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美人
任务卡的局不在单桌上，凌苋跟着两兄妹往前走，穿过熙攘的人群。
赌桌上的人们普遍情绪亢奋，动作幅度也大，凌苋才侧身避开一个肘击，前方又伸来一只激动乱挥的手，抓着她怀里的猫粮哗啦啦地晃，并随机冲幸运路人的耳朵大喊：“我抽中了哈哈哈哈哈哈！！”
被当作“幸运路人”的凌苋：……
她难得在先捂嘴还是直接扇过去之间犹豫片刻，还没出手，身边的人就先动了。
他长手一抬，轻易搡开那个人，随后低眸扫了一眼，把凌苋怀里那个大袋猫粮拎了起来。
一片喧闹中，凌苋拽着袋子的边不放：“我自己拿。”
姜凛尾音上扬：“怎么，护食？”
……
被他噎了一句，凌苋还是没放手：“我自己拿，你别把袋子弄破了。”
要带回去给黎光加餐，她自己抱着才安心。
“黎光明明是我们一起捡的，我也有抚养权。”姜凛哄道，“我来拎，弄坏了保证给你赔一袋一样的，好不好？”
凌苋顿住，像是被烫了似的松开手。
……姜凛那句“抚养权”，让她想起埃利斯之前开玩笑说什么“夫妻共同财产”、“离婚孩子跟谁”。
……挨千刀的埃利斯·艾德里安。
“脸红什么？”姜凛观察仔细，求知欲旺盛，“闷得么？”
闷个鬼。
凌苋面无表情，却顺着借口“嗯”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旁边的某人没忍住，笑了。
姜凛嘴角弯得很放肆，还想再逗两句，前面的埃利斯·艾德里安就打了个喷嚏，嘟囔道：“谁骂我……”
这时，他们终于来到了抽任务卡的地方。圆形大台占据赌场的最中心位置，台下散布着人满为患的小桌，然而站到大台上的人却屈指可数。
“赌场人最多的是积分局，都是散桌，而人最少的就是上面抽任务卡的圆桌。”艾米莉解释，“因为赌场里的任务卡都是随机的，虽然可以多抽几张再从里面挑，但赌一次就五十积分，一般没人这么浪费积分。而且雇佣兵的任务都很难，没有什么挑来挑去的余地。”
“其中最难的任务就是星际战斗的任务卡，因为机甲作战主要依靠精神力。”埃利斯附和道，“每个人的精神力的上限从出生就注定了，即使经过训练有所提升，也无法在短期内速成。”
像是忽然回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对凌苋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不过机甲作战对你们两个来说，特别是……1号，应该是拿手好戏。”
凌苋注意到他这次喊的是编号，而非她的名字。
她微微蹙起眉：“你怎么知道？”
埃利斯的脸色更差了。不止他，就连妹妹艾米莉的表情也凝固了起来，眼神略一躲闪。
他欲言又止，瞥了一眼姜凛，语焉不详：“六年前你……反正我们都知道1号精神力很强。”
姜凛扫到他的眼神，略微一顿，想起昨天凌苋做晚饭的时候，埃利斯和他滔滔不绝告了十分钟状的那段里，似乎就提到过这件事。
然而他反应很快，就连凌苋也没抓住他那一瞬即逝的神情。
姜凛面色如常，像是没听懂埃利斯的话里有话，转移话题：“所以任务卡是怎么个抽法？”
“哦，这个的抽法不太一样。”埃利斯指了指圆桌上的卡牌，“这次我们不是和系统赌，要等别人上来，凑齐人数后自动开局。”
艾米莉简明扼要：“听过狼人杀吗？这个赌法和狼人杀很类似。总共分为两方阵营，一方是我们，另一方是其他组好队的玩家。有一些新规则，比如抽完卡牌之后，狼人也不知道谁是队友，只能凭直觉杀人，错杀狼人队友的话，两人会一同出局。待会听系统指令就行。”
“是的，赌狗版狼人杀。”埃利斯语气缓和，盯着卡牌的眼睛闪闪发亮，“其实抛开要花积分不谈，我还挺喜欢这个玩法的……和我同队的有福了，我每次玩这个都能赢，相信我，我带你们躺。”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埃利斯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小队过来了。
人数已够，直接开局。
然而四局过后，埃利斯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了。
他抖着手，依次指过面前的两个人：“我的两百积分啊！！就这么没了！没了！！你们知道两百积分能换多少顿营养餐吗？！”
他痛心疾首：“你们两个非要我满眼失望地看着你们吗？？”
凌苋和姜凛的反应非常默契，一个假装对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产生了强烈兴趣，一个仿佛对脚下的地毯来了兴致，移开视线，一声不吭，避免直接地刺激痛失积分的埃利斯。
原因无他，那四局之所以输得非常莫名其妙，都是因为他们两个。
第一局，狼人阵营。系统选中凌苋，让她在第一晚随机杀人，而凌苋从十个人里精准挑选到了队友姜凛，两人一同出局。剩下的两狼无力抗衡，狼人卒。
第二局，依旧是狼人阵营。这一局开局本来十分顺利，艾德里安兄妹齐心，前两晚顺利杀死了预言家和女巫。然而凌苋的身份牌是白狼王，第三晚自爆出局的时候带走了队友姜凛……两个人一同出局，狼人卒。
第三局，还是狼人局。这一局前期有些焦灼，艾米莉被投票出局，对面也有两个重要神职被杀。姜凛在第四晚被投票出局，这倒不要紧，但他的身份是狼美人，魅惑的人又错为同为队友的凌苋……于是两人一同出局，狼人卒。
第四局，他们终于轮到了好人阵营。刚拿到身份卡的时候，埃利斯长松一口气，天真地以为两个瘟神终于不会再杀错人了。
然而他这么想就是太小看他们了。
姜凛的身份是女巫，下毒时误把凌苋当成狼人，再一次误杀队友。
这其实也不算很糟，毕竟没有规定好人阵营杀错人要一同殉葬。
然而……凌苋拿到的身份是猎人，她反手一枪，直接带走了姜凛。
好人阵营只剩两个平民，第四次卒。
埃利斯自己想了半天，也没复盘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局局都能以不同方式带走对方。他忍无可忍道：“……你们两个是有什么必须完成的殉情任务吗？？”
……
两个瘟神难得没有反驳，统一地闭了嘴。并且为了表示对埃利斯痛失积分的同情，两人都努力绷着脸。
然而姜凛翘起的嘴角完全压不住。他偏过头，对着某个故意不看他的人促狭地重复：
“‘我愿意为了爱人牺牲，只要他能活下去，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你说这话的时候真动人，狼王殿下。”
……
这是第三局时凌苋作为白狼王自爆时的台词。也不知道系统是从哪儿弄来的酸词，必须要念完才能触发。
凌苋深吸一口气，反击道：“……‘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发誓将会把我的一切献给你，包括我无用但虔诚的爱，以及孤独且漆黑的灵魂’。你说这话的时候也很带感啊，狼美人。”
“狼美人”唇边的笑意凝住了，像是被呛到了，垂眼又咳了几声。
等他们互相伤害完，埃利斯也缓了过来，终于能够坦然接受倾家荡产的结局。
红发少年灵机一动：“……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你们刀人的时候先随机挑一个，然后把这个人排除掉，这不就好了吗？”
“好方法。”姜凛表示同意，“再来一局，我有预感这局能赢。”
还真如他所言，第五局的时候，这两个人一改之前的莫名针对，配合得默契异常。
第五局他们被分到了好人阵营。凌苋拿到的角色是预言家，这次她手气非常好，一查一个准，在投票环节成功煽动队友投出了一个狼人。
第二晚，“女巫”埃利斯按照凌苋的提示又毒死一个狼人，然而自己被白狼王带走了；第三晚，“猎人”艾米莉被杀，成功带走第三个狼人。
到第四晚的时候，只剩下两人一狼。
狼人猜出了凌苋的身份牌，选择杀死凌苋。凌苋正要离桌，就听到系统板着声音道：
“守卫昨晚的保护对象是狼人要杀的人，因此，狼人本次杀人行动作废。”
凌苋眉心微动。
原来姜凛这局的身份是守卫。
现在场上的两个人她都没有验过，左右两人对跳守卫，两个位置上的人都隐没在黑暗中，声音也经过了变音处理，难以分辨。
最后一轮的投票将决定最终的输赢。时间有限，凌苋简短提问：“告诉我前几轮选择守卫的对象。”
轮到左边位置的人发言，逻辑严密：“前三轮的时候我就猜测你是预言家，但因为还不确定，所以我第一晚选择守卫自己，第二晚随机守卫了一个人，第三晚守卫自己，直到好人阵营只剩我们两个，我才肯定你就是预言家，所以第四晚选了你。”
凌苋颔首。
有理有据，证据充分。
接下来该右边位置的人发言了。
这位的风格非常随性，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上来就毫无依据地说：“第一晚选的你，第二晚选的自己，第三晚随机，第四晚选的你。”
毫无说服力，哪儿有守卫一开局不选自己的。
凌苋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自由发言结束，投票环节开始。场上一左一右两位相互送了对方一票，毫不意外。
决定输赢的这一票就握在凌苋手里了。
赌桌上的人们普遍情绪亢奋，动作幅度也大，凌苋才侧身避开一个肘击，前方又伸来一只激动乱挥的手，抓着她怀里的猫粮哗啦啦地晃，并随机冲幸运路人的耳朵大喊：“我抽中了哈哈哈哈哈哈！！”
被当作“幸运路人”的凌苋：……
她难得在先捂嘴还是直接扇过去之间犹豫片刻，还没出手，身边的人就先动了。
他长手一抬，轻易搡开那个人，随后低眸扫了一眼，把凌苋怀里那个大袋猫粮拎了起来。
一片喧闹中，凌苋拽着袋子的边不放：“我自己拿。”
姜凛尾音上扬：“怎么，护食？”
……
被他噎了一句，凌苋还是没放手：“我自己拿，你别把袋子弄破了。”
要带回去给黎光加餐，她自己抱着才安心。
“黎光明明是我们一起捡的，我也有抚养权。”姜凛哄道，“我来拎，弄坏了保证给你赔一袋一样的，好不好？”
凌苋顿住，像是被烫了似的松开手。
……姜凛那句“抚养权”，让她想起埃利斯之前开玩笑说什么“夫妻共同财产”、“离婚孩子跟谁”。
……挨千刀的埃利斯·艾德里安。
“脸红什么？”姜凛观察仔细，求知欲旺盛，“闷得么？”
闷个鬼。
凌苋面无表情，却顺着借口“嗯”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旁边的某人没忍住，笑了。
姜凛嘴角弯得很放肆，还想再逗两句，前面的埃利斯·艾德里安就打了个喷嚏，嘟囔道：“谁骂我……”
这时，他们终于来到了抽任务卡的地方。圆形大台占据赌场的最中心位置，台下散布着人满为患的小桌，然而站到大台上的人却屈指可数。
“赌场人最多的是积分局，都是散桌，而人最少的就是上面抽任务卡的圆桌。”艾米莉解释，“因为赌场里的任务卡都是随机的，虽然可以多抽几张再从里面挑，但赌一次就五十积分，一般没人这么浪费积分。而且雇佣兵的任务都很难，没有什么挑来挑去的余地。”
“其中最难的任务就是星际战斗的任务卡，因为机甲作战主要依靠精神力。”埃利斯附和道，“每个人的精神力的上限从出生就注定了，即使经过训练有所提升，也无法在短期内速成。”
像是忽然回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对凌苋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不过机甲作战对你们两个来说，特别是……1号，应该是拿手好戏。”
凌苋注意到他这次喊的是编号，而非她的名字。
她微微蹙起眉：“你怎么知道？”
埃利斯的脸色更差了。不止他，就连妹妹艾米莉的表情也凝固了起来，眼神略一躲闪。
他欲言又止，瞥了一眼姜凛，语焉不详：“六年前你……反正我们都知道1号精神力很强。”
姜凛扫到他的眼神，略微一顿，想起昨天凌苋做晚饭的时候，埃利斯和他滔滔不绝告了十分钟状的那段里，似乎就提到过这件事。
然而他反应很快，就连凌苋也没抓住他那一瞬即逝的神情。
姜凛面色如常，像是没听懂埃利斯的话里有话，转移话题：“所以任务卡是怎么个抽法？”
“哦，这个的抽法不太一样。”埃利斯指了指圆桌上的卡牌，“这次我们不是和系统赌，要等别人上来，凑齐人数后自动开局。”
艾米莉简明扼要：“听过狼人杀吗？这个赌法和狼人杀很类似。总共分为两方阵营，一方是我们，另一方是其他组好队的玩家。有一些新规则，比如抽完卡牌之后，狼人也不知道谁是队友，只能凭直觉杀人，错杀狼人队友的话，两人会一同出局。待会听系统指令就行。”
“是的，赌狗版狼人杀。”埃利斯语气缓和，盯着卡牌的眼睛闪闪发亮，“其实抛开要花积分不谈，我还挺喜欢这个玩法的……和我同队的有福了，我每次玩这个都能赢，相信我，我带你们躺。”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埃利斯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小队过来了。
人数已够，直接开局。
然而四局过后，埃利斯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了。
他抖着手，依次指过面前的两个人：“我的两百积分啊！！就这么没了！没了！！你们知道两百积分能换多少顿营养餐吗？！”
他痛心疾首：“你们两个非要我满眼失望地看着你们吗？？”
凌苋和姜凛的反应非常默契，一个假装对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产生了强烈兴趣，一个仿佛对脚下的地毯来了兴致，移开视线，一声不吭，避免直接地刺激痛失积分的埃利斯。
原因无他，那四局之所以输得非常莫名其妙，都是因为他们两个。
第一局，狼人阵营。系统选中凌苋，让她在第一晚随机杀人，而凌苋从十个人里精准挑选到了队友姜凛，两人一同出局。剩下的两狼无力抗衡，狼人卒。
第二局，依旧是狼人阵营。这一局开局本来十分顺利，艾德里安兄妹齐心，前两晚顺利杀死了预言家和女巫。然而凌苋的身份牌是白狼王，第三晚自爆出局的时候带走了队友姜凛……两个人一同出局，狼人卒。
第三局，还是狼人局。这一局前期有些焦灼，艾米莉被投票出局，对面也有两个重要神职被杀。姜凛在第四晚被投票出局，这倒不要紧，但他的身份是狼美人，魅惑的人又错为同为队友的凌苋……于是两人一同出局，狼人卒。
第四局，他们终于轮到了好人阵营。刚拿到身份卡的时候，埃利斯长松一口气，天真地以为两个瘟神终于不会再杀错人了。
然而他这么想就是太小看他们了。
姜凛的身份是女巫，下毒时误把凌苋当成狼人，再一次误杀队友。
这其实也不算很糟，毕竟没有规定好人阵营杀错人要一同殉葬。
然而……凌苋拿到的身份是猎人，她反手一枪，直接带走了姜凛。
好人阵营只剩两个平民，第四次卒。
埃利斯自己想了半天，也没复盘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局局都能以不同方式带走对方。他忍无可忍道：“……你们两个是有什么必须完成的殉情任务吗？？”
……
两个瘟神难得没有反驳，统一地闭了嘴。并且为了表示对埃利斯痛失积分的同情，两人都努力绷着脸。
然而姜凛翘起的嘴角完全压不住。他偏过头，对着某个故意不看他的人促狭地重复：
“‘我愿意为了爱人牺牲，只要他能活下去，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你说这话的时候真动人，狼王殿下。”
……
这是第三局时凌苋作为白狼王自爆时的台词。也不知道系统是从哪儿弄来的酸词，必须要念完才能触发。
凌苋深吸一口气，反击道：“……‘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发誓将会把我的一切献给你，包括我无用但虔诚的爱，以及孤独且漆黑的灵魂’。你说这话的时候也很带感啊，狼美人。”
“狼美人”唇边的笑意凝住了，像是被呛到了，垂眼又咳了几声。
等他们互相伤害完，埃利斯也缓了过来，终于能够坦然接受倾家荡产的结局。
红发少年灵机一动：“……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你们刀人的时候先随机挑一个，然后把这个人排除掉，这不就好了吗？”
“好方法。”姜凛表示同意，“再来一局，我有预感这局能赢。”
还真如他所言，第五局的时候，这两个人一改之前的莫名针对，配合得默契异常。
第五局他们被分到了好人阵营。凌苋拿到的角色是预言家，这次她手气非常好，一查一个准，在投票环节成功煽动队友投出了一个狼人。
第二晚，“女巫”埃利斯按照凌苋的提示又毒死一个狼人，然而自己被白狼王带走了；第三晚，“猎人”艾米莉被杀，成功带走第三个狼人。
到第四晚的时候，只剩下两人一狼。
狼人猜出了凌苋的身份牌，选择杀死凌苋。凌苋正要离桌，就听到系统板着声音道：
“守卫昨晚的保护对象是狼人要杀的人，因此，狼人本次杀人行动作废。”
凌苋眉心微动。
原来姜凛这局的身份是守卫。
现在场上的两个人她都没有验过，左右两人对跳守卫，两个位置上的人都隐没在黑暗中，声音也经过了变音处理，难以分辨。
最后一轮的投票将决定最终的输赢。时间有限，凌苋简短提问：“告诉我前几轮选择守卫的对象。”
轮到左边位置的人发言，逻辑严密：“前三轮的时候我就猜测你是预言家，但因为还不确定，所以我第一晚选择守卫自己，第二晚随机守卫了一个人，第三晚守卫自己，直到好人阵营只剩我们两个，我才肯定你就是预言家，所以第四晚选了你。”
凌苋颔首。
有理有据，证据充分。
接下来该右边位置的人发言了。
这位的风格非常随性，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上来就毫无依据地说：“第一晚选的你，第二晚选的自己，第三晚随机，第四晚选的你。”
毫无说服力，哪儿有守卫一开局不选自己的。
凌苋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自由发言结束，投票环节开始。场上一左一右两位相互送了对方一票，毫不意外。
决定输赢的这一票就握在凌苋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