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父有意缓和气氛，麻利地把陈袭买的营养品和水果往桌上一堆，然后主动和南母介绍。“老婆，你看人小陈第一次过来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南母视而不见，漠然转身回了厨房。
空气顿时沉默。
“没事，我去帮帮你妈，小陈，自己坐。”南父急着进厨房安抚妻子心情，没多想就说了一句话。
他让南黎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待会吃饭叫她。
可他忘记了，家里两室一厅，以前南黎年岁小偶尔过来住是和南奕戈上下床，根本没有她专属的房间。
大概南奕戈也注意到这一点正想开口，她便拉着陈袭坐在最外侧的沙发，让南奕戈放电影来看。
南奕戈拿了几包零食放到她面前，问南黎想看什么。
南黎没什么心思，叫他随便放。
大概半小时，有人影从厨房出来，南母边解围裙边说：“家里没醋了。”
“我去买。”南奕戈从沙发跳起来。
“看你的电影。”南母把围裙放在餐桌椅背上，点名陈袭陪她去。
南黎微微皱眉，“他不用…”
“出去一趟还能丢了不成。”南母淡淡开口，“你爸最近手腕不舒服。”
“去帮叔叔吧，我陪阿姨去。”陈袭拍拍南黎小臂，示意她放心。
见此，南黎不再阻止。
出了门，两人并未往外走，只是到了楼道一处休闲区，那里没人，还可以避风。
南母停住脚步，目光落在陈袭脸上，“南黎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
几乎瞬间南母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你就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没有不应该，我爱她。”陈袭不卑不亢回答。
“感情掺杂了愧疚，你以为你的感情有多真。”南母的脸上满是不信任，“你给不了我女儿幸福。”
陈袭默了两秒，随即开口：“阿姨，南黎因我而遭罪，我是很愧疚，可那只是因为是她，是我爱她才有这些情绪。”
男人黑眸慢慢凝聚一丝坚定，“爱才是前提。”
他的回答没有令南母软化半分态度，她的表情一直冷冰冰，“无论如何，我都不接受你们在一起。”
脊背微微伸直，陈袭目光放远，望着那片绿树成荫，“阿姨，你以前见南黎的时候，常常会说的话是什么？”
南母拧眉，不知道面前的人想表达什么。
陈袭侧头再次迎向她的视线，“是不是总会说她又长高了？”
南母沉默，这的确是她每次见女儿都会说的话，可那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
脑海里有关年少的南黎蹲在花台失落的样子逐渐清晰，陈袭眼底漫开漠然，“可是阿姨，她是一瞬间长高的吗。”
南母忽然一怔。
“在你看不见的日子里，她每天都有变化，如果生活在一起，那些变化并不明显，可你们分隔两城，这倒成了值得寒暄的点，所以——”
接下来的话陈袭没有说，可南母已经明白。
所以几乎缺席女儿重要岁月的她，有什么资格对女儿的感情加以插手。
见南母表情动摇，陈袭又道：“阿姨，其实我挺开心你能跟我说这些话，至少证明你还是很在意南黎。”
“你对我了解不深，有此担忧也是正常的，不过没关系，往后见面的日子多着，你可以慢慢了解我，好好见证南黎的幸福。”
南母被他接连几句打得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闷哼一声，“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先说着，反正日久见人心。”陈袭勾唇。
-
两人空手回来，大家看在眼里谁也没道破，只是到晚饭的时候肉眼可见南母的态度好了不少，还会主动夹菜招呼陈袭多吃点，惹得南奕戈大叫偏心，连南黎也诧异扬眉。
其实南母在听到陈袭的名字后，立马想起当年南黎在医院折磨煎熬喊的人。
当时她没多想，怕南黎失去求生意志，专门到学校去打听，不过那时候学校没太多学生，她没见到陈袭，只是在公告栏看到少年板正的证件照以及那张醒目张扬的理科状元采访剪报。
那是她女儿偷偷喜欢的人。
是个已经乘风远走追不到的人。
她没打算拆散他们，也明白压根拆不掉，她自始至终只想知道陈袭的态度。
看到陈袭会为了南黎来讽刺她这个做妈妈的，南母对他的为人也放心了几分。
既然他说的日久见人心。
那就看看吧。
-
晚餐后陈袭主动包揽洗碗的活，南黎想帮忙，结果被他推到客厅坐下。
“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行了，多大的点事。”陈袭随性把围裙套上，粉色的格子花纹和他有种矛盾的和谐，他倾身拍拍南黎肩膀，“坐着玩，别耽误我挣表现。”
南黎无奈笑笑。
等陈袭离开后，南父坐到阳台弄钓鱼竿，南奕戈还是躺在沙发一角玩手游，南母这才过来喊南黎进房间。
南黎没有马上起身，神色颇有些复杂。
南母看出她的犹豫也没管她，自己转身先往房间走，没走几步，身后有人跟了过来。
母女两进了房间便把门关上，南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南黎，“我知道你每个月都往里打了钱，这钱我没用，都替你存着的。”
南黎没接，嘴唇蠕动好几下才说：“妈，本来就是你和爸的。”
南母眼眶微微湿润，“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没有。”南黎也红了眼，“我知道你说那些话是为了激我活下去，我都明白。”
那时陷入病瘾的深渊里，连家人的陪伴都不管用，南黎几乎要自暴自弃不抵抗了。
可就是因为和家人决裂，那些失望破碎的话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南黎居然撑着挺了过来。
她知道母亲更在意弟弟，可未尝对她没有爱。
“那你好了之后为什么不回来？”南母嗓音带着哭腔问道。
南黎抬手抹掉母亲的眼泪，却任由自己的眼泪往下掉，“好像我还没成长得足够好……好像没有我，你们也可以更开心的生活……”
其实更多是近乡情怯——越靠近，越忐忑；越珍视，越害怕。
“胡说。”南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孩子之于父母，成长得再优秀，那也只是孩子。”
“妈。”胸腔的抽搐再也控制不住，南黎抱着南母哭了出来。
-
房间门刚才没有完全关闭，不知何时已经敞开了一点，坐在客厅的南奕戈表面上在玩手机，眼眶却渐渐湿润，他哽着声转头冲阳台说：“爸，我也想进去。”进去好好地抱着姐姐哭一场。
这些年，他很想她。
握着鱼竿的手微颤，南父头也没回，“就在沙发躺着，哪儿也不能去。”
南奕戈用袖子蹭了把脸，然后整个人趴在靠枕上把头埋了进去。
而在厨房的陈袭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只是浅浅弯了嘴角，继续手上的洗碗工作。
南母视而不见，漠然转身回了厨房。
空气顿时沉默。
“没事，我去帮帮你妈，小陈，自己坐。”南父急着进厨房安抚妻子心情，没多想就说了一句话。
他让南黎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待会吃饭叫她。
可他忘记了，家里两室一厅，以前南黎年岁小偶尔过来住是和南奕戈上下床，根本没有她专属的房间。
大概南奕戈也注意到这一点正想开口，她便拉着陈袭坐在最外侧的沙发，让南奕戈放电影来看。
南奕戈拿了几包零食放到她面前，问南黎想看什么。
南黎没什么心思，叫他随便放。
大概半小时，有人影从厨房出来，南母边解围裙边说：“家里没醋了。”
“我去买。”南奕戈从沙发跳起来。
“看你的电影。”南母把围裙放在餐桌椅背上，点名陈袭陪她去。
南黎微微皱眉，“他不用…”
“出去一趟还能丢了不成。”南母淡淡开口，“你爸最近手腕不舒服。”
“去帮叔叔吧，我陪阿姨去。”陈袭拍拍南黎小臂，示意她放心。
见此，南黎不再阻止。
出了门，两人并未往外走，只是到了楼道一处休闲区，那里没人，还可以避风。
南母停住脚步，目光落在陈袭脸上，“南黎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
几乎瞬间南母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你就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没有不应该，我爱她。”陈袭不卑不亢回答。
“感情掺杂了愧疚，你以为你的感情有多真。”南母的脸上满是不信任，“你给不了我女儿幸福。”
陈袭默了两秒，随即开口：“阿姨，南黎因我而遭罪，我是很愧疚，可那只是因为是她，是我爱她才有这些情绪。”
男人黑眸慢慢凝聚一丝坚定，“爱才是前提。”
他的回答没有令南母软化半分态度，她的表情一直冷冰冰，“无论如何，我都不接受你们在一起。”
脊背微微伸直，陈袭目光放远，望着那片绿树成荫，“阿姨，你以前见南黎的时候，常常会说的话是什么？”
南母拧眉，不知道面前的人想表达什么。
陈袭侧头再次迎向她的视线，“是不是总会说她又长高了？”
南母沉默，这的确是她每次见女儿都会说的话，可那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
脑海里有关年少的南黎蹲在花台失落的样子逐渐清晰，陈袭眼底漫开漠然，“可是阿姨，她是一瞬间长高的吗。”
南母忽然一怔。
“在你看不见的日子里，她每天都有变化，如果生活在一起，那些变化并不明显，可你们分隔两城，这倒成了值得寒暄的点，所以——”
接下来的话陈袭没有说，可南母已经明白。
所以几乎缺席女儿重要岁月的她，有什么资格对女儿的感情加以插手。
见南母表情动摇，陈袭又道：“阿姨，其实我挺开心你能跟我说这些话，至少证明你还是很在意南黎。”
“你对我了解不深，有此担忧也是正常的，不过没关系，往后见面的日子多着，你可以慢慢了解我，好好见证南黎的幸福。”
南母被他接连几句打得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闷哼一声，“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先说着，反正日久见人心。”陈袭勾唇。
-
两人空手回来，大家看在眼里谁也没道破，只是到晚饭的时候肉眼可见南母的态度好了不少，还会主动夹菜招呼陈袭多吃点，惹得南奕戈大叫偏心，连南黎也诧异扬眉。
其实南母在听到陈袭的名字后，立马想起当年南黎在医院折磨煎熬喊的人。
当时她没多想，怕南黎失去求生意志，专门到学校去打听，不过那时候学校没太多学生，她没见到陈袭，只是在公告栏看到少年板正的证件照以及那张醒目张扬的理科状元采访剪报。
那是她女儿偷偷喜欢的人。
是个已经乘风远走追不到的人。
她没打算拆散他们，也明白压根拆不掉，她自始至终只想知道陈袭的态度。
看到陈袭会为了南黎来讽刺她这个做妈妈的，南母对他的为人也放心了几分。
既然他说的日久见人心。
那就看看吧。
-
晚餐后陈袭主动包揽洗碗的活，南黎想帮忙，结果被他推到客厅坐下。
“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行了，多大的点事。”陈袭随性把围裙套上，粉色的格子花纹和他有种矛盾的和谐，他倾身拍拍南黎肩膀，“坐着玩，别耽误我挣表现。”
南黎无奈笑笑。
等陈袭离开后，南父坐到阳台弄钓鱼竿，南奕戈还是躺在沙发一角玩手游，南母这才过来喊南黎进房间。
南黎没有马上起身，神色颇有些复杂。
南母看出她的犹豫也没管她，自己转身先往房间走，没走几步，身后有人跟了过来。
母女两进了房间便把门关上，南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南黎，“我知道你每个月都往里打了钱，这钱我没用，都替你存着的。”
南黎没接，嘴唇蠕动好几下才说：“妈，本来就是你和爸的。”
南母眼眶微微湿润，“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没有。”南黎也红了眼，“我知道你说那些话是为了激我活下去，我都明白。”
那时陷入病瘾的深渊里，连家人的陪伴都不管用，南黎几乎要自暴自弃不抵抗了。
可就是因为和家人决裂，那些失望破碎的话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南黎居然撑着挺了过来。
她知道母亲更在意弟弟，可未尝对她没有爱。
“那你好了之后为什么不回来？”南母嗓音带着哭腔问道。
南黎抬手抹掉母亲的眼泪，却任由自己的眼泪往下掉，“好像我还没成长得足够好……好像没有我，你们也可以更开心的生活……”
其实更多是近乡情怯——越靠近，越忐忑；越珍视，越害怕。
“胡说。”南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孩子之于父母，成长得再优秀，那也只是孩子。”
“妈。”胸腔的抽搐再也控制不住，南黎抱着南母哭了出来。
-
房间门刚才没有完全关闭，不知何时已经敞开了一点，坐在客厅的南奕戈表面上在玩手机，眼眶却渐渐湿润，他哽着声转头冲阳台说：“爸，我也想进去。”进去好好地抱着姐姐哭一场。
这些年，他很想她。
握着鱼竿的手微颤，南父头也没回，“就在沙发躺着，哪儿也不能去。”
南奕戈用袖子蹭了把脸，然后整个人趴在靠枕上把头埋了进去。
而在厨房的陈袭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只是浅浅弯了嘴角，继续手上的洗碗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