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陷入昏迷之后，四下里都寂静起来，只有无言的海风拨动着人的心弦。
时旭望着怀中少女略带疲倦的面容，轻轻叹息：“睡吧，没人做的比你更好了。”
怀中少女似有所感，微微侧翻了一下身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沉沉睡去。
“她这是......”权止实在不忍心打破如此和谐的场景，只是心中实在疑云难消。
时旭并不想向他解释什么，只是轻咳两声，吐出几口淤血后，轻启双唇：“她在神都这些年过得不好。”
时旭总是想起曦月小时候的事情，同龄人骂她灾星，即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似乎就是他们发泄的一个口子，恶意通通浇灌在年幼的曦月身上。
只是她太特别，从来不会认输，不会求饶，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映照的是她坚毅不屈的灵魂。
她的生机和腐朽的神都格格不入。
“神都因为预言而敬她，鬼族因为预言预杀她，那你呢？”
“我......”权止一时语塞，是了，他们合作之后呢？
“只是交易。”
“当真？”
“当真。”
权止信誓旦旦，如果说一开始小瞧于她，以为曦月和神都那群草包一样，却不想神族还能养出来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实属意外。
思及此权止几乎是有些发怔，下意识的捏住了那个曦月给他疗伤的瓷瓶，冰凉的瓷器在他手中变得温热，他才有了些许回过神来，他活了几百年，英姿飒爽着如他师尊，狠厉果决者如涂沫，但像她这样战时狠决，休时和善，转换自如的人倒是不多见了。
这样的人，活该给我们逆鳞才是。他们逆鳞收留的从神都逃出来的叛神不在少数，若是这二人......
“记得你今日所言。”
时旭没工夫理会他皮子里流转的小心思，留下一句莫名的话语后，只觉得疲乏，也靠着挡风的一处地方，阖目养神。
翌日，曦月醒来时昨夜点燃的火堆还未熄灭，想起来昨日除去了那怪物之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来应当是失控。
温暖的火焰休照映着，窸窸窣窣地声响惊动了时旭，警惕地几乎是立刻睁开眼来，眼见着是曦月才放下心来。
“休息的好吗？”
曦月点点头，忽而意识到自己一直躺在时旭怀中，便立刻做起来。
“嘶——”同一个姿势坐得太久，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这一声轻呼倒是让曦月以为又牵动了他心头的伤口，连忙准备扒衣服细看。
“喂，大清早的，你们俩注意一下影响。”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二人，曦月回头看着权止抱着神武松泛欠揍的脸，神色便生硬起来“我没事，只是这半边身体有些麻痹，活动一下便无事，不必如此忧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曦月转过头去对权止说：“你先返回，等我去天水碧的事情了了，再去北境履行承诺。”
“你为什么非要去海族？”
曦月垂眸，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淡淡道：“给他解毒的一味解药就在天水碧。”
时旭愕然，手指却止不住的收紧，他本以为曦月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事情，没想到竟是为了他。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站起身来，不顾时旭的白眼坐到了他们身边：“我同你们一起。”
“嗯？”这下轮到曦月不解，明明他很排斥去天水碧，为何现在又改变了心意。
“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我们逆鳞向来恩怨分明，天水碧不太平，我可以护送你们。”
“况且，我们之中，我好歹和海族人打过交道。”权止再次补充道。
“哼——”时旭懒得理他，却不想曦月并未多虑什么反而从手镯中取出当时眷娘酿的酒，一小瓶扔给他，并说道：“给——，休整一下，再出发。”
天水碧神秘而危险，有权止这样知其底细的人相助自然是好。
“嗯？那我呢？”时旭幽怨地盯着那酒瓶，那可是眷娘酿出的好酒，可不能便宜了一个外人。
那只曦月不慌不忙又拿出了另一个瓶子放在火架是烤了一会儿递给他，时旭也没多想，表示真是太不好意思地撇了权止一眼。
入口一阵甘......啊？没味道？
只见曦月自己饮了一大口酒，清香席卷而来，擦擦嘴：“你是病人，喝点热水。”
时旭：“......”
“哈哈哈哈”权止赞同的哈哈大笑，豪饮一大口：“许久不曾遇到过如此好酒。”
“是我一位朋友酿出。”
“哦？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可是要把人从神都抢出来的。”
“她叫眷娘，不过她们一家已经离开神都。”
闻此言，时旭坐起来身子，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被下狱的第二日，眷娘就递了信来见了我一面......”
曦月那日见到眷娘时，是在神都的最下面一层，从最高处的天枢塔前的四方广场出发，走到那万级阶梯的最下层，那里聚居的神众，神力要么稀薄，要么无用，也便成了神都的底层人。
若不是还有神族血脉再次，恐怕在上层人眼中和人族的奴隶无二差别。
当然这里更多的事，在到了一定年岁前往天枢塔启发神力而不得的与凡人没有什么两样的神族人。
眷娘一家三口无人启发神力，按律历应当迁离神都，但眷娘的孩子生来带着不足之症，若是就这样被赶出神都，决计撑不到新的落脚点，就会夭折而亡。
当时的曦月不知为何，许是为了眷娘拼死创上的勇气而感染，也或许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浓烈的亲情，她求了时旭后在卷轴上做了点手脚，言明那孩子神力低微，不堪录用于四方神殿，但好歹是留在神都了。
那里长无尽头的阶梯到山脚时，已然不像铺在上层的地砖那么精美，断壁残垣、坑坑洼洼，哪里像神都的富丽堂皇？
就像那些活在最下的神众，被长长的阶梯压下，长的看不见人生的路。
“如此说来，那孩子，留在神都是为了治病？”权止听到此处，不由得发问：“既然是为了保全性命千辛万苦留下，那又为何要离开？”
曦月摇头，再次饮了一口，叹息道连虞柝都治不好的病，只是吊着性命，那孩子几乎在那四四方方的房间里，苦厄的汤药里长大。
“那天虎子问我为什么他只能待在小小的房子里，我竟然没办法回复他，他还那么小......”眷娘压低声，哭腔却是怎么都止不住：“虞柝殿主都治不好的病，我们也不打算在这里蹉跎下去，从前给大人添许多麻烦了，我们打算带他去瞧瞧外面的山川。”
“也好。”曦月觉得这样也挺好，最初那个孩子去天枢塔不过七岁，还没到天书启发的环节就昏倒了过去，算上来也很多年了，就困在这个房子里，最后的时光到处去看看也好。
“这个你拿着。”曦月拿了自己的手令：“神族在人间各地都设有驻地，拿着这个方便你们行事。”
“不不不，大人——”眷娘还要拒绝，但曦月强硬地将东西塞进了眷娘怀中，她拒绝不得。
“我记得大人和长老最爱喝我们自家酿的酒，我就给大人留了两大坛，望大人不要嫌弃。”眷娘把曦月引到后院指着那两坛酒道。
曦月也不客气，将醇香的酒收入了右手的手镯里，以前时旭也喜欢提着眷娘酿的酒来找她同饮。
“时旭长老那样好的人，一定会没事的。”眷娘喃喃道。
曦月无言，却也觉得此时离开最好，时旭被下狱，谁知日后会起什么变故？难保日后起了什么冲突，曦月顾不上他们。
众人唏嘘不已，保住性命就只能困宥，而自由却是生命的凋落。看来神都之中不尽然全是该死之人。
权止如是感叹道。
“不提了，来喝——”权止举杯邀他们共饮，快活的氛围想讲刚刚的阴郁一扫而空。
三人捧杯，一时之间气氛柔和融洽，好似没有那些仇恨一样，只是这样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
时旭玩味的把玩手中的瓶子，似是有些好笑，瞧着远处海面上的猩红，还是有些不适的扭头，却发现曦月也在盯着那里瞧，只是一瞬，便让时旭捕捉到了，她的瞳孔变得异常猩红，和那巨兽如出一辙，但随即又恢复如常，似乎只是他看花了眼。
只是海面上的动静太大，惹得远在南方天水碧的注意，端坐在玲珑剔透水晶宫上的鲛人忽然睁开了双眼，自在的鱼尾惬意地甩甩，将手中一颗发光的珍珠递给了身边的小鲛人：“去吧。”
轻柔的开口，小鲛人得了赐礼，愉悦游向远方。
“放他们进来吧，我倒是好奇谁这么大能耐能把那头怪兽给除去，倒是免去了我们的烦忧。”那空灵的女声如此说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权止，你竟然没死？
时旭望着怀中少女略带疲倦的面容，轻轻叹息：“睡吧，没人做的比你更好了。”
怀中少女似有所感，微微侧翻了一下身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沉沉睡去。
“她这是......”权止实在不忍心打破如此和谐的场景，只是心中实在疑云难消。
时旭并不想向他解释什么，只是轻咳两声，吐出几口淤血后，轻启双唇：“她在神都这些年过得不好。”
时旭总是想起曦月小时候的事情，同龄人骂她灾星，即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似乎就是他们发泄的一个口子，恶意通通浇灌在年幼的曦月身上。
只是她太特别，从来不会认输，不会求饶，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映照的是她坚毅不屈的灵魂。
她的生机和腐朽的神都格格不入。
“神都因为预言而敬她，鬼族因为预言预杀她，那你呢？”
“我......”权止一时语塞，是了，他们合作之后呢？
“只是交易。”
“当真？”
“当真。”
权止信誓旦旦，如果说一开始小瞧于她，以为曦月和神都那群草包一样，却不想神族还能养出来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实属意外。
思及此权止几乎是有些发怔，下意识的捏住了那个曦月给他疗伤的瓷瓶，冰凉的瓷器在他手中变得温热，他才有了些许回过神来，他活了几百年，英姿飒爽着如他师尊，狠厉果决者如涂沫，但像她这样战时狠决，休时和善，转换自如的人倒是不多见了。
这样的人，活该给我们逆鳞才是。他们逆鳞收留的从神都逃出来的叛神不在少数，若是这二人......
“记得你今日所言。”
时旭没工夫理会他皮子里流转的小心思，留下一句莫名的话语后，只觉得疲乏，也靠着挡风的一处地方，阖目养神。
翌日，曦月醒来时昨夜点燃的火堆还未熄灭，想起来昨日除去了那怪物之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来应当是失控。
温暖的火焰休照映着，窸窸窣窣地声响惊动了时旭，警惕地几乎是立刻睁开眼来，眼见着是曦月才放下心来。
“休息的好吗？”
曦月点点头，忽而意识到自己一直躺在时旭怀中，便立刻做起来。
“嘶——”同一个姿势坐得太久，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这一声轻呼倒是让曦月以为又牵动了他心头的伤口，连忙准备扒衣服细看。
“喂，大清早的，你们俩注意一下影响。”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二人，曦月回头看着权止抱着神武松泛欠揍的脸，神色便生硬起来“我没事，只是这半边身体有些麻痹，活动一下便无事，不必如此忧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曦月转过头去对权止说：“你先返回，等我去天水碧的事情了了，再去北境履行承诺。”
“你为什么非要去海族？”
曦月垂眸，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淡淡道：“给他解毒的一味解药就在天水碧。”
时旭愕然，手指却止不住的收紧，他本以为曦月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事情，没想到竟是为了他。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站起身来，不顾时旭的白眼坐到了他们身边：“我同你们一起。”
“嗯？”这下轮到曦月不解，明明他很排斥去天水碧，为何现在又改变了心意。
“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我们逆鳞向来恩怨分明，天水碧不太平，我可以护送你们。”
“况且，我们之中，我好歹和海族人打过交道。”权止再次补充道。
“哼——”时旭懒得理他，却不想曦月并未多虑什么反而从手镯中取出当时眷娘酿的酒，一小瓶扔给他，并说道：“给——，休整一下，再出发。”
天水碧神秘而危险，有权止这样知其底细的人相助自然是好。
“嗯？那我呢？”时旭幽怨地盯着那酒瓶，那可是眷娘酿出的好酒，可不能便宜了一个外人。
那只曦月不慌不忙又拿出了另一个瓶子放在火架是烤了一会儿递给他，时旭也没多想，表示真是太不好意思地撇了权止一眼。
入口一阵甘......啊？没味道？
只见曦月自己饮了一大口酒，清香席卷而来，擦擦嘴：“你是病人，喝点热水。”
时旭：“......”
“哈哈哈哈”权止赞同的哈哈大笑，豪饮一大口：“许久不曾遇到过如此好酒。”
“是我一位朋友酿出。”
“哦？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可是要把人从神都抢出来的。”
“她叫眷娘，不过她们一家已经离开神都。”
闻此言，时旭坐起来身子，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被下狱的第二日，眷娘就递了信来见了我一面......”
曦月那日见到眷娘时，是在神都的最下面一层，从最高处的天枢塔前的四方广场出发，走到那万级阶梯的最下层，那里聚居的神众，神力要么稀薄，要么无用，也便成了神都的底层人。
若不是还有神族血脉再次，恐怕在上层人眼中和人族的奴隶无二差别。
当然这里更多的事，在到了一定年岁前往天枢塔启发神力而不得的与凡人没有什么两样的神族人。
眷娘一家三口无人启发神力，按律历应当迁离神都，但眷娘的孩子生来带着不足之症，若是就这样被赶出神都，决计撑不到新的落脚点，就会夭折而亡。
当时的曦月不知为何，许是为了眷娘拼死创上的勇气而感染，也或许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浓烈的亲情，她求了时旭后在卷轴上做了点手脚，言明那孩子神力低微，不堪录用于四方神殿，但好歹是留在神都了。
那里长无尽头的阶梯到山脚时，已然不像铺在上层的地砖那么精美，断壁残垣、坑坑洼洼，哪里像神都的富丽堂皇？
就像那些活在最下的神众，被长长的阶梯压下，长的看不见人生的路。
“如此说来，那孩子，留在神都是为了治病？”权止听到此处，不由得发问：“既然是为了保全性命千辛万苦留下，那又为何要离开？”
曦月摇头，再次饮了一口，叹息道连虞柝都治不好的病，只是吊着性命，那孩子几乎在那四四方方的房间里，苦厄的汤药里长大。
“那天虎子问我为什么他只能待在小小的房子里，我竟然没办法回复他，他还那么小......”眷娘压低声，哭腔却是怎么都止不住：“虞柝殿主都治不好的病，我们也不打算在这里蹉跎下去，从前给大人添许多麻烦了，我们打算带他去瞧瞧外面的山川。”
“也好。”曦月觉得这样也挺好，最初那个孩子去天枢塔不过七岁，还没到天书启发的环节就昏倒了过去，算上来也很多年了，就困在这个房子里，最后的时光到处去看看也好。
“这个你拿着。”曦月拿了自己的手令：“神族在人间各地都设有驻地，拿着这个方便你们行事。”
“不不不，大人——”眷娘还要拒绝，但曦月强硬地将东西塞进了眷娘怀中，她拒绝不得。
“我记得大人和长老最爱喝我们自家酿的酒，我就给大人留了两大坛，望大人不要嫌弃。”眷娘把曦月引到后院指着那两坛酒道。
曦月也不客气，将醇香的酒收入了右手的手镯里，以前时旭也喜欢提着眷娘酿的酒来找她同饮。
“时旭长老那样好的人，一定会没事的。”眷娘喃喃道。
曦月无言，却也觉得此时离开最好，时旭被下狱，谁知日后会起什么变故？难保日后起了什么冲突，曦月顾不上他们。
众人唏嘘不已，保住性命就只能困宥，而自由却是生命的凋落。看来神都之中不尽然全是该死之人。
权止如是感叹道。
“不提了，来喝——”权止举杯邀他们共饮，快活的氛围想讲刚刚的阴郁一扫而空。
三人捧杯，一时之间气氛柔和融洽，好似没有那些仇恨一样，只是这样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
时旭玩味的把玩手中的瓶子，似是有些好笑，瞧着远处海面上的猩红，还是有些不适的扭头，却发现曦月也在盯着那里瞧，只是一瞬，便让时旭捕捉到了，她的瞳孔变得异常猩红，和那巨兽如出一辙，但随即又恢复如常，似乎只是他看花了眼。
只是海面上的动静太大，惹得远在南方天水碧的注意，端坐在玲珑剔透水晶宫上的鲛人忽然睁开了双眼，自在的鱼尾惬意地甩甩，将手中一颗发光的珍珠递给了身边的小鲛人：“去吧。”
轻柔的开口，小鲛人得了赐礼，愉悦游向远方。
“放他们进来吧，我倒是好奇谁这么大能耐能把那头怪兽给除去，倒是免去了我们的烦忧。”那空灵的女声如此说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权止，你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