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暮烟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才后知后觉昨晚自己竟然话也没说完就昏睡过去了,不免觉得有些丢人。

    简单洗漱后推门出去,看间房门外的景色秦暮烟感叹那小官给他们二人安排的住处实在是不错,两房的小院精致又僻静。

    院子正中有一株江梅,冬日里纯白色的单瓣花朵开得清雅漂亮。

    江月寒端坐在树下不远处的石凳气质清冷绝尘,十分惹眼,旁人若是不仔细看恐怕会以为他是在闭目养神。

    他将手放置在双腿上,宽大的袖摆下手指微动,仿佛在操纵着什么东西似的。

    秦暮烟注意到,有一片梅花的花瓣正在离他前方不远的半空中起起落落,宛如蝴蝶般飞舞。

    并不是被风吹的或是怎样,要走到近处才能看清楚原来这朵花正在被一片小而薄的树叶反复切割着花瓣的边缘,叶刃来回产生的气流将花瓣一遍遍托举而起。

    那叶片速度奇快且操作精准,如同利刃旋转飞舞间,每次都能紧贴着花瓣边缘切割下花蕊粗细的花丝来。

    秦暮烟也修习过剑道,自是知道江月寒这样的玩法是非常考验水平的。

    且不说那花瓣小巧纤薄飘在空中不易受掌控,单单只看落在地上的的花丝便知晓他所做的不仅仅只是切中而已,他御剑的能力精准得可怕,非常人所能及……

    再看他闭着眼睛,一派气定神闲的神态秦暮烟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这么好笑吗?”江月寒缓缓睁开眼问道。

    随着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那朵花瓣与叶片也双双落在地上……

    “你平日里都是这么练剑的嘛?”

    “并不是,等你时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等我?”

    “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的修炼者是不需要睡眠的,而且这屋子里的味道很难闻。”

    秦暮烟仔细闻了闻身上说道:“味道?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啊。”

    “不是,你该不会一整夜都坐在这外面切花玩吧?”秦暮烟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江月寒闻言起身抖了抖袖笼,数不清的浅白色小花丝被抖落了出来……

    “有何不可?”他眨巴着眼睛,他用不解的语气说道茫然中透露出一点呆萌。

    这回轮到秦暮烟傻眼了,这……是什么很好玩的游戏嘛?切这么多难道能当饭吃?

    这树没给他薅秃可以说是万幸了……

    简单用完早饭之后,江月寒便领着还在饭晕的秦暮烟接连走访了好几处失踪人员的住所。

    ——

    石房村,晋安城东边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村落,虽只有二十余户人家,但紧挨着东湖确是块风水宝地。

    大雪过后的村庄银装素裹,但这里的景象却与晋安城内截然不同。

    家家户户的大门上连红符都没有张贴,清冷的有些异常,按理说过年的这几天应该是农村里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两人敲响了卷宗上记录的其中一家人的大门。

    开门的是位年过六旬的阿婆,她领着秦暮烟与江月寒进了屋子。

    吱呀作响地木门,门缝能有两指那么宽,土块垒成的墙壁堪堪能挡住屋外凛冽的寒风,但刺骨的寒意依然能顺着大大小小的缝隙钻进来,冷得叫人直打哆嗦。屋内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炕上除了两床薄被再无其他。

    “阿婆,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烧点柴火啊?”

    “没有柴火,米缸也早就刮干净了。”

    “家里只剩您一个人了吗?”

    说到此处,阿婆像是被戳到的伤心事一下子嚎哭起来~

    “我命苦啊!儿子养这么大还没指望他给我养老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以后谁管我老婆子啊……

    老头没了!儿子也没了!你们这对没良心的父子,等等我老婆子啊……”

    “阿婆,您别太伤心了,您还记得当初他们失踪那天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嘛?”

    “能有什么不寻常?这就是命!我命苦啊~”

    “阿婆,您仔细和我们说说,说不准我们还能帮您把家人找回来呀,您难道不想与您的家人团聚吗?”

    “找回来?找回来又能怎么样?”

    阿婆苦笑着,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亮。

    秦暮烟看见阿婆绝望的眼神,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似的,闷闷的难受。

    “找回来然后一起饿着肚子去见阎王不成?不见了也好,总好过我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声音因为哭过而显得有些喑哑,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颤抖着,带着悲怆。

    阿婆说完便又哭天抢地哀嚎起来,仿佛把所有积压的绝望和痛苦统统哭出来。她面黄肌瘦,应该是饿了好几天没动东西了,草虫似的干瘪异常。

    哭着久了力气便有些不大够用了,于是她便转为另一种更有技巧的抽泣,配合着嘴里腔调有些奇怪的说词,发泄着情绪。

    江月寒见状也不再多问,径直离开了。

    秦暮烟心里有些不忍,于是留下一些全碎银两也退了出去。

    一个上午过去了……

    “走了这么多户人家,都没有人亲眼见过人是怎么不见的,完全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呀。”

    “暴露的问题显而易见,只不过是你还没有发现而已。”

    “显而易见?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失踪的人男女老少皆有。失踪的时间地点也各不相同,有的在乡间地头,有的则是在闹市街巷。

    这些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我实在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普通就是缘由。”

    “村民们耕地为生,劳作辛苦,但他们都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还会被盯上呢?”秦暮烟有些不解地问道。

    “一路走来村里的乡亲都瘦弱不堪,老人更是卧床不起,就连天性活泼好动的孩童们也安静少话。很明显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食不果腹,度日艰难。”

    “难道是天灾无情,时岁不好才导致颗粒无收?”

    “据我所知今年虽不是丰年,但也雨水富足绝不至于此。”

    “不是天灾,那就只能是人祸了。”

    秦暮烟即便再不明白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恐怕是朝廷征收过苛,百姓度日才如此艰难。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但这和失踪案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食五谷,六道轮回,口腹之欲为其根本,人不得食,损其身,害其神,长此以往必生怨念。

    九州地方志记载:民间有一种精怪,名唤浊兽,浑身漆黑,额生双角,长八尺,四肢短,常伏地而行。

    浊兽出生时通体雪白,常被人误以为祥瑞供养,它们通过吸食人的怨念成长,五年脱胎十年换骨,体表的颜色也逐渐变深。

    被它吸食怨念之人,会逐渐丧失自我意识,等被吸食殆尽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浊兽彻底吞噬。”

    “你的意思是这些失踪的人很有可能是被浊兽吸食然后被吞噬了吗?”

    “没错。”

    说罢江月寒弹指,一道浅蓝色的灵力飞速进入了秦暮烟的眉间,秦暮烟的双目瞬间被一股光芒笼罩,等到强光消失之后失重感袭来,秦暮烟知道这会儿自己已经被江月寒抱着来到了空中。

    他究竟要给自己看些什么?秦暮烟缓缓睁开眼睛之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方才脚下再正常不过的村庄竟然笼罩在一片可怕的墨绿的浓雾之中。

    “这是什么?”

    “被浊兽标记怨念集中之处。”

    “标,标记?”

    “不仅仅是这里,你再看看远处。”

    高出视野空旷,秦暮烟顺着江月寒的视线向远处望去,发现目光所能及之处,与石房村情况一样的村庄竟有许多,密密麻麻像大地上的疮疤散发着沉沉的死气。这每一处都代表着被浊兽标记,有人被吞噬的可能。

    秦暮烟不敢想象在她不曾看到的地方,还有无数的生命以及灵魂都在挣扎着,在即将落入地狱的边缘苦苦的熬着……

    回到地面之后,秦暮烟开口说道:

    “即使你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浊兽造成的,但想要将军还有别人相信这一点还得要更加有力的物证才行,否则光凭大家都看不清摸不着的浓雾是很难有说服力的。”

    江月寒抱臂打量着门口的一棵老树,略一思忖然后又扫了一眼四周。

    看见墙角堆积着几块石头,于是他微微一抬手,那些石块竟慢慢飘浮起来,再用力挥向那棵树所在的方向,石块如有感召纷纷像炮弹般射出,直击树干。

    只听啪嚓一声,枝干上的雪簌簌而落,那粗壮的树干也应声被拦腰折断。

    “树干的中心是空的,这就说明曾有浊兽寄宿其中。”

    秦暮烟想走近看得更清楚些,却被一股浓烈的恶臭熏得几欲作呕。

    她连忙捂住鼻子后退:“唔……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难闻!”

    “浊兽排泄物的味道。”

    “呕……”

    听到江月寒的回答后秦暮烟想到刚才自己没有防备猛吸了一大口,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然后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秦暮烟的小脸皱成一团,鼻尖眼尾都染上的粉红,正当最难受的时刻,她感觉到脊背上落下了某人宽厚的手掌。

    上下游移着,轻柔的安抚着自己胸腔里每一寸躁动不安的神经,微凉的温度透过毛孔渗进皮肤的深处。渐渐的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竟然真的消失了……

    “你没事吧?”

    “好一些了,多谢。”

    “嗯,没事了就好,昨晚我们住的官员家中就残留着同样的味道……”

    “但从未听他提起家宅中有人失踪啊。”难道他与浊兽有什么关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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