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动作是无意识的,贺望星想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上大哥的脖子紧紧搂着,头枕在他的肩膀,鼻尖满是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道。

    他的头发已经干了,发尾偏长,扫过贺望星的脸,有些痒。

    贺望星又动了动,不自觉地皱了眉,男性的身体骨骼硬邦邦的,硌着她,不太舒服。

    大概是嫌她不安分,扣在腰上的手忽然用力,于是她被按住,不能动弹。

    掌心温度炙热,几乎要烧灼掉薄薄的衣服布料,整个烙印在她的皮肤,贺望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大哥怀里睡着了。

    女孩子的皮肤柔嫩,鲜明有力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呻吟一声,好奇怪的感觉,有点酸疼,又有点酥麻。

    是什么?

    让她一下就浑身软得不行,挑起这些天刻意隐藏的躁动欲望,又让她迷失,渴望贴得更近一些。

    是在做梦吗?

    贺望星有些昏昏沉沉,大胆地挪过去,凭借本能去摩擦,企图让那些怪异的体验消散,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听到一声低哑的叹息。

    无奈的,熟悉又陌生的音色,在肆无忌惮的梦里让她猛然回过神来,瞬间僵直,紧张地绷紧身体。

    热意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流淌。

    次日醒来,贺望星发现她睡在了自己床上,思绪还有些混乱,关于电影,关于昨晚,还有关于似梦非梦的羞耻。

    电影到最后讲了什么发展成什么样她毫无所知,只记得搂着大哥越贴越近,最后陷入甜蜜的温柔乡。

    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贺望星才洗漱下楼。

    餐厅里,大哥和二哥正面对面坐着,听到动静,两人看过来,贺知屿木着脸,“赶紧吃早饭。”

    “知道了,急什么。”贺望星懒得理他,有些心虚地扫了一眼大哥。

    贺松年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一身干净清新的浅色家居服,看着温和无害,更添一分贺望星心里的罪恶感,她居然把大哥当做臆想对象了。

    青春期果然有够肆无忌惮,什么都敢想。

    贺知屿的实验室还有事情,他收好自己的碗筷,跟餐桌边的两个人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坐在大哥旁边的贺望星只顾着吃早饭,朝他象征性地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时间还早,周六上午不用上课,可以不用吃得那么着急,贺望星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贺松年在回复消息。

    他似乎遇到了问题,贺望星注意到他的眉头逐渐皱起,“大哥,怎么了?”

    贺松年按灭手机倒扣在桌面,掩藏其他情绪,只淡淡笑着,“没什么,公司那边安排了新行程,可能得早点走。”

    “这么突然啊,什么时候走?”贺望星的情绪低下去,不舍地看着他。

    “一个小时之后,公司派车来接。”贺松年察觉到贺望星的情绪变化,也低了头,“抱歉,大哥这次没办法多陪你了。”

    “工作重要嘛,毕竟大哥还要养我们。”贺望星用他说过的话自我安慰着,“但是你也不要太累,我和贺知屿都会心疼的。”

    “嗯。”贺松年看着贺望星笑了一下,“快吃饭吧。”

    贺望星哪还有心思吃早饭,胡乱扒拉两口就把碗筷扔进水池冲洗几遍,然后去帮大哥收拾行李。

    这次回来得本就匆忙,贺松年没带多少东西,不过他也不缺什么,贺望星想帮忙也帮不了多少。

    最后她只好站在大哥房间门口看着他简单地整理了下房间。

    大哥房间的布局和她的是对称的,但东西没她那么多,毕竟他回来的次数也少。

    贺望星挪进他房间,“大哥……”

    声音委屈,带着不舍,贺松年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看她,“怎么了?”

    贺望星抬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仔细想了想,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只能给你一个拥抱。”

    她姿态很放松,手臂圈住他,隔着一层布料。

    贺松年稳住身子,回抱住她,脸低下去,呼吸喷洒在她颈肩。

    这一次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回来。

    *

    高三意味着无穷无尽写不完的试卷,贺望星不知道两个哥哥怎么熬下来的,她反正是精疲力尽。

    闲暇放松时偶尔会思考别的,贺望星动了动酸痛的脖子,抬手揉着,在课间的短暂间隙里放空自己。

    那股似有若无的感觉又出现了,温热的,柔软的,像刻在皮肤上,反复提醒着她。

    贺望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天的拥抱,大哥好像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个吻,轻轻柔柔,一触即离。

    仿佛只是无意的触碰。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但只要回忆起,贺望星就感觉那个部位有奇异的酥酥麻麻,隐秘地搅动血液,沸腾喧嚣。

    但她还没深究清楚那到底是何意味,一只手在她桌面敲了两下,是陈司煦。

    与她对视时少年黑色的瞳孔微微闪躲,声音也很闷,“英语老师找你。”

    贺望星点了下头直接起身去办公室。

    是关于英语演讲竞赛的事情,贺望星的英语口语不错,高一高二都参加了,也拿到了不错的奖项,所以英语老师希望她再参加一次拿个好名次。

    这其实不费时间,贺望星想了想答应了。

    下节是高三为数不多的体育课,但今天有体测,操场上的同学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互诉哀嚎抗拒。

    贺望星也不喜欢跑步,但终究要面对,跑完八百米后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沿着操场边缘一步一步缓慢地走。

    喉咙像冒烟,只想回去喝水,四散的人都歪歪扭扭,难免有碰撞,贺望星没站稳,被旁边的男生撞得倒向一边。

    胳膊被人扶了一下,背部好像贴着那人的胸膛,汗水与男生的气息浓烈。

    不适感袭来,贺望星炸毛似的,警觉地避开,尽管有些反感,但不忘道谢,“谢……谢。”

    “没事。”陈司煦松了抓住贺望星的手,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几眼。

    他身边还有几个同班的男生,见状忍不住起哄,“呦呦,脸红什么呀!”

    太阳那么晒,何况刚跑完步的人,脸怎么可能不红。

    贺望星擦了擦额角流出的汗,忍不住皱眉。

    明明他帮了自己,但莫名其妙感觉有点怪,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过于近的距离,以及隔着衣服贴到一起的温度。

    包括那些男生说话的语气和内容。

    都让贺望星觉得不舒服。

    刚刚陈司煦的靠近和大哥二哥的触碰,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枯燥乏味的生活下总能催生出许多八卦与暧昧心动,青春期的少年们躁动不安,只是多说几句话靠得近一些就被起哄有什么关联。

    贺望星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就莫名和陈司煦捆绑在一起。

    明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但贺望星只是从陈司煦座位旁边经过,都要掀起一阵奇怪的叫声。

    烦死了。

    无聊的哄闹声让贺望星眉头紧锁,每当她一脸正经地让大家不要再说的时候,总有人调侃她是不是害羞了。

    泛红的脸不是羞的,是气的。

    贺望星不想放任事态发展,明明已经尽量避免和陈司煦接触,可还是会有很多人把他们牵扯到一起。

    尤其是碰上一些没有分寸的情况。

    数学课上,老师找两个同学上黑板做题,其中一个点了陈司煦,在寻找另一位同学时。

    贺望星的名字此起彼伏。

    当老师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时,贺望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心一横,“老师,我不会。”

    讲台边已经开始板书的人身形僵了一下,场面陷入短暂尴尬,数学老师只好换了个人。

    贺望星把头埋下去,郁闷地拿笔在草稿纸上随意涂着,划掉的数字分明是那道题的正确答案。

    这节课数学老师拖了会儿堂,课间就剩了三四分钟。

    一宣布完下课,蒋筝就转过身和贺望星唠嗑,“宝贝儿,刚才干得漂亮!”

    “别说了,好尴尬。”贺望星还在订正错题,她最近对这件事感到很郁闷。

    蒋筝也感受到了,不过她对陈司煦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觉得这人看起来阴沉沉,贼眉鼠眼的。

    贺望星早就被这无聊的绯闻弄得头大,起先只当陈司煦是说过几句话的普通同学,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也不知道这毫无缘由的谣言是从哪里造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贺望星一点都不确定陈司煦是什么态度,真对她有意思?

    可他从未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对待。

    对她没意思?那为什么不反驳那些谣言与八卦?

    莫非是不在乎,那样就更讨厌了,贺望星在乎!这件事多多少少都给她造成了一些烦恼。

    毫无关系的人被无缘无故绑定在一起,对她来说很冒昧。

    不过数学课上的这一出还是有用的,她间接点明立场,可以杜绝那些无聊的拉扯。

    尤其是她最近在忙着准备英语演讲比赛的稿子,不想被这些情绪影响,贺望星揉了揉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管他,反正跟我没关系。”

    她从抽屉里拿出还未写完的初稿,准备修改完善,被蒋筝一把盖住,“宝贝儿,先别学了,这周五晚上有没有安排?”

    “复习吧,怎么了?”

    “来我家呗,我爸妈都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害怕,你来陪陪我,好不好?”蒋筝抓着贺望星的手轻轻晃一晃,眨着眼冲她撒娇。

    “好啊。”知道她害怕是借口,不过在哪都一样是学,贺望星就答应了。

    “顺便给你看样好东西。”蒋筝神秘地卖了个关子,“都是仙品。”

    见她这幅表情,贺望星顿时了然,无外乎是些帅哥腹肌照。

    蒋筝正想继续说,教室忽然陷入一片安静。

    “我去,老董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她像耗子见到猫,立即转回去乖乖坐好。

    贺望星下意识去看,微微偏头时不小心撞上陈司煦的视线,她不由自主地微皱了下眉,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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