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使臣团不日觐见,

    百官刚刚在朝堂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在坊间传开了,源头正是梦月楼,那个掌握着大宋上下第一手消息的地方,

    “曲姐姐曲姐姐,我听说辽人要来了!”白意欢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飞奔到开封府后院,异域的新鲜面孔对长期身处京城的她来说是件很有冲击的事情,让她平静无波的生活起了一丝波澜,

    曲以宁正坐在石凳上摆弄着手中的山茶,开封府的山茶在她的打理下,娇艳欲滴,白意欢的话音落下,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圈,还好,阮云深没在,

    “又去梦月楼了?”

    白意欢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她坐到了石桌旁,看着曲以宁,“曲姐姐,我还听说是因为辽人的前线已经支撑不住了,所以派来使团求和,”

    曲以宁“嗯”了一声,“也许吧,”谈话间,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手上的山茶花移开,看似认真专注,实际上满心心事,

    一向敏锐的她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辽人对大宋敌意很深,再加上赵景琛赵翊之一直压着他们打,双方早已势同水火,然而却在此时出人意料的派来使臣,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这秘密究竟是什么呢,他们是冲什么来的?曲以宁不得其解,

    “意欢,怎么就你自己?云深呢?”

    一袭红衣缓步而来,温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意欢闻声转过头,“他在和公孙先生学习医术,”

    阮云深学习一向很刻苦,医术剑术读书样样很精通,为人还谦逊有礼,见过他的人无一不称颂,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展昭看着阮云深越来越成熟稳重,心里欣慰不已,阮将军夫妇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你怎么不去呢?”展昭走了过来,坐在石凳上,手中的巨阙横在了石桌上,神色柔软,笑意盈盈,

    “我才不学呢,”白意欢扁了扁嘴,双手托着腮,“有这么多有趣精彩的事情,我才不要去守着那枯燥无味的医书,”

    她这个人,除了学习干什么都行,白国公对此也表示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一个女孩子,不指望着她出人头地考取功名,能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就好,

    展昭笑笑,眼里满是宠溺,“你去看看云深什么时候结束,”

    对于展昭的话,白意欢一向很听的,她站起身,很快就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小院子里,

    看着她消失不见的身影,展昭收敛起了笑意,他有意支开白意欢,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避开她,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展昭收回目光,看向曲以宁,正色道,“辽国使臣团要来了,”

    “我刚刚听意欢说了,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据别的府衙传来消息,有人在城外见到了他们使臣团,估计快了,就这一两天的事情,杨寒已经在部署宫里和朱雀大街的保卫工作了,”展昭眉头紧锁,“听说,耶律良也在列,”

    听到耶律良的名字,曲以宁一恍神,山茶枝干刺破了手指,白皙的指尖瞬间凝出晶莹的血珠,她不动声色的拭去,

    展昭没有发现曲以宁的异常,继续说道,“我打算把云深先送到包府,等这段时间过去再把他接回来,我会交待包府上下关于此次辽国使团的事情三缄其口,”

    关于保护阮云深,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无心隐瞒,但阮云深羽翼未丰之时,告诉他,只能让他徒增痛苦,

    “耶律良此次前来必定不安好心,上次禹州的事情他们定怀恨在心,你于堂前可要慎之又慎,小心提防,”

    展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你也是,”他望向曲以宁,一双澄澈的眼里满是担忧,他觉得此事定不简单,耶律良若真是心怀不轨,那他,曲以宁,阮云深都会是漩涡的中心,无一幸免,

    曲以宁停下手中动作,宽慰一笑,不想让气氛太过严肃,她看向展昭,

    “我还好,顶不住就溜呗,关键是你,宫职在身,哪能那么轻易就脱身了,”她把手中的山茶在展昭面前晃了晃,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怎么样?好看吗?”

    展昭笑着,“好看,你的手艺一向是极好的,”

    曲以宁挑了挑眉,低下了头,想起自己那没有送的出手正静静躺在角落里的香囊,

    实在是难以见人,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得浮出笑意,

    暮色降临,展昭和曲以宁带着阮云深去了包府,他们只是说最近很忙,要他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阮云深没有过问许多,就答应了,懂事乖巧的模样却让人心生不忍,展昭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摸了摸阮云深的头,只叹命运的不公,

    曲以宁刚一迈进包府正厅,一阵风席卷而来,险些和她撞了个满怀,“曲姐姐,你好久没来了,”

    “小包砸,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

    曲以宁口中的小包砸正是包拯的长子包繶,包繶之前闲来无事时总会去开封府玩耍,后来课业繁忙,去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了,偶尔几次还赶不上开封府的人在,

    “展大哥,云深,你们好,”包繶透过曲以宁热情的向他们打着招呼,

    他不随他父亲的沉稳也不随母亲的安静,张大嫂说他肯定是和白意欢一起读书读久了,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不过这样也好,不至于太沉闷,

    “这段时间云深可要交给你了,”展昭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渐渐有了小大人的模样,十分欣慰,

    “放心吧,包在我的身上,”

    “繶儿,不得无礼,”温柔婉约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过头,只见是包夫人款款走了过来,

    包夫人一个中年妇人的模样,虽说衣着朴素,但温柔善良,落落大方,经常帮助一些孤苦百姓,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善人,京城里人人称赞,也就是如此的妇人才做的了包拯的贤内助,为包拯的堂后解决了好多的烦恼,让他专心于堂前,

    “展护卫,曲姑娘,”包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举止得体,从容淡定,

    关于阮云深的事情,展昭和包拯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对于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她一直心生怜惜,并且懂事听话,她打心里也喜欢的紧,

    她看向阮云深,神色温柔,“云深交给我们,你们就放心吧,正好他和繶儿一个学堂,两人一起读书也是个伴,”

    展昭展颜一笑,“那这段时间就劳烦夫人了,”

    “展护卫客气了,”包夫人上前一步,得体有礼,她看向曲以宁,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爷有事请曲姑娘前去书房,有要事相商,”随即又转过头看向包繶和展昭,“繶儿,你带着展护卫和云深四处转转,我们去去就来,”

    目送着包夫人和曲以宁离开,包繶松了口气,包夫人虽然看起来和蔼,但也是说一不二的人,比起包拯,他对于包夫人的畏惧并不少,他拉着展昭和阮云深往堂后走去,“走吧,云深,你今晚和我一起住吧,我这里好玩的可多了呢,”

    穿过一个小院子,通过一个不是很长的连廊,三人来到了包繶的房间,他的房间不是很大,收拾的却很整齐,角落里还堆放了一些书,

    “展大哥,云深,你们坐,我给你们看我新寻得的一本颜公字帖,”话音落下,包繶风一阵的就钻到那个角落里开始翻找,

    展昭和阮云深坐在桌旁,他发现,今晚阮云深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云深有心事?”

    阮云深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角落里突然传来惊呼声,包繶拍了拍脑袋,“我放在父亲书房了,”他猛地站起身,“展大哥云深,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火急火燎,雷厉风行,

    直至包繶的声音全部消弭,阮云深这才缓缓的抬起头,他盯着展昭,眼神诚恳,“展大哥,是耶律良要来了吗?”

    展昭本是在低头把玩手中的茶杯,听到阮云深的话,突然手中的动作一滞,他这才明白,原来阮云深今晚郁结于心正是为此事,他也知道,阮云深向来都是心里一清二楚却从不宣之于口的,

    想来可能是白意欢说的,白意欢口无遮拦,只把这件事当成京城里的一个新闻说给了阮云深听,

    “我都知道了,你们不用再瞒我了,”阮云深垂下眸去,语气露出淡淡的悲伤,令人心碎,

    杀了他一家的仇人招摇过市耀武扬威,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可奈何,

    “云深,”展昭看着他,神色柔软,“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他摸了摸他的头,十分心疼,这些坎坷对阮云深来说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他不知道这些个日日夜夜他自己是如何度过的,白天里却还要装出坚强的模样,想到这里,展昭揪心不已,他眉头紧皱,“我们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阮云深低垂着眼眸,心如刀割,“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他看着桌子,缓缓开口,“展大哥,你知道吗,我曾经梦到过好几次亲手杀了耶律良,可是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每天都努力练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亲手杀了他,给我逝去的亲人们报仇,”

    阮云深声音越来越小,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着,

    展昭看着阮云深的模样心生哀切,他理解他,可是如今处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云深,我能理解你,但千万不要冲动,”

    展昭心疼他的遭遇,也难受他的苦楚,他看着阮云深,神色哀戚,“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一定要他血债血偿,但……”展昭欲言又止,觉得即将要说的话,对阮云深很不公平,可又不得不说,

    思虑再三,他最终还是张了张嘴,“眼下不是时候,”话音落下,展昭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力,有些事情不是不为,是不可为,是不能为,需要顾忌的太多,

    “我知道,他现在不仅仅是我的仇人,更是大辽的使臣,大宋的客人,他如果在京城里出了事,辽人定会借此再动兵戈的,”阮云深吸了吸鼻子缓缓开口,他懂事的模样让展昭心生愧疚,哪怕这些并不是因他而起的,

    “云深,你放心,血海深仇,迟早会报的,”展昭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安慰着阮云深,却也在说给自己听,为阮家的满门忠烈,为禹州城无数的亡魂,

    阮云深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声如蚊呐却坚定不已,“天理昭彰,会报的,一定会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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