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是神了!状元是林斌,李公子是探花。”还不见人影,二丫的声音便从外头传进来。

    “那你还不去赌坊把我赢的银子拿回来?”郁书蕤放下手中的书笑着说。

    “姐!外面正在游街呢,咱们快去看看!”郁书云跑进来拉着郁书蕤的手往外走。

    郁书蕤无奈:“慢点慢点。”

    几人站在茶鲜三楼望着街上。

    “来了来了!”郁书云摇了摇郁书蕤的胳膊。

    春日暖阳下,芳草街和玉垒街两旁挤满了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鼓乐喧天,彩旗招展,一派喜庆气象。李玉威身着崭新的进士袍,头戴金花,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缓缓行来。

    马蹄声和着鼓乐,节奏鲜明,回荡在街巷之间。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想一睹年轻才俊的风采。妇女抱着孩子,教他们认识这些新科进士;学子眼中满是羡慕和敬佩,暗暗立志来日也要金榜题名;女孩们在阁楼上,手中握着精心绣制的手帕含羞带怯地朝心仪的学子丢去。

    沿街的商户纷纷拿出自家货物,或挂彩绸,或撒鲜花。偶有顽童追逐在马队之后,嬉笑着捡起掉落的彩球。

    “怪不得这李公子是探花郎呢,瞧瞧这小脸,瞧瞧这细腰,谁看了不迷糊。”郁书云托着脸趴在窗台上。

    “那让父亲替你榜下捉……”还没等郁书蕤说完郁书云就急忙忙地打断了她。

    “姐!这可不能胡说,我又不喜欢他,我得找个两情相悦的人。”郁书云嘟了嘟嘴。

    “好好好。”郁书蕤朝她嘴里塞了个糕点。

    郁书蕤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来:“看也看了,快回去吧,宋太傅布置的功课是不是还没做?”

    “姐啊,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郁书云欲哭无泪。

    郁书蕤坐在郁书云身边辅导她完成功课,忽的瞧见了她袖口上绣的一朵昙花。

    “这昙花绣得挺别致的,谁的手艺?”郁书蕤抚了抚那朵昙花。

    郁书云停下笔看了看:“这个呀,这个是紫菱绣的,那天我不小心划了个口子,她就给我绣上了。”

    “紫菱?”

    “晏然院的一个丫鬟。”一旁的情已解释道。

    郁书蕤点点头:“这样啊。”

    锣鼓声一直响到了小巷门口,

    李玉威下马行礼:“载大人请留步,谢谢载大人。”送李玉威回来的正是载云旗。

    “探花郎,皇上似有意招你为驸马,这可是天大的殊荣。”载云旗有些戏谑地说。

    “士子微末之身,岂敢辱公主千金之躯。”

    “你说的可不算。”

    “载大人特来相告,士子定不负大人美意。”

    载云旗站在巷口看着李玉威的背影,久久不动。

    “大人?”一旁的手下不解自家大人怎么还站着。

    载云旗收回目光:“走吧。”

    穿过小巷,“娘,我回来了。”

    “威儿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李母迎了上来。

    李玉威进门将进士帽取下放在桌上。

    跪下给李母磕头:“儿今日得以金榜题名,全赖母亲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愿以微末之身,光耀门楣,报答母亲如海深恩。”

    李母眼角含泪,赶紧向前伸出双手,想把李玉威扶起来:“儿啊,母亲不需要大富大贵,也不要你光耀门楣,母亲只要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李玉威赶忙握住了李母向前摸索的双手:“威儿明白了。”

    翌日,李玉威早早地出了门。

    “在下李玉威,前来拜访载云旗载大人,劳烦小哥通传一下。”李玉威向载府门口的小厮行礼。

    小厮直接将大门打开:“李探花请进,我家大人已经等候许久了。”

    进入堂屋,白烟萦绕在香炉上,整个屋子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

    载云旗正在将研磨好的香料粉末与榆树皮粉混合,制成香泥。

    “士子参见大人。”

    “探花郎快请起。”载云旗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大人可是在制香?”

    “聪明,不愧为探花郎,博学广闻,倒不似一些学子满嘴酸诗腐词。”

    “制香工艺讲究天人合一,注重香料的选择,而其中配伍又讲究君臣佐使的原则。”

    载云旗仿佛这才用正眼瞧了瞧李玉威。

    李玉威站在下方,从容不迫,身劲如松,单薄却不卑不亢。

    过了许久,载云旗轻笑,拿出一个漆盒:“这里面是制好的梅花香,我与昭月约好午时到醉春光给她,你便替我去吧。”

    李玉威接过沉甸甸的漆盒:“士子定不负大人所托。”

    看着李玉威转身离去的背影,载云旗嘴角微微勾起,可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啊。

    午时,醉春光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李玉威站在一处厅房前,一手抱着漆盒,另一只手抬起正欲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小菀。

    昭月公主一身紫色,发间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一对梅花耳铛坠在耳上。

    “士子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李玉威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坐。”夏灵箐手轻抬,手腕上和田玉雕刻而成的梅花绕枝玉镯和金丝镂空花纹手镯相碰,发出声响。

    李玉威双手呈上漆盒:“载大人所托。”

    一旁的小酌接过收下。

    “你不愿娶本宫,要知道本朝驸马也有实权,照样可以上朝堂议政,你无任何家世背景,赐婚于你有利无害。”夏灵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银耳汤。

    “士子不求大富大贵,封官授爵但凭本事,且士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公主千金之躯,权力富贵已是囊中之物,唯这真心难求。”

    夏灵箐放下手中的汤勺,鹰一般锐利的双眸直逼李玉威:“本宫凭什么帮你?与你成亲,本宫便可在父皇那儿落个好,拒绝则生疑。”

    李玉威直视夏灵箐双眼,不卑不亢,坚定地说:“士子知公主鸿鹄志,士子愿往青川,但凭公主差遣。”

    夏灵箐鼓掌:“好一个但凭差遣,回去准备吧。”

    “士子谢公主大恩大德,定不负公主所托。”

    待李玉威走后,载云旗从屏风后走出来,又为夏灵箐盛了一碗银耳汤:“最后一碗了。”

    夏灵箐赏了他一个白眼:“你管我。”

    随后把梅花绕枝玉镯从手腕上扒拉下来,扔到载云旗手中:“干得不错,赏你的。”

    载云旗无奈地笑了笑,拉过夏灵箐的手又给她戴上:“这明明是我送你的。”

    然后伸手将夏灵箐腰上系着的一枚梅花状玉佩扯下来揣进怀里:“谢公主赏赐。”

    待到崇明帝正式授官时,众人们才惊奇地发现,皇帝不仅没有给李玉威和公主赐婚,还将他外放到青川郡做郡监。

    要知道状元和榜眼都封在京城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且现在青川郡的郡监可不好做啊,谁没事去弹劾沈大人的侄子呢?恐怕李玉威这辈子也就在青川郡打转了。

    得到宫里的消息,郁书蕤当下立断,到了李家寻李玉威。

    郁书蕤将沈峭墨侵占良田的作为如实相告,并拿出黑衣人掉落的令牌:“这令牌系那日暗杀我郁府远亲之人掉落,大人此去凶险万分。”

    李玉威接过令牌,看到那莹莹的光,眼神一凛。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郁书蕤轻声询问:“李大人可是认得这令牌?”

    李玉威回过神,将令牌递还给郁书蕤:“不曾见过。”

    见状,郁书蕤也不好多问。

    “无论如何,定与沈自凇脱不了干系。”郁书蕤神色凝重。

    “多谢郁小姐特来相告,在下一定尽力还大家一个公道。”

    李玉威转身拿出一把折扇,递给郁书蕤。

    “此去青川,恐几年无法再见郁小姐,这把折扇权当在下的一点心意,谢郁小姐当初相映红之谋,归还发簪之恩,今日相告之情。”

    郁书蕤无言,就在刚才,她向父亲母亲表明了要前去青川的意图,她可不放心李玉威一个人去,他能解决好这件事吗?

    若是他慢悠悠地干,或者被沈家按死在郡监之位上,无法快速折了沈自凇的爪牙,等到沈家在其余各地如法炮制不断壮大实力,那一切便迟了。

    郁书蕤接过,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既然他想还她的情,她也承。

    见郁书蕤收下,李玉威不察地松了一口气,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马车上,郁书蕤打开折扇。扇上女子正是去相映红那日郁书蕤的模样。

    探花郎的墨宝,自是画得很好,算他用心了。

    “收到暗格里。”郁书蕤递给大丫。

    翌日,李玉威启程,回首望着背后的城门。

    沈自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就从这里开始吧。

    “殿下,您说这李探花有能耐拿住沈家的把柄吗?”答止看向坐在软榻上看书的三皇子。

    夏灵溱头也不抬:“将人安全护送到青川。”

    答止和问寻对视一眼,看来自家殿下是相信这个李玉威了。

    小菀忽地现身:“公主,他出城了。”

    “派几个人护送。”

    “还有一事,奴婢发现郁家大小姐也出城了。”

    夏灵箐有些意外:“郁书蕤?她去干嘛?”

    “奴婢这就去查。”一旁的春水应声。

    夏灵箐点点头,这郁大小姐果真不似表面那般。

    “殿下,我们可要……?”乙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狠辣。

    “不必,如今我们和沈家又未直接关联,他们如何干我何事?没有了这个沈家还有无数个沈家。”夏灵靖不屑一顾,只要他想,随便勾勾手,便有无数家族涌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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