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楚王妃的院子。王府的暗牢竟藏在这儿？”
谢熠舟颔首：“不错，入口在王妃的卧室。”
明姝一下子反应过来，暗叹谢修怀确实奸滑。世人皆知楚王不喜嫡妻戚氏，谁又能想到他会将至关重要的暗牢入口设在王妃房间？
屋内现下灯火通明。谢熠舟揭开一块瓦片，扶着明姝一块儿向下看去。
已过子时，王妃屋内却亮堂堂一片，聚满了人。
戚蕴容满面怒容坐于主位，冲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重重一拍桌子。
楚王的姬妾红橙黄绿青蓝紫们一字排开簇拥着王母娘娘似的站在王妃左右两侧。
哦不，没有紫。
紫儿正跪在戚蕴容面前一言不发流着泪。
明姝凑在谢熠舟耳边嘀咕：“虽说王妃治家极严，一天到晚拉着七仙女们团建，往日也从没有大半夜还升堂惩治姬妾的，有些蹊跷。”
谢熠舟不言，目光陡然攥住此刻屋内正缓缓仰头面向王妃的紫儿。
明姝顺着他目光看去，瞳孔一缩。
七仙女中排序最末的蓝紫两夫人是楚王两月前新收入府的。
这是一对孪生姐妹，容貌同明姝有两成相像。
明姝当时知道后还嗤笑谢修怀为了立深情人设竟还玩蓝紫类姝的套路。
剧本上这对姐妹只是后期推进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戏份不多，存在感很低。
现下紫儿一抬头，原先和明姝两成相似的容貌竟变成了九成像。
明姝自己看了都有一瞬恍惚，那股熟悉的不安又悄无声息地从心底冒出来。
变数，剧本又变了。
她屏住呼吸俯下身子，想听清屋里人在说什么。
谢熠舟神色严肃，忽然拉住了她。
万物俱寂，天边的风仿佛也被深沉的暮色吞噬。花园池塘静如一块墨玉，不见丝毫波澜。
王妃院落西侧的几片草丛微微晃动着，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几道人影在黑暗中穿梭，动静有意被控制得极小。
今夜王府当真热闹至极！
明姝同谢熠舟同时收回目光，对视一眼，默契地压低身子，等待几道身影慢慢曝露到灯光下，显出真身来。
果然是，
谢修怀，还有五、六皇子……
三人皆未带随从，步伐极快，熟练地转到边上一间耳房内。
谢熠舟征询地看了明姝一眼。
明姝毫不犹豫一点头，闭紧了眼，等着谢熠舟揽着她飞纵到耳房屋顶之上。
脚尖踩到瓦当之时，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谢熠舟面色微变。
他虽本身轻功极高，目下身处的这巨身子却是柔弱女子。纵使勤加练习，亦很难不发出动静。
王妃那处未曾察觉，但楚王亦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两人悬着心听房内动静。
楚王似未察觉有什么不对，自然地同五六皇子交谈起来。
耳房隔音不佳，屋内人谈话声分外清晰。
“三哥，你当真把小舟接回来了？”五皇子率先开口，声音发颤。
谢修怀还未发声，六皇子拍着桌子抢先道：“要我说三哥太过妇人之仁，任那小子在青山自生自灭就是了，接回来做什么？！”
他向着谢修怀认真道：“三哥，父皇心软了，东宫逆案过去没多久父皇却已经对谢熠舟心软了，宫里传出消息，圣上在秘密寻找巫神族后人为小舟解蛊。如若让他醒来，以父皇从前对他的宠爱，他日复位东宫太孙也未可知啊。三哥苦心经营已久，绝不能叫这小子毁于一旦。”
“既然他如今在我们手上，不如……”六皇子目光陡然变得阴狠，化掌为刀，在脖子旁比划了一下。
谢修怀揉了揉太阳穴，喉间逸出一声长叹：“小舟毕竟是皇长兄的遗孤，我们看着长大的血亲，本王着实不忍……我派人上青山将他偷运入京本是心存善意。”
“六弟说的也有道理，再者近来我经手的孩童失踪案无所进展，父皇已表现出不满……罢了，我再想想！”
“小舟如今安置在暗牢的第天字号房间，你们两个做皇叔的得空也可去瞧瞧他。总不枉一场叔侄之情。”
明姝听了一会儿总算捋清楚他们口中的“小舟”正是废太孙谢熠舟。
这个少年经历了东宫之乱后为巨蛊所侵，仅存一线生息。
在如此境况下，他还要被自己的亲皇叔们忌惮、算计、乃至谋划性命。
素昧平生，明姝却有些心疼他。
也有些庆幸。
庆幸他未曾清醒，
庆幸他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
“小周，你怎么了？”不经意侧首一看，却发现身畔之人脸色雪白，双目赤红，对比鲜明的两种颜色在月光之下显得诡异可怖。
明姝急忙上前抱住他，拍着背柔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你是不是忧心太孙？我陪你去救他。”
小周身上每一寸筋骨似都绷紧着，咯咯咯打着颤。双眸一会儿狂风急骤，一会儿又仿若要喷出火来。
分明是个外形秀美柔弱的姑娘，明姝一时间却仿若看见一头草原最骄傲的狮子，身负重伤，被猎人诱捕，它仰天嘶吼，极力挣扎，不惜一切为代价，势必讨回属于它的公道。
明姝原本猜测小周同东宫逆案有关，此番愈发确认了她就是废太孙谢熠舟身边近人。
谢熠舟耗费了极大心力才从失控中清醒过来，他躺在明姝怀中一下又一下喘着气，声音极轻：“对不住拖累你，我想去暗牢看看……谢熠舟，你若是害怕……”
“不害怕，我同你一道去！”少女清亮果断的声音打断了他。
明姝冲她扬起笑：“早闻太孙是九州最美少年，还是燕京新时代好少年，早就想一睹风采了。加之我们本来就要去暗牢救圆饼的，顺便嘛！”
谢熠舟眼睫一颤：“谢谢。”
明姝沉思：“暗牢入口在王妃卧房，今夜王妃在带七仙女们开夜猫子大会，怎么溜进去呢？”
耳房内，谢修怀像是明姝肚中蛔虫似的，突然道：“近日王妃似对本王起了疑心，再从其卧房进入秘牢多有不变，于是本王令人又秘密挖通了一个入口，就设在庖厨，本王带你们去认一认路。”
这未免顺利出奇，明姝和谢熠舟都觉得蹊跷。只是楚王既已布好了局，这陷阱不跳也得跳。
便去瞧瞧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寅时半，
月影西斜，天际隐有亮光，
楚王密谋三人组终于收工离去。
明姝紧紧攥着小黑，同谢熠舟并肩坐在树上，紧紧注视下方：“开始吧，等天亮就来不及了。”
“走。”
谢熠舟低喝一声，两人一同落在井口上，学着将才楚王带着五六皇子的样子拾起边上一根长竹竿往下一戳，再顺着竹竿向下滑。
落到井底，两人面色巨变。周围四堵墙，封得严严实实，哪里是千回百转的秘牢，分明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小心！”三支利剪同时同时向井底射来。
谢熠舟一把将明姝拉到身边。
紧接着，便是一场凌厉箭雨。
谢熠舟伸手探向发髻拔出一根长步摇，转动手腕灵活又优雅地隔开飞到他和明姝近前的箭矢，一边低声嘱咐：“箭矢垂直而下，贴着墙站。”
明姝慌乱点头，一时间思路清晰异常，
一切都是谢修怀算计好的！
耳房密语，太孙为饵，假称新修秘牢入口，都是为了将人引到此处绞杀。
“谢修怀要杀谁？”她百思不得其解。
目标不会是司明姝和沈若倾，两人皆在他后院，若要动手无需这般大费周章。
现在想来，这个局破绽不少。譬如，以楚王心机城府，同人密谋，又怎么选择一个隔音极差的耳房？
到底是怎样的人在听到谢修怀放出谢熠舟的消息后会不顾破绽，不辨真假，明知陷阱重重也会不顾一切往下跳？
“东宫旧人。”当世为数不多的，还关心着废太孙谢熠舟的人。
谢熠舟咬着牙道，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手握脆弱的步摇带上所有的情绪奋力一划。
“哐当”一声，
那气势汹汹的箭矢便被当空劈成两截，无力地落在地上。
“都是因为我，是我传消息让他们盯紧楚王，若非如此，他们这些日子也不会潜伏在楚王府，更不会在今夜因为听到……”谢熠舟亦随着落地的箭矢颓然低头，一手握拳狠狠砸在坚硬石墙之上。
很快，箭雨停了，
随着外面轰然炸开的喊杀声。
再无人理会井下的两人。
谢熠舟一下辨认出井外带头人的声音，哆嗦着双唇喃喃：“阮叔，秦叔！”
他整个人发疯似的剧烈颤抖着，明姝死死将他抱住，哄着他冷静下来。
“阮势安，秦铮，东宫旧将，很好。在本王府邸藏了那么久，总算等到你们现身了。”谢修怀笑盈盈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最英勇衷心的老将，当得起本王的一千府卫送行。”谢修怀优雅地一抬手，语气恶劣。
那忠心耿耿的东宫老人秦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朝谢修怀狠狠啐了一口：“惯会玩弄心计的谢修怀小儿，莫牵连其余无辜的人，想玩，老夫陪你好好玩。”
阮势安亦仰天大笑：“谢修怀，你便是再煞费苦心。只管瞧着吧，咱们的少主子小舟福寿齐天，那造化，必是你几辈子都追赶不上的。”
谢修怀笑意不变，轻声下了命令：“动手。”
血光冲天，吞噬尽了九重月宫渡下的银晖。
厮杀响声震天，撕破了破晓前所有的宁静。
井下，明姝紧紧盯着谢熠舟，问道：“你要出去帮忙了，对吗？”
“对。”
“有胜算吗？楚王兵一千，据你所知，东宫旧部，余几人？”
“不足三十。”
明姝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好。”
她从包袱里找出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和一个孙悟空的面具示意谢熠舟戴上：“去吧，小周，我帮你。”
谢熠舟颔首：“不错，入口在王妃的卧室。”
明姝一下子反应过来，暗叹谢修怀确实奸滑。世人皆知楚王不喜嫡妻戚氏，谁又能想到他会将至关重要的暗牢入口设在王妃房间？
屋内现下灯火通明。谢熠舟揭开一块瓦片，扶着明姝一块儿向下看去。
已过子时，王妃屋内却亮堂堂一片，聚满了人。
戚蕴容满面怒容坐于主位，冲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重重一拍桌子。
楚王的姬妾红橙黄绿青蓝紫们一字排开簇拥着王母娘娘似的站在王妃左右两侧。
哦不，没有紫。
紫儿正跪在戚蕴容面前一言不发流着泪。
明姝凑在谢熠舟耳边嘀咕：“虽说王妃治家极严，一天到晚拉着七仙女们团建，往日也从没有大半夜还升堂惩治姬妾的，有些蹊跷。”
谢熠舟不言，目光陡然攥住此刻屋内正缓缓仰头面向王妃的紫儿。
明姝顺着他目光看去，瞳孔一缩。
七仙女中排序最末的蓝紫两夫人是楚王两月前新收入府的。
这是一对孪生姐妹，容貌同明姝有两成相像。
明姝当时知道后还嗤笑谢修怀为了立深情人设竟还玩蓝紫类姝的套路。
剧本上这对姐妹只是后期推进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戏份不多，存在感很低。
现下紫儿一抬头，原先和明姝两成相似的容貌竟变成了九成像。
明姝自己看了都有一瞬恍惚，那股熟悉的不安又悄无声息地从心底冒出来。
变数，剧本又变了。
她屏住呼吸俯下身子，想听清屋里人在说什么。
谢熠舟神色严肃，忽然拉住了她。
万物俱寂，天边的风仿佛也被深沉的暮色吞噬。花园池塘静如一块墨玉，不见丝毫波澜。
王妃院落西侧的几片草丛微微晃动着，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几道人影在黑暗中穿梭，动静有意被控制得极小。
今夜王府当真热闹至极！
明姝同谢熠舟同时收回目光，对视一眼，默契地压低身子，等待几道身影慢慢曝露到灯光下，显出真身来。
果然是，
谢修怀，还有五、六皇子……
三人皆未带随从，步伐极快，熟练地转到边上一间耳房内。
谢熠舟征询地看了明姝一眼。
明姝毫不犹豫一点头，闭紧了眼，等着谢熠舟揽着她飞纵到耳房屋顶之上。
脚尖踩到瓦当之时，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谢熠舟面色微变。
他虽本身轻功极高，目下身处的这巨身子却是柔弱女子。纵使勤加练习，亦很难不发出动静。
王妃那处未曾察觉，但楚王亦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两人悬着心听房内动静。
楚王似未察觉有什么不对，自然地同五六皇子交谈起来。
耳房隔音不佳，屋内人谈话声分外清晰。
“三哥，你当真把小舟接回来了？”五皇子率先开口，声音发颤。
谢修怀还未发声，六皇子拍着桌子抢先道：“要我说三哥太过妇人之仁，任那小子在青山自生自灭就是了，接回来做什么？！”
他向着谢修怀认真道：“三哥，父皇心软了，东宫逆案过去没多久父皇却已经对谢熠舟心软了，宫里传出消息，圣上在秘密寻找巫神族后人为小舟解蛊。如若让他醒来，以父皇从前对他的宠爱，他日复位东宫太孙也未可知啊。三哥苦心经营已久，绝不能叫这小子毁于一旦。”
“既然他如今在我们手上，不如……”六皇子目光陡然变得阴狠，化掌为刀，在脖子旁比划了一下。
谢修怀揉了揉太阳穴，喉间逸出一声长叹：“小舟毕竟是皇长兄的遗孤，我们看着长大的血亲，本王着实不忍……我派人上青山将他偷运入京本是心存善意。”
“六弟说的也有道理，再者近来我经手的孩童失踪案无所进展，父皇已表现出不满……罢了，我再想想！”
“小舟如今安置在暗牢的第天字号房间，你们两个做皇叔的得空也可去瞧瞧他。总不枉一场叔侄之情。”
明姝听了一会儿总算捋清楚他们口中的“小舟”正是废太孙谢熠舟。
这个少年经历了东宫之乱后为巨蛊所侵，仅存一线生息。
在如此境况下，他还要被自己的亲皇叔们忌惮、算计、乃至谋划性命。
素昧平生，明姝却有些心疼他。
也有些庆幸。
庆幸他未曾清醒，
庆幸他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
“小周，你怎么了？”不经意侧首一看，却发现身畔之人脸色雪白，双目赤红，对比鲜明的两种颜色在月光之下显得诡异可怖。
明姝急忙上前抱住他，拍着背柔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你是不是忧心太孙？我陪你去救他。”
小周身上每一寸筋骨似都绷紧着，咯咯咯打着颤。双眸一会儿狂风急骤，一会儿又仿若要喷出火来。
分明是个外形秀美柔弱的姑娘，明姝一时间却仿若看见一头草原最骄傲的狮子，身负重伤，被猎人诱捕，它仰天嘶吼，极力挣扎，不惜一切为代价，势必讨回属于它的公道。
明姝原本猜测小周同东宫逆案有关，此番愈发确认了她就是废太孙谢熠舟身边近人。
谢熠舟耗费了极大心力才从失控中清醒过来，他躺在明姝怀中一下又一下喘着气，声音极轻：“对不住拖累你，我想去暗牢看看……谢熠舟，你若是害怕……”
“不害怕，我同你一道去！”少女清亮果断的声音打断了他。
明姝冲她扬起笑：“早闻太孙是九州最美少年，还是燕京新时代好少年，早就想一睹风采了。加之我们本来就要去暗牢救圆饼的，顺便嘛！”
谢熠舟眼睫一颤：“谢谢。”
明姝沉思：“暗牢入口在王妃卧房，今夜王妃在带七仙女们开夜猫子大会，怎么溜进去呢？”
耳房内，谢修怀像是明姝肚中蛔虫似的，突然道：“近日王妃似对本王起了疑心，再从其卧房进入秘牢多有不变，于是本王令人又秘密挖通了一个入口，就设在庖厨，本王带你们去认一认路。”
这未免顺利出奇，明姝和谢熠舟都觉得蹊跷。只是楚王既已布好了局，这陷阱不跳也得跳。
便去瞧瞧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寅时半，
月影西斜，天际隐有亮光，
楚王密谋三人组终于收工离去。
明姝紧紧攥着小黑，同谢熠舟并肩坐在树上，紧紧注视下方：“开始吧，等天亮就来不及了。”
“走。”
谢熠舟低喝一声，两人一同落在井口上，学着将才楚王带着五六皇子的样子拾起边上一根长竹竿往下一戳，再顺着竹竿向下滑。
落到井底，两人面色巨变。周围四堵墙，封得严严实实，哪里是千回百转的秘牢，分明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小心！”三支利剪同时同时向井底射来。
谢熠舟一把将明姝拉到身边。
紧接着，便是一场凌厉箭雨。
谢熠舟伸手探向发髻拔出一根长步摇，转动手腕灵活又优雅地隔开飞到他和明姝近前的箭矢，一边低声嘱咐：“箭矢垂直而下，贴着墙站。”
明姝慌乱点头，一时间思路清晰异常，
一切都是谢修怀算计好的！
耳房密语，太孙为饵，假称新修秘牢入口，都是为了将人引到此处绞杀。
“谢修怀要杀谁？”她百思不得其解。
目标不会是司明姝和沈若倾，两人皆在他后院，若要动手无需这般大费周章。
现在想来，这个局破绽不少。譬如，以楚王心机城府，同人密谋，又怎么选择一个隔音极差的耳房？
到底是怎样的人在听到谢修怀放出谢熠舟的消息后会不顾破绽，不辨真假，明知陷阱重重也会不顾一切往下跳？
“东宫旧人。”当世为数不多的，还关心着废太孙谢熠舟的人。
谢熠舟咬着牙道，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手握脆弱的步摇带上所有的情绪奋力一划。
“哐当”一声，
那气势汹汹的箭矢便被当空劈成两截，无力地落在地上。
“都是因为我，是我传消息让他们盯紧楚王，若非如此，他们这些日子也不会潜伏在楚王府，更不会在今夜因为听到……”谢熠舟亦随着落地的箭矢颓然低头，一手握拳狠狠砸在坚硬石墙之上。
很快，箭雨停了，
随着外面轰然炸开的喊杀声。
再无人理会井下的两人。
谢熠舟一下辨认出井外带头人的声音，哆嗦着双唇喃喃：“阮叔，秦叔！”
他整个人发疯似的剧烈颤抖着，明姝死死将他抱住，哄着他冷静下来。
“阮势安，秦铮，东宫旧将，很好。在本王府邸藏了那么久，总算等到你们现身了。”谢修怀笑盈盈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最英勇衷心的老将，当得起本王的一千府卫送行。”谢修怀优雅地一抬手，语气恶劣。
那忠心耿耿的东宫老人秦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朝谢修怀狠狠啐了一口：“惯会玩弄心计的谢修怀小儿，莫牵连其余无辜的人，想玩，老夫陪你好好玩。”
阮势安亦仰天大笑：“谢修怀，你便是再煞费苦心。只管瞧着吧，咱们的少主子小舟福寿齐天，那造化，必是你几辈子都追赶不上的。”
谢修怀笑意不变，轻声下了命令：“动手。”
血光冲天，吞噬尽了九重月宫渡下的银晖。
厮杀响声震天，撕破了破晓前所有的宁静。
井下，明姝紧紧盯着谢熠舟，问道：“你要出去帮忙了，对吗？”
“对。”
“有胜算吗？楚王兵一千，据你所知，东宫旧部，余几人？”
“不足三十。”
明姝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好。”
她从包袱里找出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和一个孙悟空的面具示意谢熠舟戴上：“去吧，小周，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