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曼忽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每次他都跟被伤害了一样,受害者不是她吗??

    他搞出来的替身,倒显得她不对来了?

    她自认对待感情认真,循着自己的内心,无论哪种情谊,从未有过敷衍和虚伪。

    之前是没机会问,如今人在眼前,她得要说道说道。

    “等等...”纪曼伸出手点着自己的脸做停顿道:“受害者是我,怎的每次像我负了心似的?”

    她像一个在人群里渺小的人儿跳着脚,企图高一点引起上面视力不好的人注意。

    纪曼点了点自己,又挑了挑眉:“是不是要吐点血,才符合我的身份?”

    倾川看得愣了,含糊重复:“受害者?”

    “可不是。”纪曼悠悠叹气道:“算了,我不怪你。别再对着我发疯就成。”

    她受不住。

    天光破晓,淡淡的日光从窗口洒满整张宽榻,映得两人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没僵持多久,倾川忽地开始解腰带,修长的手指划拉过衣襟,敞开露出大片皮肤。

    纪曼不可置信地脸一热:“倾川?你、你想干什么。”

    倾川伸手抓住她紧张攥成半缩的手,微仰着头往自个滑动的喉结摸去。

    又顺着纹理牵引着她的手一点点直往腰腹。

    纪曼手掌的触感前所未有的新奇,她的心瞬息慌张蹦得飞快。

    倾川停住不动了,但眼神却示意她继续。

    她的手轻颤,浑身的热无处发散,竟逃也似地用力按一把就撤了。

    掌心像被硬物戳伤,无端炙热起来。

    “不够。”倾川道。

    什么不够?纪曼只觉脑海里难以存在其他的东西,不用看也知此时的脸早已红透,映着朝霞的光,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倾川继续牵引着她的手照之前触过她身上的纹理痕迹、轨道,一处不落抚了个遍。

    纪曼抿紧着唇,连牙关也咬紧了。

    “够了。”倾川低语道:“扯平了吗?”

    他一直看着她,从未移开目光。而纪曼微垂着头,耳廓红得微微透出肉来。

    她没说话,倾川就以这种姿势轻轻抱住她,“你丢下我一次,也扯平了。”

    纪曼在轻拥中目光失了焦距,自语道:“是这样吗?”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

    “嗯。”倾川舒适地把下颌放在她肩膀上闭着眼,似梦呓般呢喃:“我只要你,你也只能要我。”

    纪曼:“.......”

    原来是这样...

    纪曼有点无法理解倾川的情感观,同等的爱真的存在吗?

    此种观念最易受伤,因为一旦付出点什么,那必定就会心生期望,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被同样对待。

    可若对方没达到期望,便会无法控制内心油然而生的巨大落差感。

    茫茫人海,想要遇到跟自己心意相通的何其容易?恋爱确实会让两人都心情愉悦,只有一点符合,心里都得道一句难得的缘分。

    何况像倾川所要求的产生共鸣完美契合。

    别人的思想谁能控制?

    纪曼在此刻突然顿悟了何为占有欲。忽地笑道:“世上哪有两颗心刚好密不可分嵌合呢?”

    连她也要情不自禁斥一句“天真”的程度。

    倾川怔了怔,放开手直直看着她,神色执拗而沉静。

    纪曼被深沉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好似不管她要不要,都逃不掉。她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大殿的门被突如而来的强风吹开。

    一白袍老者逆光站在中央,衣袖跟胡须随风扬在右侧,大喝出一句:“果然!”

    纪曼吓住了,几秒后才慌忙看回自己身上。

    还好...还好...倾川并未解她的衣服。

    可抬头一望,一片紧致纹理的白皙胸膛在晨曦光芒下微弱的泛着水光...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所触摸的痕迹,晃眼得不行。

    要命!纪曼随手抓了不知什么东西掩在倾川身上,脖子哽得红彤彤道:“穿上。”

    “别紧张。”这话不知是对着她说还是对着谁说的。他动作不急不缓地穿上衣衫,低头系着带头也不抬道:“我原以为你还得多睡几日。”

    老者这回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宽宽的袖袍一摆:“拜你所赐,莫名其妙睡了大半个月!”

    眼看着倾川慢悠悠站起身,纪曼悄悄捏了把汗,小声嘟哝道:“得亏没做...”

    不然...

    倾川像听到了,脚步停顿,回头道:“做什么?”

    这一回头,又把纪曼惊得不轻,手臂上的绒毛根根竖立,久久落不下去,只红着脸道:“没...”

    倾川看了一小会儿,心情似乎变得颇好,唇角噙着笑道:“我让人给你送水来,沐浴完来吃早饭。”

    听他提起,纪曼才发现大半月自己竟然一粒米未进,不由得舔了舔唇,嘴里的味道越发淡了。

    没曾想倾川所说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以前这里还能见到十几个人,如今好像都没了踪迹。

    他把热水倒满一大木桶,边倒边道:“其实后山有一处活泉眼,能建一个小温泉。不过如今还没建好,等完工带你去看。”

    纪曼来了兴致,“我可以帮忙。”

    倾川却笑了笑,揶揄道:“那不是小姑娘能做的,不然还没等完工,你这细皮嫩肉的手和脸都得变了样。”

    “变样就变样。”纪曼走向前搅动桶里的水,里面似乎加了点东西,淡淡清香随着水雾萦绕而上。她继续漫不经心道:“一个冬天就能养回来了。”

    倾川没接话,抖了抖手上拿的一件冰蓝丝长裙,两侧的纱带着微微细闪。颜色比她之前穿的深些。

    这种颜色白日里看不出什么巧思端倪,但在月色下便显得人肤白若雪,发丝如墨,清冷而皎洁似月下仙灵。

    她曾在谷黎宗穿过一次模样类似的裙子,不过没这件细节处理得繁美细致。触感温润衣料上乘,显然价格不菲。

    他挑衣衫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纪曼立即就表示了惊讶。

    而衣衫下方竟然还藏着一套精巧的头饰加耳饰。

    倾川侧身站着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背过身去:“快洗。”

    “你就这么站着?”纪曼有些迷茫。

    “嗯。”他好似觉得不对,又快速解释道:“放心,我不偷看。”

    纪曼满心狐疑跨入浴桶,总觉得他有点奇怪。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空旷的殿内一时只剩涓涓水声。

    纪曼被热水泡得舒适,半眯着眼懒洋洋卷动着指间的发丝。看着眼前水雾朦胧中挺直的脊背,突觉好笑。

    他既然不看又站这么久做什么?

    纪曼趴上浴桶边缘,枕着下颌道:“你的后脖颈很红,没事吗?”

    “还没洗好?”倾川答非所问。

    “这件衣衫...”纪曼弯了唇,用手指摆弄那片叠在一起的柔软布料,“顺序怎么穿?”

    倾川迟疑了一会才转过身,双眸动也不动地望着她的手臂:“白色的那层先穿。”

    纪曼顺势低头往手臂一瞧,脸上的水也滑落下去。原来他喜欢她皮肤上带着水珠晶莹剔透的样子啊。

    又拿衣衫又拿首饰,小心思确实过于明显了。

    以前倾川未曾瞧过她这幅模样,如此...

    纪曼猛然想到些什么,瞳孔微张惊讶道:“这样的梦,你做过几次?”

    倾川显然愣在原地,最终神色不自在,垂眸躲闪回道:“第一次。”

    这所谓的第一次,纪曼无需深想,也知是生魔骨时的第一次。

    纪曼抿着唇眨了眨眼:“让你亲一下?”

    少年瞳孔幽暗,踏出两步又停住了,半晌微扬下颌道:“你想要什么。”

    纪曼徐徐勾了浅笑:“我什么都不要。”她看倾川一脸不信,又补充道:“真的。”

    还未等纪曼反应过来,倾川慢慢消失在原地。

    措不及防脸上落下阴影,唇瓣被他含住。纪曼一时分不清是倾川的唇瓣在颤还是她的。

    这个吻比之以往倒显得小心青涩许多。

    不过也没持续太久,后来倾川单手捧着她的脸勾缠舌尖直至两人都呼吸急促。

    纪曼被吻得迷迷糊糊,手上沾的水也湿透了倾川的衣衫。

    “我一会得出去。”倾川忽而放开她,琉璃般清亮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影子,“别在水里赖着了,要着凉的。”

    纪曼仰头目光清亮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倾川想都没想就摇头,在她锁骨上碰了一下:“晚上等我回家,好么?”

    纪曼的笑意淡去,浅浅出声:“嗯。”

    收拾妥当之后纪曼踏出殿,在门口见到了歪坐在桌旁的老者。

    “我见过他。”纪曼小声道。

    倾川似乎想到了,并不讶异,随意问道:“在哪见的?”

    “在谷黎宗。”纪曼神色古怪:“挺神秘的,他说自己无名无姓,世上怎会有人无名呢。”

    谁知倾川听完此话,忽地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憋住笑道:“是有名姓的。”

    二人谈话期间已然走到长桌旁。

    老者百无聊赖半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道:“不行啊,比我想象的要快。”

    纪曼疑惑:“快?”

    她沐浴得够磨蹭了,也是没想到外面还有人在等,便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不知前辈在等...”

    纪曼话音未落,老者就被倾川往头顶甩了个巴掌,他的头歪向一旁,骂骂咧咧道:“你如此不尊老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倾川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就以您做的事,都够雷劈上千回了。您都不怕,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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