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不明所以,立在书房与内室的门口,攒出个极美的笑意,“怎么了?”

    贾雨村懒散开口,“将盅子放下,倚门斜站了。”

    陈圆圆依言而做,双手轻叠胸前,娇软窈窕,眼神媚的勾人。

    贾雨村凝望了片刻,眉心微敛,似乎在努力回忆,“不对。去,拿本书。再将头发散下来。”

    陈圆圆伸出纤纤玉指,将步摇花钿依次摘了,那如瀑青丝泻下,衬的她芙颊越发可怜可爱。

    看美人慢卸钗环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贾雨村见她依样做,闭目回忆,半天,面露遗憾,“浓丽。眉眼不够清淡。”

    语气颇有几分怅然。

    陈圆圆了然,这是说她生的浓丽。

    他情绪突然失落,她也不欲询问。

    她冰雪聪慧,猜测这位年轻俊朗的高官大略想起了故人。

    也许是青梅,也许是露水。

    初次相见,他冷淡自持,并未像其他男子一样惊艳于她的美貌,她不好推断他是因为身份还是秉性如此。

    及至一路车马回府,他凝神沉思,也未做出些出格举动。

    这室中夜深旖旎,他甚至连她曲意逢迎都置若罔闻。

    原来心里藏着位粉黛啊。

    这深情让他似乎十分痛苦厌弃,俊美容貌沾染了挥之不去的绝望。

    陈圆圆握着书卷,莲行到榻边跪下,满床酒香让人沉醉,她仰头望着榻上俊美威严的男子,星眸冶荡,“大人,夜已深,妾伺候您歇下罢。”

    这样的男子,年轻而位高权重,容貌才华俱佳,正是女子幽梦臆想的完美对象。清正的外表下,不难看出这是个控制欲占有欲极强的人,偏偏骨子里的残暴让女人心甘情愿臣服。

    他便是这样懒散的躺着,也让她有些颤抖。

    这柔媚嗓音让人骨醉魂销,贾雨村掀起眼皮子,欣赏了片刻,心道,这果然是个尤物。

    慢且强势的伸出手,在她如缎的秀发摩挲片刻,他薄唇谑笑,“我夫人善妒。”

    他这样的人,在感情中绝对是强势的一方,又怎么会被女子掣肘?说夫人善妒,不过是借口罢了。

    陈圆圆柔顺的前倾了身段,方便他摩挲揉弄,“妾愿自荐枕席。”

    她更加卑贱道,“蒲草之躯,如大人不嫌,愿执帚侍奉夫人。”

    当他摩挲她长发时候,脑海里回想起一段往事,记忆里的女子,眼神湿漉漉的勾人,握着男子的手从脸颊一路下滑,故作娇媚。

    不该是这样的。

    这记忆越回忆越清晰,让他有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也让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愤怒。

    可他情绪收敛的很好,面色如常,甚至含笑道,“我说了不算。你去问她。”

    这话不是拒绝也不是笑纳,陈圆圆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立刻道,“妾宿在外面,大人喝茶倒水,唤妾就是。”

    贾雨村嗯了声,“将灯灭了,睡罢。”

    青蝉打着哈欠端铜盆去打水,瞧见素儿坐在廊檐下,嘴里念念叨叨,她惊奇道,“这丫头向来爱睡懒觉,今儿怎么起这样早?”

    素儿忙起身,看了眼房内,“夫人还没起来?”

    青蝉笑,“你还不知道她?无事绝不早起,有事掐着点起。”

    素儿拉着青蝉在院墙下立了,趴她耳边小声低语,青蝉听的直皱眉头,满脸不可置信,“老爷向来自律,不会的!”

    素儿跺脚,“你没见老爷昨天醉的那样子!那小娼|妇可妖精了,说话娇滴滴的,听说是河边头牌。”

    青蝉想了想,厉声道,“这事不许再提!咱们就当不知道。”

    陈菲冰睡到自然醒,一夜休息,全身懒洋洋地软,却是十分舒服的状态。想起昨日在河边她故意无视那狗官,心情颇痛快。

    她目的达到了,余光瞥见那狗官果然面色不善。

    吵架归吵架,但她绝不要处于被动的一方,感情中,谁表现出在乎谁就处于弱势。

    既然让她不痛快,那就开战吧,她要无视他,欲擒他,故纵他,拿捏他,最后狠狠践踏他!

    梳洗完,她百无聊赖地拿了根竹色缎带穿插编发,心里计划着如何再伺机刺激那狗官。

    正出神想着,门外传来祝二无奈的说话声,“好姐姐,你别恼!她说去拜见夫人,老爷也没反对,我这才带了她来。”

    青蝉疏离冷漠道,“夫人正在梳洗,等着罢。”

    说完一甩帘子进门。

    陈菲冰问,“谁?”

    青蝉脸色差极了,硬邦邦道,“我哪里认识!”

    陈菲冰笑,她当初第一次见萱萱,莲儿便让她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后来才知道是莲儿为萱萱出气,故意为难她。

    这青蝉有样学样,她不知该夸奖还是好笑了。

    将缎带打了个漂亮的小蝴蝶结,又整理了下披散的长发,她道,“带进来,我看看是何方妖孽。”

    青蝉噗嗤笑了,不情不愿冲门外喊,“夫人让你进来!”

    陈圆圆进门,看见的便是一年轻女子对着铜镜比耳坠子,问旁边那丫鬟哪个配她衣衫。

    她过于活泼娇俏,实在不像府尹大人的夫人。

    连忙跪下,她恭谨道,“妾身陈圆圆,拜见夫人,祝夫人花貌常新。”

    陈菲冰回头,惊讶地挑了挑眉,“陈圆圆?苏州的?”

    陈圆圆道,“正是。”

    陈菲冰稳了稳心神,“请这位姑娘坐了。”

    青蝉更加不情不愿地拿了个绣墩,陈圆圆欠身道谢,这才坐下。

    陈菲冰打量她,这位绝世红颜,果然值得男人冲冠一怒。

    她和气问,“找我有什么事吗?请直接讲。”

    陈圆圆寒暄了几句,单刀直入,柔声道,“请夫人恕罪,妾冒昧来扰。昨夜大人饮酒沉醉,故妾扶他回来。妾十分钦慕大人,愿侍奉夫人左右。”

    陈菲冰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心里冷笑,好啊,这狗官,原来憋大招呢。

    她用脚丫子想想都知道,放着这样的倾城色,哪个男人能不心动。他让陈圆圆找上门来,明摆着恶心她。

    她瞥眼瞧见发间缎带,心里发出一句操他大爷的,真晦气啊,她绿了。

    不管昨夜他们有无实质性发展,现实是,这种也算被绿。

    陈菲冰以手支颐,含笑问,“圆圆姑娘,他昨夜睡了你吗?”

    青蝉生无可恋的捂住脸,只恨没多只手再捂住耳朵。

    陈圆圆被她问的面露惊愕,迟疑了下回,“未。”

    陈菲冰笑了笑,诚恳道,“他不行。”

    陈圆圆像是没反应过来。

    陈菲冰耐心的解释,“就是你想的那样。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我已经守了四年活寡。”

    陈圆圆脸色精彩极了,半天,咬唇道,“那……那也没什么。妾仰慕大人风姿人品。”

    陈菲冰笑,“还是同样的问题,他昨晚睡你了吗?”

    青蝉又一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圆圆只好再次道,“没。”

    陈菲冰微笑,“你见过的男人必然比我多,识人眼光也自然比我好。你细想想,一个男人若喜爱你,会是他昨晚那样吗?”

    陈圆圆面色失落,不知如何回答。

    陈菲冰道,“若他爱你,你指望他终身尚可。若他无意,你又委屈自己做什么?你这样貌美可人,他大概是你遇见过条件最好的,可不是最合适的。你还会遇见比他更好的人。”

    陈圆圆眼圈微红,“夫人一席话,好似天纶佛音。妾毕生受用,毕生感激夫人。”

    她情路坎坷,几次遇人不淑,甚至被贡家大妇辱骂刁难。今日遇见的这位夫人,比从前那些品级都高,但和气极了,并不拿大,还耐心开解,指点迷津。

    让她感动的是,陈夫人拿她当个人对待,而不是卑微下贱的戏子娼妓。

    这样的尊重感,她从不曾遇见。

    陈菲冰笑,“你能听进去,说明你明事理,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还未吃早饭罢?来,一起用饭。”

    陈圆圆起身,“多谢夫人,恐母亲在家中担心,妾这就去了。”

    陈菲冰也不强留她,“青蝉,取两封银子,多谢圆圆姑娘昨夜照看。”

    陈圆圆立刻婉拒,“这是妾甘愿的,若夫人执意如此,实在让妾羞愧。”

    陈菲冰道,“我怕你母亲为难你,拿上罢。”

    陈圆圆美目流下泪来,“夫人,妾不知如何报答你,同你托个底罢。”

    她细细说来昨晚形容,陈菲冰皱眉想了片刻,实在不知这女子是谁。

    管她青梅还是红粉,在她面前,通通都得被杀!

    她的男人,在她还未彻底厌倦放弃时候,绝不要别的女人染指。

    陈菲冰已经做好自己被打入冷宫的准备,不期想日暮时候他便回来,算算时间正是刚下堂。

    她依旧无视他,自顾自瞧话本子,看到好笑处,笑的上不来气。

    若要比气人,她可太拿手了。

    贾雨村斜倚桌边,见她不理,一伸手将她话本子扔了。

    陈菲冰怒,“你有病!”

    贾雨村冷笑,“是啊,我有病。我不行。”

    陈菲冰词屈理亏,“有病去找郎中,别在这碍眼。”

    贾雨村抓住她衣衫,不顾她挣扎,将她强行拖榻边,一把丢榻上,咬牙道,“胡言乱语,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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