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回来以后，阿瑶忽然感觉出一件事。
封兰似乎变得粘人了，而且会说人话了。
比如，早晨她作为封兰的贴身宫女，既然回来了，就应该服侍她起床晨梳。
但封兰只是就势缠住她的手，轻轻施力眉目含情眨呀眨地拉她坐在她的床边。
“阿瑶，你就陪我坐着就好了！”封兰用脸蹭蹭她的手腕。
阿瑶：“……”
她一点也不掩饰了吗？
才刚刚调理好的阿瑶心下有些微妙和震惊。
但她没有挣脱，只是有些僵硬地坐着。
倒不是局促，就是单纯觉得坐在封兰身边有些奇怪。
与此同时，封兰又叫了其他宫女上前服侍她更衣。
要知道，先前亲手替她更衣的时候，阿瑶想着的是如何不让她挑到错处，以免换来封兰夹枪带棒的冷言冷语。
而现在，全然的旁观视角……
倒是让她有几分不适应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你这个时候就一定要牵着我的手吗？
但她面上并无局促和尴尬，握住她手腕的封兰也没有感觉到她有任何异常。
反而她表情管理还比较荡漾……
倒也不必把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表情放在这种地方吧……
简直就是毫不掩饰，她到底想干什么……
阿瑶心里有些波动。
她的面容是清丽绝世的，有着淡淡的冷意，面无表情的时候就足以让人感觉“疏远”，而心下有些不愉，微微有些警惕的神态在这份疏远中变有了一份新的不容冒犯的神态，旁人看了只觉得更有些怯于接近了。
老实说，没人觉得她这副样子，这个气质，这个性格，会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如月如琢的美貌，神话里月宫上清冷的姮娥仙子，大抵也就是这般神貌了罢？
封兰之前没见过她之前，对府中之人高看她的行径很有些不屑，觉得都是一些没见识的侍从的短视。
那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就算再沉稳再贵气的神貌，也容易沦为“小姐身子丫鬟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可是……
眸光深沉少许，她摩挲着阿瑶的手。
以前都是她主动让阿瑶来接近她，只是现在看来，自己主动的话，也很好。
毕竟似乎没有太多机会再让阿瑶主动了……
与泰然自若的珍贵妃不同，被唤上来替代阿瑶给她更衣的宫女叫红菊。
梅兰竹菊，本来也是很有宫廷味道的名字，更有一种素雅之意。
但红菊却觉得有些忐忑难安。
珍贵妃这么做，实在是太唐突阿瑶了！
但她只能看着，却不能够做些什么。因为珍贵妃对除了阿瑶之外的其他宫人态度都很一致，有用你就维持现在好好地不变动，惹她不高兴或者坏事，那就滚蛋去浣衣局吧。
从常宁宫里出来的宫人，到浣衣局去，为了讨好珍贵妃，大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可不做些什么，总觉得阿瑶受了委屈……
然而若自己做些什么，珍贵妃定然会不愉，要发作她，按照以往惯例，阿瑶心善，会为她求情，只是珍贵妃必定又要嗔怪泼闹的，使阿瑶全副心神去哄她……
事后呢，她肯定也要被调离近前，下次让人来珍贵妃面前，几乎不可能再是她。
也见不到阿瑶了……
作为珍贵妃封兰的贴身宫女，阿瑶一般都是随身左右，侍前的只有她一人。其余的宫人是被她要求隔开一丈的。
这种近距离看阿瑶的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封兰皱眉，声音有些摸不清阴晴。
珍贵妃不会无缘无故问别人的名字，红菊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有几瞬间怀疑自己把心中腹诽的话脱口而出，忐忑不安：“回娘娘，奴婢名叫红菊……”
“红菊？梅兰竹菊，你的名字倒是与我好像有些缘分。”封兰似笑非笑，“只是，红菊呀，你的手抖什么？”
“我很可怕么？”
封兰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红菊。
有阿瑶在前，旁边这样的宫女就是小人物，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有多在意。
只是她发现阿瑶的目光似乎也并不是全然落在她的身上，她顺着阿瑶的目光看去，竟然落在了面前这个有些忐忑不安，瑟缩又手抖的宫女身上。
她就算在常宁宫积威甚重，也不至于上前换个衣服都要这样战战兢兢吧！
这下好了，阿瑶的目光全被这个宫女夺去了。
“没有！怎么会呢！娘娘！娘娘和善温柔，大家都知道的……”红菊下意识跪倒她的身前，眼眶一下就红了。
封兰她……
这几日不见，似乎让宫里的人更加怕她了。
以往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的，只是问句话罢了，可她现在表情没有乱飞地狰狞，没有阴恻恻地说话，只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就让宫人这样惶恐。
阿瑶觉得她多半是有点狂躁郁结之症。
这下，这个叫红菊的宫女怕是要心里膈应她了。
谁愿意自己在一个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面前丢这样一个大脸，如此狼狈呢？
她不能恨也不敢恨封兰，可是恨意不会消散呀，所以一定要恨的话，这个清秀的小宫女或许会恨她。
这样的戏码并不少见。
封兰总是不吝啬展现自己的特别，又爱又恨似的，有时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人，其他人都是空气，都是草木般，无所顾忌……
别人忌惮之余，也很难再对她保持平常心了。
阿瑶以前觉得这份忌惮的疏远挺好，也归结于封兰觉得封洺因为她失了清高和清明，所以看她不顺意，刻意而为之，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仅仅只因为……
她的心里有那样晦涩又不能明说的想法。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娘娘，还是我来吧。”
撇开所有想法，阿瑶叹了口气，另一只手轻轻抚住了封兰握住她的手，是的，即便红菊这样跪在她面前，封兰仍然像是并不在意一般保持原来的姿势，有点以不肯松手的姿态握着她的手腕。
阿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这本该是我的职责所在，娘娘一下子交给别人，旁的人哪里接触过您的玉体？难免害怕唐突，心生惶恐。我看她年纪也小，也是被您的风姿折服，怕让您不满罢了。”
温声温语，又亲近的姿态和表露她们才是关系最好的言语。
封兰心都化了。
什么红菊白菊的，在她心里一下就飞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此刻的阿瑶好像格外明白她想要什么，也不是以前那副木头的样子，怎么说，怎么闹都一副“我懂，您就是不喜欢我，您就是想折腾我”的样子了。
这怎么让她不动容？
难道，果然应该主动亲近，早早放下什么矜持，什么内心的拧巴纠结……
“娘娘？”
封兰的表情并没有刻意管理住，红菊跪着不敢看她，可阿瑶却能看见她沉沦于某种愉悦思绪的神情。
其实隐隐约约明白了她的心思之后，阿瑶就有几分不太害怕她了。
以前阿瑶总担心封兰是想以他人的口，后宫的规矩磋磨她，让她没理，让她慢慢被孤立，被置于风口浪尖……
但是现在，她只看到了一套可笑的行为后不敢明说的心意。
或许该怕的，已经变成封兰了吧。
太后也正是看出了什么，因此，才对她抛出橄榄枝，想让她保密的吧？
而其他……
她既然连封洺那样“事事询问”“绝不强求”都不接受，不想接受，就更加觉得封兰这副行事处处都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而且封兰大概也是心知肚明吧。
他们眼瞎了吗？
阿瑶也有几个瞬间这么想。
阿瑶的呼唤让封兰回过神，让红菊下去。
也没提惩戒，那大概就是揭过了。
红菊松了口气，心里更加觉得阿瑶千好万好，珍贵妃面目可憎。
除了家世，珍贵妃有什么比得上阿瑶？
可祁朝重规矩，重门第，也正是因为家世，她们永远都只能俯首……
红菊恨恨地想了想，又泄了一口气。
接下来怎么办？
阿瑶给封兰换衣服呗。她都没问封兰，自己就上手了。
这与以往不一样的从容大胆的姿态，往常封兰是会多想，会觉得阿瑶有了什么变故的。但在她此刻的认知中，阿瑶的身份不同了，她本就不必再问自己的。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这点。
何况，她深深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刚刚才发现阿瑶似乎对自己软和了些，眼里有了自己，她也是不敢也不会一下子想到她知道自己心意的事的。
从前只觉得阿瑶是木头，又觉得是自己心思太阴暗，太龌龊，可是此刻，意外知道阿瑶的身世之后，再看着她为自己更衣。
复杂的心绪交织，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最初的悸动和移情。
——因为齐星绛的身份而不得不让步，不得不委屈自己，那种无力，于是对可以任之与为的相对可掌控的、同样美好的阿瑶移情了。
然而，然而。
现在，其实阿瑶才是真正高贵的人，其实齐星绛才是假冒伪劣之人。
可她现在正服侍她更衣……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满足填满了封兰。
她眼神微闪，不自觉地微微咬住下唇：
“你真好，阿瑶。”
而她的自我感动，阿瑶毫无所知。
她只觉得封兰就是个矛盾又麻烦的家伙。
于是，阿瑶也没有笑，她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一个认为对方对自己轻慢态度的纵容是因为所谓的“喜爱”；
一个则认为对方观测到了自己“其实是在乎和不排斥”的想法，而且因为其骤然拔高的身世而觉得那是寻常应当。
阿瑶从不会因为所谓身份，等级而产生一点痴迷，沉沦，她只觉得一切都是枷锁。
正如封兰已经深深被这样的等级制度影响思维，而不自知，也难以自拔那种骤然得失的居高临下。
——她们生而不同。
封兰似乎变得粘人了，而且会说人话了。
比如，早晨她作为封兰的贴身宫女，既然回来了，就应该服侍她起床晨梳。
但封兰只是就势缠住她的手，轻轻施力眉目含情眨呀眨地拉她坐在她的床边。
“阿瑶，你就陪我坐着就好了！”封兰用脸蹭蹭她的手腕。
阿瑶：“……”
她一点也不掩饰了吗？
才刚刚调理好的阿瑶心下有些微妙和震惊。
但她没有挣脱，只是有些僵硬地坐着。
倒不是局促，就是单纯觉得坐在封兰身边有些奇怪。
与此同时，封兰又叫了其他宫女上前服侍她更衣。
要知道，先前亲手替她更衣的时候，阿瑶想着的是如何不让她挑到错处，以免换来封兰夹枪带棒的冷言冷语。
而现在，全然的旁观视角……
倒是让她有几分不适应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你这个时候就一定要牵着我的手吗？
但她面上并无局促和尴尬，握住她手腕的封兰也没有感觉到她有任何异常。
反而她表情管理还比较荡漾……
倒也不必把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表情放在这种地方吧……
简直就是毫不掩饰，她到底想干什么……
阿瑶心里有些波动。
她的面容是清丽绝世的，有着淡淡的冷意，面无表情的时候就足以让人感觉“疏远”，而心下有些不愉，微微有些警惕的神态在这份疏远中变有了一份新的不容冒犯的神态，旁人看了只觉得更有些怯于接近了。
老实说，没人觉得她这副样子，这个气质，这个性格，会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如月如琢的美貌，神话里月宫上清冷的姮娥仙子，大抵也就是这般神貌了罢？
封兰之前没见过她之前，对府中之人高看她的行径很有些不屑，觉得都是一些没见识的侍从的短视。
那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就算再沉稳再贵气的神貌，也容易沦为“小姐身子丫鬟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可是……
眸光深沉少许，她摩挲着阿瑶的手。
以前都是她主动让阿瑶来接近她，只是现在看来，自己主动的话，也很好。
毕竟似乎没有太多机会再让阿瑶主动了……
与泰然自若的珍贵妃不同，被唤上来替代阿瑶给她更衣的宫女叫红菊。
梅兰竹菊，本来也是很有宫廷味道的名字，更有一种素雅之意。
但红菊却觉得有些忐忑难安。
珍贵妃这么做，实在是太唐突阿瑶了！
但她只能看着，却不能够做些什么。因为珍贵妃对除了阿瑶之外的其他宫人态度都很一致，有用你就维持现在好好地不变动，惹她不高兴或者坏事，那就滚蛋去浣衣局吧。
从常宁宫里出来的宫人，到浣衣局去，为了讨好珍贵妃，大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可不做些什么，总觉得阿瑶受了委屈……
然而若自己做些什么，珍贵妃定然会不愉，要发作她，按照以往惯例，阿瑶心善，会为她求情，只是珍贵妃必定又要嗔怪泼闹的，使阿瑶全副心神去哄她……
事后呢，她肯定也要被调离近前，下次让人来珍贵妃面前，几乎不可能再是她。
也见不到阿瑶了……
作为珍贵妃封兰的贴身宫女，阿瑶一般都是随身左右，侍前的只有她一人。其余的宫人是被她要求隔开一丈的。
这种近距离看阿瑶的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封兰皱眉，声音有些摸不清阴晴。
珍贵妃不会无缘无故问别人的名字，红菊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有几瞬间怀疑自己把心中腹诽的话脱口而出，忐忑不安：“回娘娘，奴婢名叫红菊……”
“红菊？梅兰竹菊，你的名字倒是与我好像有些缘分。”封兰似笑非笑，“只是，红菊呀，你的手抖什么？”
“我很可怕么？”
封兰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红菊。
有阿瑶在前，旁边这样的宫女就是小人物，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有多在意。
只是她发现阿瑶的目光似乎也并不是全然落在她的身上，她顺着阿瑶的目光看去，竟然落在了面前这个有些忐忑不安，瑟缩又手抖的宫女身上。
她就算在常宁宫积威甚重，也不至于上前换个衣服都要这样战战兢兢吧！
这下好了，阿瑶的目光全被这个宫女夺去了。
“没有！怎么会呢！娘娘！娘娘和善温柔，大家都知道的……”红菊下意识跪倒她的身前，眼眶一下就红了。
封兰她……
这几日不见，似乎让宫里的人更加怕她了。
以往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的，只是问句话罢了，可她现在表情没有乱飞地狰狞，没有阴恻恻地说话，只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就让宫人这样惶恐。
阿瑶觉得她多半是有点狂躁郁结之症。
这下，这个叫红菊的宫女怕是要心里膈应她了。
谁愿意自己在一个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面前丢这样一个大脸，如此狼狈呢？
她不能恨也不敢恨封兰，可是恨意不会消散呀，所以一定要恨的话，这个清秀的小宫女或许会恨她。
这样的戏码并不少见。
封兰总是不吝啬展现自己的特别，又爱又恨似的，有时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人，其他人都是空气，都是草木般，无所顾忌……
别人忌惮之余，也很难再对她保持平常心了。
阿瑶以前觉得这份忌惮的疏远挺好，也归结于封兰觉得封洺因为她失了清高和清明，所以看她不顺意，刻意而为之，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仅仅只因为……
她的心里有那样晦涩又不能明说的想法。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娘娘，还是我来吧。”
撇开所有想法，阿瑶叹了口气，另一只手轻轻抚住了封兰握住她的手，是的，即便红菊这样跪在她面前，封兰仍然像是并不在意一般保持原来的姿势，有点以不肯松手的姿态握着她的手腕。
阿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这本该是我的职责所在，娘娘一下子交给别人，旁的人哪里接触过您的玉体？难免害怕唐突，心生惶恐。我看她年纪也小，也是被您的风姿折服，怕让您不满罢了。”
温声温语，又亲近的姿态和表露她们才是关系最好的言语。
封兰心都化了。
什么红菊白菊的，在她心里一下就飞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此刻的阿瑶好像格外明白她想要什么，也不是以前那副木头的样子，怎么说，怎么闹都一副“我懂，您就是不喜欢我，您就是想折腾我”的样子了。
这怎么让她不动容？
难道，果然应该主动亲近，早早放下什么矜持，什么内心的拧巴纠结……
“娘娘？”
封兰的表情并没有刻意管理住，红菊跪着不敢看她，可阿瑶却能看见她沉沦于某种愉悦思绪的神情。
其实隐隐约约明白了她的心思之后，阿瑶就有几分不太害怕她了。
以前阿瑶总担心封兰是想以他人的口，后宫的规矩磋磨她，让她没理，让她慢慢被孤立，被置于风口浪尖……
但是现在，她只看到了一套可笑的行为后不敢明说的心意。
或许该怕的，已经变成封兰了吧。
太后也正是看出了什么，因此，才对她抛出橄榄枝，想让她保密的吧？
而其他……
她既然连封洺那样“事事询问”“绝不强求”都不接受，不想接受，就更加觉得封兰这副行事处处都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而且封兰大概也是心知肚明吧。
他们眼瞎了吗？
阿瑶也有几个瞬间这么想。
阿瑶的呼唤让封兰回过神，让红菊下去。
也没提惩戒，那大概就是揭过了。
红菊松了口气，心里更加觉得阿瑶千好万好，珍贵妃面目可憎。
除了家世，珍贵妃有什么比得上阿瑶？
可祁朝重规矩，重门第，也正是因为家世，她们永远都只能俯首……
红菊恨恨地想了想，又泄了一口气。
接下来怎么办？
阿瑶给封兰换衣服呗。她都没问封兰，自己就上手了。
这与以往不一样的从容大胆的姿态，往常封兰是会多想，会觉得阿瑶有了什么变故的。但在她此刻的认知中，阿瑶的身份不同了，她本就不必再问自己的。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这点。
何况，她深深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刚刚才发现阿瑶似乎对自己软和了些，眼里有了自己，她也是不敢也不会一下子想到她知道自己心意的事的。
从前只觉得阿瑶是木头，又觉得是自己心思太阴暗，太龌龊，可是此刻，意外知道阿瑶的身世之后，再看着她为自己更衣。
复杂的心绪交织，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最初的悸动和移情。
——因为齐星绛的身份而不得不让步，不得不委屈自己，那种无力，于是对可以任之与为的相对可掌控的、同样美好的阿瑶移情了。
然而，然而。
现在，其实阿瑶才是真正高贵的人，其实齐星绛才是假冒伪劣之人。
可她现在正服侍她更衣……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满足填满了封兰。
她眼神微闪，不自觉地微微咬住下唇：
“你真好，阿瑶。”
而她的自我感动，阿瑶毫无所知。
她只觉得封兰就是个矛盾又麻烦的家伙。
于是，阿瑶也没有笑，她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一个认为对方对自己轻慢态度的纵容是因为所谓的“喜爱”；
一个则认为对方观测到了自己“其实是在乎和不排斥”的想法，而且因为其骤然拔高的身世而觉得那是寻常应当。
阿瑶从不会因为所谓身份，等级而产生一点痴迷，沉沦，她只觉得一切都是枷锁。
正如封兰已经深深被这样的等级制度影响思维，而不自知，也难以自拔那种骤然得失的居高临下。
——她们生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