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佩托夫卡中学礼堂的彩绘玻璃窗被无数灯火映得流光溢彩，钢琴曲跳跃着欢快的节拍。学生们有的在跳舞，有的在闲聊，有的在品尝美食。
莉莎独自坐在落地窗前，总有男孩过来邀请她跳舞，都被她笑着拒绝了。
涅莉见向来爱同她抢风头的莉莎一直坐在角落，便拿了一杯酒走了过去。
“怎么，你今日是想当壁花小姐吗？”涅莉坐了下来。
莉莎斜了涅莉一眼：“我在等我的舞伴。”
“什么样的舞伴还能让你等？”涅莉好奇。
“你绝对猜不到。”莉莎懒洋洋道。
涅莉挑眉：“比丘扎宁还要英俊？他可是今天舞会的焦点。”
“那不能用英俊来形容。”
“比我哥哥如何？”
莉莎横了涅莉一眼：“你明知道。”
涅莉咯咯笑起来，还想打趣两句莉莎，舞池在钢琴师错弹的一个音符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女孩踩着螺旋楼梯拾级而下，她穿着男装，却没有刻意将自己打扮成男人模样。因为大病初愈，她容色极清极淡，然而她眉目流转，在这样的清淡里透出一丝秾丽，仿佛冰雪里盛放的玫瑰。无数目光如蛛丝交缠，黏在了她身上。
“冬妮娅·图曼诺娃，刚转学来的七年级新生，也是我今晚的舞伴。”莉莎笑起来，用炫耀的口吻向涅莉介绍道。
“噢！她可太酷了，我也想跟她跳舞。”涅莉行动力十足，立刻起身就往楼梯那边去。
莉莎睁大了双眼：“诶！我先约好的，你不许跟我抢。”她提起裙摆追上涅莉，却发现她停了下来。
前面维克托倚着廊柱，轻轻摇晃着杯中的杜松子酒，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雅致模样，然而莉莎感到有些陌生。
“看来我们的冬妮娅小姐要抢走所有的风头了。”他笑道，侧头看向身旁穿着军装的青年。
那军装青年的相貌是传统印象里一派正气的英俊。合身的军装勾勒出丘扎宁流畅的身体线条，腰侧则挂着一把镀银佩剑——那是他父亲任沙皇时代骑兵团长时获赐的礼仪剑，剑鞘上缺失的沙皇纹章被新嵌的霍亨索伦黑鹰覆盖。
“能请您跳支探戈吗？”丘扎宁的声音低沉悦耳，然而敬语带着奇怪的德语口音，听起来很别扭。
“真不巧，这支舞的男步，我已经许诺出去了。”冬妮娅轻笑，“还是说这位先生，您愿意同我跳女步？”
“我姓丘扎宁。”他显然很为家族自豪，首先强调自己的姓氏。
冬妮娅瞳孔微缩，她听过这个姓氏，在父亲口中。沙皇虽然倒台了，但是沙皇时代的官员大部分都沿袭至今，无论是临时政府还是苏维埃和德军，都没有对全部官员进行清洗更换。比如父亲的林务官一职，就是沙皇时期授予的，目前还在负责林务方面的工作。
“好的，丘扎宁先生，请问您是要同我跳女步吗？”
冬妮娅眉眼弯弯，她的话听起来挑衅意味十足，可是她的笑容那么美，还有一双温柔如水的蓝眼睛。
丘扎宁笑了，带着鹿皮手套的右手压在冬妮娅的手背，略略弯腰道：“冬妮娅小姐，您很美，还有与之匹配的头脑。听说您父亲驳回了三车松木运输许可？那可是德军野战医院需要的燃料。您要知道，谢佩托夫卡至少三分之一的取暖木材都要经过军需部盖章，很不巧，我家在军需部，还算说得上话。”
维克托用眼神阻止想帮助冬妮娅的莉莎，漫不经心道：“冬妮娅小姐可能不知道，丘扎宁同学上周刚陪同科尔夫少校视察林场。毕竟是柏林军事学院速成班的优秀学生。”
那是德军占领后为旧军官子弟特设的培训班，强制要求学习，并且都是用德语授课。
“您误会了，我父亲只是需要重测树龄而已。毕竟野战医院上周刚领了二十立方橡木，本来也不用那么急，不是吗？”冬妮娅毫不畏缩。
一声轻哼打破了有些紧张的氛围。涅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纤长的手指搭在玻璃高脚杯上，暗红色的酒液与艳红色的指甲映射出惑人的光。
“舞会上就应该跳舞，总谈这些扫兴的话题做什么，平白令我心烦。”她傲慢地打量丘扎宁，“中尉先生一会儿来接我，最后这支舞也就丘扎宁先生够格陪我跳了。”
美人的傲慢总是令人格外宽容，更何况连中尉先生都被搬出来了！大家对涅莉和德国中尉的关系心知肚明，丘扎宁很自然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行礼邀请涅莉跳舞，两人相拥而舞，逐步融进了舞池。
莉莎抓住冬妮娅的手，歉然道：“看来今天是做不成你的朱丽叶了。都怪我，你病没好全还央着你来舞会。”
冬妮娅摇摇头：“躲得过这次，还有下一次，我不可能一辈子不来。”
莉莎轻轻咬了下唇，看向维克托：“谢谢你的妹妹，但是维克托，是你把冬妮娅的家庭出身告诉丘扎宁的吧。”
维克托脸上是令莉莎陌生的神情：“冬妮娅小姐都说了，躲得过这次，还有下次。这次我不说，下次也会有人告诉丘扎宁的，为什么不由我来卖这个好呢？”
他将杯中的杜松子酒一饮而尽：“天真。”
莉莎独自坐在落地窗前，总有男孩过来邀请她跳舞，都被她笑着拒绝了。
涅莉见向来爱同她抢风头的莉莎一直坐在角落，便拿了一杯酒走了过去。
“怎么，你今日是想当壁花小姐吗？”涅莉坐了下来。
莉莎斜了涅莉一眼：“我在等我的舞伴。”
“什么样的舞伴还能让你等？”涅莉好奇。
“你绝对猜不到。”莉莎懒洋洋道。
涅莉挑眉：“比丘扎宁还要英俊？他可是今天舞会的焦点。”
“那不能用英俊来形容。”
“比我哥哥如何？”
莉莎横了涅莉一眼：“你明知道。”
涅莉咯咯笑起来，还想打趣两句莉莎，舞池在钢琴师错弹的一个音符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女孩踩着螺旋楼梯拾级而下，她穿着男装，却没有刻意将自己打扮成男人模样。因为大病初愈，她容色极清极淡，然而她眉目流转，在这样的清淡里透出一丝秾丽，仿佛冰雪里盛放的玫瑰。无数目光如蛛丝交缠，黏在了她身上。
“冬妮娅·图曼诺娃，刚转学来的七年级新生，也是我今晚的舞伴。”莉莎笑起来，用炫耀的口吻向涅莉介绍道。
“噢！她可太酷了，我也想跟她跳舞。”涅莉行动力十足，立刻起身就往楼梯那边去。
莉莎睁大了双眼：“诶！我先约好的，你不许跟我抢。”她提起裙摆追上涅莉，却发现她停了下来。
前面维克托倚着廊柱，轻轻摇晃着杯中的杜松子酒，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雅致模样，然而莉莎感到有些陌生。
“看来我们的冬妮娅小姐要抢走所有的风头了。”他笑道，侧头看向身旁穿着军装的青年。
那军装青年的相貌是传统印象里一派正气的英俊。合身的军装勾勒出丘扎宁流畅的身体线条，腰侧则挂着一把镀银佩剑——那是他父亲任沙皇时代骑兵团长时获赐的礼仪剑，剑鞘上缺失的沙皇纹章被新嵌的霍亨索伦黑鹰覆盖。
“能请您跳支探戈吗？”丘扎宁的声音低沉悦耳，然而敬语带着奇怪的德语口音，听起来很别扭。
“真不巧，这支舞的男步，我已经许诺出去了。”冬妮娅轻笑，“还是说这位先生，您愿意同我跳女步？”
“我姓丘扎宁。”他显然很为家族自豪，首先强调自己的姓氏。
冬妮娅瞳孔微缩，她听过这个姓氏，在父亲口中。沙皇虽然倒台了，但是沙皇时代的官员大部分都沿袭至今，无论是临时政府还是苏维埃和德军，都没有对全部官员进行清洗更换。比如父亲的林务官一职，就是沙皇时期授予的，目前还在负责林务方面的工作。
“好的，丘扎宁先生，请问您是要同我跳女步吗？”
冬妮娅眉眼弯弯，她的话听起来挑衅意味十足，可是她的笑容那么美，还有一双温柔如水的蓝眼睛。
丘扎宁笑了，带着鹿皮手套的右手压在冬妮娅的手背，略略弯腰道：“冬妮娅小姐，您很美，还有与之匹配的头脑。听说您父亲驳回了三车松木运输许可？那可是德军野战医院需要的燃料。您要知道，谢佩托夫卡至少三分之一的取暖木材都要经过军需部盖章，很不巧，我家在军需部，还算说得上话。”
维克托用眼神阻止想帮助冬妮娅的莉莎，漫不经心道：“冬妮娅小姐可能不知道，丘扎宁同学上周刚陪同科尔夫少校视察林场。毕竟是柏林军事学院速成班的优秀学生。”
那是德军占领后为旧军官子弟特设的培训班，强制要求学习，并且都是用德语授课。
“您误会了，我父亲只是需要重测树龄而已。毕竟野战医院上周刚领了二十立方橡木，本来也不用那么急，不是吗？”冬妮娅毫不畏缩。
一声轻哼打破了有些紧张的氛围。涅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纤长的手指搭在玻璃高脚杯上，暗红色的酒液与艳红色的指甲映射出惑人的光。
“舞会上就应该跳舞，总谈这些扫兴的话题做什么，平白令我心烦。”她傲慢地打量丘扎宁，“中尉先生一会儿来接我，最后这支舞也就丘扎宁先生够格陪我跳了。”
美人的傲慢总是令人格外宽容，更何况连中尉先生都被搬出来了！大家对涅莉和德国中尉的关系心知肚明，丘扎宁很自然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行礼邀请涅莉跳舞，两人相拥而舞，逐步融进了舞池。
莉莎抓住冬妮娅的手，歉然道：“看来今天是做不成你的朱丽叶了。都怪我，你病没好全还央着你来舞会。”
冬妮娅摇摇头：“躲得过这次，还有下一次，我不可能一辈子不来。”
莉莎轻轻咬了下唇，看向维克托：“谢谢你的妹妹，但是维克托，是你把冬妮娅的家庭出身告诉丘扎宁的吧。”
维克托脸上是令莉莎陌生的神情：“冬妮娅小姐都说了，躲得过这次，还有下次。这次我不说，下次也会有人告诉丘扎宁的，为什么不由我来卖这个好呢？”
他将杯中的杜松子酒一饮而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