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安跪在屋内看到洛然进来传达端瑜的意思,他嘴角边扬起一抹笑意跪谢,心里想到:还真是心软,也许是怀柔,他揉了揉略微酸麻的膝盖起身往寝屋走去。

    中秋宫宴,三品及以上大臣携家眷一同入宫。

    洛然扶着端瑜踏入大殿之中,一众原本还在交谈的大臣纷纷停下了话语望向了端瑜,愣了个神才连忙行礼,皇家之人容貌都格外出众,但六公主真乃倾国倾城,怪不得李家公子闹绝食也想嫁了。

    端瑜含笑示意众大臣不必多礼,“六妹妹来了。”只见二公主端瑶身穿大红色衣裙含笑走了过来,端瑶今年二十三岁,她父亲只是一个小吏的儿子,因着容色俊美得了女帝的青眼,她生性洒脱爽朗,不喜文只喜武。

    “二姐姐。”端瑜微笑着向她打招呼,端瑶是一个难得远离斗争漩涡只想安乐过日子的人,除了打猎,就爱流连在勾栏瓦舍。

    “琼华楼来了个绝色,改日姐姐带你去见识见识。”端瑶带着一脸的沉迷和欣赏。

    端瑜笑着说道:“那我就等着二姐姐了。”

    “哟,这不是六妹妹吗?本宫记得六妹妹的外祖母去世好像还不到一年吧,还以为六妹妹孝顺不会来参加这中秋宫宴呢。”大公主端玥宫中唯一的嫡出公主,年二十四岁,其正君是宁侯嫡长子宁若。宁若长相普通,并不得宠,府中的长子长女皆不是其所出,若不是碍于他母家的势力,根本进不了端玥的府邸。

    “本宫记得大皇姐的外祖父上月才刚刚去世,大皇姐这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往府里抬人,说到孝顺,确实无人能及大皇姐。”端瑜面带笑意说道。

    “好生热闹,是本宫来晚了吗?”三公主端琳一身明黄色衣裙走了过来,年二十,父亲是钱贵君,正君是兵部尚书嫡长子卢照青,深受端琳的喜爱。

    “陛下到。”

    众人行礼入座,一派欢乐景象,端瑜端着酒,酒里映出外祖母的样子,以前每年都是她和外祖母两个人度过中秋,虽不热闹,却格外温馨,不像现在满殿欢声笑语,一个个连嘴角浮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看得人心烦,她起身离开了殿内,寒风吹过,体内的酒意散了几分,只见不远处似有两个人影纠缠,端瑜悄然靠近。

    “我看你还往哪里逃,你一个克父克母克妻之人我愿意收了你做侧室,已经是看在崔家的面上了,你还敢反抗。”那女子不怀好意地想使用武力去撕扯对面男子的衣服,只见那男子满脸厌恶地转动手上的戒指,一枚极其细小的银针飞速没入女子的胸口,女子伸出的手扯住了男子的衣袖,男子往后一退就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女子应声倒地,嘴里不断溢出鲜血,她张开嘴想要呼救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胸口不停地起伏,不过片刻就没有声息。

    “胆子倒是挺大。”端瑜悄声走到那女子身旁,才看清死者是钱贵君的妹妹钱柔。

    杀人的男子面色并没有惊慌,看到端瑜出现有一瞬间的诧异,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公主打算如何?”男子说道。

    “有巡逻的侍卫往这边来了。”端瑜使用内力吸出了射入钱柔体内的银针,然后随手寻了一颗石子照着针眼的位置打了进去,拿走了钱柔手中拽着的布料,收进了怀里。

    这回连那男子也听到了侍卫的脚步声。

    “跟我走,不要出声。”端瑜搂紧男子的腰施展轻功,离开的时候顺便毁掉了两人的脚印。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处竹园,“把你的戒指给我。”端瑜对男子说道,男子看了她一眼,取下了戒指递给她,“设计得挺精巧。”端瑜用内力一捏,内里的机关就被破坏了,便成了一枚普通的装饰戒指,又把戒指还给了男子。

    “你从这里沿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会遇到宫人,跟她们说你迷路无意间走到了这里,去吧。”端瑜说道。

    “多谢公主援手。”男子神色晦暗不明,转身按照端瑜说的方向走去,果真如端瑜说的一样,他拉了拉外面的袖口遮盖住了残缺的里衬,重新回到了大殿,此时的大殿还在歌舞升平。

    又过了一会儿端瑜才从外面进来,等一曲散了,只见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在余香耳边说了几句,余香顿时脸色大变,还没有等余香想出应对之策,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告道:“陛下,请您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大殿之内顿时静了下来。

    “何事?”女帝放下酒杯问道。

    “陛下,我家小姐是钱柔,她刚在花园里被人杀了。”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一阵儿吸气声,皇宫内苑里悄无声息的死了一个官员。

    钱相听闻自己的嫡次女死了,手一抖撞翻了桌上的酒壶,酒水顺着矮桌滴滴答答落下,她起身跪下:“求陛下为小女做主。”说着泪水横流,就连那跪着的背脊都比平时弯了三分。

    “查,朕就在等着。”女帝一出声,殿内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唯恐惹祸上身。

    “钱爱卿先起来,朕一定还钱家一个公道。”

    “母亲,儿臣看到六妹妹刚才出去过,脚底还沾了泥。”端玥愤恨地盯着端瑜说道,显然还在为刚才端瑜戳到痛处而心有怨恨。

    “住嘴。”女帝瞥了一眼端玥,满眼都是警告。

    端琳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说道:“大皇姐莫胡说,六妹妹与姨母无冤无仇怎会杀害她。”

    端瑜平静地说道:“我知道大皇姐一心想要找到真凶,伸张正义,我也确实出去过,不过确实没有看到钱大人,若是我遇到了钱大人,说不定她也不会遭遇不测,请节哀。”不过这节哀二字就有些讽刺了,钱柔死了,对于大公主有利而无害,哪里来的哀呢?

    “陛下,钱大人是被人用含有剧毒的碎石打入胸口而亡,杀人者内力深厚,且没有留下任何足印,不过在钱大人手指中留下了一缕衣裳的丝线,丝线是织锦缎,宫内不用这种锦缎。”余香禀告道。

    女帝冲余香点了点头,说道“还请诸位爱卿配合查证。”

    “母亲,儿臣有事要禀。”端瑜起身行礼说道。

    “说。”女帝略微有些诧异。

    “刚儿臣去了竹园,遇到一位公子,唐突了他扯坏了他的衣袖,这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布料,他就是个文弱公子,肯定不是凶手。”说完将布料递给了余香,她面色泛红,明眼人都明白六公主显然是看上了那位公子,说不定还发生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时间又有人为李公子哀叹,一腔痴情算是错付了,很多大臣视线不由得看向李景,李景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面色如常地端坐在椅子上,好似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窥探。

    端玥刚想要说话,又想起女帝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止住了。

    余香接过布料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时新的蜀锦,况且颜色也不对。”说完将布料还给了端瑜。

    “刚才是哪位公子在园中偶遇了小女?”女帝问道。

    一位男子起身走了出来,只见其人男生女相,五官极其精致,肌肤赛雪,一条月牙白腰带勾勒出其纤细的腰,比女子还要秀美三分。

    “草民崔子宁见过陛下。”崔子宁下跪行礼。

    “陛下,他是老臣的侄儿,他母亲是臣的五妹。”礼部尚书崔乐上前禀告道。

    一个男侍走上前卷起崔子宁的衣袖,确实是蜀锦,缺口和颜色都和端瑜手中的那块对得起来。

    众人看过也没法再说什么,何况他鞋底上还沾了掉落的竹叶,而钱柔死在了莲花池边,竹园离莲花池相去甚远,一个没有武功的公子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来往于两个地方,就算有端瑜的帮忙,以端瑜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做不到。

    余香只得上前一一检查曾经离开过殿内的官宦家眷,最后发现宁侯嫡女夫君的衣袖上有缺失的丝线,而袖子的布料和颜色与钱柔指甲里的一样。大家都清楚钱柔好色,而那男子的长相也十分出挑,不由得脑袋里上演了一出香艳绝伦的好戏,宁侯嫡女武功不俗,完全做得到杀人不留痕。

    “陛下冤枉,臣与夫君没有见过钱大人,这衣袖只是无意间剐蹭到的。”宁侯嫡女宁葭说道,她也不知道为何她夫君衣袖会被剐蹭到。

    “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钱相重新跪在殿中哭天抢地道,虽然她也觉得宁葭不会如此不智在宫中动手杀人,但现在钱柔都已经死了,就一定要利益最大化,若是能搬倒宁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陛下,我女儿绝不会杀人,请陛下明察,钱大人手中的丝线可能是杀人犯故意栽赃的,余大人说那石头上有毒,不如查一查谁携毒进入宫中。”宁侯不愧是个老狐狸,瞬间就明白了有人故意杀了钱柔,引他们两家争斗,坐收渔翁之利,她抬头看向端瑜,谁料端瑜一脸懵懂地回望她,她一时也无法判断这件事情是否跟端瑜有关,再看端瑶,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就差把无聊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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