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叫……哥哥?”路明非惊疑不定地质问道。

    在路明非迄今为止的十八年人生里,他认识的所有人中理论上有且仅有一位仁兄应该叫自己“哥哥”——而且自从他寄人篱下之后那位仁兄就再也没这样称呼过他了——他的表弟路鸣泽。

    “不然你想让我叫你‘姐姐’么?我是没所谓啦。”男孩坏笑着耸耸肩。

    “……你哪位啊到底,脑子不舒服的话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医护室不?”

    路明非一边说着烂话一边在脑海中将男孩的脸与自己记忆中的所有小孩子的脸进行比对。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的男孩有种很熟识的感觉。

    “在偷偷地回想我是谁么?”男孩悠悠然开口道,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路明非的心理活动。

    不过他貌似也没有想卖关子的意思,直接将答案告诉了路明非:“我路鸣泽啊。”

    “?”路明非满头问号,“你是路鸣泽?那我还楚子航呢。拜托冒牌货老兄你冒名顶替也挑个高质量点儿的去冒充好不。”

    “谁是冒牌货?我真叫路鸣泽。”男孩很不爽地眯起眼睛,“再说了,你那个表弟吃得比你多穿得比你好,爹也疼娘也爱的,你有啥资格质疑人家不是高质量男性?”

    “……”路明非拳头捏得邦硬,却找不到任何反驳之词。

    败了!

    他居然在他唯一擅长的白烂话领域被一个小屁孩嘲讽得哑口无言!

    “你到底谁啊,怎么对我家的事这么清楚?!”

    路明非有些气急败坏了,不是说好是3E考试么?从哪儿跑来个这么讨厌的人精屁孩儿?而且这诡异的昏暗教室又是怎么回事?拍恐怖片么?还有昨晚芬格尔煞有介事地说过的那什劳子“灵视”,为啥自己完全没……

    慢着,灵视?莫非……

    路明非突然眼前一亮,以雷霆之势飞扑到自称路鸣泽的男孩面前,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难道说……你就是我的‘灵视’?”

    路鸣泽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白了路明非一眼:“真肉麻,什么叫‘你就是我的灵视’,那你还是我的优乐美呢。不过如果这样方便你理解的话……那你就权且先当我是灵视吧。”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看来虽说前摇长了点儿,但他终究还是成功进入“灵视”状态了,这证明他的血液里总归是掺了点龙血的——也就是说他这支滥竽暂时不必担心被扫地出门的事了。

    看到路明非那副因为“好耶我不用被开除啦!”而变得眉开眼笑的样子,路鸣泽无奈地叹息道:“我说哥哥啊,为啥重来一次你还是一根毫无改变的废柴呢,看来养哥哥要从娃娃抓起啊,早知道的话这次早点出来见你了。”

    “你在说啥?什么叫‘重来一次’?难不成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少年?”路明非一头雾水。

    “一开始我不就说了么,这已经是你的第二条命了。ps:没有第三次机会喽。”路鸣泽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明非说道。

    “……你游戏打多了吧,什么第二条命第三条命的,命不够了就多买点复活币呗。”路明非被路鸣泽那双黄金瞳盯得有些发毛。

    “那我就再说清楚点吧。”路鸣低下头,重新提笔开始在试卷上写画起来,“未来的你搞砸了一件事情——好吧准确来说你搞砸过很多事情,不过这件事情是让你最痛苦最绝望的。好在你认识一位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大善人,也就是你弟弟我,你和我签订了新的契约——你也可以理解为做了个游戏或者打了个赌,然后我就帮你时间重置回到过去了。”

    “时间重置?回到过去?兄弟你是在写小说么?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有这么回事,那既然是我和你签的那什么契约,为什么我完全没印象?”听了对方仿若天方夜谭的解释,路明非只觉得满脑的浆糊变得更加粘稠了。

    “因为这就是契约的一部分啊,你不能带着任何有关未来的记忆回到过去,看看如果重来一次你是不是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一样地搞砸那件事情。”路鸣泽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扑哧”一声指着路鸣泽笑出声来:“你确定你没认错人?你真的是在说我?我会搞砸一件令我超痛苦超绝望的事?甚至严重到让你帮我时间重置?未来的我有那么大能耐?我咋就不信呢,拜托我就是个准备来大学混日子的摆子,啥也不会的水货‘S’级,你要诳我的话还不如跟我说未来有位脱口秀主持人当上美国总统了呢!”

    路鸣泽没有理会路明非那歇斯底里的嘲笑,继续平静地在试卷上作答着。

    于是路明非的笑声愈发干瘪无力,直到再也笑不出来。

    “是真的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已经信了,不是么?”路鸣泽轻轻一笑,“大笑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吧?真是不坦率啊,哥哥。”

    被戳破心思的路明非忽然感觉喉头有些发干,涩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路鸣泽好像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试题,他放下笔,整理折叠好了所有答卷,这才抬头看向路明非,平静的回答道:“有人死了。”

    “……”

    路明非瞳孔微缩,死死地盯着路鸣泽。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上辈子签契约的时候说好了的,我不会告诉你死的是谁。”路鸣泽仿佛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不过呢,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本善人还是给你提供了相当丰厚的老客户回馈礼包哦!”

    路鸣泽笑吟吟地伸出三根手指:“我给你三次机会,将来如果遇到了什么打不赢的怪对你或者别的什么人的小命构成了威胁,你有三次机会主动召唤我这个外挂来帮你打怪救人。

    “记住咯,只有三次机会,如果这三次机会你都没能用在那个人的身上,那到时候你就只能挥起拳头自己去救人啦。注意!不管你有没有花完这三次机会,只要那个人在你没有召唤我的情况下死掉了,那就算你输了。”

    路明非咽了咽口水,十分紧张地问道:“输了……会怎么样?”

    教室里本就昏暗的灯光似乎变得更暗了,路明非看不清路鸣泽的脸了,只是本能地感觉他的笑容好像变得狰狞了起来:“哥哥你的赌资,是你的命哦~”

    ……

    路鸣泽的声音变得俏皮又空灵,就像浸过毒药的蜜饯,美味诱人却又暗藏危险。

    路明非暗暗心惊,忙不迭想要继续追问,可就在这时,忽听得教室外似有妖风大作,不可阻挡的狂暴风卷瞬间冲破了窗玻璃,带着碎玻璃与无尽的黑暗向他和路鸣泽席卷而来。

    他失去了意识。

    ………………

    “不愧是路师兄,太牛嘞,写着写着居然直接开睡了。”考场外的解说员夏弥同学一边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场内一边促狭地眨眨眼。

    “可能这就是‘S’级的过人之处呗,但凡‘S’级参加3E考试要么雷霆万钧要么雷……雷打不动。可惜了,本来我还期待那只小白兔能当场觉醒个什么高危言灵然后和监考的云雀战个痛呢。”评论员诺诺同学抱着手臂靠在墙边,不无遗憾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夏弥很敏锐地抓住了诺诺话里的重点:“路师兄是‘雷打不动’,那么‘雷霆万钧’的那位……莫不是恭弥?”

    “对啊。”诺诺点了点头,“我们去年入学参加3E考试的时候,进入‘灵视’状态的云雀可是在考场里演了一出大闹天宫呢。当时甚至是两位正副校长亲自出马才维持住了考场纪律。所以今年让他来当监考官时才给他特制了防噪耳机嘛。”

    诺诺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去年自己参加考试时的光景。

    犹记得参加考试的那天是她和云雀的初次见面,云雀瞧见她正脸的那一刻如出膛的炮弹般弹射到她面前,脸上的表情如同见到美女……好吧更确切地说是如同见到鬼一样。

    云雀再三追问诺诺的名字,就在诺诺小心翼翼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并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变态时,他却突然又变得兴致全无,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那是诺诺认识云雀这一年来唯一一次见到他那么失态的样子——当然,前提是以“破坏风纪”为由随意出手殴打同学不算“失态”的话。

    诺诺忆往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忽然感觉有些奇怪:此前一直乖巧地扮演着捧哏的夏弥貌似在她神游这期间一直没接茬儿回她话?

    于是诺诺疑惑地看向夏弥,这才发现她正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玻璃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表情也变得十分僵硬古怪。

    “怎么了?”诺诺一边问着一边也将脑袋往玻璃窗那边凑了过去。

    夏弥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她几乎是以洪水决堤之势崩溃地尖叫出来:“他他他他他……他把耳机摘下来了!”

    ………………

    “……無限大な夢のあとの,何もない世の中じゃ……”

    数码宝贝主题曲《Butter-Fly》有些突兀地在耳机里响起,云雀恭弥条件反射般不快地“啧”了一声,不过右手手指倒是不自觉地在讲桌上敲着节拍。

    他记得夏弥以前跟他说过她很喜欢这首歌以及那部动画片,甚至还鼓起勇气怂恿他也去看《数码宝贝》。

    他当即嗤之以鼻地对夏弥“都中学生了居然还热衷于动画片”这一幼稚属性进行了嘲讽。不过后来私下里他其实偷偷把那部动画片找来看了一遍——可即使他把整部番都追完了也没弄明白这种幼龄向的玩意儿到底有啥好看的。

    于是风纪委员长深感白白浪费了大把时间,并且在那之后很不爽地找了个别的由头给了夏弥一记浮萍拐。

    不过现在装备部的疯子们居然在给他的降噪耳机里也预设了这种幼稚歌曲,看来疯子和傻子的欣赏品味很多时候也挺接近嘛。

    那么你呢?路明非同学,你到底是疯子还是傻子?他再次把目光锁向了考场中如坐针毡的路明非。

    从中学算起,他已经以风纪委员的身份监考过很多次各种各样的考试了。考场是少有的几处不会令他反感的“群聚”场所之一,因为坐在讲台上观察考场里的众生相实在是有趣的很。

    因此,有着丰富监考经验的云雀恭弥其实从一开始就识破了路明非想要作弊的企图。且不说反季节长袖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劣招数,光是他那做贼心虚躲躲闪闪的眼神就早已把自己给出卖了。

    更何况路明非身上还有着“芬格尔的室友”这个相当可疑的标签。

    芬格尔什么人?那可是一匹能把小红帽忽悠得手拉手一起去吃外婆的大灰狼!云雀昨晚在“守夜人讨论区”潜水时注意到了芬格尔开的盘,既然芬格尔他自己下注了路明非能够通过3E考试,那他就不可能不监守自盗帮路明非出些鬼点子来对付第二天的考试。

    不过说到底,云雀知道芬格尔敢赌路明非能过关绝不是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帮路明非作弊成功,而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由:路明非的S级是昂热校长亲自评定的。

    在血统评定上,昂热绝对不会出错,芬格尔明白这一点,云雀也明白这一点,可惜路明非自己却不明白。

    看着路明非在座位上那副坐立不安的衰样,云雀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从前的某位故人,平日里似乎也总像路明非这样衰衰的、感觉啥事都做不好。

    “在追忆过往么?委员长同学,监考的时候开小差不太好吧?”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云雀的思绪。

    云雀立刻回神,双目如电射向声音源头,只见教室后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一个陌生的男孩穿着整洁的黑西服从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扬起手挥舞着某个东西,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云雀定睛一看,发现男孩手中挥舞的居然是本该戴在自己头上的耳机。

    他下意识地伸手往头顶探了探,这才发觉降噪耳机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原来那首《Butter-Fly》并不是来自耳机,而是来自教室墙体内的扩音器。

    云雀立刻起身想要去追教室后门的那个男孩,可他刚迈出一步就生生地停了下来。

    ……

    《Butter-Fly》持续循环播放,微风拂过教学楼旁那几棵樱树,裹着零星几瓣樱花渗进教室,冲淡了空气中原本氤氲着的沉闷阳光与细碎尘埃。“被害人”李准奎同学仍旧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夏弥的那个俄妹室友笔挺着背坐在座位上安静答题,路明非貌似已经直接开摆了,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睡梦中他似乎是嫌太热了于是撸起了袖子,小臂上的小抄全部暴露无遗。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

    是了。无论是八月底的樱花还是突然闯入考场的男孩,都是很违和的存在。

    春樱花也好,秋樱花也好,花期都不在这个季节;把守校门的校工部壮汉也好,守夜人的“戒律”也好,都不应该放任那个男孩闯入考场。

    云雀眯起眼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摘掉或者被摘掉耳机、陷入灵视的。

    “看出来啦?”原本作势准备逃跑的男孩见云雀并没有如他所愿地来追自己,只好一脸扫兴地叹了口气,“不应该呀,我听别人说过你是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啊,结果居然这么冷静?真不好玩。”

    随着男孩的叹息,“灵视”的世界也如卸下伪装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教室和学生们不见了,八月的樱与阳光也没了踪迹。

    ……

    冬夜的深山里冷得彻骨,连绵的细雪自深邃的夜幕中剥离落下,仿佛要把时间也一并掩埋。

    就像一年前的那次“灵视”一样,云雀又一次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站在了深山中那座疗养院的大门前。

    通天的火光阻隔了漆黑的夜,消融了漫天的雪,那座燃烧中的疗养院成为了黑夜白雪间的第三种颜色。

    男孩神色肃穆地站在云雀身旁,和他一起注视着那座几乎完全被火焰吞噬的建筑,怀里抱着一束素白色的花。

    “你来过这里吧?”男孩轻轻地问道。

    云雀漠然地看着疗养院的三楼。隔着玻璃、火海与雪幕,勉强能看到三楼的最左端和最右端分别站着一高一矮两个模糊的人影。

    “……来过,很多年前。”

    路鸣泽左手搭在额前远远地遥望了火海中那两个人影一会儿,忽然偏过头来看着云雀:“不打算去救人吗?”

    “很多年前没能救到的人,就算在‘灵视’里救下来了又能如何?”

    “云雀同学你真的很不坦诚诶,去年‘灵视’的时候你不是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了吗~”路鸣泽一改此前的肃穆庄重,揶揄地吹了个口哨。

    云雀的神情突然变得有几分凌厉:“我很确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却对我的事、甚至是灵视里的事情都这么清楚,你是什么人?”

    “安啦安啦委员长大人,小的可是大大滴良民呐。”路鸣泽点头哈腰地作讨好状,然后以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将怀里的那束花递向云雀,“我只是想来和您做笔交易~您只需要帮我几个小忙,作为回报……”

    由于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男孩的头始终是低着的,直到此时他才抬起头看向云雀,脸上挂着诡谲的笑容:“……作为回报,很多年前你没救到的人,我可以帮你救回来哦~”

    云雀无动于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凝望那座被大火烧得逐渐开始坍塌的小楼。那两个人影开始移动了,她们正从三楼的左右两端相向而行。

    “让已经逝去的人起死回生么?这是天使或者恶魔才能掌握的权柄吧?我可不觉得你是天使。”

    “嘿嘿……”路鸣泽直起腰来,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别这样嘛,天使也好恶魔也罢,对你而言真的重要吗?我递给你的橄榄枝可是复活你的妈妈诶。”

    在相距十米左右的时候,火海中的两人停下脚步,然后不约而同地念起古老的咒语,就像是舞蛇人吹响了笛子,操作着火舌和雪花化作利刃袭向对方。

    “她死了。”云雀的声音很平静。

    片刻之后,较高的那个身影倒了下去。

    “她死了。”

    云雀再次重复了一遍,平静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萧索,却坚定无比,就像是在与过往作最后的决别。

    “在那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因为这么多年我都在想,要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也能足够强大就好了,至少能够拥有做选择的机会。

    “直到去年‘灵视’的时候,我又回到了这里,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冲上了楼。可是当我站在那片火海中时突然又变得很茫然,因为我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像很多年前一样,根本做不出选择。

    “那时候我才终于明白我错了,那道选择题本来就不是给我的,那是给妈妈的选择题,而她很多年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死了,我们活了下来,那是她做出的最优解。她很轻松地就回答完交卷了,而我只是一直在跟这道不属于我的题钻牛角尖而已。”

    随着一人的倒下,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火也在顷刻间熄灭了,黢黑的残垣逐渐被风雪掩埋,空气中还弥漫着呛人的焦味。

    云雀冷冷地看着路鸣泽:“我的妈妈当年没有接过恶魔的橄榄枝,所以我也不会。”

    路鸣泽阴沉着脸注视着云雀的眼睛,似乎在辨别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末了,他叹了口气,挥挥手将手中那束白花变回了降噪耳机,然后扔给了云雀。

    云雀重新戴上耳机,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摇晃且模糊,他明白这是即将从‘灵视’中清醒过来的征兆。

    而独自留在“灵视”世界中的路鸣泽则是回过头去,继续看着那栋已经变成废墟的疗养院,看着那个矮小的、红头发的女孩一边哭泣一边在废墟中拼命挖掘寻找着什么。

    “走着瞧吧委员长,就算你拒绝和我做生意也无所谓。”他意味深长地笑了,“反正到最后你还是会帮我的,毕竟……你和哥哥有着相同的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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