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邱莉莉怒气冲冲地推开门。“你到底在搞什么？”
温缇和化妆老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后者识相地退下。
“别嚷嚷让别人看笑话！”
莉莉强压着火，将手中的平板递到温缇面前。新闻的第一张照片就是温缇单膝下跪，向谷雨城求婚的画面。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
“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不闹到这种程度雨城不会娶我的。现在事情闹大了，谷老爷子肯定会出马，雨城不娶我很难压住言论。”
邱莉莉无语地将屏幕下滑。报道紧接着就是芭蕾舞团的官方回复：
“我团的舞者谷雨城声明，自己与知名歌星温缇并非男女朋友关系，且目前有固定女友。一直以来备受舆论骚扰，对于继续传播虚假消息者，谷雨城先生将坚决追究法律责任。”
莉莉点开另一则报道，上面的照片更加劲爆，是温缇和阮清扭打在一起的全过程。
“这些东西怎么也发上去了！”温缇大惊。
她掏出手机拨下狗仔的号码，已经打不通了。“收了我的钱还摆我一道。”
互联网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们一边吃瓜一边开始人肉那个和温缇扭打在一起的女生到底是谁，是否就是谷雨城声明中的正牌女友。
很快微博上就有了阮清入学美院时候拍的学生照。她的所有信息都被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还有人传她高中时期是个不良少女，专门霸凌别人。
三人是高中同学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就连阮清父母双亡的经过都被匿名人士曝光。
一张张截图，一段段文字，微信群组像俄罗斯套娃一层又一层。
事情越传越邪乎，版本层出不穷，最为广泛的是：
温爸让阮妈怀上了孩子，阮庆风和邱莉莉效仿《花样年华》里的梁朝伟张曼玉开启一段禁忌之恋。最终阮妈早产离世，温爸心灰意冷回归家庭与莉莉和好。阮庆风情场失意还丢了工作，最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邱莉莉因为心存愧疚，最终与温爸分手。
邱莉莉手机在此时响起来，她整顿呼吸，脸上陡换上笑容，接通电话的同时朝化妆室外走去。“欸欸欸，李总啊，哎哟没有的事……都是人家PS的！AI换脸而已啦……哈哈哈哈……”
温缇点开自己的微博，私信页面不断刷新，系统卡得无法操作。
“啊！”她将手机砸在地上。
现在怎么办，得找办法引开火力啊。
她想到之前同学会的登记表格，她当时还拍了照片。
点开相册，阮清的地址果然在上面。
此时的阮清坐在阁楼里赶稿子，她的手机设置了静音根本听不见一点动静。
有人敲门。
“谁啊？”扭开锁的瞬间，外面就好像炸开了锅。
一股强大的力冲撞进来，绷直了锁链。隔着门缝，一个个记者的脸被挤得扭曲。他们将麦克风卡进缝隙，伸长的手像挣扎的八爪鱼扭动着触须。
“请问是阮清小姐吗？”
“是阮清小姐吧！”
“阮清小姐请问你是什么原因和温缇小姐扭打在一起呢？”
“是不是因为谷雨城先生！”
“您和谷雨城先生是什么关系！”
“您是否是第三者！”
“温小姐是你感情的第三者吗？”
“您高中的时候真的霸凌过别人吗？对于被霸凌者你有什么想说的！”
“您的父亲真的和邱莉莉女士存在婚外情吗？”
“您的母亲真的与温缇的父亲有私情吗！”
“这关你们什么事！”她大吼着将门关上。
外面的声响持续了两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她透过玻璃，看见楼下的街道停满了面包车。
“嘶——”一张信封从门缝里滑了进来。
阮清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打开信封。
手一抖，通身的毛孔陡然哮喘发作。“啊！”
那是一张割腕自残的照片，反面写了几个字：离开谷雨城。
她蜷缩在角落，手腕的瘢痕竟然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乌红的画面。
□□淌血的妈妈，倒地不起的爸爸，翻出鲜肉的小臂，一浴缸的红色和里面奄奄一息的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她跪在地上一下下呕吐出来。
“阮清！开门，是我。”
整个世界都像漩涡一样绕圈，阮清烂泥般倒在地上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我是雨城，开门阮清。”
她奋力撑起身体，用最后一点执念爬到了门边。打开门，雨城出现在了面前。
雨城吓了一跳，将她抱到床上，手一下下抚过她额头的细汗。她精神恍惚，两只眼睛在雨城脸上晃来晃去。
“你还好吗。”
“照，照片。”
雨城瞥一眼地上的照片，目光冷峻起来。
“你的应激情况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温缇安排了狗仔，拍下了那天冲突的全过程，现在全网都在人肉你。看来你的地址已经被曝光了，这里不安全。”
“那……那我怎么办。”
“这里的东西先别管了，带几件衣服，先搬到我那里吧。”
阮清脸上犹豫，脖子微微晃动。
“酒店至少有安保系统，比这里安全一些。况且有我在你身边。”
雨城立刻起身开始为阮清收拾行李。半个小时不到，楼下传来一声喇叭。
张叔亲自来将阮清的行李抬下去。
众媒体端着长枪短跑，拍下了阮清进车的瞬间。
雨城步调放慢，看着阮清上了车，随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外加一捆钱，放在了门卫房的桌子上。
管理大叔嘴角咧到太阳穴。“照片还满意吗？”
雨城冷道：“都烧了，别让我再看见。”
“明白明白！”
……
“你不能再给我开间房吗？”她的声音像幽灵一样无力，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对着满城的霓虹灯空望。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亮出光。“我的画。”
雨城不紧不慢地端着两杯水坐下来，胳膊夹着一个文件夹，又从文件夹里拿出她的手稿，扑满了茶几。
“如果你说的是你的那些油画，我们可以慢慢搬，如果你说的是这些……”
她像老鹰一样张开手臂却被雨城捷足先登。他将其中一张竖在面前端详。画上是一个C裸的女人，做着奇怪的动作。
“还是很逼真的。”
“流氓！”她气呼呼地夺过。
“我看是流氓，你画算什么？”
阮清没有再说话，倔强地偏过头。“纯艺术太难了，我得生活。”
“你是用什么笔名连载的？”
她犹豫片刻，启齿道：“……我是枪手。”
雨城并没有很意外，他缓缓捧起她的脸。
“我们结婚吧。”
“你神经病啊！”阮清撇开他的手，两颊旋即绯红。
“明明是你说要以身相许的。”
“我钱都已经还给你了！”
“钱能还，情怎么还？”
“这……”
“嫁给我，我能供你画画，画一辈子都没问题。”
阮清蔑道：“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乱来吗？”
“你应该知道，自尊心这个东西，一文不值。”
阮清马上回忆起那些画廊主对她的不屑一顾，油画不是穷人可以追求的艺术。
他又说：“我喜欢你的画，也喜欢你画画的样子，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雨城的脸上闪过从未见过的苦涩。“一个被折断翅膀的人”
难道是有白月光？
“不会是像替身小说里那样，我长得像你某个求而不得的前任。或者为了家族事业，掩盖丑闻。所以你要和我契约婚姻？”
“那包括先婚后爱吗？”
“咦——想结婚你干嘛不去找温缇？”
“婚姻说到底只是一段稳定的关系。基于爱情的婚姻，可能会充斥着控制和占有。但是基于友情和欣赏的婚姻就没有那么多的偏执，说不定会更加稳定。”
“我们对彼此都很了解。我们是彼此的最优解……我受够了那些愚蠢肤浅的喜爱。我需要一段稳定的关系，需要换一个身份，来维持我的正面的形象。所以温缇不行，她三天两头的花边新闻实在让人头痛。李昶一直守着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所以——你让我嫁给你，只是因为我乖？”
雨城笑起来，几乎用哄孩子的口吻说：“阿清，想想你能得到什么吧，你得到我的金钱和人脉。你的梦想可以继续了，难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啊？”
画我喜欢的画，让所有人看见。
她陷入良久的沉默，门牙叼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没有爱，婚姻也能维持吗？又或者说，维持一段没有爱的婚姻，是否会更加稳定呢？
阮清目光坚定地望向雨城。“你怎么确定我不会爱上你，不会偏执，不会占有，不会控制？也许我和温缇没有区别。”
雨城眼底泛起涟漪。“那我可以爱上你吗？我可以控制和占有你吗？如果你是谷太太，我不会允许你和别人有故事。”
两人陷入僵持。
阮清忽然笑出了声。“别这么正经，哈哈哈。我答应你！只要你供我画画我就嫁给你！至于爱不爱的其实我没有那么在乎，就像你当年说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走我爸的老路的。”那个为了爱情，背叛爱情，失去一切的蠢货。
雨城并没有展颜，只是淡淡地说：“不能后悔。”
“当然！”
阮清主动伸出手，两人彼此像是生意场上的伙伴一样，达成了共识。
“有件事我要先讲，三十五岁之前我不要生孩子。”
雨城有些惊讶，他没预料到阮清已经想到这一层了，面容柔和起来。“要不要孩子都听你的。”
语罢起身，从里屋拎出七八袋高奢品牌的袋子，墩在了阮清面前。“既然当了谷太太，吃穿用度都不能再那么随便了。”
阮清觑着眼。“早有预谋啊？”
“从温缇向我求婚的那一刻，我就打定主意要娶你了。”
“以前是利用我让人家重视你，现在是利用我让人家远离你。你真够意思。”
雨池闭着唇哼哼笑了两声，从袋子里掏出衣服，漫不经心地往阮清身上比对。
“别把我说得那么坏，我们不是互相利用嘛。”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跟我回莫斯科避避风头，我们在那里举办婚礼。网路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阮清嘟起嘴，对衣服无动于衷。“我又没做什么，怎么搞的逃难似的。”
“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外面的生活吧。你先去洗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陪我回家吃顿饭，下午就飞莫斯科。”
“这么突然！”
“你退租的事情我已经让张叔去办了，东西搬家公司会直接空运过去。这里的演出结束，我也得跟着舞团回去。回去之前，去见见我爸和我弟。”
“速度这么快！这……他他他……他们要是不接受我怎么办？”
雨城耸了耸肩。“那我只能找别人结婚了。”
“你耍我呢？”
“不会不喜欢你——我们得赶紧领证才行……”他放低了声音自语：“不然老婆要变继母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推着她向浴室走。“要我帮你擦背吗谷太太？”
“变态啊你！”
浴室门“砰！”地关上了，传出絮絮水声。
雨城笑容消失，转头走出了房间，在微信对话框里打下：地址发你了，这两天去盯着。
随后又拨下了一串号码。
“是我，明天我带你嫂子回家吃饭，你和爸说一声。还有，帮我把网上那些消息清理掉，你嫂子不喜欢照片满天飞。”
那晚全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
阮清这个人在互联网上彻底消失了。
阮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雨城躺在被子上睡着了。
他蜷缩着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咪。五官舒展，此刻匿在深茶色的发丝里。她凑近，看见他睫毛的阴影里有一点点淡淡的雀斑。
她第一次发现。
“看够了吗？”他平静地睁开眼。
阮清后仰，滑下了软床。“哈哈哈哈！谷兄长相标志，为弟望尘莫及啊。”
雨城侧卧用手撑住头，佯嗔薄怒：“算你走运，该叫我老公了吧。”
“这——不太好吧。”
雨城挑眉，用眼神发出警告。
阮清伸出左手，翘直了无名指，造作地在他面前游过来荡过去。
“我说小雨啊，这回是你没情调了，求婚连戒指都没有。一声老公可不是随便叫的。”
“是吗？那我先预定一下位置。”
他像一只欲吻的鱼游向她，牵起她的左手，嘴唇如一片海绵贴在她的无名指上，湿湿软软的。抬头对她说：“我预定这里。”
她心头一痒，反手端住了他的整个下巴，两个脸颊向内挤，嘴巴呈O型。
“我劝你不要勾引我。”
雨城无邪地眨了眨眼皮。“亲一下就不行了吗？”
“闭嘴。”
关了灯，两个人像两个平行的蛹躺在一起。
“其实我可以睡沙发的。”她说。
“要是有狂热粉藏在沙发里怎么办？”
“你一点都不幽默。”
阮清倒头就睡，雨城听着她有序的呼吸声，觉得好气又好笑。
难道自己对于她来说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呆女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他颀长的手隔着被子抱住了她，看着她的侧颜觉得心中一股暖意。
他是卑鄙了点，就容他卑鄙一下吧。
当年他是表过白的。他鼓足了勇气才告诉她，他很担心她。
她没回复，他寝食难安。以为打扰了她，就停了一段时间。
回过头才发现她已经把自己删了。
听闻她落榜的消息，他费劲心力寄回国一箱颜料，竟然如同石沉大海。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戏的。
被拒绝了也没什么。爱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本来这么想。
可这六年他竟然如鲠在喉。
意料之外的来电，让他差点忘了呼吸。
说什么基于友情的婚姻，那是他胡诌的。
爱可以姗姗来迟，先把婚结了再说。
温缇和化妆老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后者识相地退下。
“别嚷嚷让别人看笑话！”
莉莉强压着火，将手中的平板递到温缇面前。新闻的第一张照片就是温缇单膝下跪，向谷雨城求婚的画面。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
“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不闹到这种程度雨城不会娶我的。现在事情闹大了，谷老爷子肯定会出马，雨城不娶我很难压住言论。”
邱莉莉无语地将屏幕下滑。报道紧接着就是芭蕾舞团的官方回复：
“我团的舞者谷雨城声明，自己与知名歌星温缇并非男女朋友关系，且目前有固定女友。一直以来备受舆论骚扰，对于继续传播虚假消息者，谷雨城先生将坚决追究法律责任。”
莉莉点开另一则报道，上面的照片更加劲爆，是温缇和阮清扭打在一起的全过程。
“这些东西怎么也发上去了！”温缇大惊。
她掏出手机拨下狗仔的号码，已经打不通了。“收了我的钱还摆我一道。”
互联网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们一边吃瓜一边开始人肉那个和温缇扭打在一起的女生到底是谁，是否就是谷雨城声明中的正牌女友。
很快微博上就有了阮清入学美院时候拍的学生照。她的所有信息都被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还有人传她高中时期是个不良少女，专门霸凌别人。
三人是高中同学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就连阮清父母双亡的经过都被匿名人士曝光。
一张张截图，一段段文字，微信群组像俄罗斯套娃一层又一层。
事情越传越邪乎，版本层出不穷，最为广泛的是：
温爸让阮妈怀上了孩子，阮庆风和邱莉莉效仿《花样年华》里的梁朝伟张曼玉开启一段禁忌之恋。最终阮妈早产离世，温爸心灰意冷回归家庭与莉莉和好。阮庆风情场失意还丢了工作，最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邱莉莉因为心存愧疚，最终与温爸分手。
邱莉莉手机在此时响起来，她整顿呼吸，脸上陡换上笑容，接通电话的同时朝化妆室外走去。“欸欸欸，李总啊，哎哟没有的事……都是人家PS的！AI换脸而已啦……哈哈哈哈……”
温缇点开自己的微博，私信页面不断刷新，系统卡得无法操作。
“啊！”她将手机砸在地上。
现在怎么办，得找办法引开火力啊。
她想到之前同学会的登记表格，她当时还拍了照片。
点开相册，阮清的地址果然在上面。
此时的阮清坐在阁楼里赶稿子，她的手机设置了静音根本听不见一点动静。
有人敲门。
“谁啊？”扭开锁的瞬间，外面就好像炸开了锅。
一股强大的力冲撞进来，绷直了锁链。隔着门缝，一个个记者的脸被挤得扭曲。他们将麦克风卡进缝隙，伸长的手像挣扎的八爪鱼扭动着触须。
“请问是阮清小姐吗？”
“是阮清小姐吧！”
“阮清小姐请问你是什么原因和温缇小姐扭打在一起呢？”
“是不是因为谷雨城先生！”
“您和谷雨城先生是什么关系！”
“您是否是第三者！”
“温小姐是你感情的第三者吗？”
“您高中的时候真的霸凌过别人吗？对于被霸凌者你有什么想说的！”
“您的父亲真的和邱莉莉女士存在婚外情吗？”
“您的母亲真的与温缇的父亲有私情吗！”
“这关你们什么事！”她大吼着将门关上。
外面的声响持续了两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她透过玻璃，看见楼下的街道停满了面包车。
“嘶——”一张信封从门缝里滑了进来。
阮清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打开信封。
手一抖，通身的毛孔陡然哮喘发作。“啊！”
那是一张割腕自残的照片，反面写了几个字：离开谷雨城。
她蜷缩在角落，手腕的瘢痕竟然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乌红的画面。
□□淌血的妈妈，倒地不起的爸爸，翻出鲜肉的小臂，一浴缸的红色和里面奄奄一息的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她跪在地上一下下呕吐出来。
“阮清！开门，是我。”
整个世界都像漩涡一样绕圈，阮清烂泥般倒在地上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我是雨城，开门阮清。”
她奋力撑起身体，用最后一点执念爬到了门边。打开门，雨城出现在了面前。
雨城吓了一跳，将她抱到床上，手一下下抚过她额头的细汗。她精神恍惚，两只眼睛在雨城脸上晃来晃去。
“你还好吗。”
“照，照片。”
雨城瞥一眼地上的照片，目光冷峻起来。
“你的应激情况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温缇安排了狗仔，拍下了那天冲突的全过程，现在全网都在人肉你。看来你的地址已经被曝光了，这里不安全。”
“那……那我怎么办。”
“这里的东西先别管了，带几件衣服，先搬到我那里吧。”
阮清脸上犹豫，脖子微微晃动。
“酒店至少有安保系统，比这里安全一些。况且有我在你身边。”
雨城立刻起身开始为阮清收拾行李。半个小时不到，楼下传来一声喇叭。
张叔亲自来将阮清的行李抬下去。
众媒体端着长枪短跑，拍下了阮清进车的瞬间。
雨城步调放慢，看着阮清上了车，随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外加一捆钱，放在了门卫房的桌子上。
管理大叔嘴角咧到太阳穴。“照片还满意吗？”
雨城冷道：“都烧了，别让我再看见。”
“明白明白！”
……
“你不能再给我开间房吗？”她的声音像幽灵一样无力，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对着满城的霓虹灯空望。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亮出光。“我的画。”
雨城不紧不慢地端着两杯水坐下来，胳膊夹着一个文件夹，又从文件夹里拿出她的手稿，扑满了茶几。
“如果你说的是你的那些油画，我们可以慢慢搬，如果你说的是这些……”
她像老鹰一样张开手臂却被雨城捷足先登。他将其中一张竖在面前端详。画上是一个C裸的女人，做着奇怪的动作。
“还是很逼真的。”
“流氓！”她气呼呼地夺过。
“我看是流氓，你画算什么？”
阮清没有再说话，倔强地偏过头。“纯艺术太难了，我得生活。”
“你是用什么笔名连载的？”
她犹豫片刻，启齿道：“……我是枪手。”
雨城并没有很意外，他缓缓捧起她的脸。
“我们结婚吧。”
“你神经病啊！”阮清撇开他的手，两颊旋即绯红。
“明明是你说要以身相许的。”
“我钱都已经还给你了！”
“钱能还，情怎么还？”
“这……”
“嫁给我，我能供你画画，画一辈子都没问题。”
阮清蔑道：“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乱来吗？”
“你应该知道，自尊心这个东西，一文不值。”
阮清马上回忆起那些画廊主对她的不屑一顾，油画不是穷人可以追求的艺术。
他又说：“我喜欢你的画，也喜欢你画画的样子，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雨城的脸上闪过从未见过的苦涩。“一个被折断翅膀的人”
难道是有白月光？
“不会是像替身小说里那样，我长得像你某个求而不得的前任。或者为了家族事业，掩盖丑闻。所以你要和我契约婚姻？”
“那包括先婚后爱吗？”
“咦——想结婚你干嘛不去找温缇？”
“婚姻说到底只是一段稳定的关系。基于爱情的婚姻，可能会充斥着控制和占有。但是基于友情和欣赏的婚姻就没有那么多的偏执，说不定会更加稳定。”
“我们对彼此都很了解。我们是彼此的最优解……我受够了那些愚蠢肤浅的喜爱。我需要一段稳定的关系，需要换一个身份，来维持我的正面的形象。所以温缇不行，她三天两头的花边新闻实在让人头痛。李昶一直守着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所以——你让我嫁给你，只是因为我乖？”
雨城笑起来，几乎用哄孩子的口吻说：“阿清，想想你能得到什么吧，你得到我的金钱和人脉。你的梦想可以继续了，难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啊？”
画我喜欢的画，让所有人看见。
她陷入良久的沉默，门牙叼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没有爱，婚姻也能维持吗？又或者说，维持一段没有爱的婚姻，是否会更加稳定呢？
阮清目光坚定地望向雨城。“你怎么确定我不会爱上你，不会偏执，不会占有，不会控制？也许我和温缇没有区别。”
雨城眼底泛起涟漪。“那我可以爱上你吗？我可以控制和占有你吗？如果你是谷太太，我不会允许你和别人有故事。”
两人陷入僵持。
阮清忽然笑出了声。“别这么正经，哈哈哈。我答应你！只要你供我画画我就嫁给你！至于爱不爱的其实我没有那么在乎，就像你当年说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走我爸的老路的。”那个为了爱情，背叛爱情，失去一切的蠢货。
雨城并没有展颜，只是淡淡地说：“不能后悔。”
“当然！”
阮清主动伸出手，两人彼此像是生意场上的伙伴一样，达成了共识。
“有件事我要先讲，三十五岁之前我不要生孩子。”
雨城有些惊讶，他没预料到阮清已经想到这一层了，面容柔和起来。“要不要孩子都听你的。”
语罢起身，从里屋拎出七八袋高奢品牌的袋子，墩在了阮清面前。“既然当了谷太太，吃穿用度都不能再那么随便了。”
阮清觑着眼。“早有预谋啊？”
“从温缇向我求婚的那一刻，我就打定主意要娶你了。”
“以前是利用我让人家重视你，现在是利用我让人家远离你。你真够意思。”
雨池闭着唇哼哼笑了两声，从袋子里掏出衣服，漫不经心地往阮清身上比对。
“别把我说得那么坏，我们不是互相利用嘛。”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跟我回莫斯科避避风头，我们在那里举办婚礼。网路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阮清嘟起嘴，对衣服无动于衷。“我又没做什么，怎么搞的逃难似的。”
“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外面的生活吧。你先去洗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陪我回家吃顿饭，下午就飞莫斯科。”
“这么突然！”
“你退租的事情我已经让张叔去办了，东西搬家公司会直接空运过去。这里的演出结束，我也得跟着舞团回去。回去之前，去见见我爸和我弟。”
“速度这么快！这……他他他……他们要是不接受我怎么办？”
雨城耸了耸肩。“那我只能找别人结婚了。”
“你耍我呢？”
“不会不喜欢你——我们得赶紧领证才行……”他放低了声音自语：“不然老婆要变继母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推着她向浴室走。“要我帮你擦背吗谷太太？”
“变态啊你！”
浴室门“砰！”地关上了，传出絮絮水声。
雨城笑容消失，转头走出了房间，在微信对话框里打下：地址发你了，这两天去盯着。
随后又拨下了一串号码。
“是我，明天我带你嫂子回家吃饭，你和爸说一声。还有，帮我把网上那些消息清理掉，你嫂子不喜欢照片满天飞。”
那晚全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
阮清这个人在互联网上彻底消失了。
阮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雨城躺在被子上睡着了。
他蜷缩着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咪。五官舒展，此刻匿在深茶色的发丝里。她凑近，看见他睫毛的阴影里有一点点淡淡的雀斑。
她第一次发现。
“看够了吗？”他平静地睁开眼。
阮清后仰，滑下了软床。“哈哈哈哈！谷兄长相标志，为弟望尘莫及啊。”
雨城侧卧用手撑住头，佯嗔薄怒：“算你走运，该叫我老公了吧。”
“这——不太好吧。”
雨城挑眉，用眼神发出警告。
阮清伸出左手，翘直了无名指，造作地在他面前游过来荡过去。
“我说小雨啊，这回是你没情调了，求婚连戒指都没有。一声老公可不是随便叫的。”
“是吗？那我先预定一下位置。”
他像一只欲吻的鱼游向她，牵起她的左手，嘴唇如一片海绵贴在她的无名指上，湿湿软软的。抬头对她说：“我预定这里。”
她心头一痒，反手端住了他的整个下巴，两个脸颊向内挤，嘴巴呈O型。
“我劝你不要勾引我。”
雨城无邪地眨了眨眼皮。“亲一下就不行了吗？”
“闭嘴。”
关了灯，两个人像两个平行的蛹躺在一起。
“其实我可以睡沙发的。”她说。
“要是有狂热粉藏在沙发里怎么办？”
“你一点都不幽默。”
阮清倒头就睡，雨城听着她有序的呼吸声，觉得好气又好笑。
难道自己对于她来说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呆女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他颀长的手隔着被子抱住了她，看着她的侧颜觉得心中一股暖意。
他是卑鄙了点，就容他卑鄙一下吧。
当年他是表过白的。他鼓足了勇气才告诉她，他很担心她。
她没回复，他寝食难安。以为打扰了她，就停了一段时间。
回过头才发现她已经把自己删了。
听闻她落榜的消息，他费劲心力寄回国一箱颜料，竟然如同石沉大海。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戏的。
被拒绝了也没什么。爱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本来这么想。
可这六年他竟然如鲠在喉。
意料之外的来电，让他差点忘了呼吸。
说什么基于友情的婚姻，那是他胡诌的。
爱可以姗姗来迟，先把婚结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