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胡闹了一场无忧也觉得累了,用了午膳就懒洋洋的靠在榻上,盖着锦被,喝着茶吃着点心,读书练字,好不惬意。

    萧策看着她,满心欢喜却只只能强逼自己移开眼。他享不了这样的闲福,只能坐在一侧批折子,时不时偷偷摸摸看两眼妻子也觉得幸福的不得了。

    今日美人在侧,萧策折子都批的快,做完了就兴冲冲的去膳房做菜了。

    无忧想着萧策上午的样子笑弯了眼,觉得果然自己年长几岁就是稳重,又觉得他虽然冒冒失失的确实在可爱。

    良久无忧才回过神来,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恍然才发现,自从那日无忧回想起她失忆前同萧策雪夜对视怦然心动的时刻,她慢慢找到爱他的感觉了。

    无忧感觉自己的心小鹿乱撞一样的慌乱,赶紧端起微凉的茶猛灌一口,放下茶盏时却不下心碰掉了几案上尚未批完的折子。

    守在外面的宫女听闻声响立刻前来查看,一位麻溜的上了一盏新茶,一位收拾好掉在地毯上的折子。

    “娘娘,折子要收起来吗。”

    无忧饶有兴趣的拿起几案唯一一本未被碰掉的折子,“就放这吧。”

    “是。”

    宫婢行礼退下后无忧信手翻看起来。巧的是,这折子正是她上次在勤政殿读过且大为激赏的辅国公的折子。

    无忧读完发现这次折子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不像一本折子,反而更像一封叙述近日见闻的信。

    她笑了笑,心想这段祺真是……可爱。

    明明文采并不十分好,说起大漠,孤月说不出什么赞美之词,只是似乎以为读的人爱看所以就生涩的附庸风雅。可是偏偏说起排兵布阵,说起刺探敌情又滔滔不绝。

    折子的最后,他又像上次那样,说些祝福吉祥话,什么,“微臣再拜,祝帝后情合,娘娘身体康健”,真真是没有文化。

    无忧暗道一声兵鲁子,心理却生出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欢喜。

    萧策这时走进来,将在榻上的她捞起,抱在怀里转了几圈,眼里噙满了笑。

    “娘子笑什么呢?”

    “夫君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萧策听了,心里的甜满的要溢出来,将人向上抬了抬,一个勾人的笑让她愣了愣神,下一秒少年微微低头,无忧的唇上蓦的覆上柔软的触感。

    萧策的吻触之即离,无忧却一下子勾住他,朱唇轻启,呵气如兰。

    “陛下刚刚是在勾引我吗?”

    萧策果然凑上去,薄唇在她雪白的颈上游离,哑着嗓子问道:“娘娘被勾引到了吗?”

    无忧见他如此,“恶向胆边生”,猛的一口亲在他的喉结上,亲完立马翻身要跑。

    萧策的脸霎时染上一片绯红,手不自觉收紧,看着羞涩不已,实际上牢牢把人控在怀里。

    “我不会叫你跑了,娘娘。”

    萧策一边说着,一边倾身。

    少年粉嫩嫩的唇沿着她的唇线轻轻磨蹭,碾转研磨,像耐心的猎人守候他的猎物,在无忧泪眼涟涟、朱唇轻启时抓住机会突破贝齿的关隘。

    唇舌纠缠,意乱情迷,无忧在他毫无防备时一下子把人推开。

    “夫君,用膳吧。”

    看她那副得逞后志得意满的模样,萧策哪有什么脾气,只能从善如流,“得命,皇后娘娘。”

    时间悄悄溜走,用了晚膳,萧策先去洗漱,回来时看她百无聊赖的,已经有了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架势,就悄无声息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想什么呢。”

    无忧还在回忆那个辅国公,他这么一闹才回过神来,恼怒的推了推他。

    萧策照单全收,把人亲了又亲才开始说正事。

    “忧忧,我与你商量个事好不好?年后你先来勤政殿学着处理一些政务,待天气回暖了咱们便一起上朝。”

    无忧原本放松的依靠在他怀里,闻言瞬间坐直身体,下意识呵斥道:“荒唐!你怎可如此?”

    萧策又听见久违的呵斥不由心头一紧,看她没有其他反应才放下心来,知道她是误解了他的意图,耐心解释。

    “忧忧,荒废国事,白日宣淫,难道我是这样的人?”

    无忧自呵斥完就觉得不妥,此刻闻言更是心虚,忙不迭的摇头。

    萧策看他那个样子不由笑了笑,所爱之人做什么都是可爱的,他耐心的哄着。

    “天下,是我的天下,也是你的天下,我们以夫妻的身份共同拥有这万里江山,大齐有你的一半。我希望你不只留在重重深宫,在权力的舞台上闪耀,这才是你本来应得的模样。”

    无忧骨子里的死板又一次发作:“那…那其他的皇后…没有女子掌权的。”

    萧策并不厌烦,仍旧温柔坚定的回答她。

    “历代皇后之所以坐拥天下却无法掌天下事,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你不同,你是无忧,虽然你不记得,但我们师出同门,你自小就比我强千倍万倍。你曾经的那些光华璀璨的岁月不会泯没在时间里,你有开创盛世的能力和胸襟。”

    无忧直直的看着他,胸膛里的血似乎被这番话点燃了,但是本性让她的心如擂鼓般,她不自觉的低声呢喃着:“我吗?”

    萧策环抱住她,一如既往的温柔,“是的,你。”

    白日玩的太嗨,无忧洗漱完了没多久就犯困,萧策看她困倦的模样赶紧哄着她入睡。

    萧策批完剩下的折子走进内殿,一眼就看见她脸色潮红,他赶紧过去试了试,无忧果然浑身滚烫。

    “御医呢!传院正来!”

    院正匆匆忙忙赶过来,连礼都没来得及行就被拽到榻前,他忙忙搭了搭脉,又仔细察看才回禀:“陛下放心,娘娘脉浮而紧,是风寒外侵的脉象。这病虽来的集,但却不严重。臣开副驱寒温阳的方子,待风寒消散再温养精血。”

    “娘娘身子骨那样,这样的病,唉。”

    “这小半年微臣一直为娘娘请脉调理,加之陛下平日将娘娘保护的很好。从前娘娘积郁日久,邪热闭遏,自然怕病。然而现在恢复起来,偶然病一场是泄了火气,未必是坏事。”

    萧策闻言才放下心,但看她这样难受也是心急如焚,心如刀割,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煎药。

    萧策一低头发现无忧微睁着眼看他,忙将她扶起,待坐好之后立马喂了口水。

    “疼不疼啊?”

    无忧喝了口水嗓子舒服了点,“阿策…走。”

    萧策环抱住她,说话不自觉带上哭腔,“去哪?你这么病着,我能走吗?”

    “传给你怎么办!你明日上朝呢!”

    萧策不再反驳,只是固执的抱着她,闷闷的开口:“你真的不明白在我心里什么最要紧吗?”

    萧策的声音不大,甚至说得上很小,却像斧子一样的劈在她的心上,她感觉胸口一阵酸涩,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萧策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没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将她放下,陪着无忧睡觉。

    生病的人总是睡不安稳,无忧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猛然惊醒。

    她一动,萧策也就跟着醒了,忙起身喂了她一口水,又吩咐宫婢端了炉子上一直温着的药来一口口喂了。

    “怎么哭了?”

    “我梦见我病了,你却在谈笑风生,没有一个人理会我!”

    见她如此,萧策只是耐心哄着,“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好不好啊。别哭了,乖,睡吧,我守着你。”

    生病的人似乎格外脆弱,从前什么苦什么痛都泰然处之的无忧竟也觉着药苦,萧策心里这个心疼,取了蜜饯了反复哄了她才肯吃药。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加之今日她生病没有熬安神药 ,无忧那点子不多的睡意早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见她睡不着,萧策就搂着她闲话。

    “阿策,勤政殿里挂了好些山水画,你很喜欢山水吗?”

    “嗯。其实我从小就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唯一所求就是和你成亲,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寄情山水。可能我们老了,随便定居在哪里,或许是烟雨朦胧、烟岚云岫的江南,或许是漫天黄、驼铃阵阵的大漠,反正是一间小院。我们在雨巷撑一把油纸伞看伞上的风景,在醉酒后的夜晚乘船湖上去看满天的星河,在黄昏下坐在庭院躺椅上乘凉,入冬后在火炉旁取暖打闹,远离尘世的喧嚣和浮华,修篱种花,小酒清茶,执手偕老。”

    无忧眼眸微动,萧策的话激起她些许从前的记忆,一些在避世小镇悠闲放松的记忆在她眼前闪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索性不再纠结。

    “会有机会的。或许咱们老了,江山交给孩子,咱们也去过那样的生活。”

    “好,等孩子长大了,咱们出去玩玩。游山玩水,快意余生好不好?我想你这一辈子没出过皇城,实在很想带你去看看,看名山大川 ,看王谢旧堂,我想你会比在宫里快活。”

    萧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揉碎一池春水化在眼底,里面的爱满的似乎要溢出来。

    接近年关,萧策实在是忙了好一阵,好多事情要处理加之他第一次主持年祭,有时甚至觉得手忙脚乱,分身乏术。他有时后半夜才处理完政事,回未央宫又怕打扰无忧休息,就直接宿在勤政殿的偏殿。

    到年前罢朝时萧策实打实瘦了一圈,倒叫无忧心疼了一番。

    好在这是萧策和无忧成婚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年轻夫妻对待这样长的悠闲时光总是显得兴致勃勃。

    围炉煮酒、烹雪煎茶、纸阁焚香,太医说要多带着无忧活动,萧策就绞尽脑汁的带着她玩闹。

    无忧并不想早早的起来对着一群命妇说废话,早早就下令免了初一的觐见,所以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睁眼就见萧策捧了几束梅枝站在她面前,笑眼盈盈的看着她。

    “梅园的花开了,我想你会喜欢。”

    日子一天天平静有幸福的度过,可是无忧有时候闲下来总会忍不住的回想,那个在梦中鼓励自己好好活下去的女人是谁呢?自己不是长在皇宫里,怎么会有在乡下小屋生活的记忆呢?

    无忧虽然疑惑,但她天性的懦弱让她下意识逃避真相。

    帝王费尽心思织下网,用爱和权力困住她,她心甘情愿的沉迷,不去管什么疑窦,什么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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