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梦
总监办公室内。
江知煦敲打完何跃进，拿起手机看到年穗的消息，依旧是很生分的道谢。
他眉峰微皱，但随即又舒展开。
至少年穗没有拒绝他。
仔细想想，年穗和他在大学谈恋爱时也是这样。
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害得他不敢送贵重的礼物，只能送些花花草草。
他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
今天他重新戴上那枚银素戒，不知道年穗什么时候能发现。
大约十点，人事部的同事发消息通知年穗，面试者已到公司。
年穗放下手头上的事，带上记事本，去2号会议室面试。
在门口遇上江知煦，两人一起进去。
人事部的同事和面试者相对而坐，年穗在同事身旁坐下，而江知煦则是坐在最外面。
这样，年穗就坐在了中间。
她是主面试官，这里只有她懂设计。
同事向面试者简单地介绍了两人。
面试者是个比年穗稍大一点的女生，妆容精致，看着倒比年穗小。
她将打印好的简历和作品集递给年穗，眼神却不经意地瞟向一旁的江知煦。
她重新坐下后，开始自我介绍：“这是我的简历。我毕业于……”
年穗其实没什么面试经验，她一毕业就进这家公司，也没面试过别人，所以不清楚面试的具体流程，简单问完工作内容上的问题后，便卡了壳。
一旁浏览简历的江知煦缓缓出声：“简历显示，你最近两年换了四份工作，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后半段几乎全是江知煦在问，年穗静静地听着，有时回答一下江知煦关于工作细节上的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面试结束。
面试者被人事部的同事领出去。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江知煦问。
“作品集还行，但设计方向和公司不是很符合，而且期望薪资有点高。”
年穗如实回答。
“嗯，我也觉得不太匹配，再看看，这个星期还有几个面试的。”江知煦边说，边在简历上做标注。
年穗双唇翕合，欲言又止。
突然，有人推门而进。
是秦焰。
“结束了？怎么样？”
“还行。”江知煦仍在认真做批注，未抬眼。
关上门的秦焰一转身，看见年穗戴着口罩，关心道：“小穗这是生病了？”
年穗拉了拉口罩，回：“周末有些发烧，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要注意身体啊。”秦焰叮嘱，大大咧咧地坐在两人对面，期间还瞟了一眼江知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年穗从他的眼神中品出一丝责怪的意味。
“刚才面试的那个，小穗觉着呢？能力行不行？”
年穗收起多余的小心思，答：“挺好的，但还是想再看看。”
“这样。”秦焰顺势靠在椅上，挑眉问，“对新办公室满意吗？这可是小江亲自督工的，整个周末都没休息呢。”
闻言，江知煦写字的手一顿，总算抬头看了眼秦焰，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年穗讪讪：“很满意。”
“那就好，”秦焰无视江知煦的目光，“不枉费小江一番心血，我就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应该多交流交流。”
“嗯。”年穗稍稍埋首。
“下个周末南城有展会，你和小江，还有销售部的小刘一起去逛逛，看看今年的新品，顺便拉拉客户。”
听到要和江知煦一起出差，年穗心头一紧。但还有别的同事在，应该没事，她稍稍放下心来。
说不上抗拒，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看是补工资，还是调休？”
“调休。”年穗不假思索。
公司的补工资是一比一补的，没什么意思，不如用两天休息时间做些兼职。
“行，那你周一周二放假。”
“嗯。”
“我和小江还有些事要谈，你看？”
年穗心领神会，起身离开。
江知煦坐在她外面，见状也站起来，给她让出空间。
“谢谢。”
垂眸间，她瞥见江知煦的左手上戴着素戒，款式和她当年送的很像！
如被闪电击中，她怔在原地。
葱白的手被突兀的银戒截断，显得更加纤细修长。
但她已无心思去欣赏手指，目光全被那枚戒指吸引。
江知煦很快发现她的异样，唇角悄然扬起。
“怎么了？”秦焰不明所以。
年穗意识到失态，立马收回目光：“没事。”
回到办公室，她的心依然跳得飞快。
江知煦居然还保留着那枚戒指。
呼吸有些不畅，她索性摘下口罩，猛灌一口水，强迫自己开始工作。
临近下班，她收到四月份的工资条，比预期中多了一万。
【怎么多了一万？】
她向财务部的同事确认。
【总监说给你加上组长的工资。】
紧接着，对方发来和江知煦的聊天截图。
看着聊天截图，年穗心中五味杂陈。
【哦哦，谢谢，打扰了。】
【没事。】
对方回得飞快，似乎在等下班。
若是从前，年穗会心安理得收下这钱，可一旦和江知煦扯上关系，她就变得犹豫起来。
她在和江知煦的聊天框里写写删删，直到李琳白叫她下班，都没写出个所以然来。
说谢谢吧，好像这钱来得不干净。
说不用吧，好像有点斤斤计较，而且她也不舍得。
她索性不发，这钱本就是她劳动所得。
这个星期过得平淡而充实。
年穗依然暂代组长，再加上要面试，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天天加班到八点。
每次她走的时候，总监办公室的灯都还亮着，但从未见江知煦出来过。
她都怀疑江知煦是不是真的在加班。
直到周五时，她到楼下才发现在下小雨，但她的伞落在楼上。
手机APP上显示，车还有三分钟就到站。
如果她上去拿伞，肯定赶不上这一班。而下一班因为堵车，要等到二十分钟之后才到，这样一来她到家就要九点多。
没多想，她套上卫衣帽子，快步走向雨中。
还没走几步，她的头顶出现一把黑伞。
她顺着握伞的手望去。
是江知煦。
四目相对，江知煦眼尾带着浅浅笑意：“还好赶得上。你感冒刚好，别再淋雨。”
“谢谢。”年穗接过自己落在楼上的伞，本想寒暄几句，但突然想到公交车马上就到，匆匆告别，“我赶车，先走了。”
说完，她便急急离开。
江知煦眼尾的笑意消散，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到写字楼，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尽管年穗快马加鞭，但还是没赶上车。
APP上显示下班车依然还要二十分钟，公交车被堵得几乎是一动未动。
她抿抿唇，在微信上和沈思恩吐槽。
但对方好像有事情，没有回。
忽然，身前停下一辆熟悉的车。
她抬头，看见江知煦摇下窗户：“我送你吧。”
好像知道她会拒绝，对方紧接着道：“这里不允许停车，快点上车。”
果不其然，年穗没过多犹豫，在副驾坐下。
她边系安全带，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车？”
江知煦打起转向灯，边看后视镜转换车道，边道：“都做了一个月同事，偶尔撞到你在这里等车也很正常吧？”
年穗不置可否。
“还好我今天是开车来的。”
“嗯？”
“要是我开大坨来，就要淋雨回去了。”
大坨就是他的摩托车，年穗曾吐槽发动机声音泰祥，像拖拉机一样，体积又很大，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大坨。
想起往事，年穗有一瞬晃神，问：“你还留着？”
“大几万买的，当然留着。”江知煦在红灯前停下，路灯照在他脸上，笑容清晰可见。
年穗凝视他的侧脸，没有说话。
他盯着前方，随口说道：“有空我带你去兜风。”
发觉说错话，他立马自我否决：“忘了这几天梅雨季，不适合兜风。”
恰巧，红灯转绿灯，他专心开车，没再说话。
年穗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双唇微动，却不知从何说起。
索性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车内陷入寂静。
突然，年穗的手机响起，是她妈妈打来的。
无非是聊些家常。
听到她才下班，她妈骂了句：“你们老板和领导真是黄世仁转世！”
她爸在旁附和。
声音挺大的。
一旁的江知煦眉峰一跳。
年穗心虚地往车窗旁靠了靠，小声辩解：“有工资的。”
“有工资也不能这样天天加班啊！”
“等新同事来就好了。”年穗忙换个话题，“你们晚上吃d 什么？”
她妈果然不再执着于她加班的事，开心介绍起今天的晚餐，还佯装嫌弃地吐槽她爸挑食，最后叮嘱她要好好吃饭。
她乖乖答应。
一家人的聊天日常而温馨。
去城中村的路段并不是很堵，一路开得还算顺畅，很快就到出租屋楼下。
年穗和爸妈道别后挂断电话，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撑着伞，在车窗旁道谢。
“不客气。”江知煦的声音温润，带了稍许凉意，“真羡慕你和伯父伯母的感情。”
年穗挽笑，又道了声谢谢。
江知煦目送她上楼，看着楼道的灯一盏一盏亮起，直到四楼某个窗户透出亮光，他的视线才收回，落在手腕上，若有所思。
许久，他开车离开。
今天应该开心才对。
江知煦敲打完何跃进，拿起手机看到年穗的消息，依旧是很生分的道谢。
他眉峰微皱，但随即又舒展开。
至少年穗没有拒绝他。
仔细想想，年穗和他在大学谈恋爱时也是这样。
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害得他不敢送贵重的礼物，只能送些花花草草。
他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
今天他重新戴上那枚银素戒，不知道年穗什么时候能发现。
大约十点，人事部的同事发消息通知年穗，面试者已到公司。
年穗放下手头上的事，带上记事本，去2号会议室面试。
在门口遇上江知煦，两人一起进去。
人事部的同事和面试者相对而坐，年穗在同事身旁坐下，而江知煦则是坐在最外面。
这样，年穗就坐在了中间。
她是主面试官，这里只有她懂设计。
同事向面试者简单地介绍了两人。
面试者是个比年穗稍大一点的女生，妆容精致，看着倒比年穗小。
她将打印好的简历和作品集递给年穗，眼神却不经意地瞟向一旁的江知煦。
她重新坐下后，开始自我介绍：“这是我的简历。我毕业于……”
年穗其实没什么面试经验，她一毕业就进这家公司，也没面试过别人，所以不清楚面试的具体流程，简单问完工作内容上的问题后，便卡了壳。
一旁浏览简历的江知煦缓缓出声：“简历显示，你最近两年换了四份工作，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后半段几乎全是江知煦在问，年穗静静地听着，有时回答一下江知煦关于工作细节上的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面试结束。
面试者被人事部的同事领出去。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江知煦问。
“作品集还行，但设计方向和公司不是很符合，而且期望薪资有点高。”
年穗如实回答。
“嗯，我也觉得不太匹配，再看看，这个星期还有几个面试的。”江知煦边说，边在简历上做标注。
年穗双唇翕合，欲言又止。
突然，有人推门而进。
是秦焰。
“结束了？怎么样？”
“还行。”江知煦仍在认真做批注，未抬眼。
关上门的秦焰一转身，看见年穗戴着口罩，关心道：“小穗这是生病了？”
年穗拉了拉口罩，回：“周末有些发烧，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要注意身体啊。”秦焰叮嘱，大大咧咧地坐在两人对面，期间还瞟了一眼江知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年穗从他的眼神中品出一丝责怪的意味。
“刚才面试的那个，小穗觉着呢？能力行不行？”
年穗收起多余的小心思，答：“挺好的，但还是想再看看。”
“这样。”秦焰顺势靠在椅上，挑眉问，“对新办公室满意吗？这可是小江亲自督工的，整个周末都没休息呢。”
闻言，江知煦写字的手一顿，总算抬头看了眼秦焰，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年穗讪讪：“很满意。”
“那就好，”秦焰无视江知煦的目光，“不枉费小江一番心血，我就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应该多交流交流。”
“嗯。”年穗稍稍埋首。
“下个周末南城有展会，你和小江，还有销售部的小刘一起去逛逛，看看今年的新品，顺便拉拉客户。”
听到要和江知煦一起出差，年穗心头一紧。但还有别的同事在，应该没事，她稍稍放下心来。
说不上抗拒，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看是补工资，还是调休？”
“调休。”年穗不假思索。
公司的补工资是一比一补的，没什么意思，不如用两天休息时间做些兼职。
“行，那你周一周二放假。”
“嗯。”
“我和小江还有些事要谈，你看？”
年穗心领神会，起身离开。
江知煦坐在她外面，见状也站起来，给她让出空间。
“谢谢。”
垂眸间，她瞥见江知煦的左手上戴着素戒，款式和她当年送的很像！
如被闪电击中，她怔在原地。
葱白的手被突兀的银戒截断，显得更加纤细修长。
但她已无心思去欣赏手指，目光全被那枚戒指吸引。
江知煦很快发现她的异样，唇角悄然扬起。
“怎么了？”秦焰不明所以。
年穗意识到失态，立马收回目光：“没事。”
回到办公室，她的心依然跳得飞快。
江知煦居然还保留着那枚戒指。
呼吸有些不畅，她索性摘下口罩，猛灌一口水，强迫自己开始工作。
临近下班，她收到四月份的工资条，比预期中多了一万。
【怎么多了一万？】
她向财务部的同事确认。
【总监说给你加上组长的工资。】
紧接着，对方发来和江知煦的聊天截图。
看着聊天截图，年穗心中五味杂陈。
【哦哦，谢谢，打扰了。】
【没事。】
对方回得飞快，似乎在等下班。
若是从前，年穗会心安理得收下这钱，可一旦和江知煦扯上关系，她就变得犹豫起来。
她在和江知煦的聊天框里写写删删，直到李琳白叫她下班，都没写出个所以然来。
说谢谢吧，好像这钱来得不干净。
说不用吧，好像有点斤斤计较，而且她也不舍得。
她索性不发，这钱本就是她劳动所得。
这个星期过得平淡而充实。
年穗依然暂代组长，再加上要面试，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天天加班到八点。
每次她走的时候，总监办公室的灯都还亮着，但从未见江知煦出来过。
她都怀疑江知煦是不是真的在加班。
直到周五时，她到楼下才发现在下小雨，但她的伞落在楼上。
手机APP上显示，车还有三分钟就到站。
如果她上去拿伞，肯定赶不上这一班。而下一班因为堵车，要等到二十分钟之后才到，这样一来她到家就要九点多。
没多想，她套上卫衣帽子，快步走向雨中。
还没走几步，她的头顶出现一把黑伞。
她顺着握伞的手望去。
是江知煦。
四目相对，江知煦眼尾带着浅浅笑意：“还好赶得上。你感冒刚好，别再淋雨。”
“谢谢。”年穗接过自己落在楼上的伞，本想寒暄几句，但突然想到公交车马上就到，匆匆告别，“我赶车，先走了。”
说完，她便急急离开。
江知煦眼尾的笑意消散，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到写字楼，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尽管年穗快马加鞭，但还是没赶上车。
APP上显示下班车依然还要二十分钟，公交车被堵得几乎是一动未动。
她抿抿唇，在微信上和沈思恩吐槽。
但对方好像有事情，没有回。
忽然，身前停下一辆熟悉的车。
她抬头，看见江知煦摇下窗户：“我送你吧。”
好像知道她会拒绝，对方紧接着道：“这里不允许停车，快点上车。”
果不其然，年穗没过多犹豫，在副驾坐下。
她边系安全带，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车？”
江知煦打起转向灯，边看后视镜转换车道，边道：“都做了一个月同事，偶尔撞到你在这里等车也很正常吧？”
年穗不置可否。
“还好我今天是开车来的。”
“嗯？”
“要是我开大坨来，就要淋雨回去了。”
大坨就是他的摩托车，年穗曾吐槽发动机声音泰祥，像拖拉机一样，体积又很大，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大坨。
想起往事，年穗有一瞬晃神，问：“你还留着？”
“大几万买的，当然留着。”江知煦在红灯前停下，路灯照在他脸上，笑容清晰可见。
年穗凝视他的侧脸，没有说话。
他盯着前方，随口说道：“有空我带你去兜风。”
发觉说错话，他立马自我否决：“忘了这几天梅雨季，不适合兜风。”
恰巧，红灯转绿灯，他专心开车，没再说话。
年穗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双唇微动，却不知从何说起。
索性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车内陷入寂静。
突然，年穗的手机响起，是她妈妈打来的。
无非是聊些家常。
听到她才下班，她妈骂了句：“你们老板和领导真是黄世仁转世！”
她爸在旁附和。
声音挺大的。
一旁的江知煦眉峰一跳。
年穗心虚地往车窗旁靠了靠，小声辩解：“有工资的。”
“有工资也不能这样天天加班啊！”
“等新同事来就好了。”年穗忙换个话题，“你们晚上吃d 什么？”
她妈果然不再执着于她加班的事，开心介绍起今天的晚餐，还佯装嫌弃地吐槽她爸挑食，最后叮嘱她要好好吃饭。
她乖乖答应。
一家人的聊天日常而温馨。
去城中村的路段并不是很堵，一路开得还算顺畅，很快就到出租屋楼下。
年穗和爸妈道别后挂断电话，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撑着伞，在车窗旁道谢。
“不客气。”江知煦的声音温润，带了稍许凉意，“真羡慕你和伯父伯母的感情。”
年穗挽笑，又道了声谢谢。
江知煦目送她上楼，看着楼道的灯一盏一盏亮起，直到四楼某个窗户透出亮光，他的视线才收回，落在手腕上，若有所思。
许久，他开车离开。
今天应该开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