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苍穹如洗,圣光普照。

    帝君颛顼端坐高位,他身着玄色神袍,统御三界的他举手投足都表露着上位者的尊贵。

    此时,他正听取着仙君们汇报情况。

    “请帝君过目,这是此次拘捕的龙族罪犯名册,经审判按不同罪行做出处理,获死罪连坐的共九族,发配边塞的五十有八……”

    颛顼面孔沉凝,他将名册上的内容细阅,手指从一众名单划过,恨不得将每个龙族子弟都剔骨剜肉。

    殿内的众神仙都明白,帝君的儿子梼杌因为在与龙族的战争中负伤导致失心疯,成了一头无法自控的怪胎,儿子受难哪个做父母的不痛苦,所以颛顼对龙族的憎恨在天界是公开的秘密。

    每逢天界宣判罪徒,龙族总会被从重处罚,龙族子弟常被发配至蛮荒流放,直接处死的更是不计其数,由于被针对打压,龙族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萎靡不振。

    龙族判书阅毕,颛顼算是稍稍解恨,虽然心情舒畅了不少,但他不会让哪怕是一名龙族子弟逍遥法外,他朝重黎询问:“这十来年,我处置周室的力度与瑶池宫的期望差距很大,瑶池宫不断抗议我放任周室苟存,我不胜其烦,重黎,你怎么看?”

    重黎神色一顿,这事已到无法回避的时候了吗?她整理了一下思路,俯首道:“之前,帝君以周室气数未尽为由驳了瑶池宫的请求,帝君仍然可以坚持这个说法,让周室顺应天命,不贸然更改,以免乱了三界纲常。”

    可颛顼已经改了主意,他摇了摇头,“不,重黎,据我推算,周室虽仍存气数,但其他事情可以开始推进……”

    “帝君的意思是?”

    “既然那小白龙被选为周室的终结者,那现在也到了让她走向使命的时候了。”颛顼说话语气虽平静如水,却有让人无法察觉的阴狠。

    话音落下,殿内众神交头接耳,“周王冒犯西王母,能苟活多这十几年已经是帝君仁慈。”

    见颛顼态度决绝,重黎歇了再劝的念头。

    颛顼转向另一边,森然下令:“司命星君,你且拟写一份小白龙的宿书,将她的命数落实清楚。”

    司命星君揖手道:“下神遵旨。”

    .

    “呜……

    呜……

    呜……”

    深夜,镐京太庙的斋宫里,周王姬静枕着玉枕歇息,忽被外头传来的三声女子哭声惊醒。

    “哈……

    哈……

    哈……”

    那女子又大笑了三声,声音响彻了太庙。

    姬静连忙起身推门出去,夜色里,姬静发现那又哭又笑的人,正是姒儿。

    身份不明的女子夜闯太庙,那是天大的不敬,姬静怒上心头,对她怒喝:“大胆,斋禁时期竟敢擅闯明堂重地!”

    姬静对四周呼唤:“来人啊,将她擒下!”

    可是四周还是黑乎乎一片,没有士兵应命前来。

    姒儿看到他叫不来人,更是面露嘲讽之色,继而转身,堂而皇之地踏入了太庙。

    姬静慌了,又大叫:“贼人作甚?敢闯我大周太庙!”

    姬静刚说完,姒儿已经走了出来,肩上还背了东西,姬静仔细一瞧顿时要背过气去,这女子竟然将太庙七间庙宇里供奉的七座先王牌位尽数收刮,束成一捆背了出来。

    姬静连忙追上,惊道:“那些你碰不得!站住!还我祖宗神位!”

    这等大不敬的事让姬静慌了分寸。

    姒儿自然是不理会,背着东西跃墙而逃,任后面周王姬静如何叫如何追,也无济于事。

    “站住!”

    姬静在龙榻上猛地坐起,冷汗滑过脸庞,才意识到刚刚只是一场梦。

    姬静惊疑不定,拿掉被子陡然起身,门口值夜的天子卫兵看到周王急匆匆推门而出,忙屈身:“王上?”

    姬静没搭理直往太庙方向跑,卫兵们连忙跟上。

    姬静也不管是否违礼,直奔进太庙,逐个打开一间间供室查看,一番查视之后,确定各祖宗神位皆安好,并无遗失,姬静才怔怔然坐卧在地。

    此时正是王室大祭前夜,为了祭祀大典,姬静已经在太庙斋宫内斋戒多日,此时做这恶梦是何寓意,姬静越想越怕,最后,他想起了遗忘已久的那首亡国歌谣。

    恶梦与歌谣串联,这道对大周王朝的诅咒在姬静心中突然具象起来……

    .

    这十几年被禁足的姜王后深居简出,成日困在这间晒不到太阳的冷殿里。

    她坐在简陋的桌边,不见天日的她早已没了王后该有的华贵,倒像一名普通妇人。

    “听说今日早朝王上连杀了两名大臣,可知杀的是何人?”姜王后向暗处一人问道。

    “回王后娘娘,王上下令斩杀的是大夫杜伯和左儒。”说话的,是王后的心腹杀手庚离者。

    姜王后叹了一口气,“两位士大夫在朝野都有口皆碑,可惜,又成了王上喜怒无常的牺牲品。”

    庚离者道:“王上昨夜梦魇,梦见妖女夜犯太庙,与亡国歌谣相互印证,故在朝会上旧事重提。”

    “王上不满杜伯他们未能彻查妖女一案,故将他们正法。”

    姜王后仰头漠然:“又是妖女一案……”

    “正是因为这名妖女,因为那首亡国歌谣,本宫才被王上禁足了十几年……本宫不服……”姜王后望着屋顶,心里隔应。

    姜王后捏紧了拳头,“庚离者,你武艺高强忠心可靠,也是个探案能手,本宫有一事想托你去办。”

    庚离者弯腰拱手道:“王后请吩咐。”

    “本宫要你去寻这名妖女,并将她除之,你能否做到?”姜王后盯着这名杀手。

    庚离者拱手作揖:“小的定竭尽所能,不负王后娘娘所托!”

    姜王后点点头,“妖女不死王上睡不安枕,本宫也一样。”

    那时,姜王后将女婴错放出宫,被姬静罚了十余年禁足,姜王后悔不当初,十余年禁足之苦不好受,她动了寻那名女婴下落的念头,于是另辟蹊径委派杀手,若能寻到并诛杀妖女,也算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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