于辰和阿丁慢悠悠地走在校园外的小路上，此时已是凌晨，路上有一两对学生模样的情侣。他们俩并肩走在一起的模样，也很像没赶上宿舍关门的小情侣，只是他俩的表情，一个像有深仇大恨，另一个却是云淡风轻。他们依旧远远地跟着女人，她失魂落魄地走在昏暗的路灯下，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慢慢离开了学院路。
不用于辰提醒，阿丁也意识到周边有了变化。
女人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长，在无法察觉的转瞬间，女人消失了。阿丁有些不确定，视线里的背影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而在一旁的于辰不着痕迹地将阿丁拉到了里侧，像是要护住她。周边的街景开始变得扭曲，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不平，阿丁很想提醒自己这是幻觉，或者是心理暗示，不要被影响，可是整个人已经站不稳了，她下意识地抓住距离最近的人的手臂。
“这难道不是幻觉吗？”阿丁问道。
“在下不知呀，如此才疏学浅，如何能知？”有个人竟然还有心思拿腔调。
阿丁气不打一处来，可无奈没见过这种状况，只能低头再问：“真的不是幻觉？”
“与其说是幻觉，还不如说是幻景。”对方终于正常了。
“幻景？谁的幻景？那个女人的？”阿丁有些明白。
“你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不就是朱倩的嘛。”
“我又不是警察，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明明是业务不熟吧。”
阿丁还是反驳两句，可是他们同时听到了某种细细簌簌的声音。
有人从前方走来，随之出现的还有一条江景路。阿丁定睛一看，那是江边的酒吧街，灯红酒绿，人影幢幢，走过来的人也是跌跌撞撞。这条酒吧街阿丁有所耳闻，开在江边最热闹的广场旁边，临河的商铺全是酒吧的霓虹灯，倒映在江里，就像水下的游龙。这里的生意极好，连同周边的酒店也都是上了星级的，还有几个私家会所，很少见到开门，里面却总是传来鼎沸的人声。阿丁不喜欢这里，同样是热闹，也同是在一条江水两岸做生意，鬼市是一种光明正大的像交易大厅一样的氛围，而这里的就像笼罩在水汽中，看不真切。
之前的簌簌声让阿丁看出来人是熟人，他们俩穿着长风衣，急促的脚步摩擦着风衣的内衬。身边的于老板用手肘碰了碰她，递给她一个看好戏的眼神，阿丁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
“陈钢，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正是刚刚消失了的朱倩，以及陈同学，但是他此时穿着高领的白色T桖和卡其色的长款风衣，肩上背着一个公文包，已经不能称之为同学了吧。在他身后的朱倩正在用手拉住他，但他甩过对方的手，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不来，行了吧！”朱倩在后面喊道。
前面的陈钢并没有停下脚步，朱倩只得又往前跑了几步，“不是我要来的，是小玲非拉我来的。她是约我逛街，逛着逛着就被她拉到这里的。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钢终于被她拉住，但没有转身，背对着朱倩一言不发。“陈钢，你不相信我了吗？”
“我要怎么相信你？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来这里！”陈钢反问道。
“你让我不要来，你自己不也来了么？和你一起的是你的同事吗，还有还几个女的——”
“不要转移话题，我们是一个公司的——”
“你们就可以来，我就不能来吗？”朱倩也反问他。
陈钢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没有回答一句话，转身就走。
朱倩看着他的背景，没有再上前，带着哭腔地大喊道：“你不就是想逼我分手吗？我不，我决不！我绝对不会和你分手——”边喊边蹲了下去。
站在不远处的阿丁，扭头看向一边的于辰，“这是几年后？”
于辰玩味地说：“我以为你要说‘渣男’呢！”
“渣男？这个词也太好用了吧，一句‘渣男’就好像可以解答一切不幸的原因。哪有这么简单？”阿丁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嘲讽的表情。
“确实不能，但渣男可以是不幸的导火索呀！”于陈挑衅。
“你真是杠精啊……话说朱倩来酒吧干什么？”
“不是买酒，就是卖酒喽？”
“卖酒？她之前不是在厂子里找到工作了吗？”
“啊？就不许人家换工作啊，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非要守在一个小破店里。”
“能不能好好说话？”阿丁正色道，看到于辰没有再反驳，她才继续说，“所以现在是四年后，陈同学们大学毕业以后？”
“确实是毕业后，但准确得来说是七年以后，陈钢已经硕士毕业了。”于辰纠正道。
“七年了？他们还在一起！”阿丁有些诧异。
“所以你觉得他们不应该在一起了？为什么？”于辰挑眉问道。
阿丁竟一时语塞，一会儿才说：“还能在一起吗？”
于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抬了抬头，示意阿丁，幻景又变了。
那是一间不大的卧室，一张铺着花床单的双人床，旁边是一张亮着台灯的书桌，一个背影熟悉的男生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身后靠墙处是一个简易的无纺布衣柜。一个手里拿着水盆，头发湿漉漉的女孩子，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刚子，水房里还有热水，你快去洗漱吧。”女孩轻声提醒着。
“嗯。”对方哼了一声，并没有起身。
女孩走到一旁，把盆放下来，用毛巾打干头发，细微的水雾溅到了书桌前的人。他像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埋头在书中。女孩看了看他，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然后转身又抬着盆出去了。等到她再进来时，双手抬着冒着热气的一盆水，用手肘推开了半掩了门。声音不小，对方依旧没有察觉似的。她将盆抬到书桌旁，再将墙角铁丝上的毛巾取下，递到对方面前，“快洗脸吧，水一会儿就凉了。”
对方终于抬起了头，厚厚的眼镜后面，一双眼睛好久才聚上了焦，他疲倦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好。小倩，你洗过了？”显然对方并没有注意到朱倩还没干的头发，以及之前的话。
“洗过啦，你快洗吧。今天复习得怎么样，还顺利吗？”朱倩并不在意，贴心地问。
“今天还在复习数一，计算量太大，而且高数占得比例也不低——”
“你高中的数学可是班里最好的。”朱倩喃喃说道。
“不一样的，难度不一样，而且录取比例也不一样了。”陈钢把眼镜取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有些力不从心地说。
“不怕，你可是连数学老师要表扬的数学课代表。再说，录不上也不怕，咱可以……”看到陈钢把脸藏进了毛巾里，朱倩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低落，改口道，“我相信你！”
对方没有说什么，“嗯”了一声，低头脱鞋准备洗脸。
朱倩佯装累了，打了个哈欠，先上了床，“刚子，我先睡了，明天是我的早班。你也早点睡，不要复习得太晚哈。”
“好，你快睡吧，我知道的。”
背对着台灯，朱倩翻身睡在了一侧。盆里的水声轻轻响着，不一会便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一些，是陈钢将台灯的亮度调暗了一些。朱倩并没有睡着，她的耳边传来写字的沙沙声。
画面逐渐淡去，回到了或者说一直都在学院路的路口，灯光昏黄，朱倩依旧失魂落魄地走在昏暗的路灯下。
“所以陈同学考上了研究生，就想抛弃她了吗？”阿丁问道。
“哪里来那么多的陈世美，同理，哪里来那么多的渣男。”于辰戏谑道。
阿丁又忍不住瞅了他一眼，看了看前面的朱倩：“天都已经快亮了。要不要给朱倩的哥哥联系一下，还是和之前一样，送到派出所？”
“你觉得这就结束了？”于辰挑了挑眉毛，“你在鬼市待了那么久，连这都没看出来？”
“你指的是什么？”
“天，你还没有发现那支英雄钢笔吗？”
不用于辰提醒，阿丁也意识到周边有了变化。
女人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长，在无法察觉的转瞬间，女人消失了。阿丁有些不确定，视线里的背影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而在一旁的于辰不着痕迹地将阿丁拉到了里侧，像是要护住她。周边的街景开始变得扭曲，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不平，阿丁很想提醒自己这是幻觉，或者是心理暗示，不要被影响，可是整个人已经站不稳了，她下意识地抓住距离最近的人的手臂。
“这难道不是幻觉吗？”阿丁问道。
“在下不知呀，如此才疏学浅，如何能知？”有个人竟然还有心思拿腔调。
阿丁气不打一处来，可无奈没见过这种状况，只能低头再问：“真的不是幻觉？”
“与其说是幻觉，还不如说是幻景。”对方终于正常了。
“幻景？谁的幻景？那个女人的？”阿丁有些明白。
“你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不就是朱倩的嘛。”
“我又不是警察，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明明是业务不熟吧。”
阿丁还是反驳两句，可是他们同时听到了某种细细簌簌的声音。
有人从前方走来，随之出现的还有一条江景路。阿丁定睛一看，那是江边的酒吧街，灯红酒绿，人影幢幢，走过来的人也是跌跌撞撞。这条酒吧街阿丁有所耳闻，开在江边最热闹的广场旁边，临河的商铺全是酒吧的霓虹灯，倒映在江里，就像水下的游龙。这里的生意极好，连同周边的酒店也都是上了星级的，还有几个私家会所，很少见到开门，里面却总是传来鼎沸的人声。阿丁不喜欢这里，同样是热闹，也同是在一条江水两岸做生意，鬼市是一种光明正大的像交易大厅一样的氛围，而这里的就像笼罩在水汽中，看不真切。
之前的簌簌声让阿丁看出来人是熟人，他们俩穿着长风衣，急促的脚步摩擦着风衣的内衬。身边的于老板用手肘碰了碰她，递给她一个看好戏的眼神，阿丁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
“陈钢，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正是刚刚消失了的朱倩，以及陈同学，但是他此时穿着高领的白色T桖和卡其色的长款风衣，肩上背着一个公文包，已经不能称之为同学了吧。在他身后的朱倩正在用手拉住他，但他甩过对方的手，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不来，行了吧！”朱倩在后面喊道。
前面的陈钢并没有停下脚步，朱倩只得又往前跑了几步，“不是我要来的，是小玲非拉我来的。她是约我逛街，逛着逛着就被她拉到这里的。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钢终于被她拉住，但没有转身，背对着朱倩一言不发。“陈钢，你不相信我了吗？”
“我要怎么相信你？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来这里！”陈钢反问道。
“你让我不要来，你自己不也来了么？和你一起的是你的同事吗，还有还几个女的——”
“不要转移话题，我们是一个公司的——”
“你们就可以来，我就不能来吗？”朱倩也反问他。
陈钢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没有回答一句话，转身就走。
朱倩看着他的背景，没有再上前，带着哭腔地大喊道：“你不就是想逼我分手吗？我不，我决不！我绝对不会和你分手——”边喊边蹲了下去。
站在不远处的阿丁，扭头看向一边的于辰，“这是几年后？”
于辰玩味地说：“我以为你要说‘渣男’呢！”
“渣男？这个词也太好用了吧，一句‘渣男’就好像可以解答一切不幸的原因。哪有这么简单？”阿丁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嘲讽的表情。
“确实不能，但渣男可以是不幸的导火索呀！”于陈挑衅。
“你真是杠精啊……话说朱倩来酒吧干什么？”
“不是买酒，就是卖酒喽？”
“卖酒？她之前不是在厂子里找到工作了吗？”
“啊？就不许人家换工作啊，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非要守在一个小破店里。”
“能不能好好说话？”阿丁正色道，看到于辰没有再反驳，她才继续说，“所以现在是四年后，陈同学们大学毕业以后？”
“确实是毕业后，但准确得来说是七年以后，陈钢已经硕士毕业了。”于辰纠正道。
“七年了？他们还在一起！”阿丁有些诧异。
“所以你觉得他们不应该在一起了？为什么？”于辰挑眉问道。
阿丁竟一时语塞，一会儿才说：“还能在一起吗？”
于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抬了抬头，示意阿丁，幻景又变了。
那是一间不大的卧室，一张铺着花床单的双人床，旁边是一张亮着台灯的书桌，一个背影熟悉的男生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身后靠墙处是一个简易的无纺布衣柜。一个手里拿着水盆，头发湿漉漉的女孩子，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刚子，水房里还有热水，你快去洗漱吧。”女孩轻声提醒着。
“嗯。”对方哼了一声，并没有起身。
女孩走到一旁，把盆放下来，用毛巾打干头发，细微的水雾溅到了书桌前的人。他像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埋头在书中。女孩看了看他，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然后转身又抬着盆出去了。等到她再进来时，双手抬着冒着热气的一盆水，用手肘推开了半掩了门。声音不小，对方依旧没有察觉似的。她将盆抬到书桌旁，再将墙角铁丝上的毛巾取下，递到对方面前，“快洗脸吧，水一会儿就凉了。”
对方终于抬起了头，厚厚的眼镜后面，一双眼睛好久才聚上了焦，他疲倦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好。小倩，你洗过了？”显然对方并没有注意到朱倩还没干的头发，以及之前的话。
“洗过啦，你快洗吧。今天复习得怎么样，还顺利吗？”朱倩并不在意，贴心地问。
“今天还在复习数一，计算量太大，而且高数占得比例也不低——”
“你高中的数学可是班里最好的。”朱倩喃喃说道。
“不一样的，难度不一样，而且录取比例也不一样了。”陈钢把眼镜取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有些力不从心地说。
“不怕，你可是连数学老师要表扬的数学课代表。再说，录不上也不怕，咱可以……”看到陈钢把脸藏进了毛巾里，朱倩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低落，改口道，“我相信你！”
对方没有说什么，“嗯”了一声，低头脱鞋准备洗脸。
朱倩佯装累了，打了个哈欠，先上了床，“刚子，我先睡了，明天是我的早班。你也早点睡，不要复习得太晚哈。”
“好，你快睡吧，我知道的。”
背对着台灯，朱倩翻身睡在了一侧。盆里的水声轻轻响着，不一会便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一些，是陈钢将台灯的亮度调暗了一些。朱倩并没有睡着，她的耳边传来写字的沙沙声。
画面逐渐淡去，回到了或者说一直都在学院路的路口，灯光昏黄，朱倩依旧失魂落魄地走在昏暗的路灯下。
“所以陈同学考上了研究生，就想抛弃她了吗？”阿丁问道。
“哪里来那么多的陈世美，同理，哪里来那么多的渣男。”于辰戏谑道。
阿丁又忍不住瞅了他一眼，看了看前面的朱倩：“天都已经快亮了。要不要给朱倩的哥哥联系一下，还是和之前一样，送到派出所？”
“你觉得这就结束了？”于辰挑了挑眉毛，“你在鬼市待了那么久，连这都没看出来？”
“你指的是什么？”
“天，你还没有发现那支英雄钢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