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倾眼前都是飞影乱花,眼睛都睁不开。

    她只能闭目养神,再做打算。

    “京城固然是好,而我到时定是要家中人陪去,祖母岁数已高,那我便只能由父亲和母亲陪着,可父亲身为家主,这林家大小事还得由父亲做主,林家不能离了父亲。但若是母亲陪着我,女儿又不放心父亲一人照顾祖母……”

    林晚倾点出了自己的顾虑,林老爷和林夫人思索着这番话,也觉得有道理。

    诊治的大夫都已离开,这剩下的便是林家自己拿主意。

    梁宥一直沉默地待在一边,静观一切。

    “世子方才为何什么话都不说,您应该是有话想和我们说的吧?”

    梁宥跟着林老爷出了卧室,林老爷便趁着只有他们的时候,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老爷走到椅子前,缓缓落座,还顺手请梁宥坐在自己旁边。

    梁宥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地坐在林老爷旁边的座位上。

    “果然瞒不过林老爷,我确实有话想说,但又担心自己唐突,所以没有开口……”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不过是说说而已,何必在意?”

    婢女奉上茶水,林老爷撩开袖口端起茶香四溢的杯子。

    他先吹了吹茶水,然后小心地嘬了一口热茶,甚是满意。

    “来,世子,尝尝这茶,虽然比不了沈园或者京城的贵品,但也是我珍藏多年的好茶。”

    林老爷点了点桌案上的茶水,他们方才只顾着那些大夫把脉了,现在一放松,才想起他们还一口水没喝。

    梁宥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那茶香沁人心脾,勾人情绪。

    “林老爷,若您准许,请您将晚倾托给我,我想带她上京……”

    “不知世子这么做,可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公私都有,但请您明鉴,我公私分明……于公,我想医治晚倾的病,于私,我想照顾她一辈子,望您成全!”

    梁宥起身,走到林老爷面前跪下,实实在在地给林老爷磕了个头。

    林老爷也是见过些世面,他不紧不慢地起了身,双手扶起了梁宥。

    “世子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倾儿才刚和离,如今还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您若真的想林家答应,那您便要接受倾儿的一切。”

    “林老爷,我可对天发誓,我对晚倾一片真心,我不管她曾经是谁的妻子,也不在乎她如今怀着谁的孩子,我一心所想,唯有她这个人。”

    “世子,我后面这话难听,但我不得不说,男人最不缺的便是一张嘴,所以天下最不值钱的便是男人的誓言,您今日是对倾儿有情,才能说出这番话,而当哪一日您对倾儿没了感情,那她还会比现在更糟糕,况且她和你走,她远在京城,若是受了委屈和欺负,那可真就是无人给她撑腰了。”

    林老爷语重心长,字字都是为女儿着想。

    他身为父亲,再是一个男人,不得不重视这个决定。

    因为他此刻决定的,是林晚倾和她腹中之子的下半辈子。

    一个是他亲闺女,一个是他亲外孙,他必须慎重。

    “林老爷,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无法只靠一张嘴来证明自己,我需要时间和行动作证,请您放心将晚倾和她的孩子交给我,我定不负您之托,倘若将来我负了晚倾,我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也任凭林家处置!”

    梁宥再次跪下,意志坚定道。

    他挺着腰板,放直双眸。

    就算此刻天降雷电,恐怕也乱不了他的意志。

    “起来……起来……”

    林老爷弯下腰,也再次把他扶起来。

    梁宥肃然起身,与林老爷平视。

    他稍高出林老爷半尺,器宇轩昂,这股气质甚是吸引人。

    林老爷攥着他的手臂,不紧,却也下了些力。

    “纵有千言万语,但我也只有这句,请世子不要让我们林家失望!”

    ——

    “哼哼哼哼哼——”

    林晚秀一边哼着喜爱的小曲,一边收拾着行囊。

    他们回来云州也有数日了,再不回去,陆远之怕是都要丢了那乌纱帽了。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咱们都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哼小曲。”

    陆远之从外头回来,听到她哼着小曲,心想这里头肯定不简单。

    林晚秀坐在榻上叠着衣服,看都不看他一眼:“我今日心情好,自然就开心咯!”

    “可是有何开心的事儿?”

    陆远之走近床榻,然后与她面对面而坐。

    “一定要有开心的事儿我才可以开心吗?不都说了我今日心情好吗……哎呀你别坐在这里打扰我,我还有一堆东西没收拾呢!”

    陆远之这一坐,便占了床榻大部分空间,林晚秀嫌弃地让他走,好心情瞬间减了一半。

    男人没有离开,只是身体往后退了一些,尽量腾出空间给她。

    “我们走之前去看看陆寅那孩子吧,自从哥嫂和离之后,他变了很多,我觉得这个世上除了你姐姐,怕是再也找不到能真心待他如亲子的母亲了。”

    陆远之压低了脑袋,观察着妻子的动作情绪,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晚秀头也不抬,回道:“要不然怎么说我姐姐善良呢……就是因为姐姐老实善良,你们这些人就一个劲儿欺负她,天下人真是荒谬,一边抱怨老实人少,一边又只专挑老实人欺负,就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整天欺负老实人,谁还愿意做那老实人啊?”

    “哎呀,你别一口一个‘你们这些人’,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不一样的!”

    “我就说怎么了?你不也是地主家的少爷吗?你和他们有何区别吗?还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谁和你是‘我们’啊?我可和你不一样啊!”

    “呵呵,你不也是地主家的姑娘吗?”

    陆远之笑得有些贱,林晚秀这时投来一个杀人的眼神,他立即摆出乖巧的模样。

    林晚秀白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

    “可怜的孩子,亲生父母不要他,养父母各自组了家,小小年纪便经历这些,老天无眼呐!”

    林晚秀点着衣服的数,不由地感慨起陆寅那悲惨的命途。

    陆远之呆着无聊,便也帮她收拾了几件裤裙。

    “谁各自组了家?”陆远之好奇,便问道。

    林晚秀停下双手,她努起了嘴,眼皮机灵地眨了几下。

    “你大哥呗……”

    “我大哥他哪里……”

    “哼,你大哥那都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了,还说不是?”

    “什么新人?你别乱说啊!”

    “哦,也对,那李氏自然不是新人,她本来就是你大哥的老相好……”

    “晚秀——我大哥都这样了,你还要落井下石吗?”

    陆远之蹙眉,脸色像布满了乌云的天边,看不到一点灿烂的阳光。

    每次议论这些话题,夫妻二人的想法总是不合。

    林晚秀收敛了性子,沉默片刻后继续收拾。

    “拿回来,这是女人的东西,你就只光挑自己喜欢的整理,流氓!”

    林晚秀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裤裙和里衣,故作骂道。

    陆远之愣了半拍,立马又摆出那副贱兮兮的样子。

    他故意勾起一件白色的抹胸,顽皮地挂在自己的食指上。

    然后他两只手的手指捏着上边的衣角,将那抹胸高高举着,只露出他那双贼眼:“夫人,我喜欢这种的……”

    “滚蛋——”

    林晚秀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抹胸,嘴边挂着羞涩的笑,语气却恶狠狠地骂道。

    陆远之的乐趣又被夺了去,他空无一物的手掌一开一合,最后还耍起无赖,直接倒在了榻上。

    他故意把脸埋进林晚秀那一堆私密衣物之中,还不害臊地团团抱起。

    “我以后便住这儿了……”

    “有种你别出来!”

    林晚秀鼻孔朝天,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男人并未放在眼里,还露出自己那双发光的眼眸。

    接着他伸出手,一把将妻子拉下来。

    林晚秀一头倒在他怀里,她挣扎了几下。

    然而她越想挣脱,他越是不松开。

    “去你的——”

    二人扭打成一团,林晚秀给了他一脚。

    林晚秀好不容易收拾好的衣物,现在又乱成一窝。

    她血压上来,像只猫似的扑上去,对着他的嫩脸狠狠报复。

    小夫妻的打击报复最后都会变成打情骂俏,只是可惜了那一床的干净衣裙。

    梁宥这个月月底返回京城,随行的还有陆远之及其家属。

    临行那日,同行的车马首先要汇合。

    陆远之原以为汇合的地点要么是沈园,要么是城门前,可他收到的消息是在林府。

    “世子怎么来了林府?”

    陆远之坐在马车里,撩起了车帘子,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林晚秀说话。

    林晚秀没回他,只随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合上眼睛,继续养精蓄锐。

    这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折腾了半天,她的脑袋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难受得紧。

    然而到京城之前还要折腾,她想想头都疼。

    “你把帘子放下来吧,外头的风都透进来了,我冷!”

    林晚秀打着哈欠,口齿都不利索。

    但陆远之还是听懂了,他疼惜夫人的身子,便把帘子放下来……

    “那不是……你姐姐吗?”

    此时林晚倾从林府出来,身后一堆人跟着。

    梁宥还直接上前迎她,那态度和举止很容易令人胡思乱想。

    陆远之傻了眼,瞪着那圆润的瞳眸,刚想和林晚秀求证。

    “走吧,我的家人都出来了,我们也该下去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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