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了一百多个版本。”塞利安重复这句话,说道:“灵魂契约的升级如果不靠其他程序辅佐的话要多久?”

    “两千年起步。”绮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道,她对任何有关自毁的细节都计划稠密,显然早就预算过。

    他点了点头,感到一种匪夷所思的违和,光是两套子母系统的深度融合就要花两千年的时间,实在无法想象那人是怎么把整个古文明框架升级,并且还连续了一百多次。

    “难怪会有人想尽办法地让你父亲复活,现今科技靠不住的时候,把前人挖出来鞭策的事就变得常见了。”塞利安说,当初他刚到阿卡姆城、把同为穿越客的玩家绑回家拷问时就这么做,毕竟只有那样才不用思考该怎么办。

    “他的确是古文明领域的天才,绝无仅有的那种。”绮莉讲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就仿佛像一个走向神坛的祭祀,这种死寂来自灵魂,“智能补丁程序刚发明出来的时候,我是第一批受邀者,和联邦深层地狱开发小组一起去的,有几个刚移植完子系统的载体也在。”

    “那是人类刚发现超自然存在的第一个月,我们被派往埃尔朗根的一个重要据点,你可以理解为非法测试区域。每天都会抬出很多救不回来的实验品,有孩子也有老人。”

    她停了停,忽然想抽支烟,每当谈起这类话题的时候总是会这样。又去摸塞利安的口袋,成功拿出烟盒,点上一根后,接着说下去。

    “死得人太多了,感染值数降不下去,所以只能用那个补丁程序进行掩盖,把证据什么的统统挪到其他空间,很多部门都卷了进去,他们都想插上一脚。”

    她讲着这些事,仿佛仍然就发生在昨天。

    “我出发前把权限密匙暂时冻结了,毕竟得考虑到会不会有人混黑侵入的情况。”

    “嗯,你的档案里有过记载。”塞利安低声说,“夺权战争的时候,你差点把新闻社的员工都杀光了。”

    “人总有意外的时候嘛。”绮莉吸了口烟,故意往他脸上吐了过去,咯咯笑了起来,并没有丝毫经历过生死的紧张神色。只有一切掌控之中的表情,继续说:“没有经过测试的实践行动,转移空间带来的死亡率高达%,但我还是去了——因为我表忠心的家伙就在那等我,所以哪怕死也得死在他边上。”

    她转过头,看着塞利安。

    “那是我第一次调动‘文件管理’的力量,也是第一次进入‘世界末日避难所’的强制升级区域。你陷进去后,就跟沼泽一样,它会慢慢地,一点点地把你吞掉,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提示邀请,让你一次次升级。”

    “我碰到的比较随和,拒绝后就没动静了。”他一脸空白地说。

    “因为现在留下的都是改良版的,傻子。”绮莉把剩下半支烟卷放到他唇间,在沙发上蜷起腿,抱着靠枕感慨道:“如果你接受了,它会继续试探,直到你灵魂内部的框架彻底崩溃。唯一好处就是在补丁程序里的时间是被固定好的,无论待多久,外界都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二十一分。”

    “数字还挺精确的。”

    “因为当初全员承载的上限就是这个时间点。”她解释道:“但这次的不太对劲,有更苛刻的观念要求,理论上不容许强制登出的指令,可‘复制粘贴’还是做到了,说明它一直在进化。”() ()

    “如果这个智能补丁一直进化下去,会发生什么?”塞利安捻灭烟蒂,又抽出支新的,边点燃边问道。

    绮莉花了点时间跟他解释什么叫做过载崩塌,一个古文明圈内比较流传的专业术语。这层地狱因为复制粘贴的存在,所以有很多从其他子系统那复刻来的程序碎片。智能补丁扩张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将它们嫁接到任何可控范围内的生命体上,好比你手机自带的系统升级优化,躲都躲不过。

    她表情诚恳地说,如果塞利安到时候过载了,自己一定会痛哭流涕地把他亲手了结掉的,那些虫婴、玩偶和蜈蚣自己一定会照顾好。

    “我会活得很好的。”对方说完,又去厨房的酒柜拿了瓶经济装的威士忌,味道闻起来就是廉价货,但总比没有好。

    他倒了两杯,双方都一副今晚再也睡不着的精神状态。

    “智能补丁一旦展开了就很难收回来。”绮莉举起玻璃杯,一口气把烈酒干掉,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她一脸平静地朝塞利安说:“强制关闭,需要祭品。”

    他点点头,不知道该问什么,生怕得到的是一个炸弹般的答复。

    “我当时就在那里,跟父亲一起,还有绮言。”她说完,声音停了好久,灵魂仿佛在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地带神游了几圈,最后神经质笑了两声,接着讲:“她不是因为过载状态死掉的,那时候我先挡住了,结果升级得很成功,所有人都没想到。”

    “然后父亲修改了我的权限,他把我唤醒,并且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绮莉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才找到说下去的力量。

    “我得表达忠心,必须那样做。”

    “她求我放过她,绮言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胆小又软弱,那时候太害怕了,甚至还失禁了,大家都在笑,我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拧断了她的脖子。”

    绮莉想了想,又极为认真地补充了句:“其实她运气很好,死得也算轻松,那时候时间太紧,我也没别的办法,这已经是最不会让人感到痛的死法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在讲自己这个胆小又爱惹事的妹妹。说自从古文明的移植手术成功后,那人基本每天都要参加联邦高层举办的派对,每次回来都会带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还会强调他们是想下药以此跟她上床的混蛋,所以死得很该。

    “她是我仅有的亲人,说什么我都会信,我也该去信。”绮莉又喝了杯酒,笑着说。

    在那个时代,绮言所做的一切都由她这个姐姐收场结尾,而她们终将难以适应这个世界,生存的方式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她死后,大家都说事情也就这样了,以后分配权限进行升级还少个竞争对手,但总有那么一瞬间,她会觉得怎么也放不下。

    “那事过去没多久,我就把他杀了。”

    塞利安表示理解,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极大可能也不需要自己的安慰,所以只能回道:“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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