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会
“喂喂喂！”陈闲舟聒噪的声音将李惊棠从失神中唤回。
李惊棠一巴掌把他拍远：“小点声。”
她主动断掉了和洛钦之间的精神链接，对洛钦道：“你去吧，有危险联系我们。”
她短暂为洛钦修复了精神图景，堪堪回到正常边缘。
洛钦低声嗯了一声，回到人群中变为毫不起眼的存在。
他们几人皆做了伪装，表面上跟普通的研究人员无二。
水月实验室负责这次成员招收的是个带着眼镜的干练女性，名字叫汪芙，她拿着名单到人前清点过一遍，确认没问题后便道：“走吧。”
路子墨站在车下，向他们挥手作别：“靠你们了。”
列车向前，他们在路家短暂停留，又极快地向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车上汪芙在介绍水月实验室的规章制度。
她扶着黑色镜框，道：“欢迎大家，各位以后就是水月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在此之前必须知道一些不能违反的规定。”
“第一，严禁向外界透露水月实验室的研究机密。
第二，严禁跨部门活动。
第三，严禁私自调查任何有关生命之树的信息。”
“上述三条，但凡违反一条者，我们将送入审判庭，接受刑罚。”
她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道：“下面宣布各位分配到的部门。”
“第一部门，李惊棠，童绪，陈闲舟，路寒云，纪媛……”
“第二部门，萧凌飞，边芳，洛钦……”
大概几分钟后，汪芙合上文件夹：“宣布完毕，各位好好休息。”之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这节车厢。
两日的休整，路寒云比刚去路家时好了很多，他指了指身旁的洛钦：“你跟我们不在一个部门？”
洛钦没吭声，不如说这样还方便他行动。
陈闲舟特别不舍地攥住他的手：“兄弟，你知道前路有多危险吗？”
洛钦不着痕迹地抽出手。
陈闲舟从路家抓了两本珍藏小说，此刻还夹在腋下，隐隐约约露出几个字：重生之我的孤狼男友。
他转而拍肩：“做一头孤狼不是什么好事，作为星河的后勤团长，我有必要关爱到每位士兵，我很担心你。”
路寒云跟他不对付，闻言做了个鬼脸：“就你还后勤团长？谁瞎了眼让你干的？”
陈闲舟用小孩子不懂事的眼神啧了一声：“看来你还没发现我的才能，我不跟傻瓜交流。”
路寒云伤还没好全，一边咳嗽不休一边想抄家伙。
童绪非常及时地拉住了他的领子，路寒云只能在原地瞎扑腾。
洛钦看了陈闲舟一眼，竟忍着没出声。
陈闲舟虽然话说的不靠谱，可那眼里确实有几分担忧。
还是李惊棠没什么人样地懒懒倚在车座上，挥挥手道：“让他去吧，这是我的计划之一。”
有李惊棠这句话，陈闲舟才放心下来，语重心长道：“照顾好自己，兄弟。”
*
列车行进了两个小时左右，最终停在了一座小岛上。
李惊棠舒展着快坐散架的骨头，一边打量着周遭。
这里远离人烟，像是孤独飘零在海上的岛屿，唯有头顶的人造光源显示着他们还在巴比伦中。
水月实验室的主体建筑深埋水面，李惊棠嘟囔一句：“搞技术的都喜欢缩在水底吗？”
也不知道装备部现在怎么样了，李惊棠摇头，把这些从脑中赶出去，完成左熙交给他们的任务才是最主要的。
栅栏门打开，地面上露出可供三人并排的入口，明亮的楼梯层层往下，通到低处。跟着队伍，李惊棠走了进去，墙上斑驳的水波缓缓晃动，整个建筑宛若流动着。
楼梯不长，他们很快便抵达了真正的大门前。
面前的是一颗倒立生长的巨树，枝桠延伸疯长，树叶在海水的冲刷下微微拂动，晶莹光点从树干中溢出，飘到海洋深处，重叠着水泡消释瓦解。
而树根中心，被剖出了巨洞，这就是水月实验室的正门。
整个水月实验室竟是建立在生命之树上！
李惊棠眼底生出几分惊艳，听着汪芙的讲解迈入门中。
“第一部门的活动范围便是树根处，负责解析树根的构成以及对外的信息交流工作。分配到第一部门的人停在这里，会有人来带领你们，剩下的人跟我走。”
李惊棠几人停了下来，只剩洛钦隐在人群里继续向前。擦身而过时李惊棠悄悄比了个鼓励的手势，也不知道洛钦看没看到。
水月实验室里效率高得惊人，汪芙前脚才走后脚便来了新的领头人。
来者戴着掉了半边镜片的护目镜，山羊胡须垂到领口前，一抬头说话，把李惊棠吓了一跳。
齐年禧？
齐年禧像是不认识他们一般，悠悠开口道：“跟我来。”
他背着手走在牵头，陈闲舟跟李惊棠嘀嘀咕咕：“我靠我没看错吧，齐年禧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的矿道都能从下层挖到巴比伦了？”
路寒云挤进一个头来：“你们认识这个老头？”
陈闲舟睨他：“当然，哥在下层也是个风云人物好吗？”
童绪比几人慢了一个拍子：“是他。”
“这老头什么来头？”路寒云问。
“脾气不太好的一个技术员？”陈闲舟不确定地摸摸鼻头，眼神飘到李惊棠身上，想让她补充几句。
李惊棠很自然地接过他的话：“我下属。”
这话说得非常之风轻云淡又带着点淡淡的装逼风范，让路寒云哇了许久。
水月实验室用玻璃隔开了生命之树的内部表皮，相当于整个嵌进了生命之树的树干，位于树根处的第一部门光照极少，好在李惊棠他们早就适应了黑暗视物，因此适应很快。
他们穿过一道火焰形状的白色拱门，水波的蓝色莹光从中间穿透，打在后面一排排的木制长椅上，坚硬的干木头正在随光纹流动，仿佛淡蓝色的海洋盛在其中。
比起研究所，这里更像一座建于海下的教堂。
齐年禧站上主台，抚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欢迎大家成为第一部门的成员，我是组长齐年禧。”
“水月实验室管理着全巴比伦，不，可以说是全世界的能量枢纽生命之树，各位在此的所有研究都有可能改变世界，希望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为人类未来争取希望。”
“注意事项之前汪芙已经跟你们说过，我不再赘述。各位的具体职位已经发送到你们的手环上了，你们有一天的适应时间，明天务必出现在自己应该在的岗位上。”
李惊棠看了看自己的手环，她被分到了信息组。
“有什么疑问别来找我，自己解决，就是这样，散吧。”齐年禧说完便下台，连做个表面功夫懒得。
新来的研究员们也散开，到不同区域熟悉以后的工作场所。
生命之树体积庞大，树根处更是盘根错节，区域众多，李惊棠几人找了很久，才终于在一个小隔间中发现齐年禧，他趴在一张极大的研究桌上，手中捣鼓着几块碎瓷。
“你怎么到巴比伦来的？”李惊棠问道。
齐年禧埋首没看她：“你在说什么？李研究员。”
李惊棠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人，只见齐年禧动作极轻地向他们抛来手中的小瓷片，示例式地将瓷片放在了自己的通讯手环上。
几个人照做，手环上一阵电流闪过，然后跳出了“通讯错误”四个字。
齐年禧这才抬起头来：“有什么事趁现在问清楚吧。”
“下层怎么样了？”这是李惊棠第一个想到的。
“不太好。”齐年禧摇摇头。
李惊棠呼吸错拍一瞬，又听得齐年禧继续道：“不过与你们无关，你们只用负责巴比伦的任务。”
李惊棠有些火冒：“凭什么说跟我们无关？”
齐年禧反道：“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关心。”
李惊棠被他这话说得一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变了。
刚来这个世界时她只想着摆烂回家，谁死了都不关心，可现在她已经把下层的安危时时挂在嘴边，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根本无法想象。
“人都是会变的。”李惊棠道。
齐年禧的表情松动下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答案。
“下层死伤惨重，影潮来势汹汹，巴比伦还断了所有的资源支援，已经是个必死之局。”
他平静地陈述着现状，说完之后沉默下来，他也不想多提。
陈闲舟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齐年禧回答：“最多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内，必须要让巴比伦提供支援，否则下层将彻底失守，沦为影的地狱场。
李惊棠下意识捏紧了双拳，又因为痛意冷静下来：“你到巴比伦，任务是什么？”
在如此紧要的时刻，齐年禧还能来到巴比伦，想必是有紧急任务。
齐年禧抬起了自己的护目镜，对李惊棠道：“我来给你们送个好消息。”
“什么？”
“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研究方向已经初步成功，装备部全体进行了改良，这次来巴比伦就是为了把成果交给你。”
“至于我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想你有必要认识一下我的另一个身份。”
“镜中会副会长，齐年禧。”
李惊棠一巴掌把他拍远：“小点声。”
她主动断掉了和洛钦之间的精神链接，对洛钦道：“你去吧，有危险联系我们。”
她短暂为洛钦修复了精神图景，堪堪回到正常边缘。
洛钦低声嗯了一声，回到人群中变为毫不起眼的存在。
他们几人皆做了伪装，表面上跟普通的研究人员无二。
水月实验室负责这次成员招收的是个带着眼镜的干练女性，名字叫汪芙，她拿着名单到人前清点过一遍，确认没问题后便道：“走吧。”
路子墨站在车下，向他们挥手作别：“靠你们了。”
列车向前，他们在路家短暂停留，又极快地向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车上汪芙在介绍水月实验室的规章制度。
她扶着黑色镜框，道：“欢迎大家，各位以后就是水月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在此之前必须知道一些不能违反的规定。”
“第一，严禁向外界透露水月实验室的研究机密。
第二，严禁跨部门活动。
第三，严禁私自调查任何有关生命之树的信息。”
“上述三条，但凡违反一条者，我们将送入审判庭，接受刑罚。”
她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道：“下面宣布各位分配到的部门。”
“第一部门，李惊棠，童绪，陈闲舟，路寒云，纪媛……”
“第二部门，萧凌飞，边芳，洛钦……”
大概几分钟后，汪芙合上文件夹：“宣布完毕，各位好好休息。”之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这节车厢。
两日的休整，路寒云比刚去路家时好了很多，他指了指身旁的洛钦：“你跟我们不在一个部门？”
洛钦没吭声，不如说这样还方便他行动。
陈闲舟特别不舍地攥住他的手：“兄弟，你知道前路有多危险吗？”
洛钦不着痕迹地抽出手。
陈闲舟从路家抓了两本珍藏小说，此刻还夹在腋下，隐隐约约露出几个字：重生之我的孤狼男友。
他转而拍肩：“做一头孤狼不是什么好事，作为星河的后勤团长，我有必要关爱到每位士兵，我很担心你。”
路寒云跟他不对付，闻言做了个鬼脸：“就你还后勤团长？谁瞎了眼让你干的？”
陈闲舟用小孩子不懂事的眼神啧了一声：“看来你还没发现我的才能，我不跟傻瓜交流。”
路寒云伤还没好全，一边咳嗽不休一边想抄家伙。
童绪非常及时地拉住了他的领子，路寒云只能在原地瞎扑腾。
洛钦看了陈闲舟一眼，竟忍着没出声。
陈闲舟虽然话说的不靠谱，可那眼里确实有几分担忧。
还是李惊棠没什么人样地懒懒倚在车座上，挥挥手道：“让他去吧，这是我的计划之一。”
有李惊棠这句话，陈闲舟才放心下来，语重心长道：“照顾好自己，兄弟。”
*
列车行进了两个小时左右，最终停在了一座小岛上。
李惊棠舒展着快坐散架的骨头，一边打量着周遭。
这里远离人烟，像是孤独飘零在海上的岛屿，唯有头顶的人造光源显示着他们还在巴比伦中。
水月实验室的主体建筑深埋水面，李惊棠嘟囔一句：“搞技术的都喜欢缩在水底吗？”
也不知道装备部现在怎么样了，李惊棠摇头，把这些从脑中赶出去，完成左熙交给他们的任务才是最主要的。
栅栏门打开，地面上露出可供三人并排的入口，明亮的楼梯层层往下，通到低处。跟着队伍，李惊棠走了进去，墙上斑驳的水波缓缓晃动，整个建筑宛若流动着。
楼梯不长，他们很快便抵达了真正的大门前。
面前的是一颗倒立生长的巨树，枝桠延伸疯长，树叶在海水的冲刷下微微拂动，晶莹光点从树干中溢出，飘到海洋深处，重叠着水泡消释瓦解。
而树根中心，被剖出了巨洞，这就是水月实验室的正门。
整个水月实验室竟是建立在生命之树上！
李惊棠眼底生出几分惊艳，听着汪芙的讲解迈入门中。
“第一部门的活动范围便是树根处，负责解析树根的构成以及对外的信息交流工作。分配到第一部门的人停在这里，会有人来带领你们，剩下的人跟我走。”
李惊棠几人停了下来，只剩洛钦隐在人群里继续向前。擦身而过时李惊棠悄悄比了个鼓励的手势，也不知道洛钦看没看到。
水月实验室里效率高得惊人，汪芙前脚才走后脚便来了新的领头人。
来者戴着掉了半边镜片的护目镜，山羊胡须垂到领口前，一抬头说话，把李惊棠吓了一跳。
齐年禧？
齐年禧像是不认识他们一般，悠悠开口道：“跟我来。”
他背着手走在牵头，陈闲舟跟李惊棠嘀嘀咕咕：“我靠我没看错吧，齐年禧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的矿道都能从下层挖到巴比伦了？”
路寒云挤进一个头来：“你们认识这个老头？”
陈闲舟睨他：“当然，哥在下层也是个风云人物好吗？”
童绪比几人慢了一个拍子：“是他。”
“这老头什么来头？”路寒云问。
“脾气不太好的一个技术员？”陈闲舟不确定地摸摸鼻头，眼神飘到李惊棠身上，想让她补充几句。
李惊棠很自然地接过他的话：“我下属。”
这话说得非常之风轻云淡又带着点淡淡的装逼风范，让路寒云哇了许久。
水月实验室用玻璃隔开了生命之树的内部表皮，相当于整个嵌进了生命之树的树干，位于树根处的第一部门光照极少，好在李惊棠他们早就适应了黑暗视物，因此适应很快。
他们穿过一道火焰形状的白色拱门，水波的蓝色莹光从中间穿透，打在后面一排排的木制长椅上，坚硬的干木头正在随光纹流动，仿佛淡蓝色的海洋盛在其中。
比起研究所，这里更像一座建于海下的教堂。
齐年禧站上主台，抚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欢迎大家成为第一部门的成员，我是组长齐年禧。”
“水月实验室管理着全巴比伦，不，可以说是全世界的能量枢纽生命之树，各位在此的所有研究都有可能改变世界，希望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为人类未来争取希望。”
“注意事项之前汪芙已经跟你们说过，我不再赘述。各位的具体职位已经发送到你们的手环上了，你们有一天的适应时间，明天务必出现在自己应该在的岗位上。”
李惊棠看了看自己的手环，她被分到了信息组。
“有什么疑问别来找我，自己解决，就是这样，散吧。”齐年禧说完便下台，连做个表面功夫懒得。
新来的研究员们也散开，到不同区域熟悉以后的工作场所。
生命之树体积庞大，树根处更是盘根错节，区域众多，李惊棠几人找了很久，才终于在一个小隔间中发现齐年禧，他趴在一张极大的研究桌上，手中捣鼓着几块碎瓷。
“你怎么到巴比伦来的？”李惊棠问道。
齐年禧埋首没看她：“你在说什么？李研究员。”
李惊棠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人，只见齐年禧动作极轻地向他们抛来手中的小瓷片，示例式地将瓷片放在了自己的通讯手环上。
几个人照做，手环上一阵电流闪过，然后跳出了“通讯错误”四个字。
齐年禧这才抬起头来：“有什么事趁现在问清楚吧。”
“下层怎么样了？”这是李惊棠第一个想到的。
“不太好。”齐年禧摇摇头。
李惊棠呼吸错拍一瞬，又听得齐年禧继续道：“不过与你们无关，你们只用负责巴比伦的任务。”
李惊棠有些火冒：“凭什么说跟我们无关？”
齐年禧反道：“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关心。”
李惊棠被他这话说得一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变了。
刚来这个世界时她只想着摆烂回家，谁死了都不关心，可现在她已经把下层的安危时时挂在嘴边，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根本无法想象。
“人都是会变的。”李惊棠道。
齐年禧的表情松动下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答案。
“下层死伤惨重，影潮来势汹汹，巴比伦还断了所有的资源支援，已经是个必死之局。”
他平静地陈述着现状，说完之后沉默下来，他也不想多提。
陈闲舟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齐年禧回答：“最多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内，必须要让巴比伦提供支援，否则下层将彻底失守，沦为影的地狱场。
李惊棠下意识捏紧了双拳，又因为痛意冷静下来：“你到巴比伦，任务是什么？”
在如此紧要的时刻，齐年禧还能来到巴比伦，想必是有紧急任务。
齐年禧抬起了自己的护目镜，对李惊棠道：“我来给你们送个好消息。”
“什么？”
“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研究方向已经初步成功，装备部全体进行了改良，这次来巴比伦就是为了把成果交给你。”
“至于我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想你有必要认识一下我的另一个身份。”
“镜中会副会长，齐年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