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天空一片澄澈，朝露伴着晨辉在慢慢消退，但空气里还透着些寒气儿，凉风刮在飞驰之人的脸上，让人觉得生疼。
为了躲这寒凉气，李妧不自觉地将头埋了进去。
此时她心中并无半分害怕，只细细嗅着残留的皂香，如今还夹着些打斗后的微微汗味。
李妧并不讨厌这味道。
反而想起昨夜为了追那贼人，她误闯进客栈厢房，不仅看了他出浴后赤｜裸的上身，还差点扯下裤子的画面。
这画面实在好笑，令她此时想起就不禁嗤笑。
她适意的仰头看向陈信下颌，浑然不知已绕了几个弯，出了城。
李妧细细观察着这既不尖锐也不圆润，自有其轮廓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的下颌，和目光稍一下移就能看到的、凸出的喉结。
心中觉得甚是好看，想要伸手去摸，她也确实这么去做了！
陈信低头瞪她，下意识的避让，然后不客气得将她往身上一搭，扛在了肩上。
“喂，你怎么不懂怜香惜玉？”
李妧嗔怪着抗议，而陈信又怎会搭话？
她有些气恼地向他腰间掐去，却意外摸到一处硬物，轮廓形似昨夜看到的腰牌。
眼神流转，红唇微勾，心中立马又有了新的主意。
但不曾得逞，就被放了下来，她不满地整理着衣裳，口中矜骄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郡主无礼！”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陈信语气冷淡，他目光横扫，将四周观察了遍。
李妧愣了一下，随后转身打量他，但口中话语也没停:“你说什么？什么叫是我想要……”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信冷声打断，他没兴趣和她瞎扯。
只是心里暗自猜测，想是她昨日受了未来郡马爷周闳的刺激，今日故意拿他寻乐子来了。
毕竟像她这样骄傲跋扈的女子，做出这样不守世俗礼教的事来，也不算稀奇！
李妧倒也坦诚，她眼眸轻抬、神色柔媚道:“嗯…本郡主想与你谱一段话本子里的佳话，你呢，愿意吗？”
陈信回身凝目看她，脸上带着诧异之色。
这样的要求可谓罕见，而她直白坦荡的态度更是难寻。
“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本郡主看上的人，不需要同意…”李妧的语气里满是轻佻挑逗之意。
她故意停顿一瞬，又巧笑倩兮地接着提醒道:“你总归是要回京的，不是吗？”
陈信皱眉，活泼些的女子他不是没见过，可这么厚颜无耻、毫不知羞的，却是第一次。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陈信忍不住好奇:“郡主知道我是谁？”
他虽在京中长大，但行事低调，更不喜赴宴结交，像她这样的闺阁女子，应该很难会认识他。
李妧抿嘴轻笑一声，然后翘唇反问:“你是谁？”
语气里依旧是戏耍之意，好似在逗玩宠物一般。
陈信并未计较，只问道:“那你怎知我要回京？”
“京都口音，你不回京还要去哪里？”这个回答合情合理，令人不做他疑。
“郡主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如此胡闹，荒郊野岭只你我二人，你不怕…”陈信目光审视，语气微寒。
这样胆大的女子总让人想看看她的限度在哪里！
李妧挑眉娇笑，好似不知他话里的意思。
她上前几步，围着他绕个圈儿:“怕什么？是怕你打女人，还是怕你会吃人？”
止步于他身前，挽起袖子，伸出半截白玉似的小臂:“呐，好吃着？”
但是你敢吗？
陈信眼眸下敛，扫了一眼，冷声道:“你很喜欢挑衅我？”
他一向威严，周身带着冷肃感，不仅监察司的下属怕他，就是朝中大臣也鲜有亲近之意。
但李妧却从无此感，只继续挑衅道:“嗯？这就被你发现了？”
她扶着耳坠，歪脖踱了一步，又回身暧昧道:“怪只怪你不悦的样子实在…诱惑，让本郡主想要……”
李妧故意停了下来，一双美目迷朦朦地望着他，似在暗示着什么。
陈信退后一步，侧目望向别处:“想要什么？”
“本郡主缺个男宠。”
“你想……玩我？”
他再次凝目看她。
“怎么，你不愿意？”李妧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还是说你想当我相公不成？”
这话出口，连李妧自己也忍俊不禁了。
京中早有她的流言，人人都说永乐郡主身份尊贵、姿容绝色，但却绝非良配。
只因她性格张扬任性，恣意跋扈。
即使那些世子垂涎美貌，却更怕她婚后仗着皇宠，罔顾世俗礼法，行不尊公婆、欺压夫君之事。
如今就是连周闳也说她恶毒，还会有谁真心想娶她呢？
陈信面无表情的背过身，语气轻了许多:“如果没记错的话，郡主已有婚约了。”
“嗯？这你都知道，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陈信斜睨她一眼，里面是满满的嫌弃，好像再多看一瞬就会污了眼睛一般。
李妧假装没看到，不依不饶地追问:“怎么，被本郡主猜中心事，不好意思了？”
“你喜欢挑衅我，想让我陪你做无谓的争辩，但我没兴趣。”
说完这话，陈信抬步就走。
他腿长，步子迈的也大，看似不疾不徐，可李妧却只能小跑着才追得上。
只不一会儿，她却又突然心生一计，蹲下身子，抽噎起来。
先时确实是假哭，但很快就想起了昨夜之事，再联想到许多的伤心事，还真让她挤出了两滴眼泪。
细密浓睫微颤，含泪黑眸流转，再配上她那一副委屈巴巴，又咬着下唇刻意隐忍的表情，有着让人怜惜的梨花带雨之感。
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又姿容绝色、天真烂漫，谁又真能铁石心肠的不管她？
陈信转身，俯眼看她。
明知道她是故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配合的问了句:“你哭什么？”
李妧心中在笑，可面上却越加委屈了:“我怕，怕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万一…万一遇到登徒子，我就见不到父王了。”
陈信沉默的看她，丢她一个人在此确实危险，不过她若是小跑起来，不还是能跟得上么？
“郡主昨夜受刺激了？想利用我来报复周闳周大人？”
这话很直接，如同揭开了她的遮羞布。
昨夜里的记忆霎时向她袭来，包括周闳护着碧衣时，说出的那些话。
我以为你只是跋扈，可今日才知你恶毒，怪不得京中人人都厌恶你！
你为何如此自私，碧衣就不是一条命吗？
她腹中的胎儿我自会处理，你凭什么……
那些话裹挟着她从未探知的秘密，像尖刀一样刺向她，疼痛而麻木。
但骄傲却让她不愿低头，未出口的解释噎在喉咙里，堵的她喘不出气来。
原来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
她还以为自己在周闳心里会和旁人不同。
以为周闳会明白，客栈的火不是她放的，碧衣流掉的孩子也与她无关。
但一切却只是她以为。
想及此，演出来的委屈也变成了真的，豆大的眼泪沿着脸颊往下滚。
李妧倔强地站起身来，迁怒与他:“陈信，你胆敢胡说八道，本郡主…”
但她毕竟不是爱迁怒的人，呆愣一瞬后转了话锋:“算了，你也没什么错处，走吧。”
虽然任性，但周家亦是大族，随便拉着人进这泥潭，确实太过自私。
况且昨夜他救了自己一命，如今恩将仇报，也激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语毕之后，她转身往远处的河边走去，斜倚在一颗老垂柳下。
看似风光无比的永乐郡主，此刻却只觉悲凉、讽刺！
昨日是她妹妹李瑾的及笄礼，两人素来不和，早上又吵了一架，引得王妃责备，这才在宴席时出去透风，有了后头种种遭遇。
她原本觉得梁洲无聊，想趁周闳前来贺礼提前随行回了京城。
梁王知她性子，又因着已定过亲无需太过防备，便有意遂她心愿，宴席之上主动提了这茬。
但周闳面上难掩尴尬，做了推辞。
她当时虽有疑心，但终究是信了，既另有安排不便同行，又何须强求？
直到去客栈见了这叫碧衣的女子，才知他是带着外室来的，那确实不便再与她同行了！
碧衣说自她跟了公子这几载，不仅置房买屋的安置，每每外出也都是带上她的。
看来也是心尖尖上的人！
原来所谓幼时青梅竹马之谊，真心相许之情，永世爱护之诺，都是求亲时的欺骗之言。
只是他既已有心上人，当初又何必执意求娶呢？
他身为刑部尚书独子，家世良好，又少年功名，模样也风流倜傥，不知得了京中多少女子欢心。
可他却主动求娶了她，在他金榜题名的第二天，就上门求娶了恶名远扬的她！
那时，京中众人皆以为周家世子是衷情于嚣张跋扈的永乐郡主。
在昨日之前，就连她自己也信了。
如今只觉得讽刺至极！
为了躲这寒凉气，李妧不自觉地将头埋了进去。
此时她心中并无半分害怕，只细细嗅着残留的皂香，如今还夹着些打斗后的微微汗味。
李妧并不讨厌这味道。
反而想起昨夜为了追那贼人，她误闯进客栈厢房，不仅看了他出浴后赤｜裸的上身，还差点扯下裤子的画面。
这画面实在好笑，令她此时想起就不禁嗤笑。
她适意的仰头看向陈信下颌，浑然不知已绕了几个弯，出了城。
李妧细细观察着这既不尖锐也不圆润，自有其轮廓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的下颌，和目光稍一下移就能看到的、凸出的喉结。
心中觉得甚是好看，想要伸手去摸，她也确实这么去做了！
陈信低头瞪她，下意识的避让，然后不客气得将她往身上一搭，扛在了肩上。
“喂，你怎么不懂怜香惜玉？”
李妧嗔怪着抗议，而陈信又怎会搭话？
她有些气恼地向他腰间掐去，却意外摸到一处硬物，轮廓形似昨夜看到的腰牌。
眼神流转，红唇微勾，心中立马又有了新的主意。
但不曾得逞，就被放了下来，她不满地整理着衣裳，口中矜骄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郡主无礼！”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陈信语气冷淡，他目光横扫，将四周观察了遍。
李妧愣了一下，随后转身打量他，但口中话语也没停:“你说什么？什么叫是我想要……”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信冷声打断，他没兴趣和她瞎扯。
只是心里暗自猜测，想是她昨日受了未来郡马爷周闳的刺激，今日故意拿他寻乐子来了。
毕竟像她这样骄傲跋扈的女子，做出这样不守世俗礼教的事来，也不算稀奇！
李妧倒也坦诚，她眼眸轻抬、神色柔媚道:“嗯…本郡主想与你谱一段话本子里的佳话，你呢，愿意吗？”
陈信回身凝目看她，脸上带着诧异之色。
这样的要求可谓罕见，而她直白坦荡的态度更是难寻。
“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本郡主看上的人，不需要同意…”李妧的语气里满是轻佻挑逗之意。
她故意停顿一瞬，又巧笑倩兮地接着提醒道:“你总归是要回京的，不是吗？”
陈信皱眉，活泼些的女子他不是没见过，可这么厚颜无耻、毫不知羞的，却是第一次。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陈信忍不住好奇:“郡主知道我是谁？”
他虽在京中长大，但行事低调，更不喜赴宴结交，像她这样的闺阁女子，应该很难会认识他。
李妧抿嘴轻笑一声，然后翘唇反问:“你是谁？”
语气里依旧是戏耍之意，好似在逗玩宠物一般。
陈信并未计较，只问道:“那你怎知我要回京？”
“京都口音，你不回京还要去哪里？”这个回答合情合理，令人不做他疑。
“郡主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如此胡闹，荒郊野岭只你我二人，你不怕…”陈信目光审视，语气微寒。
这样胆大的女子总让人想看看她的限度在哪里！
李妧挑眉娇笑，好似不知他话里的意思。
她上前几步，围着他绕个圈儿:“怕什么？是怕你打女人，还是怕你会吃人？”
止步于他身前，挽起袖子，伸出半截白玉似的小臂:“呐，好吃着？”
但是你敢吗？
陈信眼眸下敛，扫了一眼，冷声道:“你很喜欢挑衅我？”
他一向威严，周身带着冷肃感，不仅监察司的下属怕他，就是朝中大臣也鲜有亲近之意。
但李妧却从无此感，只继续挑衅道:“嗯？这就被你发现了？”
她扶着耳坠，歪脖踱了一步，又回身暧昧道:“怪只怪你不悦的样子实在…诱惑，让本郡主想要……”
李妧故意停了下来，一双美目迷朦朦地望着他，似在暗示着什么。
陈信退后一步，侧目望向别处:“想要什么？”
“本郡主缺个男宠。”
“你想……玩我？”
他再次凝目看她。
“怎么，你不愿意？”李妧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还是说你想当我相公不成？”
这话出口，连李妧自己也忍俊不禁了。
京中早有她的流言，人人都说永乐郡主身份尊贵、姿容绝色，但却绝非良配。
只因她性格张扬任性，恣意跋扈。
即使那些世子垂涎美貌，却更怕她婚后仗着皇宠，罔顾世俗礼法，行不尊公婆、欺压夫君之事。
如今就是连周闳也说她恶毒，还会有谁真心想娶她呢？
陈信面无表情的背过身，语气轻了许多:“如果没记错的话，郡主已有婚约了。”
“嗯？这你都知道，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陈信斜睨她一眼，里面是满满的嫌弃，好像再多看一瞬就会污了眼睛一般。
李妧假装没看到，不依不饶地追问:“怎么，被本郡主猜中心事，不好意思了？”
“你喜欢挑衅我，想让我陪你做无谓的争辩，但我没兴趣。”
说完这话，陈信抬步就走。
他腿长，步子迈的也大，看似不疾不徐，可李妧却只能小跑着才追得上。
只不一会儿，她却又突然心生一计，蹲下身子，抽噎起来。
先时确实是假哭，但很快就想起了昨夜之事，再联想到许多的伤心事，还真让她挤出了两滴眼泪。
细密浓睫微颤，含泪黑眸流转，再配上她那一副委屈巴巴，又咬着下唇刻意隐忍的表情，有着让人怜惜的梨花带雨之感。
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又姿容绝色、天真烂漫，谁又真能铁石心肠的不管她？
陈信转身，俯眼看她。
明知道她是故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配合的问了句:“你哭什么？”
李妧心中在笑，可面上却越加委屈了:“我怕，怕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万一…万一遇到登徒子，我就见不到父王了。”
陈信沉默的看她，丢她一个人在此确实危险，不过她若是小跑起来，不还是能跟得上么？
“郡主昨夜受刺激了？想利用我来报复周闳周大人？”
这话很直接，如同揭开了她的遮羞布。
昨夜里的记忆霎时向她袭来，包括周闳护着碧衣时，说出的那些话。
我以为你只是跋扈，可今日才知你恶毒，怪不得京中人人都厌恶你！
你为何如此自私，碧衣就不是一条命吗？
她腹中的胎儿我自会处理，你凭什么……
那些话裹挟着她从未探知的秘密，像尖刀一样刺向她，疼痛而麻木。
但骄傲却让她不愿低头，未出口的解释噎在喉咙里，堵的她喘不出气来。
原来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
她还以为自己在周闳心里会和旁人不同。
以为周闳会明白，客栈的火不是她放的，碧衣流掉的孩子也与她无关。
但一切却只是她以为。
想及此，演出来的委屈也变成了真的，豆大的眼泪沿着脸颊往下滚。
李妧倔强地站起身来，迁怒与他:“陈信，你胆敢胡说八道，本郡主…”
但她毕竟不是爱迁怒的人，呆愣一瞬后转了话锋:“算了，你也没什么错处，走吧。”
虽然任性，但周家亦是大族，随便拉着人进这泥潭，确实太过自私。
况且昨夜他救了自己一命，如今恩将仇报，也激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语毕之后，她转身往远处的河边走去，斜倚在一颗老垂柳下。
看似风光无比的永乐郡主，此刻却只觉悲凉、讽刺！
昨日是她妹妹李瑾的及笄礼，两人素来不和，早上又吵了一架，引得王妃责备，这才在宴席时出去透风，有了后头种种遭遇。
她原本觉得梁洲无聊，想趁周闳前来贺礼提前随行回了京城。
梁王知她性子，又因着已定过亲无需太过防备，便有意遂她心愿，宴席之上主动提了这茬。
但周闳面上难掩尴尬，做了推辞。
她当时虽有疑心，但终究是信了，既另有安排不便同行，又何须强求？
直到去客栈见了这叫碧衣的女子，才知他是带着外室来的，那确实不便再与她同行了！
碧衣说自她跟了公子这几载，不仅置房买屋的安置，每每外出也都是带上她的。
看来也是心尖尖上的人！
原来所谓幼时青梅竹马之谊，真心相许之情，永世爱护之诺，都是求亲时的欺骗之言。
只是他既已有心上人，当初又何必执意求娶呢？
他身为刑部尚书独子，家世良好，又少年功名，模样也风流倜傥，不知得了京中多少女子欢心。
可他却主动求娶了她，在他金榜题名的第二天，就上门求娶了恶名远扬的她！
那时，京中众人皆以为周家世子是衷情于嚣张跋扈的永乐郡主。
在昨日之前，就连她自己也信了。
如今只觉得讽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