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草草用过膳食,睡了两个时辰,便听外头有人低语。

    端瑜躺在床上缓过了困劲儿,也没有唤人,独自起身,随手挽了秀发,看到外间是行云和秦栩对坐着闲聊。两人见她醒了,行云让洛然端了药膳进来,端瑜漱口后,尝了一口药膳,眼睛微亮,“这次的药膳吃着不错。”

    行云笑着,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你嘴挑,特意换了几种药材。”

    秦栩看着两人互动,微微一笑,有些欣慰,又有些寂寥,这样家常的温情场面,对于生在皇家的人来说,太不容易了。他清了清嗓,打断了两人的你侬我侬,“我也不想扫兴,这是李府送来的帖子。”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精美的帖子递给端瑜。

    端瑜被他打趣得微微脸红,她接过帖子,是场梅花宴,请的是各府上的男眷,端瑜思考了片刻道:“等会儿我去见见李荀,总不能一直将人关在内院。”

    秦栩点了点头道:“这位李公子应该是位聪明人。”

    端瑜认同,这几个月存了试探的意思,将公主府内的一些庶务交给其打整,对方处理得比她预想中要好,也没有借机生事,除了闻清那档子事,不过她同秦栩都认为这是李荀应该不知,不然以他的聪慧不会这么轻易被抓住把柄。

    晚膳时分,端瑜来到了李荀所居住的院子,李荀看到她来,并未惊讶,出了闻清那档子事,公主怎么都会亲自走一趟,无论是直接问责,抑或想听听他的说法,他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端瑜又让人添了几道菜,李荀刚想跪坐下来给她布菜,就被她制止了,示意其坐下同她一起用膳。

    “我儿时在鸣月山庄长大,庄中没有这些规矩,你也不必一直拘着礼。”端瑜语气温和。

    李荀没有料到她会如此温和,愣了一下神,才点了点头,在她身旁坐下,同她一起用膳,用完膳后,端瑜挥退了下人。

    “你父亲要在府中举办赏梅宴,给公主府下了帖子。”端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李府的情况公主应当了解,府中一众公子,虽说是血肉至亲,其实不过是祖母手中的棋子,为李家未来铺路用的,我只求在府中有一个角落,能安稳度过余生。”他说这话并非假意逢迎,而是肺腑之言。

    端瑜看着那他双淡然宁静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今夜你可想我留下来?”

    李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微微蜷缩,长长的睫毛垂下,端瑜并不催促,耐心等他的答案,他手腕上现在都还没有兰花印记,若是被外人看到,必然会知道他还未承宠,到时便会沦为众人笑柄。

    他闭了闭眼,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这事儿终究避无可避,他也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只觉五味杂陈。

    端瑜看出了他的别扭,将话题引到了公主府的庶务上,两人才又聊了许多,李荀也渐渐放开了不少,心下有些感恩,他原本以为闻清的事情怕是要让他彻底失去公主的信任,不想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

    转眼夜已深,端瑜吩咐下人准备沐浴就寝。等李荀沐浴后穿着寝衣回到屋中,发现端瑜还没有过来,他端坐在床榻上,心中忐忑,刚伺候他沐浴的男侍又口述了一遍,教他如何承宠取悦公主,他听得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一切顺利。

    端瑜缓步走了进来,看到李荀坐在榻上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耳朵轮廓都泛起了红晕,她含笑从一旁的桌上取了一个杯盏,倒了一口茶水,用一早备好的金针,将手指刺破,血滴入茶中,递给李荀。李荀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手腕上片刻就浮现出一朵娇艳的兰花。

    “别紧张。”端瑜褪去外裳,只留下薄薄一层里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他的目光被她吸引,又不敢太过放肆地盯着她看,端瑜看着他腼腆的样子,低笑出声,再次贴近他,坐到了他的腿上,感觉他大腿肌肉霎时紧绷起来,拉过他无处安放的手环在她的腰间,胸前的柔软贴上了他的胸膛,娇唇轻启含住了他的薄唇,他只觉血气翻涌,下腹立刻有了反应,另一手下意识抚上了她的肌肤,侧身无比渴求地将人压在了床榻上,两人衣裳尽褪,他想要她,却不得其法,端瑜含笑,伸手抚上他的俊颜,他眼中□□难耐,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端方,她低声:“你别动。”随后双手攀附上他的肩膀,抬起腰臀,将他纳入了自己的身体里,欢愉的滋味,令他忘我,只余下身体本能地冲撞,事了,他才懊悔起自己的莽撞,想要道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嘴拙舌,端瑜感受到他的不安,轻叹一声,抬手握住了他的,安抚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李荀忐忑不安的心在她手伸过来的霎那,得到了安抚,迟来的困倦席卷了他,一夜好眠,醒来时,床榻的另一侧已经凉了,他愣了愣神,才开口唤了小侍进来,梳洗过后,听下人禀报说洛然姑娘过来了。

    洛然屈膝给李荀行了一礼,她手中端着一个木漆盘子,盘子上放了一碗药,还冒着一丝热气,“公主近期正在调理身体,日日服用药膳,恐此时让侧君怀上孩子,对孩子不好,所以特意让奴熬了这避子药,还望侧君体谅。”

    李荀微笑的眼在听完洛然的叙述后消失了,心中涌起一阵儿酸涩,昨晚的欢愉如梦幻泡影,遍寻不着。他很想扯出一个微笑,奈何力不从心,只能端起那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洛然看他饮完,躬身行了一礼,“公主吩咐,以后公主府内院所有庶务全权交由侧君打理,明日会安排管事来见侧君,若无其他事,奴就先行告退了。”

    打理内院庶务是当家主君的权力,不想公主居然交给了他,又惊又喜,公主这是打一棒再给一个甜枣吗?无论如何终于是往前迈了一步。

    另一头柳意安不顾侍卫的劝阻,直接施展轻功往端瑜的院子里闯,还未进门行云就出手一掌拍了过去,两人也不多言,你来我往地交起手来,端瑜用完了最后一口红豆粥,这才施施然地走到了门口,看两人在院里比武,即使双方都收着力,但院中的花草盆栽还是不可避免地遭了殃,端瑜并未劝阻,反而双手环胸抱臂,斜倚在门栏上,静静地看着,江暖听到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匆忙赶过来,便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在心中感慨自家主子,红颜祸水。

    崔子宁这几个月也没有闲着,他在朝廷原来的弓弩上做了研究,改良了重量和射程,叫了小侍抬着新制的弓弩来到了端瑜的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外面候着的侍卫却没有进去阻止的意思,他本想退出来,等晚些时候再过来,却又被里面的打斗声激起了好奇心,难道是公主和行云公子在切磋武艺?内院的人都知道,行云公子虽有自己的院子,但夜间基本都是宿在公主院里的,这是独一份的恩宠。

    端瑜听到是崔子宁来了,让江暖去将人带进来,仔细着别让院子里的两个煞星伤到他,江暖立刻领命跟着前来禀报的侍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崔子宁便跟着江暖进了院内,这才看清动手的两人是行云公子和被禁足多日的柳意安,心中一阵儿惊诧,随后看到端瑜冲他笑了笑,毫不在意打斗的两人,将他带进了屋内,“不必多礼,坐。”端瑜抬手免了两人的行礼。

    崔子宁也不废话,将改进的弓弩交到她的手上,说明了改良之后的射程以及弓弩的重量,确实精进了不少,端瑜大喜,“让你呆在内院实在是屈才了,等以后我定让你能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

    崔子宁心中一热,他自小便喜欢琢磨这些,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他也很开心,虽然面上不显,但眼中亮起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端瑜也很欣喜他的改变,两人就着弓弩改良一事聊了许久,才听到外头两人停了下来,显然是打累了。

    “江暖,你让人带他们去沐浴,之后再来见我,另外让厨房煮两碗败火的莲子羹来。”端瑜吩咐道,脸上不见喜怒。

    “公主既然还有事,我就先回院里了。”崔子宁起身告退,端瑜也没有多做挽留,只道:“你需要的材料,晚些时候我让人送过去。”

    崔子宁点头退了出去。

    行云和柳意安两人再次回到屋内,就看到端瑜还在研究崔子宁给她送过来的弓弩,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也只是轻微抬了抬头,眼神示意两人把桌上的莲子羹用了,注意力又放回了弓弩上,两人对视一眼,都没了火气,安静地用起了莲子羹。

    “味道可还好?”端瑜放下了弓弩,打量起两人的神色。

    寒冬之季,用一盏早已冷掉的莲子羹,肠胃自然不会多舒服,两人此刻倒是有了默契,皆不吭声了。

    端瑜顿觉好笑,打趣道:“要不再来一盏?”

    柳意安觉得胃里一阵抽痛,连忙摇头:“是公主忘了解我的禁足,我才强闯的。”语气里三分霸气,七分委屈,再说也不是他先动手的,他眼神倒堵得端瑜不好再开口,到底是自己理亏,忘了吩咐下人解他的禁足。

    端瑜不再看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位突然抽风的,行云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想起昨夜之事,端瑜也未多言,自知他肯定是心里又不舒服了,转头对柳意安道:“你先回去,禁足解了,明天我过去陪你用膳。”柳意安听她说完,原本还低垂着脑袋顿时抬了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眼中盛满了喜悦,急忙点了点头,也未在多留。

    “你别有负担,我能自己调节好,刚刚只是一时手痒。”说完白影一晃,人已经离开了院子。

    端瑜无奈一笑,摸了摸改良过的弓弩,爱不释手,思考着现下工部的种种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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