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春的脸色平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眼角眉梢的嘲讽告诉明影和荣景,所谓的平静不过是假象。当属于成年人的神色出现在十五岁的少女脸上,一切明明应该显得诡异极了,曼春却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一般。

    而荣景和明影并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一点。他们被曼春强烈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甚至开始对从明楼明镜那听到的曼春是个天真烂漫又善良的小女孩这一评价感到强烈的怀疑。他们本好用的口才似乎起不上什么作用。因为他们并不确定满春现在态度的由来。

    而反驳,他们又无从反驳。毕竟关于和曼春相交这一件事,确实出自他们的算计,尽管他们所了解的到的到的曼春会时常让他们为自己的欺瞒感到愧疚。而今天的事情确实也是他们理亏,不论是不是有荣岑菀将这件事情闹开。不过是闹开了,他们显得愈发狼狈罢了。

    曼春没有表情的放空的脸色,显得她一片空芒。而事实也是如此,在咄咄逼人后,曼春极快的变得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没有办法让自己集中起来去想发生的这一切。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如今记忆中那个会无奈又宠溺的看着自己男孩和那个最后朝自己开了一枪的明长官联系起来。明台是毒蝎,那他呢?他又是毒什么?呵呵,不管是毒什么。可他,明楼,至少是十足的配得上那个毒字啊。

    怎么不毒,无毒不丈夫。他明楼,向来是足够狠得下心来的人啊。不狠,当年他怎么会在骄傲的自己甚至都跪在明镜前求她给她和明楼一个机会后,毅然决然去了巴黎;怎么会在回来后自己想尽办法让自己去相信他,帮助他,却一步一步杀掉自己叔父,夺掉自己手中权势,最后在杀掉自己。他,明楼,怎么不狠,怎么不毒。

    曼春在醒来后第一次那么恨自己。怎么就是学不乖了?他到底哪里好,凭什么他对自己好一点自己就跟只小狗似的摇摇尾巴又黏上去了,她汪曼春到底得多不要脸才明知道那个男人冷血冷清,却偏偏还要饮鸩止渴,飞蛾扑火的往上扑。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有一天明楼即便拿着一杯毒酒喂自己,即便自己知道那是毒酒,只要他说一句“爱你”,不,他只要用他那好似告诉你他眼中只有你的眼神看着自己,自己都会就着他的手,一口饮尽,甘之如饴。

    曼春甚至都已经不觉得自己可笑了,是啊,这样的自己哪里又只是可笑呢?曼春知道自己素来是个胆小的人,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狼狈的自己。曼春完全不敢去想,这一切似乎只是换了一个方式重来,自己若是在漫长有短暂的未来将曾经受过的苦难再来一遍,那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呢。

    曼春只觉得太苦了,曾经的一切,父亲姆妈,叔父,76号,日本,明家,明楼。这一切都太苦了。曼春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她很清楚她继续的唯一结果,只能是把自己逼疯。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忘记自己的坚持换来的是明楼的离开,自己的信任,换来的是明楼的毫不留情,甚至自己想重新来过,做一个可能在他眼中不那么差的人,得到的,也只是明楼自恃笃定的利用。曾经发生的,或许日后注定要发生的一切一切在曼春脑中上演。

    曼春知道自己够狠,却不够绝。。如果她够绝,当年那就会去巴黎找明楼,要么留下明楼的心,要么死掉自己的心;如果她够绝,在明楼刚回来的时候心有不安,就下手至少不会得了个身死的下场;再或知道明楼不对劲时不要自欺欺人,跟明楼走上那条道路。曼春都没有。曼春只是尽自己所能把自己最大的信任给了明楼,那样的乱世,那已经是曼春更给的最多的了,只可笑,换来的不过是几发子弹。

    曼春只觉得恨极。强烈的情绪似乎要将她整个撕裂。她现在,无比,想要撕掉明楼脸上那张皮,那张成竹笃定风轻云淡的皮。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要明楼在自己狼狈求饶,就像曾经的明镜为了他亲爱的明台,在自己面前狼狈的像一条狗。她想极了,甚至因此冷静下来,她听见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让明楼在自己面前被打倒,被撕毁,然后又一一归于平静,欧不,不是平静而是蛰伏。曼春的面色沉静如水,再不见一丝波澜。

    看向一直沉默的明影和荣景。曼春缓缓开了口,一片云淡风轻,正如她最讨厌的明楼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要冷静下来,不管父亲是不是真的走了跟叔父曾经类似的路,但她知道,在她死的时候,日本人颓势已显,那条路是走不通的。曼春想保全汪父,想保全汪家,这是自曼春醒来后就有的执念。所以一开始顺着戴笠的意搭上了重庆的边,从心而论,脱去了死斗到底的对手的角色,她是很喜欢戴笠这个大哥的,只是对于重庆,曼春却并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乱世中为自己也为明家再加一个砝码罢了。

    “所以,你们想说的是什么呢?我可是很冷静的在和你们对话呢。”曼春死死的叮住了明影的眼睛,她很清楚的知道,相比起荣景那个没什么交集的表哥,明影这个人才真是能问出些东西的人,毕竟曾经的相交也是用的真心。

    曼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自己的父亲到底有没有危险。曼春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甚至他并不清楚最后的胜者是谁,她现在想做的不过是踏上两边的船,等到踏上了,怎么掌舵,可才是有分量的。可是她不清楚明影他们或者说明楼身后真正的力量到底是哪一方,曼春希望是共方,毕竟自己早因为日后的军统戴大哥在军统不轻不重却稳稳的站住了,若明楼只是重庆那方的,自己则并没有必要和他再纠缠,可自己搭上□□可就要在想办法了。

    而若明家身后是□□,自己自然是可以利用现在这个机会,“被动”自然的进入其中,以谋日后经营。只是这样,自己跟明楼……曼春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恨上明楼。心中期望的唯一交集是他在自己面前能有狼狈不堪的一天。可不管如何,曼春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弄清明家皮下的样子。

    曼春不动声色的看着二人。

    “曼春,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明影开了口,“或者说一开始就不对了。我是从明镜明楼那早就知道了你却不说,是因为明楼希望我能作为明影真正成为你的好朋友,能在巴黎照顾你。而事实,我们确实成了朋友。”

    “后来不说则是知道你父亲有亲日倾向,我们就更不能说了。”看曼春并没有开口,明影又在说到,“明楼再三跟我们说,你虽看着有些跳脱,却是个善良明理的小姑娘,让我们不要不要先入为主。所以,才有了今天……我们是真的希望你能认同我们,加入我们的。”

    “我们确实是出于好意,日本作为侵略者在中国的肆虐注定是不能长久的,不只是我们,民众也会开始反抗,终究只有自己的同胞才是相互扶持的家人,对于侵略者而言,再怎么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荣景接过明影的话,却不似明影般温言。,“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把日寇赶出去,而不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曼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反应……如此强烈,只是请你,相信,我们并没有怀着什么恶意接近你。也并不是利用。我们是同胞,甚至在上海也交错姻亲关系,我们只是希望通过你,才能真正的保全汪家啊”明影总觉得曼春的表现和自家堂弟堂妹所说有太大差距,却又告诉自己,这大概是曼春小小年纪独自在国外格外没有安全感,相信了自己又收到这样刺激,来的反应罢了。

    曼春很清楚明影荣景二人一个□□,一个唱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把他们的话听进去。却又觉得好笑,自己下意识察觉这不过是二人套路还是明影说明楼告诉她自己是个善良明理的小姑娘。呵,自己就是再傻,也不会信这句话。

    只是曼春并不准备戳穿或者是闹翻,毕竟自己闹这么一通,反倒更适合自己想做的事情。毕竟曼春可不愿意连路都没有探清就上了船。

    “可是我又怎么相信你们,毕竟……”曼春没有把话说全。

    却让明影荣景觉得曼春并不认同汪兆卿的行事,只是当下对他们不再信任,又因为行事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才有当下的态度。心中却是定了几分,只是同时又对荣岑菀有了几分气愤。

    一方有意递梯子,一方也有意接。对话自然是进行的让双方满意。曼春从明影的话中加之曾经的印象,只觉得明家整家都是踏上了延安那条路,死心塌地的那种。只觉得明家怕是疯了,这样的乱世谈信仰什么的,太空了,活下去才是重要的。对于明影所说关于明楼的话,曼春是连一个字都不信的,只在心中满含嘲讽。若是原来那个自己怕是该颠颠的迎上去供君利用罢了,只是如今,总不至于在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曼春对自己心下不自觉的松意感到愤怒,汪曼春,你真是太傻了,至今还在被那个薄情冷情的男人所左右。只是,即便你还能牵动我心,可,明长官,我汪曼春再不是那个可以被你玩弄于手掌的傻瓜。这条路,鹿死谁手,还有得看了。

    明确他们身后站着共方,曼春只觉得瞌睡有人递枕头,借机进入了共在巴黎的小组,代号,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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