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绣赶到胡轩的军营时已经是半夜了,但是瑚绣还是大老远就看见胡轩的身影了。当看清胡轩的那一刹,瑚绣突然没来由地有些想哭。她匆忙吸了吸鼻子,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她提裙下了马车,跑到胡轩面前,刚想拥抱,却看见周围的将士都目不转睛地把自己看着,只好放下了展开的双臂,胡轩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只是道:“你的营帐在那边,跟我来吧。”

    话罢,便示意瑚绣跟上自己,瑚绣跟着胡轩进了帐篷,胡轩把蜡烛点亮,但帐篷内依然很昏暗,胡轩道:“这是我临时收拾出来的一间帐篷,可能不那么舒服,你将就着睡吧。”

    瑚绣点了点头,她听得出胡轩情绪很低落。

    “陈砂想要你去交换樊林,我真的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胡轩苦笑一声,“这也是我们的防御工作没做好,竟然能让他进了我们的军营,还把皇上带走了。谁听了不笑掉大牙。”

    “我可以去。”瑚绣开口道。

    闻言,胡轩难以置信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让你过来只是为了做戏,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陈砂那边的。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竟然要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谁都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我不可能让你去的。”

    胡轩的语气有些激动,瑚绣出言把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才继续道:“既然陈砂提出要用我去交换樊林,那么在他心目中,我和樊林是等价的,他不可能杀了我,因为如果他杀了我,这场交换就没有意义——”

    “这不是杀不杀你的问题!”胡轩粗暴地打断了瑚绣,“你一个姑娘,进了叛军的军营,陈砂还指名点姓要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万一陈砂想着折磨你来侮辱皇上,那么你会生不如死的。”

    “可是如今除了把我送过去还有别的方法吗?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出另一个法子,来让陈砂放了樊林。”瑚绣反问道。

    胡轩咬着下唇思考半晌,的确,目前还真的没有法子来让陈砂放了樊林。不过为什么陈砂非要瑚绣去呢?在外人眼中瑚绣的特殊之处不过就是皇帝的宠妃罢了,用瑚绣来交换樊林,毫无疑问,对于陈砂来说是很不划算的。

    而且为什么,陈砂不在此刻要求樊林退位,而是给胡轩了一个选择,能够让樊林回去呢?

    胡轩毫无思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陈砂此举有何意义。

    “你知道陈砂下一步会做什么吗?”瑚绣问。

    胡轩摇了摇头——目前他和樊林完全处于被动,对于陈砂的行动完全是摸不着头脑,只能看着陈砂撒野。

    “那不就完了?顺着他的心意,把我送过去,把樊林接回来,再看他是在搞什么鬼。”瑚绣的语气很坚定。

    听了瑚绣的话,胡轩长叹了一口气:“这我也知道啊,只不过我是怕你过去可能会遭遇……”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瑚绣摇了摇头,“听我的,答应陈砂,把我送过去。”

    见胡轩还是有些犹豫,瑚绣也有些不耐烦了:“如果我不去,那樊林会经历什么?他可能会被陈砂杀了!”

    此话一出,胡轩目光有些松动,纠结半晌,还是点了点头:“行。我即刻给陈砂写信,说我们答应了。你早些休息。”

    话罢,便离开了。

    瑚绣看着营帐内的陈设,缓缓坐下。胡轩离开后,营帐就安静了下来,瑚绣只能听见帐外的狂风呼啸。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樊双云,不知道此刻樊双云会在做什么,樊双云应该已经知道离开了。

    想着,她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可能就是永别了。

    第二日清晨,一匹受了惊的马冲向胡轩的军营,将士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发了疯的马,胡轩前去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马驮了个木箱子,胡轩打开木箱,里面赫然是一套嫁衣,还有一些女子梳妆的用具,除了嫁衣和梳妆的东西外,还有一纸书信。胡轩展开一看,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信竟然是娶瑚绣为妻的婚聘书,还说这套嫁衣千金难买,而聘金就是皇上的命。

    赤裸裸的挑衅。

    胡轩暴怒,把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听到异样,瑚绣和贺长卿都匆忙赶到胡轩身边,贺长卿蹲下身去拾起碎片,仔细拼合,读了几句后便知道胡轩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了。比起胡轩的暴怒,瑚绣倒是十分冷静,她收起嫁衣,道:

    “没什么,陈砂就只是想羞辱我们而已。我们还不如大大方方收着,既然他想看我们羞愤难当的样子,我们偏不让他看着。”

    胡轩冷笑着:“陈砂现在自然是得意。”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贺长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胡轩知道贺长卿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如今这个局势,再安慰也解不了胡轩心头之气,他只是闭上眼深吸几口气,稍微平复些许,睁开眼,看向瑚绣:“你去收拾收拾吧,明日启程,我去安排一下其他事情。”

    瑚绣点了点头,又问:“我到时候怎么去陈砂那边?”

    “明天陈砂会派人来接你。”胡轩回道。

    第二日天明之时,胡轩站在瑚绣帐篷门口,问道:“你收拾好了吗?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瑚绣应了一声,在瑚绣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胡轩愣了——瑚绣嫁衣似火,虽然只是略施粉黛,但依然让胡轩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了?”瑚绣问。

    “呃……没什么,你穿这一套挺好看的。”胡轩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他知道这句话说得不像样子:这是陈砂给瑚绣的“嫁衣”啊。

    话罢,胡轩和瑚绣进了帐篷,胡轩递给瑚绣一把匕首,瑚绣不解地看向胡轩,胡轩道:

    “你要记住,一旦情况有变,就用这把匕首保命。按理说你离开了我们军营后,接触到的都会是叛军,不要给他们留任何情分,一旦他们威胁到了你的生命,不要心软,更不要手软。”

    瑚绣低低嗯了一声,而后,胡轩就和瑚绣诡异地沉默起来,帐篷里很安静,他们甚至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半晌,胡轩轻声道:“抱歉,最后还是让你去了最危险的地方。”

    闻言,瑚绣一愣,旋而笑道:“道什么歉啊真的是,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胡轩一怔。

    “穿越之前,我们不都姓胡吗?一家人啊。”瑚绣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但胡轩和瑚绣都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军营外传来一阵喧闹,胡轩心下一冷,知道是陈砂那边的人来接瑚绣了。

    他起身,拾起红盖头,和瑚绣并肩走着,他把瑚绣送到马车边,瑚绣看着胡轩,轻声道了一句再见,胡轩默了默,为瑚绣盖上盖头。瑚绣要上马车时,突然转身,拥抱了一下胡轩——亦或是胡绣转身拥抱了一下胡萱。

    胡轩被她抱愣了,回过神来时,瑚绣已经上了马车,她掀起帘子,撩开盖头,冲胡轩笑了。

    “保重!”瑚绣笑道。

    胡轩听见瑚绣的声音,他喉头一紧,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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