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身体似乎很虚弱,时不时会显出本体的模样,这如人一般的妖异模样也维持不了太久。

    纪曼略带歉意道:“打扰了,九璃夫人。”

    九璃上下打量她两眼,“你刚从荀殷房里过来吧。”

    看纪曼一脸震惊,九璃摆了摆手,“我可没兴趣偷窥别人,只是你身上魅术的气息太浓了。”她凑近闻了闻,赶忙捂住口鼻,“那孩子这么激动做什么,一下子放太多肯定不好控制。”

    纪曼刚想开口应话,又诡异地沉默了。

    “所以,你来是因为什么呢。”九璃道。

    纪曼回应:“我来找一把剑。”

    九璃迟疑一会点头,似是已经想到是倾川的剑,她道:“我倒是知道剑在哪,也可以拿给你。”

    “不过...”九璃卖了个关子。

    纪曼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直说道:“夫人是有什么事让我去做吗。”

    听闻此话,九璃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那二儿子脾性古怪,至今不肯回来。我又不想看他们兄弟二人继续互相残杀...”

    “互相残杀?”纪曼困惑,她好像没见过他们两有过正面冲突。

    “是的。”九璃绕了绕手指,“一百多年前吧,两人打了十日十夜,荀殷受了很重的伤,直到如今也没完全调理好。”

    一百多年前,不就是她刚离开不久吗?之前她有意拱火,两人都没能动起手,反而走了后他们打起来了。

    九璃高兴地一拍手掌,“现在好了,你的话他应该会听。”

    “所以...”纪曼试探地问:“夫人想让我当说客?”

    九璃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

    看如今这番,想必九璃已经试过许多方法,倾川依然不肯回来。纪曼先笑了笑,措辞几番道:“夫人,不说我的话倾川听不听...他怎么选择是他的自由,我不会干涉。”

    随即表现出郑重拒绝的态度,“若夫人的要求是让我说服倾川跟你们相亲相爱一家人,恕难从命。”

    得知这个结果,九璃蹙眉不语,只在纪曼打完招呼离开后才喃喃道:“他的名字不叫倾川...对了,那把剑我放哪了来着...”

    九璃一拍头:“瞧我这脑子...越来越笨了...”

    纪曼追着另一缕烟直至西南边的角落。

    “这里...”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凉飕飕的。

    跟其他地方相比,这里阳光丝毫未至,一间小屋子独立在黑暗里,显得阴沉沉了无生气。

    纪曼刚走几步,一股无形的压力使她连退两步。

    “是结界吗...”纪曼边嘀咕边试探。

    “不行,这个结界我破不了。”几番操作,结界纹丝不动,纪曼选择求助柳师姐。

    虽说荀殷在这方面造诣高是没错,但守鹤宗也不是吃素的。

    “解开了!解开了!”一段时间后,柳师姐在那边大喊。

    期间夹杂着三长老的慰藉之语,还掺杂其他几人如释重负的叹声。随后她们竟然开始探讨起来这个结界的巧妙之处来。

    纪曼忙得满头大汗,若剑不在这里面,她得气死。

    她以为推开门会有很重的灰尘味,在推门时稍微屏了呼吸。未曾想门一推开,反而有种淡淡的香味。

    这间屋子四面八方贴满了镜面,纪曼的身形容貌映照在其中十分清晰,不像外面黑沉沉的,屋子里很亮,几乎可以用刺眼来形容。右侧立着一个檀木衣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贴近镜面用手摸了摸,像是人界普通的梳妆镜,不过大了些。东西只能在衣柜里了吧,纪曼依然用藤蔓去拉开柜门,她做好拉不开的准备,注入了很多灵力。

    也是没想一拉就拉开了,灵力过逾的反噬逼得她后退两步。

    “这是...”纪曼一眼就瞧见立在柜里倾川的剑,灰扑扑,毫无初见时的光华流转。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孤零零矗立在一大堆繁花景簇似的衣饰里。

    “怎么都是女孩子的衣服首饰...”纪曼拿了剑,有些奇怪的嘟哝着。

    刚转身走了两步,她像被滑腻的水草骤然间缠住脚腕,怔怔地立在那。

    衣饰上的淡淡香味不正是她以前身上的味道。

    那时,荀殷送过来熏香,纪曼没怎么在意也没用,不知哪日清晨让谁点燃了。

    香气袅袅,闻起来很舒服,就这样一直点了下去。

    纪曼机械性地转头,眼前的衣裳、饰品、甚至眉笔和口脂,无一不是她以往所用之样式。

    一口气颓然卡在嗓子眼里吊不出来,她又缓缓看向镜中映出的几个窈窕身形,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冷颤。

    百人面...是这样用的吗...

    砰——

    很重的关门声。

    那扇门的窗户由于过重的震动,中央的挤出横栏咔擦断成数个节点。

    纪曼跑了,跑得极快,一口气从景明山跑到守鹤宗,直至不停歇回到翠云涧才气喘吁吁坐下。

    她出了很多汗,气息虚浮,把借由指环感应的柳向菱吓得不轻,大叫着让旁边的人滚开,她小师妹要不行了。

    纪曼憋着气,眼珠子往左右转了两圈才将憋着的气吐出:“我没事...”

    “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指环里传出三长老的声音。

    纪曼略显无力地应了一声,那边突然没动静了,不过一会,房间的窗户让人从外间打开,柳向菱伸了个脑袋进来,“小师妹!”

    柳向菱的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在纪曼去开门时门外的三长老无奈向柳向菱道:“成什么体统。”

    柳向菱才不管那么多,翻窗而下,小跑至纪曼身前捏了捏她的手臂,确定完好无损松了口气,嗔怪道:“你吓死我了。”

    “身为宗主,总是这么咋咋呼呼...”三长老走进来,笑着问:“师妹方才很惊险吧,不过如今瞧着像是没事了。我跟向菱说,就算有危险师妹也会化险为夷,用不着担心。”

    纪曼支吾道:“有点小意外,没事了。”

    “别站在门外了,进来吧。”三张老转头朝外面说了一声。

    外面还有人么,纪曼歪头去看。

    门口站着一黄衣青年,发丝完整地梳向脑后,不是宁回又是谁?较之以往,身形更挺拔了,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纪曼不由自主站起来,朝门外喊道:“宁师兄!”

    原先听说宁师兄已经回宁氏继任家主,纪曼还在想完全想不出来宁师兄当家主会是什么样,这回可算是见着了。

    三长老温和笑了笑:“就知道小师妹见着宁家主会很高兴。”

    宁回也笑起来:“小师妹,好久不见。”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纪曼想问他如今如何,画的烟花样式有没有他之前想的那样受欢迎。

    “他成了亲,育有一女。”三长老倒是说出来了。

    柳向菱听此,又做惊诧之状:“谁能想到呢,他这样散漫的人竟然也能当父亲。”

    这番下来,宁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抿唇道:“是,家族联姻,不过我也很爱惜夫人和小女。”

    是挺好的,纪曼想说几句祝福的话,还未开口三长老便道:“你的心意他还能不知晓?那些话就不用客套了,小师妹,这次匆匆而来是想问你有没有感受到灵力凝滞的状态?”

    纪曼一脸疑惑,凝滞?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

    三长老点点头,“看来小师妹并不受影响,或许是灵力并不强大的缘故。”

    “最近封印也有些许波动,许是这个原因。”

    三长老几句话便令房间里的气氛凝重下来,谁都知道封印意味着什么。百年前那一次足够警醒了。

    柳向菱开口:“要不要喊醒宗主?关于封印的事可不同寻常。”

    三长老低着头思索一会,“不着急,我已经想好应对的办法。”

    柳向菱想说些什么,三长老伸手制止,转头看向宁回。

    宁回正坐在桌边把玩着一只笔,见目光望过来,“有你们解决就行啦,我呢,选择躺平,该活活该死死。再说,如今小师妹也回来了,就更不用担心了,当然,若有需要符文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三长老愣了一会,摇头失笑:“你也太轻松了。”

    宁回在那边“嘿嘿”地笑,倒有一些从前的影子。

    一群人有来有回地说着话,一道风强劲地吹开半掩着的门,林盼星站在门前,显然是让屋子里众多的人惊住了,欲言又止地开口:“啊?这么多人啊...”

    一副算了的架势便要转身走。

    如此这般吊人胃口,柳向菱哪能让他走,一个箭步冲向门口,“你来找小师妹有什么事。”

    林攀星犹豫了一会,摊摊手无奈道:“我没看住他,让他跑了。”

    众人还在发愣,让谁跑了?

    纪曼倒是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居然忘了今日就是倾华安跟倾川约战的日子。

    “我给你的缚灵绳呢?你说的放一百个心???”纪曼问。

    林攀星做了个抹脖子动作,表明了说倾华安以死相逼他也没办法。

    可是看他的表情颇有些顺势而为的意味,根本没想着拦。

    若林攀星真有心拦,倾华安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许是纪曼的目光太过探究,林攀星微微垂眸,掩饰性地摸了摸后脑勺,嘴里小声嘀咕道:“我都跟你说了,你师姐喜欢让她捉摸不透,若即若离的。就你这样的,往她跟前一站,便让看得个明明白白,她怎么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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