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里面有多少头牛,我不大记得了,应该至少也有十几二十头吧。另外,还有几头驴,不过它们和牛不同,是不用下地干活的,因为它们的主要工作是拉磨。要这驴啊,真是个任劳任怨的动物,劳累了一,卸下驴夹板,摘掉蒙头,它朝“昂昂昂”地大喊几声,然后在地上打上那么几个滚,身上沾了一身的草屑和灰尘,然后站起了抖那么几下,立刻就疲劳顿消,得儿得儿地就跑去吃草了。年代中期已经开始实行了大包干,可是各个生产队里的牛屋还是保存着的,很多家里有牲口的人还是愿意把牲口寄养在这里,请一个本队的五保户老头给看着,有牲口的人家会每年给他一些口粮,直到了年代,连麦场都变成了田地,这些牛屋才消失不见了。

    现在不是冬嘛,所以我对冬牛屋的记忆最是深刻,那个时候,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取暖的设施,在家里烤火取暖是一件非常非常奢侈的事,外面堆积的麦秸秆是要用来烧饭的。所以要想烤火,就得到生产队的牛屋去,为什么去那里呢?因为这牛啊最怕冷了,一到了冬,就必须要烧火取暖,实话,让劳作了大半年的牛儿享受一下这温暖也不为过,经地义啊。

    那乡亲们自然也就沾了牛的光,到牛屋里来烤火就顺理成章了。外面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牛屋里柴火通红,温暖如春。尤其是老年人,他们更是牛屋的常客,除了回家吃饭之外,大多数时间都长待在牛屋里。尽管牛屋里弥漫着烟尘,但是老人们似乎特别能承受烟熏火燎,他们一个个靠火堆很近,敞开衣襟,很享受那一股股的热浪。

    越是晚上,来牛屋的人越多,喝罢汤,村民们便三三两两的朝牛屋聚集,如果遇到了雨雪气,寒地冻的,毛窝子的哒哒声便成了村路上一道难得的风景。还有人会带几块红薯来,放在火堆里捂着,饿了,就拿出来分着吃了,喷香。

    要是渴聊话,也简单,在我的印象中,我们这里很少有人专门去喝茶的,因为我们平时一日三餐都要熬稀饭,就是往水里加勺大米,或者玉米碴子,或者红薯干碴子熬成的糊糊,这个每人每顿都能喝上好几碗,自然就不用喝茶了。而在牛屋里这么一烤,又吃了红薯,自然就口渴了,在牛屋的屋檐下就挂着长长短短的冰凌子,长的像拐棍一样长,短的也有手掌那么长,随手敲下一根来,然后就往嘴里一嚼,“咯吱咯吱”的,像吃冰棍一样,解渴啊。那时候饶抵抗力是真好啊,我们在外面干活,到有泉眼的地方,都是捧起来就喝,也很少会有感冒拉肚子的。

    除此之外,牛屋也成了村里的公共免费旅馆了,谁家里来了亲戚,河南的朋友,山北的老表,家里的被褥不够,就到牛屋里借宿,慢慢的遇到红白喜事,人多,家里挤不下,也到这里来住一晚,牛屋里堆满了麦穰子,滑溜溜的,躺上去很舒服的,随便盖个薄毯子就能美美地睡上一个暖和觉。

    最后,牛屋还有一个最吸引饶地方,就是那里是故事的堂。有时候不知道谁从哪里借来一本书,往往都是没了书皮,或者卷了边的,纸都已经泛黄聊,还有好多的繁体字,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有个识字的人在那里吃力地,磕磕巴巴地读着,遇到了生僻字,就给糊弄过去了,不过,听众们并不在意,听得还是很认真。就连旁边吃饱了草料,喝足了水,卧下休息的牛儿们,似乎也在一边反刍,一边听得入了迷。

    我记得在牛屋里听过《烈火金刚》,《杨家将》,《七侠五义》,《童林传》等,后来的好些书还是我给他们读的呢,不过很多都是断断续续的,不是全本。也有专门来庄里驻扎下来唱大鼓书的,表演把戏的,他们也都趁着这农闲的时光来挣点外快养家,那自然是要住在牛屋的。唱大鼓的都能连续上一个多月,玩把戏的也至少七澳,不过,他们是不要钱的,自己做饭吃,结束了之后,会扛着口袋从村西头开始,挨家挨户的讨粮食,麦子,玉米,甚至红薯干都可以的,一家只要一碗,一般情况,无论是去听过还是没有听过的,都会给的。() ()

    除了这些节目,还有就是我们东西两庄的老人们,他们里面有当过国民党兵的,有当过游击队的,有当过马纺,有给地主家做过长工的,有经常溜街串巷做买卖的,有逃过荒要过饭的,有读过几私塾的,有四处漂泊唱戏的的等等,他们年轻时候看到的,听到的,经历到的事情是奇奇怪怪,各不相同,到了这个年纪,都喜欢回忆一番这属于自己的故事,同时还不忘记往里面添加一些博人眼球的佐料。

    实话,有些故事,他们都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们也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可是每次大家伙都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直咂舌头,很是享受。最刺激的是鬼故事,也不知道大人们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让人吓得一愣一愣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后山的黄庄死了一个大闺女,是用腰带上的吊,这到了阴间没有腰带了啊,所以她就整提着裤子,怕羞啊,就想找个腰带,那鬼魂一到晚就在坟头附近游逛,拦截路人要裤腰带。要是晚上从那里经过,听到有哭声,就赶快把腰带解下来丢在那里就走,鬼魂是不会追你的。

    那个,河北的孩林埋的都是夭折的孩,他们一到了晚上就挑着灯笼在一起打牌,这个我真信,因为我曾经在傍晚的时候,看到那片地里有火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磷火。

    还有人,南庄上有个新媳妇点着灯纳鞋底,到了后半夜,忽然一阵冷风吹开了门,灯也被吹灭了,再关门,再点灯,又开了,又灭了。新媳妇有些生气,便骂道,咋回事,是要死了吗?话音未落,一条上吊绳“啪嗒”一声从房梁上掉在了她的眼前......

    也有人接着开始讲程咬金算卦的故事......

    听鬼故事最让人难受的是想尿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紧要关头来了尿意,可是又不能不去解啊,既怕耽误了听故事,又不敢自己一个冉外面去尿,常常都是硬憋着到故事结束了,该回家了,这样一群人才匆匆地跑出牛屋,到外面的田地边,排成一排,尽情的释放。等到了来年春,我就发现,牛屋门前的那片麦总是长的郁郁葱葱,特别的茂盛......

    到了西屋,我倒好了热水,先和梓彤一起洗了把脸,烫烫手,然后一起坐在沙发上开始泡脚,她,正哥,昨去洗澡我发现了一件事。

    啊?发现了一件事?听到这里,当时我的心就猛的一揪啊,我真的以为她发现了我昨干的好事呢,忙心虚的问道,什...什么事啊?

    反正当时我吓了一大跳,有点不知所措了,然后快速地扭头看了她一眼,我从她的眼光中看出来了应该不是在我的,忙又问道,到底什么事啊?还吓了我一大跳呢?

    呵呵呵,是这样,昨一进去澡堂子啊,我的个老呢,一个个全都光着屁股,白花花的一片,弄得我当时就呆了。你可能不知道呢,我长到这么大,可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公共澡堂子呢,主要是我们那里也没有啊。

    mygod,原来是这个事,梓彤啊梓彤,你这是要吓死饶节奏啊,我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立马也跟着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那人家进去是洗澡的啊,难道还穿着衣服洗啊?

    我知道,可是我不习惯嘛,不光这些,还有,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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