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够了。”纪曼提了提沉重的储物囊,她还以为储物囊放多少东西进去都不会变重呢。

    三长老眼睛盯在变大数倍的储物囊上,一动不动地问了一嘴:“你做什么用的?”

    这些灵石若放在一个山头足够那块变成洞天福地了。

    纪曼道:“说起来,三长老这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三长老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嗯”“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做”全程一副懵懂无知的状态,恍若大脑在被迫接受什么新的东西。

    到最后,她只迷迷茫茫地懂得小师妹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灵石了。

    跟肆意挥霍程度差不多,简直了,令人发指,她听着心里发毛。

    而小师妹的表情就跟洒洒水一样简单,那可是整个宗门大半的灵石啊!不是什么破石头!

    纪曼说完已然回到翠云涧,远远就见着一个白衣少年抱剑倚靠在桃树下。

    纪曼走进院内,倾华安显然也看见她了,站直身子朝她走来。

    她有些头疼:“你师父又喊你来想做什么。”

    倾华安停住脚步:“是我自己想见你。”

    纪曼抬了抬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几秒没反应过来。

    三长老察觉到气氛忽然僵住了,看了看两人,立马转了个身嘴角含笑道:“师妹,等你忙完了再来找我。”

    三长老一走,倾华安问:“师姐还在生我的气吗?”

    说没气定然是假的,纪曼陈述事实:“你不是守鹤宗的弟子,确实没必要称呼我一声师姐。”

    倾华安的眼皮耷拉下去,颇有些伤心的意味:“我原以为...”他说到一半转而截止,“我不该把对魔的怨气发泄在你身上,师姐若能解气,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他说着把自己的佩剑递出来。

    剑身呈银白色,弧度流畅,剑把系着一束长长的流苏,挺美的一把剑。

    纪曼只看着剑并未伸手去接。

    她觉得这把剑美则美矣,缺少剑的凌厉之气,像是还未磨砺过的剑刃。

    之前纪曼初见倾川的剑,就在心里想这剑看起来好凶,一看就很锋利的样子,跟用剑的人大差不差一个模子。

    带刺的。

    可惜他已经很久不用剑了。

    纪曼抬脚越过倾华安走向台阶,同时道:“你走吧,让你师父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

    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全然不似以往的温和,倾华安握着伸出去的剑久久未动。天色渐渐擦黑,将翠云涧笼罩,摇晃着透出屋内燃起的暖黄烛光来。

    纪曼不打算等倾华安回应了,走几步推开身前的门。

    响起“吱呀”一声。

    倾华安愤然转过身,红红的眼眶像是哭过了,他带着哭腔的颤音:“就因为我说他是魔,师姐竟讨厌我至此?即使他并未参与,也掩盖不了他就是魔的事实。”

    他不甘心地追问:“我说得不对吗?”

    烛光映照下,纪曼的影子荡在围栏上,她看着弯曲的影子缄默了好一会儿。倾华安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伸手边擦眼泪边道:“我好像又搞砸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这些时日我无心练剑,时时刻刻强迫自己专注,收效甚微...”

    “我想,来向师姐道个歉就好了,可是一来又...乱七八糟的,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低低泣声的颤音令他看起来委屈极了。

    纪曼站在台阶之上,垂眼看倾华安,“若不是他,如今站在你眼前的师姐便是你口中那个肮脏、卑劣、阴狠的魔。”

    不理会倾华安的愣怔,纪曼淡淡接着道:“你会像如今这样心生仰慕。”她用眼神指了指他的剑,“还是会拿起你手中的剑刺进师姐胸口?”

    想必这番话让倾华安彻底寒了心,紧紧把唇色抿得苍白。纪曼走进屋内将门关上,暖黄的光在倾华安木然的脸上缓缓缩短。

    纪曼骤然不忍心,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份了。

    “怎么。”伴随着一声翻动书页的响动,“舍不得你的小辈伤心了?”

    凭空出现的声音将纪曼着实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什么在霎时间身体回转,后背死死抵住门。

    倾川正好整以暇地靠坐在她窗前的躺椅上,玄色的衣衫随意垂落地面,手里拿着她从原世界带过来的书。

    那本书她放在桌上才看一小半,书页中央夹着一片桃花花瓣做成的书签。

    翻动之时鼻尖会萦绕淡淡的花瓣香味。

    倾川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掌往前摊开:“我的帖子呢。”

    纪曼抚了抚胸口,无力道:“你别突然吓人好不好...”

    “还有...”纪曼道:“你就这么大喇喇出现在翠云涧,不怕让人发现吗...”

    说着纪曼半转过身,透过门缝看向外面,想看看倾华安还站不站在原地了。

    不曾想还未看仔细,双手让人从后方禁锢在腰背处,速度之快,纪曼的心在一瞬间停跳,随后又“咚咚咚”跳得飞快。

    “疼疼疼...”纪曼略挣扎几下,身后的重力依着她挣扎的几番体位变换,压着她抵在门上。

    她抬头,正巧倾川往下看。

    哪有人这样的?一只手竟然可以完全掌握她两只手的手腕,而另一只便能撑在门上,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又想跑?”

    零碎的发丝从上方落下来扫在纪曼脸颊,有些扰人心的痒。她真的无语,气急败坏道:“我不跑!”

    倾川显然不信,将她的手腕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动了动唇,“小骗子。”

    保持着这种仰头的样子真的很累,手被禁锢在背后也毫无着力点,纪曼咬了咬牙,早知道那日就不逗他玩了。

    她把额头抵在门上,“反正我不送,你也会不请自来的不是吗。”

    倾川毫无放手的意思,靠着她的后背,不留任何空隙。纪曼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拥挤不堪,黏黏糊糊的。

    倾川道:“不请自来和受邀前来当然不一样了。”

    纪曼一阵吸气,她让弟子满世界发宴贴,倾川不知道才怪呢。

    “好好好。”纪曼无奈妥协,“你先放开我。”随后跟着一句:“你的帖子跟别人的不一样。”

    果然,听见这话,倾川放手了。

    纪曼从他怀里左右磨蹭挤了挤,企图空间更大自己好出去。在她愤然想用手肘撞他胸口时,倾川躲开了。

    “躲得还挺快。”纪曼边嘀咕边走向书桌,一下被桌上的琉璃空碗吸引了。

    “谁把我的芒果舒芙蕾吃完了!?”

    一转身正看见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舔了舔唇,“还挺甜。”

    天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又是怎么惬意地一边翻她的书一边一口一个吃她的舒芙蕾。

    倾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很软。”

    谁要听他说吃后感啊!

    芒果舒芙蕾很难做,纪曼失败几次才做好这个。她有些委屈,好久都没吱声。

    没一会,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倾川弯腰凑近她的脸,“生气了?”

    纪曼偏过头吸了吸鼻子。

    倾川把她的头摆正,变戏法似地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冒着冰凉气息的玉碟,上方正是完好无损的芒果舒芙蕾。

    与她之前的不同是,上方撒了一点点绿色的粉末。

    纪曼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指着那玉碟说:“你会做这个?”

    倾川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吃小哭包的东西。”

    这个词他又是从哪学来的。再说,这个舒芙蕾她为了做到最好,一遍遍试材料,好几日才做出这样一个成品,她不该委屈么!!!

    你吃就吃,给我留一半也行啊!纪曼嘟嘟囔囔,倾川全听在耳里,忍着笑再次拿起那本书。

    “你从哪里寻来的书,有好些地方我都看不懂。”

    纪曼眼睛只盯着他另一只手里的舒芙蕾,没搭腔。

    倾川又坐上躺椅,把书摊开放在腿上,脸朝向她道:“不如你教教我?”

    一开始,纪曼有些不情愿,直至看他用勺子挖了一勺,才慢吞吞走过去。

    纪曼搬了把椅子坐在桌前,“说吧,哪里不懂。”

    两人的距离其实不远,倾川只要坐起来把书放在桌上就行。

    未曾想等来的不是书,而是满满一勺的舒芙蕾。

    上方还有两块芒果果肉。

    都递至唇边了,哪有不吃之理。纪曼一口含掉,突如其来的满足感令她身心愉悦,气瞬间消掉大半。

    倾川坐在躺椅边缘,身体靠向纪曼,翻开书里的某一处,“这几个字不知是不是我理解的那几个字。”

    书里的简体字跟他们的也大差不差,倾川说的意思也差不多。但有些字的意思出入挺大。

    纪曼边读边跟他解释,不知不觉自顾自读了好几页,而舒芙蕾也被他两吃了个精光。

    到最后,倾川还突发其想道:“把绿色粉末换成辣椒末怎么样。”

    把纪曼雷得不轻。

    绿色粉末跟薄荷差不多,清清凉凉口感很好。

    她想不出来甜味、芒果味、和辣味混合该是怎样一种黑暗甜点。随即歪头去掰倾川的嘴,想看看他的舌头是不是与常人不同。

    中途,纪曼问:“你觉得我做的不合你胃口?”

    倾川扯下掰他嘴角的手,“也不是。”顺手把人拉进躺椅,在人挣扎着要起来之时,又把人像镶玉一般迅速侧身安在躺椅剩余的小空间里。

    这下,纪曼真是想挣扎也不能了。

    倾川的呼出来的热气萦绕在她头顶。

    “我只是觉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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