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汪主编办公室,俞晓晓见汪主编客气到让人坐立不安。

    作为公司元老级员工,汪主编跟着前任厉总,从初创时期就在了。等到他好不容易阴差阳错坐上主编位子,却被孙总很快架了空,谁让孙总是空降兵,来头大呢。

    汪主编故意压低声音,悄悄夸她来公司不久,办事靠谱,听说还签了大单。

    俞晓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哪儿到哪儿。

    全公司三四百号人,她这点业绩算什么呢?怎么就忽而传得公司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还劳驾主编亲自喊过来夸一番,事有反常必有妖气。

    客气也不是,谦虚也不对,说什么都不好,说什么听着都不对。

    她脸一红,慌到不知道该站还是坐。

    汪主编说,你别紧张,坐呀。

    俞晓晓条件反射似地回道,我站着就好。瞬间,她热血涌上来,坐不是站不是。

    胡姬不知什么时候,捧着一叠文件进来。

    俞晓晓赶忙闪开。

    胡姬签完字离开,汪主编又对她开始了言不由衷的夸奖和盘问。

    她奇怪汪主编到底想打探出什么来呢。她更想不到,胡姬签完字就直奔黄妍菊办公室,甚至胡姬这签的字,本也是可有可无可早可晚的。

    听完胡姬添油加醋的一通后,黄妍菊黑着一张包公脸,两手抱臂坐在办公桌前,似在思索着什么。

    主管,你快看。胡姬神秘兮兮拉下百叶窗。

    那贱人,有什么好看的。黄妍菊鼻头一皱,懒得没眼看。

    快看啊,汪主编他——胡姬再卖关子,像发现了新大陆。

    天要塌还是海要枯?大惊小怪。黄妍菊不慌不忙,又漫不经心问,还不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添油加醋是胡姬的看家本事。不等她汇报完,黄妍菊冷冷打断了她。

    汪主编是她打过多年交道的人,对他的兴趣爱好,那是了如指掌。

    “先上去拍了拍肩膀,俞晓晓避让。又摸了眼镜,转身走开,对不对?”黄妍菊眼睛眯成一条缝,好似跟前见过。

    事情还正如黄妍菊估摸的差不离。看似正常,又有点反常。你要说哪里反常,未必就反常。而是事情到底如何,要看你怎么看。不同的眼睛看下来,事情也就不一样。

    职场是最善于捕风捉影的地方。

    俞晓晓在汪总编办公室遇到的这些,经胡姬这个超音速大喇叭扩散后,客观真相便如地球的南北极那般遥远而不可触碰。

    胡姬端来新泡的牛奶麦片,黄妍菊喝了一口皱眉:好烫!

    手机响,黄妍菊也只淡淡说了声,好的,我知道了。

    胡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知道,黄妍菊对俞晓晓的忍耐已到极限,好戏就要开始了。

    只喝了一口麦片,黄妍菊接到个电话,点头笑了,说麦片柠檬口味的不赖。说完,就给俞晓晓打电话。胡姬眼看着俞晓晓在走廊拿起了手机,嘴角不自觉露出得意的笑。

    俞晓晓接到电话想,黄妍菊人就在旁边,还装模作样打个电话,摆明了瞎子点灯。

    晓晓,你忙吗?人力资源部谢主管喊你去一趟。黄妍菊善于掩盖情绪,用了一种完全中立的口吻,根本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人力资源部?什么事啊?俞晓晓试探。

    我也不知道啊。黄妍菊说完,就挂了电话。

    就为这么几句话,犯得着电话说?难道真的是升职的事,这么快?俞晓晓忍不住做了一个开心的手势。

    隔着透明大玻璃,俞晓晓沾沾自喜的样子,又被黄妍菊和胡姬尽收眼底,两人一齐意味深长地笑了。

    当俞晓晓听到谢玛丽宣布那个可怕的消息,她整个人是懵的,从头懵到脚。

    甚至,她怀疑谢玛丽找错了人。直到谢玛丽旁边负责记录的人再次确认,并推出协议解除劳动合同文件。俞晓晓才意识到,是出事了。

    俞晓晓开始在空荡荡的脑壳里搜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

    谢玛丽不给她思考时间,紧紧地上来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能有什么想说,想说的说出来也不能改变事实。

    她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本想据理力争,还是露了怯。最后,她低问,谢主管,为什么是我?

    像就在等她这句似的,谢玛丽眼中含笑,幽幽道来,这是公司的决定,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了算的,你懂吧。也就是不是孙总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是公司管理层的集体决定。

    管理层,集体决定?俞晓晓想,管理层的那些老总,难道是经过了投票,作出这残忍的决定?

    第一感觉是公司在裁员。

    她工作卖力,业绩不错,就算是裁员,第一个也裁不到她。她工作本身出问题的可能性并不大。唯一可能的情况是,结构性调整或裁员。

    公司是在裁员吗?她忍不住问谢玛丽。

    不是,你想多了。现在你还是专注于你自身的问题。

    那我犯了什么错?

    现在不是讨论对错,即使没有错,公司也可以决定解除合同。

    合同期还有两年。

    所以我们在谈协商解除劳动合同。

    我到底有什么问题?这一次,俞晓晓差不多有点失控,她身体动了动。

    谢玛丽显然有备而来,只眯缝了一下眼睛,迅速调整腔调,不慌不忙道,你的问题,我相信你清楚。这样,具体你看看协议书。欢迎你再来找我沟通。

    一派固定模板程式化说辞。俞晓晓听说过谢玛丽的六亲不认和踩低捧搞,今天算是见识了。

    在架势十足的谢玛丽面前,俞晓晓弱小得如一只新生的小鸟,飞不出去,也无力选择。

    再也没辩驳什么,俞晓晓走过黄妍菊的办公室。

    忽然,她像想到什么,行尸走肉般推门进去。

    黄妍菊猝不及防,不明来意;也像早有所准备,假装摇头不知,俞晓晓面无表情出来。

    俞晓晓走过汪主编办公室,又如行尸走肉般推门进去。

    汪主编很吃惊,继而茫然摇头,俞晓晓面无表情出来。

    当俞晓晓回到工位,迎面遇到了苟倩。

    前呼后拥的苟倩,只是笑,一句话也没说。她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俞晓晓,像一匹狼静静凝视着早已沦为食物的猎物。

    就在那相互对望的一瞬,俞晓晓像明白了一切,又像什么也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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