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9日,凌晨。

    周喃心事重重地躺在被窝里,房间开着灯,刺眼的亮度使她需要用手臂挡住,减少不适。

    门外传来敲门声,周喃懒意发作,架着身体强行去开了门。

    门锁“哒”一声刚落,外头的人便迅速打开挤进来。

    陈延抓住周喃的手腕,将人抵在墙上控制住。

    “陈延。”周喃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陈延没说话,目光直勾勾盯着周喃的脖颈,上手抚摸。

    陆津连留下了痕迹,她洗澡时照镜子发现的,可怎么也搓不掉。

    “我会杀了他。”

    他的语气冷得可怕,不像是开玩笑。

    周喃看着陈延,心底某种种子生根发芽,想要冲破土地的勇气。

    间隙间,周喃糊涂地脱口,“陈延,我喜欢你。”

    陈延愣神好一会儿,“周喃,我爱你。”

    ……

    静寂中,他们平躺在床上,灯照得刺眼,空调遥控在手边,不久前上面的数字由28变成25,凉爽的空气传入鼻孔,大脑仿佛被刺激一般,变得清醒不已。

    周喃回归思绪,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他要去澳门,你和棋景那边有下一步的计划么?”

    陈延没说话,只是坐起身打了一个烟,浓重的香草味蔓延整个房间,良久后,“我想直接暴了,我有点忍不了他这么故作非为了。”

    周喃转头看他,一时说不出什么。

    想要推翻一座强大的公司,就必须一次性全力以赴,但如今单凭一些犯罪行为,远远不足以让一个公司垮掉。

    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延。”周喃叫唤一声他,“你查过他的结婚史吗?”

    陈延怔了两秒,“他离过婚,怎么了?”

    周喃坐起,“那个女人你们调查过么?前年在家门口碰到他前妻,浑身脏兮兮的在那房子晃,我感觉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能对我们有帮助。”

    听到话,陈延皱了皱眉,“她前妻是乔詹泊的初恋。”

    “乔詹泊?”周喃一时对不上人脸,回想着,“是棋景那个大股东?”

    陈延低声嗯了一下,香烟被他架在烟灰缸上。

    周喃同那些集团的人并不熟,这一切的对接都是陈延帮手,他真的帮助她很多。

    周喃低了低头,心里泛起酸涩,一片苦水泛滥成灾。

    沉默几分钟,周喃感觉呼不上气,下床光脚往另一边门走去,陈延跟随其后,里外相差的温度大,冰冷划过皮肤,刺激神经,直击宕机的大脑,清醒起来。

    陈延跟了出来,和她并肩倚栏。

    “回去,他会看见的。”周喃望了望四周,一只手推着他。

    “没事的,任恪舟给他们的酒水都下了安眠药,别担心。”陈延抓住那只手,包裹她的整个手掌,“今夜只属于你和我。”

    听到话,周喃又不自觉拧巴,她好像对浪漫过敏,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想要逃走,做出与心愿相反的事。

    越是喜欢,越是要把人推得越远。其实真正有疾病的是她。

    他们两两相望,陈延没戴美瞳,红白瞳孔原本的颜色,眉眼温柔情愫,像清潭流水,倒映着周喃的容颜,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周喃的心理防线被拨弦,泛起荡漾,明明什么也没说,他却像隐喻地告了无数次白。

    “棋景和格棋有关联吧?”周喃搓了搓脖子。

    “乔詹泊是陆津连后妈的儿子。”陈延看着她的手,制止住揉搓的动作,将项链转个弯,想取下来,“老董好说也有九十好几了,一生两个女人都走了,两兄弟争家产,几年前老爷子就发话过,谁越强谁就能胜任这份家产。”

    陈延指甲修剪干净,项链的扣子好一会儿才解开,他掂量着手里的项链,脸上所有的神情冷下来,项链是铜质的,怪不得会泛红。

    周喃没注意,脖梗泛着痒,以免挠破皮,她想用冷风吹吹缓解,下颚抬起,“那老爷子为什么不直接平分家产呢?一碗水端平不是更省事吗?”

    “他大半辈子呕心沥血的杰作,怎么可能会甘心被无能的人行差踏错?”

    周喃闭眼听着,后脑丸子头高高梳起,刘海随着风飘扬,风中香味淡淡,是熟悉的。

    “喃喃。”陈延低语轻唤,眸子深沉幽邃,静得像一幅油画。

    她诧异地看向他。

    “生日快乐。”

    深海中,月色是这片海域唯一的亮光,他们在夹板上,陈延打开一个精美的方形盒子,是一枚戒指,它很独特,戒臂上围绕紫色的紫罗兰花与藤蔓。

    他取下来,小心翼翼戴在周喃的右手中指上,原来那枚科技戒转移到无名指。

    “我和这紫罗兰花一样,会永远忠诚爱恋你。”

    ……

    初晨,游轮停靠码头,陆津连一夜无梦,本应该是个好兆头,但心底生出别样的顾虑。

    周喃按照他的指示,换上一件银色礼服,妆容大气凛然,拍着队伍,她再次在顶上围栏处看见陈延,这次神情上少了几分冷厉,嘴角勾着,一副“好戏开演”的恶趣味。

    下了船,贤海文秘书早早等候二人,坐上车,开车驶往目的地。

    穿外场景极速向后倒退,街道、人流,穿过所有,车子停在高楼大厦之下的地方,显得人类无比渺小。

    周喃被搀扶下车,眼前仿佛梦境,层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只巨大的金雕狮子在喷泉中央,象征着金钱与权利,不可动摇。

    陆津连整理领带,嗓子轻咳一声,周喃闻声过去,挽上他的臂。

    “陆总,再次光临。”服务小姐姐笑脸吟吟。

    陆津连一个眼神都没往那扫,领着周喃就往里走。

    办理好九点入住,贤海文在电梯里接通一个电话,几声应下什么,很快便挂断了,看着陆津连欲言又止。

    陆津连手搭上周喃的腰间,低头凑进,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BURNING FLOWERS的香水?”他问。

    “嗯。”

    “很适合你。”陆津连嗓音低沉,常年烟嗓导致有些沙哑,他说得不紧不慢,“像暴风过后的森林,枝叶打烂满地的水露,又像潮湿泥土的浓郁暗影。”

    “你说,是我的眼光好还是岑梁溪的眼光好?”陆津连问出一个问题。

    “……”周喃左手掩住右手,挤出笑,“没有你,我就没有今天。”

    贤海文一脸敬业。

    “叮”

    电梯到达,门开了,大小行李推进房间。

    贤海文摆放好,终于能同陆津连说话。

    “陆总,苯丙氨送到了,您要去验货吗?”

    周喃敏锐地捕捉到字眼,苯丙氨是一种会让人兴奋的毒/品。

    陆津连看看表,一个字,“走。”

    他们转移到一个餐厅厨房的备菜室,小门后,是满墙的监控,大大小小,各型各异的大头照,那些不被幸免的人,沦为他们榨汁机的材料。

    周喃在他们身后跟着,走得缓慢,打量四周,还没踏进门,一股巨大的奇怪异味扑鼻而来,打断她向前的脚步,捂着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贤海文带着陆津连转悠一圈,点明数量,随机拿出一把小刀,向麻袋捅开一个小口,细小碎块粉末蜂拥而出。

    他凑近细瞧,确认后满意点头。

    周喃忍着恶臭的气味,双手环胸,右手指节露出戒指,她不语,在房间里像个透明人一样溜达。

    半墙的麻袋毒品,这要祸害多少个人,每一朝的相处,周喃终于知道陆津连为什么怎么深不可测,他能带领她见到的一面,都是把她当自己人看待,坚信周喃不会将他曝出。

    “怎么多?打算怎么用?”周喃随心问。

    “苯丙氨是一种能让人兴奋的毒品,而赌场免费送出去最多的便是饮品,只要稍稍加点料,他们对赌博就会欲罢不能。”陆津连看向周喃。

    周喃转头,对上陆津连嬉笑地肮脏嘴脸,“那你吸毒吗?”

    “小周喃。”陆津连走向她,一手揽上她的肩,“卖毒的人不会吸毒,更何况我有的是钱,我没有的,是千金难买的爱。”

    贤海文擦刀的手顿住,“……”

    “走,玩儿去。”陆津连轻推她出门。

    游玩一日,终于濒临夜色暗淡,浓重的黑色笼罩整座不如巴掌大的城市,但它没有就此沉沦,在这座城市,金钱如粪土,辉煌的个个建筑打开壁灯,黄金一样的颜色,仿佛就像个用金钱制作的小岛,荣华富贵。

    赌场内,大大小小的桌子,有人狂,有人泣,这里形成两面极大的反差。

    陆津连好似这的常驻贵客,服务生在前领路,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围着一路前行。

    大堂中央,陆津连落座,一旁还有张椅子,看得出来是后面准备的,周喃入座后,游戏开始。

    这是一种叫21点的扑克游戏,也是赌场里最常见的棋牌游戏。

    陆津连另一旁,有个男人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长方形透明眼镜,眼神扫了周喃几眼,笑得猥琐,嘴里吐着粤语。

    “边个啊,今靓女。”

    “我条女,你唔好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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