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谢徽讲隔日谢婉要来，宋颜一个晚上都没睡踏实，丑时刚过就早早起身。谢徽一般寅时一刻起床，梳洗吃饭后去上朝，那个时候她都还在被窝里同周公打交道，是以芷芜今日见她如此反常，颇感惊讶。
她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琳琅满目的碧钗翠环发愁，以前都是芷芜梳好发髻，她再随便挑两支钗就出门，今日却想着发饰要如何同衣服相配，着实有些头疼。
宋颜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自己的衣服毛病这样多，不是这个太艳，就是那个太素，挑挑拣拣许久，最后选了一件牙白色对襟，下身配了深青绿色织锦莲花纹襦裙。芷芜替她穿衣服的时候，还特意嘱咐道：“束腰扎得紧些。”
芷芜手中正系带子，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小姐一向喜欢宽松自在，我从服侍您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您要求扎紧一点束腰呢。”
宋颜佯作发怒地瞪了她一眼。
两个人正说着，谢徽推门而入。他已经换好朝服，准备去正厅吃饭，路过她这镜春阁，见屋子里亮着灯，便想着进来看看。
他坐在桌子后面看她梳妆，闲闲地问道：“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还这样精心打扮。
“也没什么，想着堂姐一会儿要来，先准备着，怕到时候手忙脚乱。”她从镜中看着他说道。
听到她直接随他叫“堂姐”，谢徽微微挑眉，心情似乎甚是愉悦道：“她大概申时才能到，昨日我已让府中准备妥帖，你不用担心。”
宋颜幽幽看着他道：“可我感觉我还没准备好。”然后又低下头纠结要选哪只步摇好。
谢徽禁不住笑了，走到她跟前从她手中挑了一支步摇插到发髻后，安慰道：“不用怕，她会喜欢你的。”说完微红着脸转身走了。
宋颜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喜欢我。”
*
大概申时二刻，宋颜便同谢徽一齐在等着，不一会儿有人通报来：“婉小姐回来了！”声音刚落下不久，只见谢婉自门中缓缓走进。
她身着一身柳绿色竹纹缎面交领襦裙，柳眉杏眼，眼角眉梢藏着秀气，说话时嘴边总是勾起一抹浅笑，端的是温婉端庄的大家风范。
“姐姐。”
“婉姐姐好。”
谢婉看了眼谢徽，然后转头对宋颜笑道：“你便是阿颜？”她一声“阿颜”唤得亲切，不由让宋颜想起，以前在临安，温桓也是这样叫她的，心中顿生一阵暖意。
她微微点头。
谢婉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不是谢徽的长辈，你见我不必如此拘束。”然后手掌挡在嘴边凑到宋颜耳边小声道，“以后还要靠你治我这个弟弟呢。”
谢徽见二人始一见面便亲昵耳语，装作一副被排挤的样子埋怨道：“你们二人说什么呢，也让我听听。”
谢婉笑着看了他一眼，温柔地牵过宋颜的手朝正厅走去。
谢徽笑着跟在后面。
*
桌上早就备好谢婉以往在府中爱吃的菜，席间她问起谢徵，谢徽跟她说他拜了萧明为师，到他门下求学去了，为此谢婉还颇有些伤感。
宋颜知他们姐弟二人许久未见，必然有些私话要讲，吃饱后便推说还有事，留出地方给他们二人叙旧。
谢婉看着宋颜离去的背影，没有看谢徽，微笑着开口道：“你对阿颜，是喜欢的吧？”
她一眼便看出来他不是为了巩固谢家地位而联姻。
谢徽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中，用筷子挑干净刺后夹给谢婉，声音很是平静道：“没有。”
“谢徽，你能耐了，连我都敢骗了。”谢婉声音温和却十分笃定。
见他不答，她继续笑道：“不过阿颜我也是很喜欢的，你能选中这样一个女孩入主宋家，我也算放心了。”
谢徽仍是一脸平静，没有说话。
谢婉瞧着他故作深沉的样子，偏生来了逗他的兴致，装作真心疑惑的样子问道：“你就这么肯定她会喜欢上你？”
一语戳中他的心事。
谢徽脸色登时变了变，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也是他最拿不准的事。
他能将她算进谢府，却算不到她的心。
谢婉见他情绪瞬间低落，自觉失言。
他也不过是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她这个弟弟她是知道的，做事滴水不落，又极有耐心，这一局背后必然倾尽精力，其中布局之繁杂，动用人脉之广可想而知。
她体谅中又带有几分同情地看着他问道：“算了这么多，不怕出差？”
谢徽缓缓将筷子放下，眼神默默看向院内。
夜深了，院子里点起了灯笼，通红的灯笼高挂，说不清的温暖安宁。
“也值得了。”
纵是须臾时光，他能同她相处片刻，也值得了。
*
前一天担忧操劳过甚，隔日上午宋颜本想睡个餍足，谁知没等她睁眼便被芷芜急匆匆地喊了起来，说宋府派人叫她快回去一趟，她瞧着来的人以往好像都是跟在季管家身边。
宋崇这段时间身体抱恙，宋府的一些大事诸人无法裁定，便由季管家拟了意见送到谢府交给宋颜，由她最后定夺。她经手这么多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急的。
她将那人唤进来，确实是季管家身边的得力助手，于是心中更急了几分，连忙叫人备了马车赶往宋府，一路上又让芷芜催了车夫好几次。
进了宋府，大厅内并无人等她。见她奇怪，那小厮恭顺地解释道：“季总管吩咐，叫我直接带小姐去韶绮斋。”
直接带她去赵姨娘的住处？宋颜终究将心中的疑惑收进肚中，没有多说一句话，微微颔首跟着去了韶绮斋。
“大小姐到。”站在门两侧的小厮长声通传，宋颜一面跨过门槛一面解开披风交到丫鬟手中，向坐在主位上哭得泣不成声的赵姨娘略施了一个礼，又转头看见宋慈垂着头，也是刚刚哭过的模样，左边脸颊红红的，五指印子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清晰。
眼前这般情景看得她微微皱眉，心想具体何事问她们是问不出什么了，便先在一旁坐下喝了口茶，然后看向一旁的季管家问道：“季叔，到底出什么事？”
季框向前拱手施了一礼道：“这是三小姐的私事，老奴不敢妄言。”
宋颜微微挑眉，转而看向宋慈道：“阿慈，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宋慈立在一旁，听到她的问话后头低得更深，像是再也不打算抬起般垂着眼眸不说话。
宋颜心想，姑奶奶，都这个时候了就快点交代了吧。
赵姨娘见宋慈这副模样，腾地一下火气上来，横眉怒目道：“这个时候知道羞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今儿个你大姐回来，你便将做的那些龌龊勾当全都交代了吧！”
宋颜看着宋慈，声音柔和，语速刻意放缓道：“阿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把想说的都说了吧，眼下父亲身体这般，家里面能替你出主意的也就只有我了，你莫怕，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
宋慈努力止住抽噎，很艰难地开口道：“我...我怀孕了。”
宋颜登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半响，才好似想起还能说话一般问道：“谁...谁的孩子？”
宋慈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半天宋颜才听明白她口中嗫嚅的是哪两个字。
苍天啊苍天啊！
宋颜此时非常想把宋慈的脑袋瓜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齐惠，她大名鼎鼎的表哥，冠礼之后便娶了恒山傅氏的傅昭阙为妻。
恒山傅氏的女儿，向来都是贵淑贤德，温婉大气。傅昭阙的姑姑，乃是先皇的德妃，因为处理六宫事物得宜，先皇曾一度想让她入主中宫，只是一直没有子嗣，才就此作罢。宋颜小时候有幸见过这位德妃一次，她当时的印象便是——雍容华贵，这种女人，就应该嫁到皇家当脸面。
她回忆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出他们二人什么时候见过面。
去年母亲去世，母家齐家派的齐惠来吊唁，她倒吸了口气看着宋慈：“你们认识，是他来那次？”
宋慈点点头。
齐惠的妹妹齐宁同傅昭阙一同入宫，做了先皇的宁嫔，裕皇夺位之前，她正怀着身孕，先皇特别批准齐家人每年可以进宫同其相见，以慰其思乡之情。等到裕皇登基，出于仁慈，仍旧没有撤销旧日殊荣。宋慈与他既是去年相识，如今已是秋末，想必齐惠是借探妹之机和宋慈偷偷见了几次。
宋颜抑制住想要长叹的念头，冷静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想必责怪你的话姨娘已经说了很多。我今日来不是来批评你，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们要想办法解决。我这有两个法子，你选一个吧。第一，让他娶你，他已有妻，你嫁过去只能做妾，他妾室众多，也未必能待你多好，不过好在你有孩子，以后守着孩子也不至于太寂寞。或者，你喝堕胎药，往后再嫁个门当户对的人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活得自在，今后你若是愿意待在宋府或是想去什么别的地方，我保证宋家可以养你一辈子。”
宋颜私心里想让她选第二条路，她这个表哥她再了解不过，私生活就没有一天是安生的，对宋慈怎么可能真心，何况她怀了孕，娶进门就是失宠的命运。虽然打胎之后于名节大大有损，可往后说不定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如意郎君，就算身份卑微一些，也总归是幸福的。
宋慈思量不到片刻，便看着她说道：“我愿意嫁给他。”
她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琳琅满目的碧钗翠环发愁，以前都是芷芜梳好发髻，她再随便挑两支钗就出门，今日却想着发饰要如何同衣服相配，着实有些头疼。
宋颜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自己的衣服毛病这样多，不是这个太艳，就是那个太素，挑挑拣拣许久，最后选了一件牙白色对襟，下身配了深青绿色织锦莲花纹襦裙。芷芜替她穿衣服的时候，还特意嘱咐道：“束腰扎得紧些。”
芷芜手中正系带子，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小姐一向喜欢宽松自在，我从服侍您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您要求扎紧一点束腰呢。”
宋颜佯作发怒地瞪了她一眼。
两个人正说着，谢徽推门而入。他已经换好朝服，准备去正厅吃饭，路过她这镜春阁，见屋子里亮着灯，便想着进来看看。
他坐在桌子后面看她梳妆，闲闲地问道：“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还这样精心打扮。
“也没什么，想着堂姐一会儿要来，先准备着，怕到时候手忙脚乱。”她从镜中看着他说道。
听到她直接随他叫“堂姐”，谢徽微微挑眉，心情似乎甚是愉悦道：“她大概申时才能到，昨日我已让府中准备妥帖，你不用担心。”
宋颜幽幽看着他道：“可我感觉我还没准备好。”然后又低下头纠结要选哪只步摇好。
谢徽禁不住笑了，走到她跟前从她手中挑了一支步摇插到发髻后，安慰道：“不用怕，她会喜欢你的。”说完微红着脸转身走了。
宋颜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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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申时二刻，宋颜便同谢徽一齐在等着，不一会儿有人通报来：“婉小姐回来了！”声音刚落下不久，只见谢婉自门中缓缓走进。
她身着一身柳绿色竹纹缎面交领襦裙，柳眉杏眼，眼角眉梢藏着秀气，说话时嘴边总是勾起一抹浅笑，端的是温婉端庄的大家风范。
“姐姐。”
“婉姐姐好。”
谢婉看了眼谢徽，然后转头对宋颜笑道：“你便是阿颜？”她一声“阿颜”唤得亲切，不由让宋颜想起，以前在临安，温桓也是这样叫她的，心中顿生一阵暖意。
她微微点头。
谢婉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不是谢徽的长辈，你见我不必如此拘束。”然后手掌挡在嘴边凑到宋颜耳边小声道，“以后还要靠你治我这个弟弟呢。”
谢徽见二人始一见面便亲昵耳语，装作一副被排挤的样子埋怨道：“你们二人说什么呢，也让我听听。”
谢婉笑着看了他一眼，温柔地牵过宋颜的手朝正厅走去。
谢徽笑着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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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早就备好谢婉以往在府中爱吃的菜，席间她问起谢徵，谢徽跟她说他拜了萧明为师，到他门下求学去了，为此谢婉还颇有些伤感。
宋颜知他们姐弟二人许久未见，必然有些私话要讲，吃饱后便推说还有事，留出地方给他们二人叙旧。
谢婉看着宋颜离去的背影，没有看谢徽，微笑着开口道：“你对阿颜，是喜欢的吧？”
她一眼便看出来他不是为了巩固谢家地位而联姻。
谢徽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中，用筷子挑干净刺后夹给谢婉，声音很是平静道：“没有。”
“谢徽，你能耐了，连我都敢骗了。”谢婉声音温和却十分笃定。
见他不答，她继续笑道：“不过阿颜我也是很喜欢的，你能选中这样一个女孩入主宋家，我也算放心了。”
谢徽仍是一脸平静，没有说话。
谢婉瞧着他故作深沉的样子，偏生来了逗他的兴致，装作真心疑惑的样子问道：“你就这么肯定她会喜欢上你？”
一语戳中他的心事。
谢徽脸色登时变了变，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也是他最拿不准的事。
他能将她算进谢府，却算不到她的心。
谢婉见他情绪瞬间低落，自觉失言。
他也不过是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她这个弟弟她是知道的，做事滴水不落，又极有耐心，这一局背后必然倾尽精力，其中布局之繁杂，动用人脉之广可想而知。
她体谅中又带有几分同情地看着他问道：“算了这么多，不怕出差？”
谢徽缓缓将筷子放下，眼神默默看向院内。
夜深了，院子里点起了灯笼，通红的灯笼高挂，说不清的温暖安宁。
“也值得了。”
纵是须臾时光，他能同她相处片刻，也值得了。
*
前一天担忧操劳过甚，隔日上午宋颜本想睡个餍足，谁知没等她睁眼便被芷芜急匆匆地喊了起来，说宋府派人叫她快回去一趟，她瞧着来的人以往好像都是跟在季管家身边。
宋崇这段时间身体抱恙，宋府的一些大事诸人无法裁定，便由季管家拟了意见送到谢府交给宋颜，由她最后定夺。她经手这么多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急的。
她将那人唤进来，确实是季管家身边的得力助手，于是心中更急了几分，连忙叫人备了马车赶往宋府，一路上又让芷芜催了车夫好几次。
进了宋府，大厅内并无人等她。见她奇怪，那小厮恭顺地解释道：“季总管吩咐，叫我直接带小姐去韶绮斋。”
直接带她去赵姨娘的住处？宋颜终究将心中的疑惑收进肚中，没有多说一句话，微微颔首跟着去了韶绮斋。
“大小姐到。”站在门两侧的小厮长声通传，宋颜一面跨过门槛一面解开披风交到丫鬟手中，向坐在主位上哭得泣不成声的赵姨娘略施了一个礼，又转头看见宋慈垂着头，也是刚刚哭过的模样，左边脸颊红红的，五指印子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清晰。
眼前这般情景看得她微微皱眉，心想具体何事问她们是问不出什么了，便先在一旁坐下喝了口茶，然后看向一旁的季管家问道：“季叔，到底出什么事？”
季框向前拱手施了一礼道：“这是三小姐的私事，老奴不敢妄言。”
宋颜微微挑眉，转而看向宋慈道：“阿慈，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宋慈立在一旁，听到她的问话后头低得更深，像是再也不打算抬起般垂着眼眸不说话。
宋颜心想，姑奶奶，都这个时候了就快点交代了吧。
赵姨娘见宋慈这副模样，腾地一下火气上来，横眉怒目道：“这个时候知道羞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今儿个你大姐回来，你便将做的那些龌龊勾当全都交代了吧！”
宋颜看着宋慈，声音柔和，语速刻意放缓道：“阿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把想说的都说了吧，眼下父亲身体这般，家里面能替你出主意的也就只有我了，你莫怕，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
宋慈努力止住抽噎，很艰难地开口道：“我...我怀孕了。”
宋颜登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半响，才好似想起还能说话一般问道：“谁...谁的孩子？”
宋慈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半天宋颜才听明白她口中嗫嚅的是哪两个字。
苍天啊苍天啊！
宋颜此时非常想把宋慈的脑袋瓜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齐惠，她大名鼎鼎的表哥，冠礼之后便娶了恒山傅氏的傅昭阙为妻。
恒山傅氏的女儿，向来都是贵淑贤德，温婉大气。傅昭阙的姑姑，乃是先皇的德妃，因为处理六宫事物得宜，先皇曾一度想让她入主中宫，只是一直没有子嗣，才就此作罢。宋颜小时候有幸见过这位德妃一次，她当时的印象便是——雍容华贵，这种女人，就应该嫁到皇家当脸面。
她回忆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出他们二人什么时候见过面。
去年母亲去世，母家齐家派的齐惠来吊唁，她倒吸了口气看着宋慈：“你们认识，是他来那次？”
宋慈点点头。
齐惠的妹妹齐宁同傅昭阙一同入宫，做了先皇的宁嫔，裕皇夺位之前，她正怀着身孕，先皇特别批准齐家人每年可以进宫同其相见，以慰其思乡之情。等到裕皇登基，出于仁慈，仍旧没有撤销旧日殊荣。宋慈与他既是去年相识，如今已是秋末，想必齐惠是借探妹之机和宋慈偷偷见了几次。
宋颜抑制住想要长叹的念头，冷静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想必责怪你的话姨娘已经说了很多。我今日来不是来批评你，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们要想办法解决。我这有两个法子，你选一个吧。第一，让他娶你，他已有妻，你嫁过去只能做妾，他妾室众多，也未必能待你多好，不过好在你有孩子，以后守着孩子也不至于太寂寞。或者，你喝堕胎药，往后再嫁个门当户对的人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活得自在，今后你若是愿意待在宋府或是想去什么别的地方，我保证宋家可以养你一辈子。”
宋颜私心里想让她选第二条路，她这个表哥她再了解不过，私生活就没有一天是安生的，对宋慈怎么可能真心，何况她怀了孕，娶进门就是失宠的命运。虽然打胎之后于名节大大有损，可往后说不定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如意郎君，就算身份卑微一些，也总归是幸福的。
宋慈思量不到片刻，便看着她说道：“我愿意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