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 Chapter 14
“我……”雷妮拉先是一愣，很快低头，“没什么。”
争取斯壮父子的支持倒还不急，首先她得保证这父子二人活过AC120年的神秘火灾——这在雷妮拉经历过的历史上始终是桩悬案。
虽然雷妮拉心里对谁是幕后黑手有着强烈的猜测，对于如何干涉，却还没想出任何主意。
考虑到这些，雷妮拉本不打算与哈尔温说太多。
可强健的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雷妮拉猛地停下，迷茫地抬起头。
哈尔温比她高上许多，即便他只是稍微前倾，并未靠得太近，雷妮拉还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气息。心跳骤然猛烈起来，雷妮拉感到双颊滚烫，所幸夜色已然很深，谁也看不到。
哈尔温抿了抿嘴，定定审视着雷妮拉的脸。
他脸上的骨骼棱角锐利，下巴的胡茬凌乱，让他看起来更显粗犷，但他的眼神却很柔软，含着探究与关切，甚至有一丝丝怜悯。
哈尔温收回了目光：“得早点把你送回去，不过得先给你找双鞋子。”
哈尔温和酒馆外一个摊贩聊了几句，拿回一双软鞋。
鞋子远不如雷妮拉自己的那些那么舒适，却让脚底传来的刺痛暂时停歇，雷妮拉简单系好带子，追上哈尔温。
两人在沉默中行走了好一会儿。
正当雷妮拉以为先前的插曲已经过去了，走在她身前的哈尔温突然说了句：“……你刚刚一直转着手上的戒指。”
“……嗯？”
哈尔温淡淡地说：“每当感到愤怒不安时，你就会下意识转动手上的戒指，不是吗？”
“我……”雷妮拉难掩惊讶之情。
哈尔温迷恋她，雷妮拉很早就知道，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
少女时期的雷妮拉愚蠢骄傲，但也美貌惊人，她身边总是追随着很多年轻男子，哈尔温·斯壮在其中并非最狂热的。由于哈尔温在都城守备队担任职责，他与雷妮拉相见的机会不少，但往往都是众人集聚的场合，两人真正能够私下相处，是在好几年之后的事了。
雷妮拉以为，哈尔温是从那时才开始了解她的。可是今天，她发现自己错了。
原来哈尔温从这么早开始就在关注她了。直到两人天人永别了十年后，她才发现。
哈尔温并不了解雷妮拉此刻的复杂心情，平静地继续道：“而且你知道么，你刚刚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唉……”
哈尔温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化在一声叹息里。
已经离红堡很近了，街上行人稀少，少数巡夜的侍卫在见到哈尔温的金袍子后也都避让开来。
一时间，四周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我说愿意帮忙，是认真的。如果有事情让你如此困扰，不如说出来，即便我没有能力消除你的困扰，或许也能帮忙想想办法，你真的可以信任我……”
他突然说不下去，干咳几声，有些手足无措。
和他父亲一样，哈尔温不大擅长言辞，更习惯默默陪伴在雷妮拉身边，身体力行用拳头和剑来解决问题。
雷妮拉忽然改变了想法。
她真的孤单了太久，很想找人说说话，哪怕能说的还不及她心里的千分之一。
很多事情都和前世不同了，无论是雷妮拉在比武大会上大出风头，还是发现盖蒙的存在……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能早些接近、依靠哈尔温呢？
“谢谢你的关心，我确实有很烦心的事。”雷妮拉承认。
“夜晚我去了面粉街附近，看了一出戏。虽然戏里没有我，却又处处和我相关。”
雷妮拉自嘲笑笑：“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竟让君临的市民如此讨厌我。”
哈尔温蹙起眉，显得很凶：“我知道你说的那处戏，但……说实话，平民们的生活已经够悲惨了，忙碌了一天，他们无非想找些粗俗可笑又廉价的娱乐。戏里演的是谁的故事，他们并不关心，只要能让他们尽情取笑就是了。如果你换个日子来，也许他们嘲讽的就是其他达官显贵了。恕我直言，以你高贵的身份，没必要为了这些琐事庸人自扰。下令禁止只会让谣言传的更快，传到人人信以为真，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会。”
说话间，他们经过了红堡的外墙。
雷妮拉将象征公主身份的信物展示出来，在卫兵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走入城堡。
雷妮拉才转向哈尔温：“感谢你真诚的建议，这给了我很大启发。”
这句感谢发自肺腑。
哈尔温是一名“金袍子”，与市井小民打交道的机会更多，更了解他们。
雷妮拉本想顺藤摸瓜揪出那个戏班背后的赞助人，但听了哈尔温一番话，她有了更好的计划。
“哈尔温爵士，我没有认为砍几个人头就能堵住人们的嘴，再说我也没有权力随便砍人脑袋……我只是期望君临市民能看点不一样的东西，有……呃，更丰富的娱乐？”
哈尔温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问：“哦？公主殿下有何高见？”
“在前些日子的比武大会上，我听过有歌手颂唱我骑龙从天而降猎杀白鹿。”雷妮拉咯咯笑了起来，“坦白讲，事情经过才没有他们唱的那么夸张。”
“还有更夸张的……”哈尔温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甚至有个歌手为你写了首长诗，在那首诗里你不仅杀了头白鹿，还猎杀了野猪、犀牛、鬣狗，最后被一头金色雄狮逼到悬崖边上，失足跌落——”
雷妮拉瞪圆双眼：“失足跌落？！”
哈尔温大笑：“别急，这还不是结局。实际上叙拉克斯早已藏在悬崖之后，在你跌落的瞬间接上了你，同时用龙焰烧死了傲慢的狮子。”
“哦。”雷妮拉满意地笑了，“的确是个好故事。”
“可惜——”她话题一转，“君临的市民无缘欣赏。我在想，或许我可以在其中稍稍推动一下？你知道，父亲经常随手赏给我许多珠宝珍奇，与其放在箱子里发霉，不如赞助一些真正有才华的吟游诗人。”
哈尔温眯起眼：“稍等……哦，哦！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了……”
雷妮拉扬起下巴，几乎有点调皮地问：“那你愿意帮我吗？”
哈尔温停下脚步，突然俯下身子。
那对深棕色的眼眸离她如此之近，雷妮拉都快忘了呼吸。
“愿意，我的公主。”
哈尔温轻声说，温热的呼吸触到雷妮拉鼻尖，暖到微微发痒。
“我会为你找到吟游诗人，你想要多少都行。不过——”哈尔温眨了下眼，“作为回报，你能送我一样东西吗？”
“什么——唔——”
话没问完，雷妮拉已经知道答案，哈尔温握住她的肩膀，低头飞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很快，长不过一次呼吸、一个响指，比一颗流星划过天边的速度更快，像海面浮起的水花转瞬即逝，却在雷妮拉心里引燃了数不尽的回忆。
“哈尔温……”
雷妮拉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满脑子想的却都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渐渐地，那张坚毅硬朗的面孔化为三张如出一辙的脸，更年轻，更明朗，还只是男孩，不能算是男人……
他们的三个儿子。
“请原谅，我……”
哈尔温看到雷妮拉的表情，当即退后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我吓着你了？你……不喜欢？”
雷妮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依靠在哈尔温的臂膀里，她没办法不去想他们的三个孩子，她最温暖的慰藉，永恒的依靠。
前世她失去了他们，而这一次……雷妮拉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她多半不会再拥有他们了。
韦赛里斯不会让她嫁给哈尔温。
斯壮家族古老显赫，但人丁不多，根基也不够深厚。况且莱昂诺大人已经对国王忠心耿耿了——这意味着没必要增加额外的恩赐，特别是嫁出公主这样丰厚的馈赠。
另一方面，韦赛里斯急于挽回被他惹恼了的“海蛇”科利斯·瓦列利安。
瓦列利安家族不但是境内最富有强大的家族，还和坦格利安一样源自古瓦雷利亚，在坦格利安登上王座前，两家就经常联姻，“征服者”伊耿的母亲就是个瓦列利安。科利斯伯爵娶了雷妮丝·坦格利安公主为妻，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都是龙骑士，也都曾经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无论怎么看，韦赛里斯都不可能为了哈尔温放弃“海蛇”的儿子。
就连莱昂诺伯爵都不会赞同。事实上，前世最早提议让雷妮拉与兰尼诺·瓦列利安结婚的正是莱昂诺·斯壮。
至于雷妮拉自己的意见，虽不能说无关紧要，但最终也只能让步于国王的命令。
雷妮拉勉强笑了笑：“我没有怪你，哈尔温爵士，可我也不想给你无谓的希望……父亲对我的婚姻另有安排。他爱我，但他首先是个国王。”
哈尔温没有雷妮拉预想的那般失望，只是看着雷妮拉，与其说是悲伤愤怒，倒更像被激起了斗志。
“那你呢？”他问。
从重生那刻起，雷妮拉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我首先是公主，今后会是女王。作为公主的我，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婚姻。作为女王的我……我希望将来我能做出对王国最有利的决定。”
“是么……”哈尔温长长呼出一口气。
叫人意外的，他反而随意笑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月色这么美，殿下不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有点煞风景吗？其实啊，只要刚刚那个吻没让公主太失望，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雷妮拉太了解哈尔温了，知道他在故作轻松。
她轻轻拉起哈尔温的手臂：“哈尔温爵士，感谢你护送我回来，恐怕我们必须告别了。晚安，愿美梦造访你。”
“是啊，该告别了……”在她头顶，哈尔温喃喃道。
雷妮拉放开哈尔温，转身刚迈出半步，却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后背撞到坚硬的胸膛。
哈尔温的吻狂风骤雨般地落下，落在雷妮拉的额头、发际、颧骨、脸颊，当然还有柔软的双唇。
“你这是在干什么？！”
二人终于分开时，雷妮拉气喘连连。
“我——”
“你在干什么？！！”
哈尔温还没有回答，一个狂怒嘶吼的声音也问出了这句话。
雷妮拉心脏忽地一坠，急忙转身，眼里刚好看到一道凛冽的剑光——
克里斯顿·科尔身披白袍，手执利剑，飞一样地跑了过来。
雷妮拉想要做点什么，却已经晚了。
科尔来到两人面前，敏捷地绕开雷妮拉，正对着哈尔温的胸膛劈了下去！
“我……”雷妮拉先是一愣，很快低头，“没什么。”
争取斯壮父子的支持倒还不急，首先她得保证这父子二人活过AC120年的神秘火灾——这在雷妮拉经历过的历史上始终是桩悬案。
虽然雷妮拉心里对谁是幕后黑手有着强烈的猜测，对于如何干涉，却还没想出任何主意。
考虑到这些，雷妮拉本不打算与哈尔温说太多。
可强健的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雷妮拉猛地停下，迷茫地抬起头。
哈尔温比她高上许多，即便他只是稍微前倾，并未靠得太近，雷妮拉还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气息。心跳骤然猛烈起来，雷妮拉感到双颊滚烫，所幸夜色已然很深，谁也看不到。
哈尔温抿了抿嘴，定定审视着雷妮拉的脸。
他脸上的骨骼棱角锐利，下巴的胡茬凌乱，让他看起来更显粗犷，但他的眼神却很柔软，含着探究与关切，甚至有一丝丝怜悯。
哈尔温收回了目光：“得早点把你送回去，不过得先给你找双鞋子。”
哈尔温和酒馆外一个摊贩聊了几句，拿回一双软鞋。
鞋子远不如雷妮拉自己的那些那么舒适，却让脚底传来的刺痛暂时停歇，雷妮拉简单系好带子，追上哈尔温。
两人在沉默中行走了好一会儿。
正当雷妮拉以为先前的插曲已经过去了，走在她身前的哈尔温突然说了句：“……你刚刚一直转着手上的戒指。”
“……嗯？”
哈尔温淡淡地说：“每当感到愤怒不安时，你就会下意识转动手上的戒指，不是吗？”
“我……”雷妮拉难掩惊讶之情。
哈尔温迷恋她，雷妮拉很早就知道，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
少女时期的雷妮拉愚蠢骄傲，但也美貌惊人，她身边总是追随着很多年轻男子，哈尔温·斯壮在其中并非最狂热的。由于哈尔温在都城守备队担任职责，他与雷妮拉相见的机会不少，但往往都是众人集聚的场合，两人真正能够私下相处，是在好几年之后的事了。
雷妮拉以为，哈尔温是从那时才开始了解她的。可是今天，她发现自己错了。
原来哈尔温从这么早开始就在关注她了。直到两人天人永别了十年后，她才发现。
哈尔温并不了解雷妮拉此刻的复杂心情，平静地继续道：“而且你知道么，你刚刚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唉……”
哈尔温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化在一声叹息里。
已经离红堡很近了，街上行人稀少，少数巡夜的侍卫在见到哈尔温的金袍子后也都避让开来。
一时间，四周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我说愿意帮忙，是认真的。如果有事情让你如此困扰，不如说出来，即便我没有能力消除你的困扰，或许也能帮忙想想办法，你真的可以信任我……”
他突然说不下去，干咳几声，有些手足无措。
和他父亲一样，哈尔温不大擅长言辞，更习惯默默陪伴在雷妮拉身边，身体力行用拳头和剑来解决问题。
雷妮拉忽然改变了想法。
她真的孤单了太久，很想找人说说话，哪怕能说的还不及她心里的千分之一。
很多事情都和前世不同了，无论是雷妮拉在比武大会上大出风头，还是发现盖蒙的存在……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能早些接近、依靠哈尔温呢？
“谢谢你的关心，我确实有很烦心的事。”雷妮拉承认。
“夜晚我去了面粉街附近，看了一出戏。虽然戏里没有我，却又处处和我相关。”
雷妮拉自嘲笑笑：“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竟让君临的市民如此讨厌我。”
哈尔温蹙起眉，显得很凶：“我知道你说的那处戏，但……说实话，平民们的生活已经够悲惨了，忙碌了一天，他们无非想找些粗俗可笑又廉价的娱乐。戏里演的是谁的故事，他们并不关心，只要能让他们尽情取笑就是了。如果你换个日子来，也许他们嘲讽的就是其他达官显贵了。恕我直言，以你高贵的身份，没必要为了这些琐事庸人自扰。下令禁止只会让谣言传的更快，传到人人信以为真，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会。”
说话间，他们经过了红堡的外墙。
雷妮拉将象征公主身份的信物展示出来，在卫兵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走入城堡。
雷妮拉才转向哈尔温：“感谢你真诚的建议，这给了我很大启发。”
这句感谢发自肺腑。
哈尔温是一名“金袍子”，与市井小民打交道的机会更多，更了解他们。
雷妮拉本想顺藤摸瓜揪出那个戏班背后的赞助人，但听了哈尔温一番话，她有了更好的计划。
“哈尔温爵士，我没有认为砍几个人头就能堵住人们的嘴，再说我也没有权力随便砍人脑袋……我只是期望君临市民能看点不一样的东西，有……呃，更丰富的娱乐？”
哈尔温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问：“哦？公主殿下有何高见？”
“在前些日子的比武大会上，我听过有歌手颂唱我骑龙从天而降猎杀白鹿。”雷妮拉咯咯笑了起来，“坦白讲，事情经过才没有他们唱的那么夸张。”
“还有更夸张的……”哈尔温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甚至有个歌手为你写了首长诗，在那首诗里你不仅杀了头白鹿，还猎杀了野猪、犀牛、鬣狗，最后被一头金色雄狮逼到悬崖边上，失足跌落——”
雷妮拉瞪圆双眼：“失足跌落？！”
哈尔温大笑：“别急，这还不是结局。实际上叙拉克斯早已藏在悬崖之后，在你跌落的瞬间接上了你，同时用龙焰烧死了傲慢的狮子。”
“哦。”雷妮拉满意地笑了，“的确是个好故事。”
“可惜——”她话题一转，“君临的市民无缘欣赏。我在想，或许我可以在其中稍稍推动一下？你知道，父亲经常随手赏给我许多珠宝珍奇，与其放在箱子里发霉，不如赞助一些真正有才华的吟游诗人。”
哈尔温眯起眼：“稍等……哦，哦！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了……”
雷妮拉扬起下巴，几乎有点调皮地问：“那你愿意帮我吗？”
哈尔温停下脚步，突然俯下身子。
那对深棕色的眼眸离她如此之近，雷妮拉都快忘了呼吸。
“愿意，我的公主。”
哈尔温轻声说，温热的呼吸触到雷妮拉鼻尖，暖到微微发痒。
“我会为你找到吟游诗人，你想要多少都行。不过——”哈尔温眨了下眼，“作为回报，你能送我一样东西吗？”
“什么——唔——”
话没问完，雷妮拉已经知道答案，哈尔温握住她的肩膀，低头飞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很快，长不过一次呼吸、一个响指，比一颗流星划过天边的速度更快，像海面浮起的水花转瞬即逝，却在雷妮拉心里引燃了数不尽的回忆。
“哈尔温……”
雷妮拉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满脑子想的却都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渐渐地，那张坚毅硬朗的面孔化为三张如出一辙的脸，更年轻，更明朗，还只是男孩，不能算是男人……
他们的三个儿子。
“请原谅，我……”
哈尔温看到雷妮拉的表情，当即退后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我吓着你了？你……不喜欢？”
雷妮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依靠在哈尔温的臂膀里，她没办法不去想他们的三个孩子，她最温暖的慰藉，永恒的依靠。
前世她失去了他们，而这一次……雷妮拉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她多半不会再拥有他们了。
韦赛里斯不会让她嫁给哈尔温。
斯壮家族古老显赫，但人丁不多，根基也不够深厚。况且莱昂诺大人已经对国王忠心耿耿了——这意味着没必要增加额外的恩赐，特别是嫁出公主这样丰厚的馈赠。
另一方面，韦赛里斯急于挽回被他惹恼了的“海蛇”科利斯·瓦列利安。
瓦列利安家族不但是境内最富有强大的家族，还和坦格利安一样源自古瓦雷利亚，在坦格利安登上王座前，两家就经常联姻，“征服者”伊耿的母亲就是个瓦列利安。科利斯伯爵娶了雷妮丝·坦格利安公主为妻，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都是龙骑士，也都曾经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无论怎么看，韦赛里斯都不可能为了哈尔温放弃“海蛇”的儿子。
就连莱昂诺伯爵都不会赞同。事实上，前世最早提议让雷妮拉与兰尼诺·瓦列利安结婚的正是莱昂诺·斯壮。
至于雷妮拉自己的意见，虽不能说无关紧要，但最终也只能让步于国王的命令。
雷妮拉勉强笑了笑：“我没有怪你，哈尔温爵士，可我也不想给你无谓的希望……父亲对我的婚姻另有安排。他爱我，但他首先是个国王。”
哈尔温没有雷妮拉预想的那般失望，只是看着雷妮拉，与其说是悲伤愤怒，倒更像被激起了斗志。
“那你呢？”他问。
从重生那刻起，雷妮拉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我首先是公主，今后会是女王。作为公主的我，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婚姻。作为女王的我……我希望将来我能做出对王国最有利的决定。”
“是么……”哈尔温长长呼出一口气。
叫人意外的，他反而随意笑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月色这么美，殿下不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有点煞风景吗？其实啊，只要刚刚那个吻没让公主太失望，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雷妮拉太了解哈尔温了，知道他在故作轻松。
她轻轻拉起哈尔温的手臂：“哈尔温爵士，感谢你护送我回来，恐怕我们必须告别了。晚安，愿美梦造访你。”
“是啊，该告别了……”在她头顶，哈尔温喃喃道。
雷妮拉放开哈尔温，转身刚迈出半步，却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后背撞到坚硬的胸膛。
哈尔温的吻狂风骤雨般地落下，落在雷妮拉的额头、发际、颧骨、脸颊，当然还有柔软的双唇。
“你这是在干什么？！”
二人终于分开时，雷妮拉气喘连连。
“我——”
“你在干什么？！！”
哈尔温还没有回答，一个狂怒嘶吼的声音也问出了这句话。
雷妮拉心脏忽地一坠，急忙转身，眼里刚好看到一道凛冽的剑光——
克里斯顿·科尔身披白袍，手执利剑，飞一样地跑了过来。
雷妮拉想要做点什么，却已经晚了。
科尔来到两人面前，敏捷地绕开雷妮拉，正对着哈尔温的胸膛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