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煦怀揣着心事,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浑浑噩噩地睡去。

    再睁眼已是白天,四周安静得诡异,似曾相识的奇幻感。

    他站在门口,床旁的躺椅上整洁,像是从未被人睡过般。

    记忆停留在黑夜。

    难道他又做梦了?

    江知煦向旁靠了几步,打量全身镜中的自己,果然和昨天不是同一套衣服。

    床上的年穗听到声响,转过身,睡眼朦胧之间看见他站在门口,吓得立马撑坐起来。

    “你怎么在我家?”

    江知煦摊摊手,表示无辜。

    年穗扶额晃了几下头,记忆上涌,嘴里喃喃:“还是个连续梦。”

    “……”

    江知煦没有解释。

    许是又想起昨天在KTV门口的场景,年穗心中有股火,愤愤地背过身:“你都要结婚了,还要找我干嘛!”

    “我怎么会要结婚了呢?”江知煦上前,坐在床边,对着年穗的背影解释,“之晴喜欢的是别人,下个月就结婚。”

    年穗转回身:“真的?”

    他真挚地点点头。

    “屁!”年穗拿起身旁的枕头砸向他。

    他精准接到枕头,抱在怀里,正想继续解释。

    只见年穗垂下眼,声音闷闷的:“是我不肯接受现实,所以你才这么说的。”

    梦里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不就是她这个做梦的人心中所想吗?

    “不是,我……”江知煦犹豫片刻,决定隐瞒秘密,转言道,“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万一真的是误会,多可惜。而且,你总是一个人做决定,对我不公平。”

    他的声音低沉,满是悲伤与委屈。

    年穗绞着手指,声音细弱蚊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年……”她停顿一瞬,“又有什么资格去问他呢?”

    “……”江知煦沉默许久,道,“我不在乎。”

    年穗抬头,看着他的眼,眼眶里已有雾气,摇摇头:“人不能那么自私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找他,我不配和他在一起。”

    他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不配?”

    是因为他妈从中挑拨吗?

    “你知道的。”年穗趋于平静。

    仿佛接受命运的被猎物。

    “我不知道。”江知煦环着枕头,圈着手腕的手陡然用力,留下一道三指宽的红痕,“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激动终于让年穗起疑:“你……有点奇怪。”

    “我……”

    江知煦哑言,手中缓缓卸力。

    如果让年穗知道他可以入梦,他更不可能问出什么。

    他眸中神色流转几度,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我只想让你不再逃避内心,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闻言,年穗眼神躲闪,哼哼道:“你少自作多情了。”

    “不然你不会梦到我。”

    “那是因为我不甘心。”

    “为什么不甘心?”江知煦俯过身,对上那双飘忽的眼,两人近在咫尺。

    对方长睫扑闪,深棕色的眸子里,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

    温热的呼吸萦绕下,年穗紧张咽了咽口水,似是恼羞成怒道:“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呢?让我当只鸵鸟,行吗?”

    “因为我不甘心。”江知煦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

    不知何时,他的眼中有点点泪光。

    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用尽全力回到主人身旁,乞求别再抛弃他。

    年穗被看得心慌,抿唇一言不发。

    “我不甘心被你一声不吭抛下,我不甘心再次失去你,我不甘心!”

    江知煦字字泣血,不惜撕开结痂的伤口。

    反正明天醒来,年穗只会当场梦。

    面对他的指控,年穗低着头,豆大的泪滴颗颗落下,打湿被子,不停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是我不该心存幻想,如果我当初狠下心辞职,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是我太自私,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辞职”两个字,江知煦一下激动起来,扔掉怀中的枕头,握住年穗的肩膀,质问道:“你又要玩消失,是吗?”

    年穗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紧攥着被角的指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你说话啊!”

    他捏起年穗的下巴,迫使对方与他对视。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离开我!”

    年穗被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到,怔怔地看着他,任由他捏住下巴。

    许久,江知煦情绪平复稍稍,从那双泪眼朦胧中,瞧见自己眼尾发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慌忙松开手,反握住自己的手腕,低头哭着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手腕上的红痕又重了一分。

    年穗的脸上同样出现两道红印子。

    但她没在意,愣愣地问:“你哭了?”

    江知煦没有反驳,只是一遍一遍地掐手腕,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两人无言,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细微的抽噎声。

    忽然,年穗嘟囔一句:“我真该死啊。”

    转瞬,她凑过身,吻上江知煦的下眼睑。

    眼睑处突如其来的温热,让江知煦呼吸一滞,眼睫扑闪,眼眶里盈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在被子上晕开水痕。

    “明明你都要结婚了,我还对你念念不忘,甚至……”年穗没有说下去,可在他唇上流连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江知煦不再解释。

    无论他说什么,年穗都只会当做是场梦。

    那索性就当是场梦吧。

    他欺身而上,将年穗按在床上,吻着未干的泪痕,喃喃:“不要走,求你,不要在抛下我。”

    这个吻缠绵悱恻,直到他脸上布满红晕,才将将结束。

    他趴在年穗身上,呼吸沉重。

    年穗此时也已动情,靠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怎么办,我还是舍不得你,真想把你藏起来,只属于我。”

    “我从来只属于你。”

    因为刚哭过,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充满魅惑,像只委屈的小狗,急于表明忠心。

    年穗抬手抚摸上他的侧脸,一路向下,抵在他的锁骨中间,含糊着声:“那我就把你绑在床上,哪都去不了。”

    “好。”

    江知煦重整旗鼓,在她身上肆意凌虐。

    直到床头柜上的水杯被撞倒,摔落在地。

    江知煦猛然惊醒。

    昏暗的房间让他刹那回到现实。

    他深呼一口气,可心脏仍是跳得飞快。

    说不上来惋惜,只是恍然。

    透过窗帘缝,外面的天刚蒙蒙亮,楼下极为安静。

    等缓过神来,酸胀的感觉充斥着全身,他活动活动脖子,艰难起身。

    得在年穗醒来前离开。

    他拾起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关门离开。

    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他还是不放心,在楼下的车里等到天全亮才离开。

    汽车驰骋在空旷的街道,导航语音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车内回荡。

    他没有关窗,初夏早晨的风带着些许沁骨的寒意,他恍若未觉。

    房间里。

    年穗是被渴醒的,醒来头痛欲裂。

    宿醉又淋了雨,不痛才怪。

    她迷迷糊糊地想要起身烧水,却瞥见床头有杯倒好的水。

    没有思考太多,她抓起杯子就喝了大半杯。

    喝完,她被冻得打了个颤,依旧头痛欲裂。

    迷迷糊糊中,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给微信置顶聊天发去语音:

    【宝子,我好像感冒了,头好痛啊。】

    【昨晚喝了很多酒,不知道早上能不能吃药。】

    视线模糊的她已经无法打字了。

    发完消息,年穗重新躺下,闭上眼能稍微舒服一点。

    她从未喝断片过。

    昨晚的记忆就停在她开门的那一瞬,什么时候烧的水,换的衣服,她都不记得了。

    她揉了揉头发。

    好像又梦见江知煦了,这次是在她家!

    霎时,她被吓清醒不少。

    梦里她还哭了,江知煦也哭了,然后她色|心大起,亲了江知煦,最后却被江知煦反压着亲,再之后发生什么,她记不得了。

    “唉——”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没出息,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人家都订婚了,她还在念念不忘。

    从今天起,不要再想了!

    躺着缓了一会,她决定起身去烧壶热水。

    等水开的期间,她去卫生间洗漱。

    洗手台格外干净,她昨天没洗漱吗?还是醉着把东西收拾了?

    她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索性不去想。

    感觉身体在发烫,她量了体温,37.4℃。

    还好,只是低烧。

    她从储物柜里拿出感冒药,想着不能空腹吃药,便就着热水吃了几片面包填肚子,草草吃完药后,躺回床上。

    沈思恩到现在还没回消息,她觉得有些奇怪,便去微信界面上查看。

    一打开却是和江知煦的聊天界面。

    他在早上六点多的时候给自己发消息:

    【我们聊一下吧。】

    导致对话框被顶在最上面,仅次于置顶聊天。

    完蛋!

    现在撤销已经来不及了。

    还好江知煦一直没回。

    她立马解释:

    【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我感冒了,就不出去了,祝你周末愉快。】

    想了想,她撤回第二条,重新编辑:

    【我感冒了,就不出去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周一上班再谈,如果不是,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消息另一头,江知煦一直在关注消息,亲眼看着她撤回重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摁灭手机,专心开车。

    见江知煦一直没回消息,年穗心乱如麻。

    【救命!!!】

    再三确认是沈思恩后,年穗将消息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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