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巧合
洛钦垂眸看着李惊棠的手：“证据。”
李惊棠并不尴尬，手就摆在那里：“你可以不信任我，但见到你父亲不就是最大的证据？”
“你要是怀疑我别有所图……天哪你应该没蠢到往这方面想吧，我一个柔弱市民，就算想干点什么也会被你提前察觉，更何况你身上并没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洛钦静静打量：“你能进入我的精神图景。”
李惊棠听到，笑了出来：“是的，想必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看起来可比荆轻絮更值得信任。”
洛钦一直有意跟荆轻絮保持着距离，李惊棠看的出他并不信任这位新任城主。
洛钦并不是会让自己在一件事上纠结许久的人：“想好骗我的后果。”
这样便是答应了，李惊棠心情颇好地把捞出来的硬币全部装在身上，挥手告别道：“两天后人工智能所。”
洛钦下意识追了两步：“我父亲……”
李惊棠回头，直勾勾看着他：“应该还没出什么事。”
如果按照十年后洛钦告诉自己的情况发展，洛与臣现在并没有死，但说得过多只会引起洛钦的怀疑。
“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带你见到他。”
李惊棠说完也不管洛钦如何，揣着兜便走了。
两天时间，她需要解决另外一件事。
李惊棠在巴比伦街上烦躁地徘徊，头发都被自己抓成鸡窝。
前两天穿过来后不久，她发现自己的炼金师权杖再次消失了。
它应该被传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李惊棠前两天把巴比伦北边翻了个遍，还剩一半的区域，这两天估计得不眠不休找了。
她泄愤踢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身上轻了许多，李惊棠低头，原本装满两口袋的硬币竟不知何时被掏空了一边。
小偷？还撞她头上来了？
李惊棠笑了，若无其事地站直身子，单手理着刘海，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精神力扫过一圈，瞬间锁定了嫌疑人。
是个小孩，偷了东西之后还大摇大摆地在自己附近吃糖。
李惊棠大步，直接越过人群一只手把他提起来，一只手伸出：“给我。”
男孩有放荡不羁的长相，很像生物书中的藏狐，李惊棠看清他的脸后忍不住“卧槽”出声。
“陈闲舟？”
男孩不过李惊棠胸口高，两条腿还在死命挣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李惊棠率先回过神来：“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当扒手了，硬币给我。”
陈闲舟哭得像贞节烈女：“有没有天理啊？抢小孩钱了。”
这股不要脸的气质让李惊棠确定就是本人，李惊棠深吸一口气，把他的外套扯下来，硬币叮叮当当掉落一地，证据确凿。
“谁的？”李惊棠问。
陈闲舟见情形不妙，连忙点头哈腰：“您的您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先走了。”
可惜他跑得没有李惊棠手快，再次被抓住命门，被李惊棠薅住头发拽到跟前。
李惊棠笑得和善：“还没问你为什么偷东西呢，跑什么？”
陈闲舟眼睛滴溜溜地转：“你的硬币带着水，是从中心广场的音乐喷泉捞的吧？不问自取就是偷，你怎么也偷东西呢？”
他这番话自成逻辑，说完还理直气壮地挺直身子。
“你挺能啊。”李惊棠啧啧称奇，“精力这么充沛，帮我干一件事呗，做成了我就不追究你。”
陈闲舟不满：“凭什么？硬币你都拿回去了，我可没偷你东西。”
“你提醒我了，”李惊棠将那些硬币又放回陈闲舟口袋里，“这样呢？”
“强买强卖啊啊啊——”陈闲舟挣扎起来，想拉路过的人过来评理，李惊棠随便他作妖，拉来一个人就说一句“我是李净秋”“对对前些日子发现生命之树的那个”。
陈闲舟眼看斗不过她，愤愤放弃：“你都这种身份了，跟我这种小屁孩较劲什么？”
李惊棠可不会说是因为十年后的你着实欠揍，只温温柔柔地问他：“你很缺钱吗？”
陈闲舟逃也逃不掉，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是，再过不久就是资质评选，我不想被送到下层。我看过之前的评选，只要给那个选拔员很多很多钱，就能留下来。”
“具体是多少？你知道吗？”
陈闲舟摇摇头，他其实对这个没什么概念。
李惊棠道：“我知道。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会帮你留下来。”
“什么？”
到底是小孩子，听到有人能帮自己解决难题便放松了警戒。
李惊棠暗笑着，想着等以后回去可以拿这件事嘲笑一下陈闲舟，不急不缓开口：“你已经觉醒成向导了对吧？”
陈闲舟跳起来：“你是神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的精神体是松鼠，并且不止一只。”李惊棠让他别那么大惊小怪。
“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做什么？”陈闲舟狐疑。
“帮我在城里找一件东西，是一根木质的权杖，大概一米多长，上面镶嵌着黑曜石。”李惊棠拍拍他的肩膀，“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只给你两天，够吗？”
“你确定它在巴比伦城内？”
“不确定。”
陈闲舟一趔趄：“那我找个屁啊，说的这么好听，到时候我能不能留下来还不一定。”
“你只能信任我。”李惊棠弯了弯眼。
陈闲舟不吭声，良久才闷声闷气地道：“我帮你找，但你要说到做到。”
“当然。”李惊棠把他的外套还给他，将那些硬币塞回兜中，“小孩子别做这种营生，以后的路还长呢。”
“我知道，”陈闲舟一赌气跑走：“两天后就这里，不管找不找得到都会给你个结果。”
李惊棠目送他跑远，渐渐收起笑容。
两天，她能找到方法回去吗？
*
两日后，人工智能所
李惊棠再次踏足这里，抬头，春夏的影像安安静静地悬在头顶，无悲无喜。
她的双眸看见李惊棠，微笑着摘下花环：“欢迎您，李净秋小姐。”
李惊棠低下头，径直走进人工智能所。
距离和洛钦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李惊棠提前来到这里，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上次进来时还是硬闯，所以高级区域无法进入，只能向霍青阳打听情报，但这次……
李惊棠靠近身份识别装置，听到了电子女声。
【欢迎您，李净秋小姐】
生命之树研究组跟人工智能所有合作，研究组成员享有通行权限，可以去到智能所的任何地方。
人工智能所的高级区域存放了春夏的所有数据库，包括春夏的本体。
能进入这的人并不多，李惊棠仗着身份特殊，一路直行，进入了最深处的房间。
推开门，春夏缓缓睁眼，电流闪烁：“您好李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李惊棠走近，春夏本体跟她身形相似，可以平视彼此。
她们一直没有机会能这样面对面的谈话，李惊棠找了个凳子坐下，用手支颐下巴：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春夏微微低头：“知无不言。”
“告诉我荆轻絮的来历。”
“荆城主在三个月前从下层来到巴比伦，之后联合应家，成功当选本届城主。”
“在下层的经历呢？”
春夏的主机飞快运转，片刻后道：“下层过于混乱，数据损坏，无法读取。”
李惊棠垂眸，看来荆轻絮是在下层化形为人后才来到的巴比伦，目的恐怕就是将巴比伦也变成影的乐园。
“下一个问题，”李惊棠很快开口，“洛与臣失踪，具体原因是什么？”
“几天前的城主决议会上出现了一只A级影，洛所长为了保护荆城主主动引走影，至今下落不明。”
“巴比伦中有影？”
“是的，在那之后我盘查了全城，没有发现其他影的踪迹，巴比伦依旧安全，请您放心。”
A级影，很有可能是荆轻絮的分身之一，李惊棠暗自思忖，提到影，李惊棠便想到了下层。
“现在下层是什么情形？”
“在我能覆及的范围内，下层死伤无数，毫无反抗之力，活动范围每日都在骤减。”
李惊棠听到这句话，沉默下来。
十年前的下层连对影武器都没有，小型军部各呈散沙，在李净秋成为司令官并带去生命之树后，情况才日益好起来。
李惊棠盯住自己的双手，她得快点找到办法回去，不能占据李净秋的身体太久。
春夏这时晃动起来，主动问道：“您想拯救下层吗？”
李惊棠极轻地嗯了一声，但很快又将茫然收起，直勾勾盯着春夏。
“最后一个问题，谁创造了你？”
春夏低头：“是人类创造了我，并不能具体到某个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某天人类齐心协力，然后把你搞出来了？”
“您可以这么理解。”
“人工智能也会撒谎吗？还是说你真心认为人类有那么团结？”
“我的程序并不能判断，抱歉。”
“你不用对我抱歉，”李惊棠站起来，她想问的已经问完了，“如果有一天你同人类刀锋相向时也能感到抱歉便好了。”
现在的春夏仍是人类尽心尽力的助手，她无可指摘，就算背叛人类也是十年后的事。
“稍等一下，李小姐。”春夏叫住了李惊棠。
李惊棠回头看她。
“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仍对人类抱有希望吗？”
李惊棠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笑着问她：“我什么时候离开过?”
春夏往前走了两步，与李惊棠不过半米距离。她虚幻的手点到李惊棠额头上，亮光一闪，李惊棠额前的头发飞舞起来，在李惊棠错愕的眼神中，春夏湮灭成粒子，消失在她眼前。
庞杂的信息流一瞬间在李惊棠脑中飘过，李惊棠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机械女声。
【身份验证已通过，已为您解锁系统最高权限】
李惊棠再睁眼时，眼前已不止是眼前，她的精神力好像沿着春夏的中央网络层层分叉出去，一分钟，两分钟，巴比伦的实况在她脑中实时播放，街上每个人的行动轨迹都变成一条清晰的线，储存再她的记忆中。
然而她的视线并不止于此，她就像一个上帝，视线来到了连接巴比伦和下层的光柱，飞速向下，触到了广阔无垠的黑暗。
下层也在她的脑海中缓缓铺开，永夜下的蓬草乱飞，死尸遍地，军部的灯塔就像微弱的星子，随时将要熄灭。
李惊棠在近乎全知的视角里不断，不断的释放精神力，她浩瀚无垠的精神力取之不竭，直到覆盖了整个世界。
“即使是这样的世界，你也想拯救它吗？”
春夏出现在她的眼前，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我认为他们弱小，无知，胆怯并且傲慢，无可救药。在几十年的观察里一直如此。”
李惊棠没有说话。
“再过不久，巴比伦将停止生命之树的军用研究，你拯救世界的计划似乎要失败了。”
“根据我的计算，现在停止你的行为，并且放任人类自由发展才是最优解。”
李惊棠忽地笑起来：“什么的最优解？”
“人类进化的最优解。”
“你笃信吗？”
李惊棠的眼里闪动起光芒，眼下的一切被她刻进了脑海深处。
“这是历史的必然。”
“你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些话呢？人类的同伴？看不下去的观察者？还是别的什么？”
春夏灰色的眸子波澜不惊，她闭上眼，李惊棠眼前的景色瞬间消失，变成了虚无的黑色空间。
李惊棠和春夏相对而视。
“我们本就一体，秋。”
李惊棠并不尴尬，手就摆在那里：“你可以不信任我，但见到你父亲不就是最大的证据？”
“你要是怀疑我别有所图……天哪你应该没蠢到往这方面想吧，我一个柔弱市民，就算想干点什么也会被你提前察觉，更何况你身上并没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洛钦静静打量：“你能进入我的精神图景。”
李惊棠听到，笑了出来：“是的，想必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看起来可比荆轻絮更值得信任。”
洛钦一直有意跟荆轻絮保持着距离，李惊棠看的出他并不信任这位新任城主。
洛钦并不是会让自己在一件事上纠结许久的人：“想好骗我的后果。”
这样便是答应了，李惊棠心情颇好地把捞出来的硬币全部装在身上，挥手告别道：“两天后人工智能所。”
洛钦下意识追了两步：“我父亲……”
李惊棠回头，直勾勾看着他：“应该还没出什么事。”
如果按照十年后洛钦告诉自己的情况发展，洛与臣现在并没有死，但说得过多只会引起洛钦的怀疑。
“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带你见到他。”
李惊棠说完也不管洛钦如何，揣着兜便走了。
两天时间，她需要解决另外一件事。
李惊棠在巴比伦街上烦躁地徘徊，头发都被自己抓成鸡窝。
前两天穿过来后不久，她发现自己的炼金师权杖再次消失了。
它应该被传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李惊棠前两天把巴比伦北边翻了个遍，还剩一半的区域，这两天估计得不眠不休找了。
她泄愤踢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身上轻了许多，李惊棠低头，原本装满两口袋的硬币竟不知何时被掏空了一边。
小偷？还撞她头上来了？
李惊棠笑了，若无其事地站直身子，单手理着刘海，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精神力扫过一圈，瞬间锁定了嫌疑人。
是个小孩，偷了东西之后还大摇大摆地在自己附近吃糖。
李惊棠大步，直接越过人群一只手把他提起来，一只手伸出：“给我。”
男孩有放荡不羁的长相，很像生物书中的藏狐，李惊棠看清他的脸后忍不住“卧槽”出声。
“陈闲舟？”
男孩不过李惊棠胸口高，两条腿还在死命挣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李惊棠率先回过神来：“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当扒手了，硬币给我。”
陈闲舟哭得像贞节烈女：“有没有天理啊？抢小孩钱了。”
这股不要脸的气质让李惊棠确定就是本人，李惊棠深吸一口气，把他的外套扯下来，硬币叮叮当当掉落一地，证据确凿。
“谁的？”李惊棠问。
陈闲舟见情形不妙，连忙点头哈腰：“您的您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先走了。”
可惜他跑得没有李惊棠手快，再次被抓住命门，被李惊棠薅住头发拽到跟前。
李惊棠笑得和善：“还没问你为什么偷东西呢，跑什么？”
陈闲舟眼睛滴溜溜地转：“你的硬币带着水，是从中心广场的音乐喷泉捞的吧？不问自取就是偷，你怎么也偷东西呢？”
他这番话自成逻辑，说完还理直气壮地挺直身子。
“你挺能啊。”李惊棠啧啧称奇，“精力这么充沛，帮我干一件事呗，做成了我就不追究你。”
陈闲舟不满：“凭什么？硬币你都拿回去了，我可没偷你东西。”
“你提醒我了，”李惊棠将那些硬币又放回陈闲舟口袋里，“这样呢？”
“强买强卖啊啊啊——”陈闲舟挣扎起来，想拉路过的人过来评理，李惊棠随便他作妖，拉来一个人就说一句“我是李净秋”“对对前些日子发现生命之树的那个”。
陈闲舟眼看斗不过她，愤愤放弃：“你都这种身份了，跟我这种小屁孩较劲什么？”
李惊棠可不会说是因为十年后的你着实欠揍，只温温柔柔地问他：“你很缺钱吗？”
陈闲舟逃也逃不掉，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是，再过不久就是资质评选，我不想被送到下层。我看过之前的评选，只要给那个选拔员很多很多钱，就能留下来。”
“具体是多少？你知道吗？”
陈闲舟摇摇头，他其实对这个没什么概念。
李惊棠道：“我知道。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会帮你留下来。”
“什么？”
到底是小孩子，听到有人能帮自己解决难题便放松了警戒。
李惊棠暗笑着，想着等以后回去可以拿这件事嘲笑一下陈闲舟，不急不缓开口：“你已经觉醒成向导了对吧？”
陈闲舟跳起来：“你是神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的精神体是松鼠，并且不止一只。”李惊棠让他别那么大惊小怪。
“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做什么？”陈闲舟狐疑。
“帮我在城里找一件东西，是一根木质的权杖，大概一米多长，上面镶嵌着黑曜石。”李惊棠拍拍他的肩膀，“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只给你两天，够吗？”
“你确定它在巴比伦城内？”
“不确定。”
陈闲舟一趔趄：“那我找个屁啊，说的这么好听，到时候我能不能留下来还不一定。”
“你只能信任我。”李惊棠弯了弯眼。
陈闲舟不吭声，良久才闷声闷气地道：“我帮你找，但你要说到做到。”
“当然。”李惊棠把他的外套还给他，将那些硬币塞回兜中，“小孩子别做这种营生，以后的路还长呢。”
“我知道，”陈闲舟一赌气跑走：“两天后就这里，不管找不找得到都会给你个结果。”
李惊棠目送他跑远，渐渐收起笑容。
两天，她能找到方法回去吗？
*
两日后，人工智能所
李惊棠再次踏足这里，抬头，春夏的影像安安静静地悬在头顶，无悲无喜。
她的双眸看见李惊棠，微笑着摘下花环：“欢迎您，李净秋小姐。”
李惊棠低下头，径直走进人工智能所。
距离和洛钦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李惊棠提前来到这里，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上次进来时还是硬闯，所以高级区域无法进入，只能向霍青阳打听情报，但这次……
李惊棠靠近身份识别装置，听到了电子女声。
【欢迎您，李净秋小姐】
生命之树研究组跟人工智能所有合作，研究组成员享有通行权限，可以去到智能所的任何地方。
人工智能所的高级区域存放了春夏的所有数据库，包括春夏的本体。
能进入这的人并不多，李惊棠仗着身份特殊，一路直行，进入了最深处的房间。
推开门，春夏缓缓睁眼，电流闪烁：“您好李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李惊棠走近，春夏本体跟她身形相似，可以平视彼此。
她们一直没有机会能这样面对面的谈话，李惊棠找了个凳子坐下，用手支颐下巴：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春夏微微低头：“知无不言。”
“告诉我荆轻絮的来历。”
“荆城主在三个月前从下层来到巴比伦，之后联合应家，成功当选本届城主。”
“在下层的经历呢？”
春夏的主机飞快运转，片刻后道：“下层过于混乱，数据损坏，无法读取。”
李惊棠垂眸，看来荆轻絮是在下层化形为人后才来到的巴比伦，目的恐怕就是将巴比伦也变成影的乐园。
“下一个问题，”李惊棠很快开口，“洛与臣失踪，具体原因是什么？”
“几天前的城主决议会上出现了一只A级影，洛所长为了保护荆城主主动引走影，至今下落不明。”
“巴比伦中有影？”
“是的，在那之后我盘查了全城，没有发现其他影的踪迹，巴比伦依旧安全，请您放心。”
A级影，很有可能是荆轻絮的分身之一，李惊棠暗自思忖，提到影，李惊棠便想到了下层。
“现在下层是什么情形？”
“在我能覆及的范围内，下层死伤无数，毫无反抗之力，活动范围每日都在骤减。”
李惊棠听到这句话，沉默下来。
十年前的下层连对影武器都没有，小型军部各呈散沙，在李净秋成为司令官并带去生命之树后，情况才日益好起来。
李惊棠盯住自己的双手，她得快点找到办法回去，不能占据李净秋的身体太久。
春夏这时晃动起来，主动问道：“您想拯救下层吗？”
李惊棠极轻地嗯了一声，但很快又将茫然收起，直勾勾盯着春夏。
“最后一个问题，谁创造了你？”
春夏低头：“是人类创造了我，并不能具体到某个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某天人类齐心协力，然后把你搞出来了？”
“您可以这么理解。”
“人工智能也会撒谎吗？还是说你真心认为人类有那么团结？”
“我的程序并不能判断，抱歉。”
“你不用对我抱歉，”李惊棠站起来，她想问的已经问完了，“如果有一天你同人类刀锋相向时也能感到抱歉便好了。”
现在的春夏仍是人类尽心尽力的助手，她无可指摘，就算背叛人类也是十年后的事。
“稍等一下，李小姐。”春夏叫住了李惊棠。
李惊棠回头看她。
“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仍对人类抱有希望吗？”
李惊棠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笑着问她：“我什么时候离开过?”
春夏往前走了两步，与李惊棠不过半米距离。她虚幻的手点到李惊棠额头上，亮光一闪，李惊棠额前的头发飞舞起来，在李惊棠错愕的眼神中，春夏湮灭成粒子，消失在她眼前。
庞杂的信息流一瞬间在李惊棠脑中飘过，李惊棠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机械女声。
【身份验证已通过，已为您解锁系统最高权限】
李惊棠再睁眼时，眼前已不止是眼前，她的精神力好像沿着春夏的中央网络层层分叉出去，一分钟，两分钟，巴比伦的实况在她脑中实时播放，街上每个人的行动轨迹都变成一条清晰的线，储存再她的记忆中。
然而她的视线并不止于此，她就像一个上帝，视线来到了连接巴比伦和下层的光柱，飞速向下，触到了广阔无垠的黑暗。
下层也在她的脑海中缓缓铺开，永夜下的蓬草乱飞，死尸遍地，军部的灯塔就像微弱的星子，随时将要熄灭。
李惊棠在近乎全知的视角里不断，不断的释放精神力，她浩瀚无垠的精神力取之不竭，直到覆盖了整个世界。
“即使是这样的世界，你也想拯救它吗？”
春夏出现在她的眼前，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我认为他们弱小，无知，胆怯并且傲慢，无可救药。在几十年的观察里一直如此。”
李惊棠没有说话。
“再过不久，巴比伦将停止生命之树的军用研究，你拯救世界的计划似乎要失败了。”
“根据我的计算，现在停止你的行为，并且放任人类自由发展才是最优解。”
李惊棠忽地笑起来：“什么的最优解？”
“人类进化的最优解。”
“你笃信吗？”
李惊棠的眼里闪动起光芒，眼下的一切被她刻进了脑海深处。
“这是历史的必然。”
“你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些话呢？人类的同伴？看不下去的观察者？还是别的什么？”
春夏灰色的眸子波澜不惊，她闭上眼，李惊棠眼前的景色瞬间消失，变成了虚无的黑色空间。
李惊棠和春夏相对而视。
“我们本就一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