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也没能找出毒药的来源,女帝只能下旨暂时将宁葭及其夫君关押进刑部衙门。

    中秋宴散,女帝回到御书房直接砸掉了桌上的砚台,余香的额头被碎裂的砚台边角划破了,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余香身体微微一颤。

    “余香,阵法图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宫中又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朕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女帝怒斥道。

    “陛下恕罪。”

    “恕罪,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能在三天内找出真凶,你也不用活了。”女帝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余香,如同在看一只不能看家门的狗。

    “是。”余香磕头谢恩,直到离开殿内,才敢抬手擦掉额头上的鲜血。

    宫外,端瑜拦住了崔家的马车,崔乐连忙上前行礼,端瑜笑着说道:“本宫心悦子宁,崔大人请务必让子宁来参加本宫的擢选。”

    “是,能被公主看上是他的福气。”崔乐点头哈腰,满脸笑意。

    “这是本宫最喜爱的一块玉佩,劳烦崔大人转交。”端瑜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交给了崔乐。

    崔乐忙笑着双手接过,表示一定会亲自送到崔子宁手中。崔家自从崔老太君离世后就大不如前,全靠崔乐左右逢迎硬撑着,原本她知道钱柔看上了崔子宁,还想直接把崔子宁嫁过去,换些好处,可是恰巧她女儿病了,才耽搁了,不想进宫一趟崔子宁居然勾搭到了六公主,眼下局势不明,六公主虽然势弱,但只要不牵扯到钱、骆两家里面,稍微提携一下崔家还是不难的,她心里打着各种盘算,完全没有注意到崔子宁在接过玉佩的瞬间脸色突变。

    回到公主府后,洛然问道:“公主为何要救崔家公子?”

    “他手上那枚戒指机关精巧,杀人后神色镇定,你还记得三年前崔家家主和崔家长房嫡女怎么死的吗?”端瑜不答反问道。

    “中毒死的,顺天府府尹断定是管家报复杀人后出逃,至今没有找到人,公主是怀疑幕后凶手不是管家是崔家公子?”洛然回想了一会儿说道。

    “恩,第一次杀人不该是那样的反应,而且他双手指腹上略有薄茧,我怀疑那机关出自他的手,且跟金玉楼的机巧物件很是相似。”

    “所以公主故意把从金玉楼买的玉佩送给他,公主好厉害,利用一具尸体让钱、宁两家对峙,还找到了跟金玉楼可能有关联的人。”洛然忽然明白了公主所有的用意。

    金玉楼和听语阁是近几年快速崛起的江湖势力,江湖和朝堂中人都想探其底细,可惜每每失望而归。金玉楼是黑市最著名的销金窟,赌坊、珍宝、暗器应有尽有,不止一股势力想要吞并它,但最终都被其所吞并。听语阁遍听江湖事,凡是出得起银两就能打听得到消息,朝中之人对其视而不见,因为阁中搜罗了许多大臣的隐秘,曾有官员想要剿灭它,最后那官员的罪证出现在了女帝的桌案上,从此之后朝臣对其讳莫如深,反正只要她们不主动招惹,听语阁便能与她们相安无事,甚至偶尔还能得到一点儿外面得不到的风声。

    “公主,宁葭被关入大牢,我们是否需要做些什么?”洛然问道,不是她心狠,而是公主既然已经布好了局,还有崔家公子那个不稳定的因素,自然要更稳妥些,不能出岔子。

    “不用,钱家就算心里知道钱柔不是宁葭杀的,她们也会费尽心思,让它变成事实,我们就作壁上观,我一会儿去一趟崔府,你下去休息吧。”端瑜揉捏着手中那块从崔子宁身上撕下来的衣袖布料。

    崔子宁,崔家五房唯一的嫡子,他母亲是过世的崔老太君最钟爱的女儿,偏偏身体娇弱,当初匆匆娶了崔子宁的父亲也是为了冲喜,不想她竟然真的又撑了九年,在崔子宁八岁的时候才离世,其父亲在其母亲病逝的当晚跟着自缢而亡,好在其父亲早早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卢家三房的嫡次女,这才使崔子宁在府中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不想在崔子宁十四岁那年卢家与他定亲的那位小姐居然在外出打猎游玩之时,不慎坠马而亡,从此崔子宁就有了克父克母克妻的名头。

    崔乐小心翼翼地将崔子宁送到了破旧的院子里,又讨好的表示之后会给他换个好一点的院子,崔子宁道谢说不用,他习惯了,屋中的东西都是父母留给他的,他舍不得换掉,也会向公主说明,崔家从未苛待过他,崔乐连连夸了他几句才终于起身离去。

    崔乐离开后他拿出了端瑜送给他的玉佩,轻车熟路地找到打开了玉佩,这玉佩里面包裹了毒粉,遇到危险时只需冲敌人摔碎玉佩,玉佩中的毒粉就会散开,足以毒死十几个人。

    “崔公子真是深藏不露。”端瑜大摇大摆地走入了屋内,实在不是她不谨慎,而是这院中除了粗使的仆人,再无其他,那仆人的呼噜声比雷声还大。她环顾一周,屋中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桌椅上的漆皆已斑驳,软榻上的靠枕几经洗磨,颜色暗淡甚至破了一处口子被修补过,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跟一身华服的崔子宁格格不入。

    “不及公主。”崔子宁看到她,并没有丝毫意外,一双漂亮的眼眸古井无波,好似对周遭一切都不甚在意。

    “这玉佩是你造出来的吧。”端瑜对上他的眼神有些意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可就是这双眼睛莫名的让她心中一痛,要经历多少沉痛才能有这样一双眼睛,那是在无边黑暗中挣扎得太久了,久到沉浸其中,不知是他吞噬了黑暗,还是黑暗吞噬了他。

    “是,公主要是对这些感兴趣,我这里有藏书,你尽管拿去。”说完起身从一大堆书籍之中取出了一本,毫不在意地递给了端瑜,接着说道:“我不认识金玉楼的老板,只是利用这本书画些图样拿去换钱,今夜多谢公主援手,此书就当谢礼吧。”

    端瑜接过书翻看了几页,又归还给了他,“崔乐一定会送你参加我的擢选,我们今日在大殿上闹了这么一出,你进公主府已成定局,我希望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也不会强迫你,书你收着吧,我先告辞了。”

    崔子宁点了点头,没有起身,也没有再说什么。

    “你做了什么把公主都招来了,还好我机灵,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见一块角落里不起眼的石砖被移开,一个少年从里面钻了出来,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一双杏仁眼看起来灵动又狡黠,让人一见就生出几分欢喜,忍不住同他亲近。

    崔子宁将书放回原位,开口将宫中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你就不怕被抓住吗?“少年听完忍不住跳脚。

    “我无法忍受她用那双脏手碰我。”崔子宁语气毫无波澜,不悲不喜。

    少年来回踱步刚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憋出一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我同金玉楼没有任何关系了。”崔子宁平静得说道。

    “崔子宁不带你这样的,老子是你兄弟。”少年彻底炸毛了。

    “那你想如何?”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少年哑口无言。

    “我……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说完也不再理会崔子宁,又重新消失在入口处。

    崔子宁静静地坐在软榻上发呆,他讨厌女人,更厌恶女人地碰触,可今夜当端瑜搂住他的腰带他远离莲花池时,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的花香,没有一丝脂粉气,他竟不觉得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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