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湘随秦申生到达了尉洺竹的行阵,问了名将士,找到了尉洺竹的营帐,她本想喊一声尉洺竹,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帐内传来尉洺竹带着怒意的声音:

    “就为了一杯酒大打出手,还没上战场呢你们就开始内斗了?军营里的规矩全都忘完了?!”

    鹤湘从未见过尉洺竹生气的样子,愣在了门口,而后,帐内便传来了一声闷哼,随即便是人扑到在地的声音,估计是那个犯了规矩的将士被尉洺竹踹倒在地。随后,就有一阵脚步声朝门口走来,鹤湘手足无措,还未来得及离开,帐门就被掀开了。

    尉洺竹和鹤湘面面相觑。

    似乎是以为自己看错了,尉洺竹愕然,他眨了眨眼。

    “尉大哥。”鹤湘唤了他一声。

    尉洺竹反应过来,他的眼中先是浮上惊喜,可是那一份欢喜只是在他眸中存在了片刻,就转眼间就无影无踪,隐没进了尉洺竹眼底。

    “谁让你来的?”尉洺竹的语气很严厉,鹤湘怔了怔,还未反应过来,尉洺竹就擦肩而过,抛下冷冰冰的一句“扰乱军心”。

    鹤湘愣在原地,帐门合上了,尉洺竹也走远了。半晌,鹤湘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尉洺竹离开的方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的确,她来这里有什么用呢?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多了一个行军之时的拖累,她的到来,对军队来说算是百害而无一利。

    从尉洺竹把她送进宫内那一天起,鹤湘就想离开梅香苑,她以为到战场上,至少看得见王玄逸、看得见尉洺竹,至少还能够和樊林他们通信,不至于像在梅香苑的时候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可是如今当她真正到了军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任性。

    她咽了口唾沫,可是如今也不能再回去了。

    她想起来自己还能够帮忙照顾伤员。

    鹤湘叹了口气,忽然,她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扭头一看,竟然是王玄逸,王玄逸看见是鹤湘顿时喜笑颜开:“还真是你啊!”

    王玄逸的笑容略微驱散了鹤湘心中的不快,鹤湘也笑了,道:“今天才到的,本来是想见尉大哥的,结果他好像很不想见到我。”

    听到鹤湘的话,王玄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放屁!他还不想见你?你每次写信过来,他能把那个信翻来覆去看上好几个时辰,要不是我出言提醒,他都能不吃饭,光看你的信!”

    王玄逸的话配上他的表情,把鹤湘逗笑了,笑了一阵,鹤湘心里却又不是滋味起来:“我来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可能是个麻烦,算了算了,我先去照料伤员了。”

    话罢,转身就要走,王玄逸看着鹤湘的背影,突然大喊道:“你就那么在乎你的尉大哥啊?”

    他嗓门大,这一吼,好多在外操练的将士都把目光投到了鹤湘身上,更有甚者,在营帐里面修整的士兵们都掀开帘子,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望向鹤湘。

    鹤湘只感觉浑身不自在,刹那间脸通红,赶紧加快脚步跑了。

    她一走,士兵们立刻起哄,一片吁声。

    “做什么,还不给我快点操练?!”尉洺竹的声音忽然响起,士兵们一怔,却看见尉洺竹脸色极差地站在王玄逸身边,身边还有个秦申生。

    看来刚刚尉洺竹离开后就去找秦申生了。

    王玄逸被尉洺竹吓了一跳,自知自己闯了祸,只好朝尉洺竹赔笑:“对不住啊尉将军,我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激烈。”

    尉洺竹摇了摇头,略微缓和了下脸色,看向王玄逸:“无妨。”话罢,又转向秦申生,道,“湘儿她此举太过任性,我也没想到她会来,还望秦王殿下帮我看住她。她不会什么医术,但是照料伤员还是很在行的。”

    没想到秦申生笑了起来:“尉将军,你儿时练武受了伤,该不会就是鹤姑娘照料的吧?”

    闻言,尉洺竹一愣,少见的慌乱起来,没有正面回答,道了一句告辞就去监督将士们操练了。

    此刻只剩下王玄逸和秦申生,当环境安静下来后,王玄逸又想起来了唐黎,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嬉笑欢闹很不像话,抿了抿嘴,转身想要走,却被秦申生喊住:

    “我给你的药你每天在吃吗?”

    王玄逸点了点头。

    秦申生顿了顿,半晌,道:“你自己注意点别着凉了,那药对身子不好。”

    “多谢秦王殿下关怀。”

    “叫我秦申生就行。”

    胡轩扯下一把火纸点燃,又往火焰中丢了一把纸钱。

    他的脸被火光照红,火焰在他眸底摇晃着。

    因为战事吃紧,唐黎只是被草草埋葬,当年叱咤风云的唐将军,结局却是被埋葬在冰天雪地中。胡轩看着火焰,忽然猛烈地咳起来,贺长卿见状赶紧拍了拍胡轩的背给他顺气,胡轩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看着滔天火光,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一下,我们谁都靠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贺长卿知道他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便没接茬。半晌,还是问道:“恕在下多言,只不过,胡公子你和唐将军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闻言,胡轩抬眸看了一眼贺长卿,又把目光收回,道:“好朋友而已。”

    胡轩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唐黎,如今唐黎已经离世,与其让自己承认自己喜欢唐黎,倒不如自欺欺人说喜欢唐黎的是真正的胡轩,而不是她胡萱,这样,他也不至于过于悲痛。

    的确这样想是很不是东西,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让他承认自己的感情,然后抱着樊林大哭一场吗。如今战事正紧,不可能有时间让他困在感情中寸步难行,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仔细规划接下来该如何做,怎样才能收拾了陈砂。

    胡轩叹了口气,看向贺长卿,问道:“如果我们接连失利,最后被陈砂所灭,那贺公子你怎么办?”

    贺长卿似乎没有预料到胡轩会这么问,默了默,道:“真到了那时,我的下场也会和你们一样。”

    闻言,胡轩笑了,没再追问,待烧完纸,胡轩起身,抬眸,望了望远方的山脉。

    如今樊林损失一员大将,目前靠得上的就只有尉洺竹了,国内的其他将军要么镇守要塞之地,要么都已经垂垂老矣,当年樊林登基之时杀了不少将军,如今想来,何尝不是埋下了祸根。现在前线靠着尉洺竹,后方靠着樊双云,连胡轩都觉得荒唐。

    这一步棋走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胡轩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此刻便失了斗志,那才是真的败局已定。

    “贺公子,走吧,回去了。”胡轩收回目光,轻声道。

    胡轩的目光落在贺长卿腰间的那一枚血玉上,他注意到贺长卿似乎从未把那一枚血玉摘下,于是便问道:“贺公子似乎很珍惜这一枚血玉呢。”

    闻言,贺长卿一愣,半晌才回道:“是啊,这可是在下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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