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事吧?”

    夏草受不了这段尴尬,于是开口问道。

    秋果担心地抓上了她的衣袖,两个女孩紧挨一团,似在壮胆。

    对面的珊儿哑口无言,她心里有怨气,确实也想抱怨。

    “对不起——”

    “……”

    珊儿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孩子在道歉?

    他是在和她道歉?

    珊儿不可思议,连回话都忘了。

    陆寅道过歉,便抱着手里的彩球转身离开,他根本等不及对方回应,只想着回去继续玩。

    夏草和秋果相视片刻,也跟着陆寅回去。

    他们速速离开,只剩珊儿一人还在原地,女孩回过神,才想起清理自己身上的污渍。

    这小事故来得太快,去得也快,甚至都没有在她脑中留下任何印象,便这么过去了。

    女孩没放在心上,只是摔到的地方还有点疼,她拖着麻了一部分的下半身继续往前走。

    园子里,各家的孩子跑来跑去,孩子们的欢闹声不绝于耳。

    那欢乐的声音拨动着人心,珊儿被孩子们那纯真的笑声吸引,她走走停停,关注着那群玩耍的孩子。

    陆寅是里面最小的,却是里面最受欢迎的。

    孩子们围着他转,也难怪,他手上的五彩球样式奇特,还被他玩出了花样,孩子们自然好奇,便跟着他玩。

    陆寅也不吝啬和其他孩子分享玩具,所以孩子们很乐意和他在一起。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知州大人的儿子看这里的孩子多、气氛热闹,也想加入。

    “不行不行——你不能和我们一起玩——”

    “为什么?!”

    文小少爷一来便被其他孩子排挤,大家都不想和他玩。

    “你霸道不讲理,还老是欺负人,我们为什么要和你玩?”

    “就是就是——你老是叫我们听你的,总说自己是老大,你不就个头大、年纪大,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还总是爱抢人家的玩具,动不动就耍脾气,赖皮虫,我们不想和你玩!”

    孩子们厌弃他,骂完便转身,不再理他。

    文小少爷一直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上呵护的,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

    他完全不能接受,但为了能和大家一起玩,他心直口快道:“那我不霸道了,也不欺负你们,你们就和我玩吧!”

    “不成不成,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我们才不相信你呢!”

    “对!我们不相信你,你说话不算话!”

    “说话不算话!谎话精!”

    孩子们也是聪明的,不会再上他的当。

    陆寅抱着自己的球看着那个孩子,想起了母亲教导过他的话。

    “走,我们去那边玩——”

    “我们真的不和他一起玩吗?”

    “当然不行啦!他是个坏家伙,老是欺负人,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你也会被他欺负的!”

    小伙伴为他好,直接拽着陆寅的小手远离这里。

    孩子们不想那文小少爷再靠近,便换了个地玩耍。

    听着孩子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文小少爷孤独地立在原地,既伤心又委屈。

    “少爷……”

    “都走开——你们烦死了——”

    跟着他的下人正想安慰,却被他无情地吼了一句。

    下人便不敢再靠近他,纷纷后退。

    文小少爷骂完下人,始终不解气。

    但他又因无人与他玩,心中甚是难过。

    他气呼呼地甩头走人,嘴里还骂了好些个脏句,都是骂那些不和他玩的孩子。

    文小少爷骂了一路,而他的下人便像是他的一条尾巴,紧紧跟着。

    即便是把那些孩子全骂了一遍,文小少爷仍是不解气。

    他又打算拿自己的下人撒气,指挥他们做这做那,完全不把下人当人看。

    而这些下人也很听他的话,他让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和家犬一样乖巧。

    他拿下人撒气,一时倒还解了他的气。

    可孩子们玩闹的笑声再次传过来,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雪地里那一个个奔跑的身影。

    “哼,有何了不起?不玩就不玩,反正有的是人和我玩!”

    他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一步三回头,心里很是羡慕那些能一起玩耍的孩子。

    文小少爷独自生着闷气,脾气一上来的他只能拿空气和下人出气。

    他的下人都不敢靠近,谁都不愿做那冤大头。

    十来岁的孩子在花园角落里发着脾气,这里明明是他的家,却没人关心他。

    “小娃娃,你怎么了?怎么不去和他们玩?”

    文小少爷正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警惕地转过身。

    “什么小娃娃?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云州知州府的少爷!”

    “那是奴婢有眼无珠了,奴婢见过少爷……”

    珊儿低身行了个礼,态度随和恭敬,文小少爷便也放下对她的防备。

    “小少爷为何一人在这儿,怎么不去和大家玩?”

    方才的事全落入她的眼中,女孩故意问道。

    “是他们不和我玩……”

    孩子在大人面前擅装柔弱,以博取同情。

    文小少爷收起了真实本性,故意在外人面前装起了可怜。

    “那他们为何不与你玩呢?”

    “我……他们嫌我说话不算话……”

    “那奴婢觉得他们的心胸太狭隘了,不配和你玩。”

    “是吗?”

    “当然是了,他们都与野孩子玩,为何不与你玩,不就是他们狭隘吗?”

    文小少爷歪斜着脑袋,脸上闪过一丝好奇:“谁是野孩子?”

    小孩子也是爱听趣闻的,这不,仅仅“野孩子”三个字便激起了他探知的精神。

    文小少爷这回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李彩华在暖阁里呆坐了半个时辰,仍是未见珊儿回来。

    她坐立不安,只能干着急。

    早知她便不许那个丫头这么胡来了,万一出了何事……

    李彩华忍不住胡思乱想,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此刻所有夫人只顾着向林晚倾请教绣艺,她们的眼里只有林晚倾和她的五谷丰登图。

    林晚倾热心地讲解着此图的精髓,慷慨地分享自己的经验。

    她也一点都不嫌麻烦,几乎是手把手教习。

    林晚倾讲完如何完美收线,便让各位夫人自己做一遍。

    她稍微坐下喘口气,喝了口春芽递过来的温茶。

    茶香舒心,入喉回味,林晚倾顿时找回了些精神。

    她认真观察着每一位夫人的动作,目光所到之处皆用了心。

    林晚倾收回此处的目光,即将转向另一边,便也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李彩华。

    女人独自坐着发呆,神色也瞧着不佳。

    林晚倾有礼地与各位夫人道了声“失陪”,便径直走向李彩华那张桌。

    “李娘子——”

    “陆夫人?!夫人万福……”

    李彩华发着呆时,便听到林晚倾的声音。

    林晚倾竟会来找她,她甚是意外。

    “李娘子多礼了,快坐下吧。”

    林晚倾见她拘谨了些,忙招呼道。

    二人坐下后,随便聊了几句家常。

    “今日难得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以前未出阁的时候只听人说过知州府的天地祭,如今成了家、做了妇人,才知这里头的不易……”

    林晚倾不聊刺绣,也不聊自己,只点了下心中所想。

    她说话之余,感慨的目光扫了暖阁一圈,随后又回到李彩华那头。

    “陆夫人一直在云州,应是比我这个半途移居京城的人要了解这里……”

    李彩华一声伤感,落寞的眼神无所隐藏。

    林晚倾一愣,道:“大家都是云州人,何来这一说,无论娘子去了哪里,这儿始终都是娘子的家乡啊!”

    “陆夫人说得有理,兴许是我太过敏感了。”

    “娘子是个重情之人,应该也是念旧顾家的吧?”

    “是啊,我是个念旧的人……”

    李彩华故意加重了“念旧”两字的音,想试探林晚倾的反应。

    然而林晚倾只是对她展颜一笑,然后便与她论起了念旧的好处。

    李彩华提到念旧,也是略有挑衅之意。

    她没想到林晚倾竟如此愚钝,并未明白她的意思。

    女人心中暗讽,暗自嘲笑眼前这个迟钝的女子。

    李彩华故作端方地与林晚倾交谈,实则早已有了些厌烦。

    “夫人——夫人——”

    “夫人——不好了——”

    林晚倾听出那最后一句是秋果的声音,她赶忙站起来,果然看到秋果和一个眼生的婢女一起跑回来。

    “夫人……不好了……”

    秋果跑到林晚倾面前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雪地难行,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赶来这里。

    “怎么了?”

    “寅……寅少爷他……他……”

    “小少爷和陆家的少爷打起来了……”

    还没等秋果挤出完整的话来,另一个和她一起过来的婢女已经到了知州夫人跟前,也是大喘气地说道。

    两位夫人反应神速,一前一后出了暖阁。

    秋果和那位知州府的婢女在前头带路,林晚倾和知州夫人便在后面跟着,而其他夫人也没有落后,稳稳地跟了过去。

    众人赶到之时,只见两个孩子揉成一团,即使下人把他们分开,那文小少爷也和大鹏展翅似的挥舞拳脚,怎么也不肯安分。

    而其他孩子则围在一边,害怕得不敢靠近。

    “你这个不要脸的野孩子!你没有资格和大家一起玩!”

    “我不是——我不是——”

    “你就是你就是——你都不是你父亲的孩子,你不是野孩子是什么?你就是野孩子!你就是野孩子!你母亲也是不要脸的女人!”

    “不准你说我母亲——”

    陆寅应激地甩开抱着他的下人,如一头愤怒的小老虎,横冲直撞地冲向文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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