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禁书”,就得被藏在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才安全。

    阿洛菲赤脚踩在天鹅绒垫的椅子上,努力伸长手,摸索了好一阵子后,才略带吃力的抽出了一本深蓝色的硬皮书。

    略厚的硬皮书看起来并没有被翻过几次,近乎全新的书页翻动得太快时,还会像锋利的刀片把手指划开一道口子。

    阿洛菲不甚在意,只时有点吃痛的把食指放到嘴边吮了吮,就继续低头翻看。

    当初她把这本《深海迷踪》买回来时,根本没想过还有一天还会再读第二次。

    作为一本科普性质的读物,这本书的叙述实在是有些乏味,但封面非常漂亮。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阿洛菲看见它的第一眼就直接买下了,本以为是什么悬疑故事,没想到居然是深海物种大全。

    歪打正着,这本书里有关于人鱼族的描写,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阿洛菲屈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摸着绿色的人鱼之心,盯着书上一幅人鱼的简笔画出了神。

    写书的人应该真的见过人鱼,虽然这幅画很简单,但相当生动写实,除了没能展现出人鱼的惊艳容貌,其它部分和俄萨席勒差不多。

    【人鱼能在深海与浅水之间自由穿梭,为了自我保护或者是捕捉猎物,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

    就是这个。

    阿洛菲挺集中精神,更仔细的看这段文字内容。

    她想找一个办法,可以无声无息的离开布兰登。

    尽管乌拉尔那天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永恒”契印彻底完成后的效果,但阿洛菲认为应该不会是她喜欢的那种方向。

    经过这些天和黑暗神的相处,她确信这位神明的掌控欲简直是重得吓人。

    她逃跑过,所以他夜夜到访星芒宫,亲自监视她;她杀过他,所以他睡觉的时候从来不背对着她,甚至偶尔半夜她睡得朦朦胧胧醒来,他居然还睁着眼睛看她;她骗过他,所以他时不时会在二人独处时沉默的盯着她,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心虚......

    刚开始阿洛菲也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慢慢的就习惯了,反正乌拉尔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事,她就这样被他看看,也不会掉层皮。

    但有一点,她还是摸不透乌拉尔对她的态度,光明圣女本也属于光明教会的一部分,但他并没有杀掉她,也许是觉得她已经被教会定义为叛徒,没有什么威胁,又或者是出于一种报复心理,想要慢慢折磨她,但又还没想好什么方法,所以只能先这样关着她。

    坐以待毙不是阿洛菲的风格,她苦思冥想数日,终于想起之前在书里看过人鱼是最难遇见的水生魔物,因为它们警惕性和隐藏性极强。

    她摸着手里光滑的晶石,思考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用人鱼的形态逃出布兰登。

    虽然之前迪埃罗说过,假如她用法力幻化成人鱼,就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一下子就会被赏金猎人追踪到,但是有没有可能通过某些神术,让她像真正的人鱼族那样隐藏气息?

    阿洛菲举起人鱼之心,让光线在剔透的水晶石里折射出各种光泽。

    她需要找一种神术或者魔药,让自己短时间内变成人鱼的样子,但不会用到法术来持续驱动人鱼之心。

    等到远离了布兰登,她再找机会去月亮海,把这枚人鱼之心交给俄萨席勒。

    柯芙娜不能回到家乡,起码让她的人鱼之心替她——

    咚咚咚。

    寝室外传来不大的敲门声,阿洛菲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收起人鱼之心,又随手把书放进抽屉,才回到床上把被子盖过脑袋,当她的心里数到二十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送午饭的“侍女”。

    被乌拉尔带回布兰登这些天,阿洛菲实际上并没有见到以前的熟悉面孔,甚至连真正的人都没见过。

    不知道乌拉尔是怕她会被布兰登人发现揪出来送上火刑架,还是认为她会在布兰登人的帮助下再次出逃,总之,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黑暗神造出来的人偶。

    她曾经试过和她们沟通,看看是否能把自己的话带出去,但笑容甜美可亲的人偶,都只会对她作出基础反应和简单的对话,并没有自主意识,多问几句,她们就只会微笑着看她,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对视久了让人生出点儿不舒服。

    她们非常像人,但她们又根本不是人。

    而唯一能触发人偶特殊反应的,只有当她提起“黑暗神”和“乌拉尔”还有“赫墨尼”的时候,她们会张开嘴,似乎发出了什么她听不见的声波,然后黑暗神就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问她是不是想自己了。

    最后她干脆放弃了这种无用功。

    门很轻的被推开,来人把午餐放到桌上后,没有如平时那样出现礼貌的“圣女大人,请吃午饭”,整个房间又变得安静下来。

    阿洛菲被勾起点好奇,人偶的固定动作她闭上眼都能背出来,敲门—放下食物—请她就餐—在一旁等待她吃完饭—带走餐具。

    那个“人偶”停顿了片刻,径直往她的方向走来,最后停在了床尾。

    隔着被子,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绝不可能是乌拉尔心血来潮给她送饭,但人偶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反常的行为,难道——

    是得到她回到布兰登消息的光明信徒?

    在光明信徒的心里,她应该是勾结黑暗力量的叛徒,不仅召唤了黑暗神,还是导致民众爱戴的王城大司祭死亡的间接凶手。

    难道是来杀她的人——

    “大冰块以前应该不允许你一觉睡到吃午饭吧,小阿洛菲?”

    妩媚的尾音带着点俏皮的舌颤音,是熟悉,但绝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她一下子松开了本来默默凝聚“银”的手,猛的掀开了被子,连外面会不会是陷阱,她都没有考虑到。

    身穿黑色神官服的美人眼角很魅的向上挑,浓密的墨绿长发散落到小腿,苍白的肤色显得她的五官更显出有些瘆人的美感。

    “想我了吗?”美人抛了个媚眼。

    “柯芙娜!”阿洛菲的心停了一拍,然后疯狂的跳了起来,她几乎是把自己整个人摔进对方怀里,然后用力抱住她,“真的是你吗,我真的没有做梦吗?”

    “嗯......除非你很喜欢做白日梦吧。”绿眸半人鱼笑道。

    阿洛菲把脸埋在前任神官肩上,慢慢感觉到对方的肩膀有些湿热。

    “喂喂,宝贝儿,可别弄脏我的衣服,等会我还要去参加会议呢,”柯芙娜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起来,“好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阿洛菲急切的从上到下打量她,又问了好几个隐秘的问题后才哽咽道:“我以为你死了。”

    “死了?”柯芙娜惊讶的挑起眉,“可你不是都没出星芒宫吗?怎么会觉得我死了?”

    阿洛菲冷静了一点,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有些不解:“我明明亲眼看到乌拉尔把巴伦塔破坏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庇斯特设计这个地牢时,用神术在囚徒身上设下了禁制,只要进入巴伦塔,他们就无法出去。

    但他已经不在了,谁能解开他们身上的禁制?总不可能是蒙特塞拉来了吧?

    柯芙娜看她急切的想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子都倒出来,但又因为太激动变得有些磕磕巴巴的,不由得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觉得阿洛菲太可爱,还是为这种很久没有被人倾注浓郁情感在身上感动,下意识伸手揩掉对方脸上的泪痕:“主神在破坏巴伦塔之前已经来过,把我们放出来了。”

    柯芙娜一直被囚禁在塔底,神明降临大陆时,她没能得以见到,只是从阿洛菲或者庇斯特那获取外界发生的一切。

    阿洛菲不必说,虽然很乐意向她分享新鲜事,可她最感兴趣的那些内容,光明圣女是无法得知的。

    庇斯特并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相当有分寸,因此从他那得到的消息也很有限。

    尽管如此,柯芙娜还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那位“光明神冕下”似乎和大家印象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她甚至半开玩笑的说过:“会不会是弄错了神?”

    而这个时候,牢房内就马上出现了非常微妙的沉默,直到柯芙娜觉得也许庇斯特要开启下个话题时,王城司祭才蹙着眉,语带警告的开口。

    “有些话不能乱说,你应该很清楚流言的杀伤力,阿洛菲会成为旋涡中心的。”

    他表情极冷的望着她,让柯芙娜心里狠狠打了几个冷颤,心想这脸实在对得起自己起的“大冰块”花名,她又好笑又好气:“我都被关在这里,就算有心放流言,又能传到谁的耳朵里?你要是真宝贝她,不如有空让她出去玩儿,谁养孩子像圈养鸟似的,只会叫她学东西。”

    那时候庇斯特怎么说来着?

    【这是对她保护,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她也能在南大陆好好活下去。】

    【看在她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以后她遇到了危险,尽你所能,帮帮她。】

    当时她只觉得初次成为监护人的前同僚在养育孩子这件事上有点过分悲观又有点太操心,没想到有一天,料想外的事竟真的一件又一件接连发生了——

    庇斯特遇害,“光明神”其实是黑暗神,阿洛菲告诉她,自己杀掉了黑暗神,还要去遥远的北地寻找真正的光明神。

    可是黑暗神怎么会被人类杀死?母亲告诉过她,黑暗神有着最强壮坚韧的体格,无可比拟的神力,以及非常不好惹的脾气。

    但她望着少女期待又憧憬的双眼,实在说不出打击她的话,她想象不出光明圣女是怎么弑神的,正如她不知道黑暗神会怎么报复阿洛菲。

    她被困在塔里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拿出母亲留下的宝物,哄着少女带着离开,关键时刻也许能救她。

    这不单纯出于对前任同僚的承诺,正如庇斯特所说,阿洛菲从小就很喜欢她,而她也同样非常关爱这个孩子。

    黑暗神占据布兰登其实并不是那么意外的事,但来到巴伦塔,倒是让柯芙娜非常意外。

    传说中的黑暗主宰者,亡灵与众魔之主,长着一张俊美得惊人的脸,丝绸一样的黑色长发,以及高大充满力量的身材。

    但正如母亲所说,他的脾气可怖。

    黑暗神打了个响指,巴伦塔底的光明禁制就消失无踪,所有囚徒被带到他面前。

    高声的欢呼与赞美变很快为刺耳的求饶和惨叫,面色阴郁的神明不发一言,只瞟一眼就隔空捏碎跪着的囚徒脑袋。

    柯芙娜并不怕血腥场面,但充满怒气的神威让她的脊背几乎被压弯,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也许被人类袭击让黑暗神怒不可遏,需要发泄出来,可是......她的脑子里才闪过某个念头,整个人就被拎着喉管提了起来。

    巴伦塔安静下来了,她是最后一个囚犯。

    柯芙娜的脑袋一阵阵发黑,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挣扎。

    然后居然真的挣脱了禁锢,她趴在地上不断干呕。

    濒死过后,她的思绪变得无比清晰。

    她想起了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虽然荒谬,但也许是真的。

    黑暗神在循着某个线索,寻找着什么。

    “你是黑暗种。”一直沉默的黑暗神终于开口。

    这是个罕为人知的秘密,如今在布兰登内,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已经没有了,但黑暗神一眼就看穿她的身份。

    柯芙娜撑起身体,努力摆出恭敬的跪姿:“冕下,我的母亲是人鱼。”

    “哦?”神明似乎笑了一声,“但是你信奉光明神。”

    柯芙娜的心凉了半截。

    “混血种,你的人鱼之心呢?”神明漫不经心的发问,“想清楚,我只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柯芙娜忽然意识到,前面那些人,是黑暗神故意杀死的,只是为了给她看,也许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清楚她的身份,知道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事到如今,她即使想要欺瞒,也没什么用,眼前暴戾的神明白的告知她,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来确认的。

    柯芙娜以额贴地,闭上了双眼:“我给了阿洛菲。”

    “给她做什么?”神又问。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布兰登,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可能会遇到危险。”柯芙娜深吸了一口气,等待接下来的死亡。

    然而黑暗神却让她站了起来,把玩着手里的烟镜,画面呈现的是阿洛菲在离开前的笑容。

    【杀死黑暗神之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少女蓝宝石似的双眸坦率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神明身后的黑暗追随者产生了不满的骚动。

    这是柯芙娜感叹阿洛菲的双眼迷人的时候,她偷偷瞥了一眼神明,对方竟然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烟镜中的那张脸。

    柯芙娜怔了怔,在电光火石间,她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的诚实,也不是因为她有一半血脉属于黑暗。

    黑暗神没有看她,依然凝视着烟镜里笑语晏晏的少女:“为什么帮她?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不会被人类杀死的。”

    因为庇斯特的嘱托,因为不忍心看阿洛菲遇到危险,因为......

    “因为我很爱这孩子。”

    人鱼族不像人族,他们从来不撒谎,也不修饰自己的企图和想法,在黑暗神面前,柯芙娜解放了封印已久的血脉,她睁开着幽幽发着绿光的双眸。

    “我想要她活得好好的。”

    英俊得完全超脱人类认知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看来,我们能找到共同点。”

    柯芙娜愣了一下,她清楚看见黑暗神身后的黑暗眷属也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神说这句话,不仅没有杀她的意思,甚至相当于给她一个非常特殊的机会。

    柯芙娜不再犹豫,单膝跪下,隔空亲吻神明的衣角:“吾主。”

    在当了数十年光明信徒后,她投入了黑暗神麾下,就像她的血,结合了两种不该相汇的种族,而她也应当回报。

    但有些话并不需要告诉单纯的圣女。

    柯芙娜眨了眨眼,把所有回忆锁回脑中,朝惊讶的阿洛菲露出轻快笑容:“你知道的,毕竟我有一半的人鱼血统,黑暗神就把我放出来了。”

    ******

    所以乌拉尔用风刃破坏的只是一座空塔。

    阿洛菲一边用手指点着书柜里的书脊,一边思考。

    她误会了乌拉尔。

    可是他为什么不解释,任由她骂?这不像是黑暗神的性格和作风,而且他既然把黑暗种救了出来,为什么不干脆同时破坏掉巴伦塔,而非要带她来的时候才做这件事呢?

    柯芙娜还活着,旎拉和奥尔菲娜也在布兰登里生活得还不错,甚至,现在王城也在正常运作中,只是王族被赶下台,光明教会被强制解散。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黑暗神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不管他目的是什么,她也该为了误会他而道个歉。

    阿洛菲的手指触碰到一本看着有些薄,内层却鼓起来的书。

    她抽了出来,才翻开那一页,夹着的东西就掉了出来。

    阿洛菲弯腰捡起有些厚的纸片,竟然是一只简笔画小狗,憨态可掬的吐着舌头。

    【小狗汪汪。】

    她念着熟悉字体写出的麦锡达斯语,忽然笑了。

    大多数南大陆人学麦锡达斯语,第一句不是神术咒语,就是祈祷词,也许只有她,是这样充满孩子气的,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短语。

    她的目光落在书架上的木雕小狗,那是庇斯特亲手雕刻的,她伸出手摸了摸,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小狗汪汪。】

    在送给她木雕小狗后,庇斯特就教了给她第一句麦锡达斯语,为了让她更好的记下来,他甚至把这句麦锡达斯语画成了小狗的形状一起交给了年幼的阿洛菲。

    才刚学写字的小圣女,见大司祭总在各种文件上签字,也学着他的样子,气势十足的为他写下歪歪扭扭的名字。

    白色的纸片已经有些泛黄,但因为被阿洛菲用作书签,还算平整。

    阿洛菲笑着笑着,眼睛又感觉有点发涩。

    她不止一次想向周围人大声宣告,王城大司祭并不是铁石心肠的冰块,但是大家都是敬他,怕他,似乎并没有要了解他的意思。

    作为短生种来说,庇斯特的一辈子也太过短暂了,以后即使大家还记得他,可能也只是尊敬的称呼他为“那位能力出众、为南大陆奉献了一声的大司祭”,而不是“庇斯特”。

    她才把书签放进《深海迷踪》,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是乌拉尔,正他的眷属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她这边走。

    阿洛菲手忙脚乱的收起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塞到抽屉里,才随手抓了一本书坐下,就看见乌拉尔出现在面前。

    “......夜安,乌拉尔,”她连忙用笑容掩饰尴尬,开始没话找话,“吃晚饭了吗?”

    乌拉尔扫了她一圈,脸上表情没有什么起伏:“心情很好。”

    阿洛菲清了清嗓子,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是我错怪你了,你没有杀柯芙娜,旎拉和奥尔菲娜也好好的。”

    乌拉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双手撑在书桌上慢慢向她俯身,绯色竖瞳有种古怪的认真:“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打了我一巴掌,当时我的脸上还留了个手印。”

    阿洛菲有些发懵,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只能讪讪的笑了笑:“......那,你打回来?”

    神明的黑发蹭过她的脸颊。

    “这是你说的。”

    ******

    激烈过后,疲惫特别容易入眠。

    乌拉尔顺手把被子拉起,遮住身边人密布锁骨的吻痕,腰上以及腿根清晰可见的指印。

    “......我只是打了你一巴掌,又没狂揍你。”

    闭着眼睛的光明圣女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一句,更深的缩入被子里。

    乌拉尔好笑的看了露出的半个淡金色脑袋一眼,并不准备回应,反正不过是半睡半醒的呓语,他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见。

    难得她今天这么乖,即使是对他有些过分的要求,也顶多红着脸骂他两句不要脸,还是听话照做了。

    深夜寝宫很安静,黑发神明静静回味了一阵子,感受着心脏愉快轻松的跳动,才打了个响指解开“大静谧”,目光忽而落在稍远处的书桌上。

    他的目光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声走过去,毫不犹豫拉开了抽屉。

    一本《深海迷踪》,夹着一张牛皮地图,还有一个小卡片。

    夹着物品的那一页是详细的人鱼族介绍,看得出来是反复读了好几次,纸张的硬度已经和书本其它页面不同。

    写【小狗汪汪】幼稚语句的字迹,能看出源自成年男性的手笔,而右下角落款,很明显是个小孩儿的手笔,勉强能辨认出是“庇斯特”字样。

    而牛皮地图上画的是布兰登的详细地形,上面被用蓝色的墨水很仔细的描了一些河与溪,自布兰登内城,通向最偏僻的出海口岸,绘制了好几条详细的路线,甚至还写下了大概的时长。

    黑发神明面无表情的盯着桌上的东西,细长的竖瞳逐渐随着膨胀的欲望变得猩红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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