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仪的一番误会令宋颜和陆央珏之间弥漫开一阵不可说的气氛,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像是一张布将两人罩起,宋淑仪飞针走线,将唯一的出口缝合。
好在陆央珏脑子转得快,没等口子缝紧,手大力撕开,宋颜听见他舔着脸十分深沉地对说道:“宋颜,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在这设局。”说完还要做出轻信敌人的悔恨状。
似大雾弥漫的氛围像突然有了日照,雾气散去,宋颜的头脑也跟着清醒。她气急,伸手欲将宋圆夺回。谁知宋圆死死搂住陆央珏的脖子不肯松手。
“小没良心的。”宋颜愤然。
宋圆对陆央珏过分的亲近和陆央珏的不断帮腔使得宋颜不得不妥协,她拉着陆央珏的袖子几乎是拽着两个人匆忙回屋,表示丢不起这个人。谁知道陆央珏仗着不是在陆府,认识他的人又不多,步伐拖得更慢,还在后面不住地说:“哎呀娘子走慢一点嘛~”
宋颜发誓下次只要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他,跪地求饶也不好使!!!
*
她这边拽着两个人累得喘气,一只脚踏进内厅还没等坐下,迎面便撞见一脸严肃的四叔母。
四叔母一贯瞧不上他们家把宋颜送进学院读书,尤其厌恶宋颜自幼不守规矩,也不受管教的模样,且又因自家女儿和她年龄相仿,内心多有比较之意,在她心里,自是认为论品学样貌,自家女儿并不下宋颜半分,然参加宴会,众人只赞宋崇博闻强识,其女宋颜聪慧有灵气,丝毫未将他们一家放在眼里,她心中怪既怪自家丈夫在争大宗之位时不幸失手,又怪世家诸子捧高踩低,是断断从未怪到她那宝贝女儿身上,以致处处与大宗为敌,见到宋颜更不免拿出长辈身份多加讥讽。
今日撞见宋颜,又给了她发挥的时间。她挑着眉毛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把宋颜看的毛骨悚然,感觉自己宛如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被人品评。那夫人鼻中冷哼一声,面色不善道:“这世家的女孩啊,就应该规规矩矩认真学习女红,身在大宗,不做小宗表率,四处乱跑,真真是败坏我宋氏家风。”
宋崇正在不远处照顾众人,闻言怕宋颜压不住性子,走过来和声笑道:“我这丫头确实比不得淑仪,这不前几天让她背《女训》,都三天了,第一章还记不全。”说完佯装无奈的连声叹气。
宋颜在一旁偷偷撇嘴,心里老大不服气,心说的话碍于父亲的情面尽数吞进肚中,心说真有能耐让她宋淑仪去和陆央瑰比,陆央瑰的琴棋书画,容貌谈吐分分钟让她自惭形秽。
本想着这件事聊着就过了,谁承想那四叔母不识抬举,当即笑得更甚:“唉,淑仪虽然不算聪慧,可是《女训》《女则》一样倒是不敢落下,如今世家名门当真是好做,不是我说大哥,若是父亲还在,断断不会让宋家出这等荒唐之事。”
话说到宋崇头上,宋颜心中骤然升起一团火,直冲到头顶。
“会背《女训》《女则》算什么本事?养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去做别人家笼子里的金丝雀,高兴了喂你吃,不高兴了就把你晾在一旁,每天除了在屋子里费尽心思打扮哄人家开心还能做什么?不过我忘了,四叔母最是喜欢这样日子,不过旁门左支,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眼界如此,我又在这置什么冤枉气。”宋颜心下难忍,一口气说完,微微喘气,一副胜利的模样。
“你!”四叔母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要将宋颜生吞。宋颜也不示弱,眸中平静如水,似毫不在意。
“宋颜!”宋崇愠怒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宋颜没有意外,她说话之前便想得很清楚,今天一顿罚是免不了,不过瞧见四叔母气急的样子,觉得抄十遍经书很是值得。她一甩衣裙,转身向宋崇跪下磕了个头,中气十足地说道:“不用父亲罚我,我自行领罚。”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站住。”宋颜被叫住,她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宋崇。
“你知道要领什么罚?”
“不就是抄十遍经书。”
宋崇轻哼了一声:“十遍经书?你今天犯了如此大错是十遍经书能解决的?”
宋颜回身想也没想,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下,上身依旧挺得笔直,大义凛然:“但请父亲惩罚。”
“去外面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身。”
宋颜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崇。
以往她犯错,无非是罚她抄几遍书,更重的,也就是闭门思过,无限期的罚跪还是第一次。宋颜不是因为被罚得重而难过,她难过的是明明自己是为宋家说话。她强忍着鼻中返上来的酸楚,心中赌气,也不向宋崇求情,扭头走到正厅前面的庭院中间直直跪下,一跪便是三个时辰。
当日天晴,万里无云,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虽已入秋,却还有八分烈。宋颜自幼在闺中娇养,哪经得住日头底下跪这么久,高傲的头颅早如萎蔫的小花一般低了下去,后背因为总是挺直,酸得要命,腰时不时难耐地弓起,又怕失了气节,只敢小幅度地动几下,膝盖由痛转为没有知觉,下半身体僵直,连感官都弱了些。
中间陆氏姐弟替她求了几次情,都被宋崇很委婉地拒绝,这事到底也是宋家家事,他们二人也不方便再多言,后来宋夫人和三叔母各求过一次情,也都被宋崇驳回,好像这次铁了心要给宋颜一点教训。
眼见着众人求情皆不顶用,宋颜早就体力不支,芷芜想不出任何法子,急得要哭,一直跟在宋崇身边伺候,也算是看着宋颜长大的永全见了避开众人将她拉到角落,让她去找温家公子过来求情,或许有用。芷芜听此良策如获至宝,编了个理由急急出府,一口气跑到温家,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温桓。
温桓因为今日便走,谎称自己身子有碍实则留在府中安排诸事,见往日沉稳的芷芜跑来的时候额边鬓发垂下几缕飘到眼前,便知事态严重,立刻叫人备马,一路狂奔到宋家。一进门,也顾不得和谁招呼,一路小跑着到正厅,拨开人群在宋崇面前一揖,宋崇垂眼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留半分情面道:“不是宋家的人,莫管宋家的事。”
温桓虽年纪尚小,仪态气质不凡,处理事情成熟稳重,一副大人模样。见一众人都在,反而冷静下来,逐字逐句缓缓说道:“我父亲曾任宋颜为女,叔叔也是同意过的,如此说来,她也是温家的人,既是温家的人,我自然插得了手。”
“温公子,你庇护得她几时?”
“宋叔叔,您是知道的,百年过后我便是温家家主,今日我若是连温家的人都护不住,他日又如何做得了这家主?”他素来不喜张扬,极少搬出临安温氏的身份压人,当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见宋崇颇有动摇,庭院内宋颜脸色苍白,虚弱地捧腹,温桓没有停顿接着说道:“宋叔叔,今天您就当是卖给我一个面子,卖给温家一个面子,这面子还怕我们以后还不起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崇表面还是无可商量的模样,语气却陡然一转道:“温公子这是何话,你我两家的情分,哪有借与还一说?”
温桓拱手告谢,立刻冲向庭院当着一众人的面将宋颜打横抱起,一面朝她的房间走去,一面吩咐芷芜、成椒等人去医馆拿几副凉剂,再准备几条浸过冰水的凉帕子。
他将宋颜抱回床上,见她被太阳晒得满面通红,眼睛似睁非睁,满面褪去血色,嘴唇干燥得出了裂纹。
被灌了好几杯水的宋颜安静地躺在床上,嘴里不知喃喃说着什么,乌黑的头发垂在两侧,难得的温和静美。想起几日前,众人为他送行,她心情郁结,又加上气氛烘托,不小心喝得多,也是这样头发散开趴在他的膝头,像一只安静又黏人的猫。他低头看着她,温桓纤细白嫩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头发,一下一下,手指作梳,从上到下顺她的头发,末了,揉了揉她的耳垂。
宋颜在堕入梦境的前一秒听见他说:“阿颜,我原来真的以为,能护你一辈子呢。”
他将她视作妹妹,却也欣赏她的坦荡。前几日清谈,中间一段时间她离席,回来之后问他她父亲最后定了谁。他倒了杯茶叫她猜,她猜是徐例又夸他文章写得好。他读过徐例的文章,没觉得有多出众,便有些不屑地跟她说一般,还说不如陆央珏。他记得她当时听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颇有些打抱不平地跟他说
“桓哥哥,陆央珏的文章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在临安,他若称第二,可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呢。”
他当时不服气,追着问道:“连许慎也不行?”
她言之凿凿地答:“许慎文章大多立意深远,令人赞叹,可遣词造句上,他还是差陆央珏很多。”他说她是明晃晃的偏袒,可她矢口否认,直说自己是“就事论事”,他其实知道她实非偏袒。只是他一向见她和陆央珏吵架,却没想到她只当拌嘴,对陆央珏的评价丝毫不失偏颇。由是对她除了妹妹一样的怜惜宠爱,又多了几分别的什么。
宋融百日之宴将要结束,他所剩时间不多,再回头,深深地回望床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去。
宋颜仍是半昏迷的状态,只隐约知道有人抱她回了房间,再多的事情她已无从知晓。
多年后回想起此事,她并没有怪自己当时说话莽撞而被罚,只是遗憾没有和温桓好生道别。
好在陆央珏脑子转得快,没等口子缝紧,手大力撕开,宋颜听见他舔着脸十分深沉地对说道:“宋颜,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在这设局。”说完还要做出轻信敌人的悔恨状。
似大雾弥漫的氛围像突然有了日照,雾气散去,宋颜的头脑也跟着清醒。她气急,伸手欲将宋圆夺回。谁知宋圆死死搂住陆央珏的脖子不肯松手。
“小没良心的。”宋颜愤然。
宋圆对陆央珏过分的亲近和陆央珏的不断帮腔使得宋颜不得不妥协,她拉着陆央珏的袖子几乎是拽着两个人匆忙回屋,表示丢不起这个人。谁知道陆央珏仗着不是在陆府,认识他的人又不多,步伐拖得更慢,还在后面不住地说:“哎呀娘子走慢一点嘛~”
宋颜发誓下次只要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他,跪地求饶也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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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边拽着两个人累得喘气,一只脚踏进内厅还没等坐下,迎面便撞见一脸严肃的四叔母。
四叔母一贯瞧不上他们家把宋颜送进学院读书,尤其厌恶宋颜自幼不守规矩,也不受管教的模样,且又因自家女儿和她年龄相仿,内心多有比较之意,在她心里,自是认为论品学样貌,自家女儿并不下宋颜半分,然参加宴会,众人只赞宋崇博闻强识,其女宋颜聪慧有灵气,丝毫未将他们一家放在眼里,她心中怪既怪自家丈夫在争大宗之位时不幸失手,又怪世家诸子捧高踩低,是断断从未怪到她那宝贝女儿身上,以致处处与大宗为敌,见到宋颜更不免拿出长辈身份多加讥讽。
今日撞见宋颜,又给了她发挥的时间。她挑着眉毛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把宋颜看的毛骨悚然,感觉自己宛如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被人品评。那夫人鼻中冷哼一声,面色不善道:“这世家的女孩啊,就应该规规矩矩认真学习女红,身在大宗,不做小宗表率,四处乱跑,真真是败坏我宋氏家风。”
宋崇正在不远处照顾众人,闻言怕宋颜压不住性子,走过来和声笑道:“我这丫头确实比不得淑仪,这不前几天让她背《女训》,都三天了,第一章还记不全。”说完佯装无奈的连声叹气。
宋颜在一旁偷偷撇嘴,心里老大不服气,心说的话碍于父亲的情面尽数吞进肚中,心说真有能耐让她宋淑仪去和陆央瑰比,陆央瑰的琴棋书画,容貌谈吐分分钟让她自惭形秽。
本想着这件事聊着就过了,谁承想那四叔母不识抬举,当即笑得更甚:“唉,淑仪虽然不算聪慧,可是《女训》《女则》一样倒是不敢落下,如今世家名门当真是好做,不是我说大哥,若是父亲还在,断断不会让宋家出这等荒唐之事。”
话说到宋崇头上,宋颜心中骤然升起一团火,直冲到头顶。
“会背《女训》《女则》算什么本事?养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去做别人家笼子里的金丝雀,高兴了喂你吃,不高兴了就把你晾在一旁,每天除了在屋子里费尽心思打扮哄人家开心还能做什么?不过我忘了,四叔母最是喜欢这样日子,不过旁门左支,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眼界如此,我又在这置什么冤枉气。”宋颜心下难忍,一口气说完,微微喘气,一副胜利的模样。
“你!”四叔母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要将宋颜生吞。宋颜也不示弱,眸中平静如水,似毫不在意。
“宋颜!”宋崇愠怒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宋颜没有意外,她说话之前便想得很清楚,今天一顿罚是免不了,不过瞧见四叔母气急的样子,觉得抄十遍经书很是值得。她一甩衣裙,转身向宋崇跪下磕了个头,中气十足地说道:“不用父亲罚我,我自行领罚。”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站住。”宋颜被叫住,她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宋崇。
“你知道要领什么罚?”
“不就是抄十遍经书。”
宋崇轻哼了一声:“十遍经书?你今天犯了如此大错是十遍经书能解决的?”
宋颜回身想也没想,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下,上身依旧挺得笔直,大义凛然:“但请父亲惩罚。”
“去外面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身。”
宋颜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崇。
以往她犯错,无非是罚她抄几遍书,更重的,也就是闭门思过,无限期的罚跪还是第一次。宋颜不是因为被罚得重而难过,她难过的是明明自己是为宋家说话。她强忍着鼻中返上来的酸楚,心中赌气,也不向宋崇求情,扭头走到正厅前面的庭院中间直直跪下,一跪便是三个时辰。
当日天晴,万里无云,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虽已入秋,却还有八分烈。宋颜自幼在闺中娇养,哪经得住日头底下跪这么久,高傲的头颅早如萎蔫的小花一般低了下去,后背因为总是挺直,酸得要命,腰时不时难耐地弓起,又怕失了气节,只敢小幅度地动几下,膝盖由痛转为没有知觉,下半身体僵直,连感官都弱了些。
中间陆氏姐弟替她求了几次情,都被宋崇很委婉地拒绝,这事到底也是宋家家事,他们二人也不方便再多言,后来宋夫人和三叔母各求过一次情,也都被宋崇驳回,好像这次铁了心要给宋颜一点教训。
眼见着众人求情皆不顶用,宋颜早就体力不支,芷芜想不出任何法子,急得要哭,一直跟在宋崇身边伺候,也算是看着宋颜长大的永全见了避开众人将她拉到角落,让她去找温家公子过来求情,或许有用。芷芜听此良策如获至宝,编了个理由急急出府,一口气跑到温家,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温桓。
温桓因为今日便走,谎称自己身子有碍实则留在府中安排诸事,见往日沉稳的芷芜跑来的时候额边鬓发垂下几缕飘到眼前,便知事态严重,立刻叫人备马,一路狂奔到宋家。一进门,也顾不得和谁招呼,一路小跑着到正厅,拨开人群在宋崇面前一揖,宋崇垂眼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留半分情面道:“不是宋家的人,莫管宋家的事。”
温桓虽年纪尚小,仪态气质不凡,处理事情成熟稳重,一副大人模样。见一众人都在,反而冷静下来,逐字逐句缓缓说道:“我父亲曾任宋颜为女,叔叔也是同意过的,如此说来,她也是温家的人,既是温家的人,我自然插得了手。”
“温公子,你庇护得她几时?”
“宋叔叔,您是知道的,百年过后我便是温家家主,今日我若是连温家的人都护不住,他日又如何做得了这家主?”他素来不喜张扬,极少搬出临安温氏的身份压人,当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见宋崇颇有动摇,庭院内宋颜脸色苍白,虚弱地捧腹,温桓没有停顿接着说道:“宋叔叔,今天您就当是卖给我一个面子,卖给温家一个面子,这面子还怕我们以后还不起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崇表面还是无可商量的模样,语气却陡然一转道:“温公子这是何话,你我两家的情分,哪有借与还一说?”
温桓拱手告谢,立刻冲向庭院当着一众人的面将宋颜打横抱起,一面朝她的房间走去,一面吩咐芷芜、成椒等人去医馆拿几副凉剂,再准备几条浸过冰水的凉帕子。
他将宋颜抱回床上,见她被太阳晒得满面通红,眼睛似睁非睁,满面褪去血色,嘴唇干燥得出了裂纹。
被灌了好几杯水的宋颜安静地躺在床上,嘴里不知喃喃说着什么,乌黑的头发垂在两侧,难得的温和静美。想起几日前,众人为他送行,她心情郁结,又加上气氛烘托,不小心喝得多,也是这样头发散开趴在他的膝头,像一只安静又黏人的猫。他低头看着她,温桓纤细白嫩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头发,一下一下,手指作梳,从上到下顺她的头发,末了,揉了揉她的耳垂。
宋颜在堕入梦境的前一秒听见他说:“阿颜,我原来真的以为,能护你一辈子呢。”
他将她视作妹妹,却也欣赏她的坦荡。前几日清谈,中间一段时间她离席,回来之后问他她父亲最后定了谁。他倒了杯茶叫她猜,她猜是徐例又夸他文章写得好。他读过徐例的文章,没觉得有多出众,便有些不屑地跟她说一般,还说不如陆央珏。他记得她当时听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颇有些打抱不平地跟他说
“桓哥哥,陆央珏的文章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在临安,他若称第二,可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呢。”
他当时不服气,追着问道:“连许慎也不行?”
她言之凿凿地答:“许慎文章大多立意深远,令人赞叹,可遣词造句上,他还是差陆央珏很多。”他说她是明晃晃的偏袒,可她矢口否认,直说自己是“就事论事”,他其实知道她实非偏袒。只是他一向见她和陆央珏吵架,却没想到她只当拌嘴,对陆央珏的评价丝毫不失偏颇。由是对她除了妹妹一样的怜惜宠爱,又多了几分别的什么。
宋融百日之宴将要结束,他所剩时间不多,再回头,深深地回望床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去。
宋颜仍是半昏迷的状态,只隐约知道有人抱她回了房间,再多的事情她已无从知晓。
多年后回想起此事,她并没有怪自己当时说话莽撞而被罚,只是遗憾没有和温桓好生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