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点，粉红色的别克小轿车穿梭过漫长的黑夜，隧道的照明灯暗淡地发出隐约黄色的光。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只有繁星在星空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不过你这次回来什么计划。”盛菲关心道。
岑速随手撩拨了下散落在额前的长发，眼妆浓艳，说话时眼尾依稀残留着几分刚睡醒时的懒倦：“不知道咯，先找份设计工作养活自己吧。”
盛菲顿时语塞，原来自己是皇上不急急太监。
然而此时这个表现随意懒散的女子正是当年设计圈赫赫有名的才女，确实有资格恃才傲物。
沉默几秒，盛菲败下阵来，还是抒发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不过你确定那件事不会对你找工作造成影响？”
岑苏原本颇气定神闲的姿态微微僵硬了一下，原本微翘起的唇缓缓抿平，随即又死鸭子嘴硬：“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广撒网多敛鱼，姐就不信没有容身之地。”
盛菲紧握方向盘的手被岑苏破碎的三观震惊的微微一抖，还好调整的及时。
确实言之有理，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岑苏漫不经心望向窗外，上调尾音勾着笑：“放心吧，已经有合适的公司在对接了，那边让我明天去见面。”
“靠谱吗？”盛菲依旧略感担忧。
岑苏依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随机应变吧，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盛菲听闻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有这觉悟是很好的，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提醒你。”
岑苏艳色过浓的唇侧轻啧：“又怎么了？”
“见到领导要恭敬，千万别耍大小姐脾气。”
“......”
*
景泰广场三楼夜宴阁。
晚宴会场金碧辉煌，人潮涌动，酒杯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岑苏一袭淡白色流苏礼服，卷长发丝随意披散在微裸的纤薄脊背，却因为骨相身材都是极好的，越是朴素的服饰越发衬的岑苏精美华贵宛如典雅的艺术贵品。
但由于天生是个路痴，因找不到路还顶着一副大墨镜鬼鬼祟祟的模样很快引起前台招待的注意：“这位女士，请问你是迷路了吗？”
见被看穿，岑苏也不狡辩，莹润指尖抵着额角，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是的~”
前台招待的引路倒是让岑苏省去了自己找房间的麻烦。
走过精致红毯铺设的长廊，推开檀木嵌珠的阁门，里面处处透着精心打造的奢侈，岑苏看见几个中年男子东倒西歪地坐着，姿态极尽懒散不雅，而剩下几个位置还空着。
“是岑小姐吗，我是之前一直跟你对接的hr李绅。”一个当中较为年轻，戴着金丝长框眼镜的男子见岑苏进来开口说道。
岑苏嘴唇轻抿，礼貌的点头微笑。
“坐吧。”另一个头发蹬亮，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摆弄着粗胖食指上那颗碧绿的戒指，眼神睥睨，没有抬头：
“小李，你跟她说明一下情况。”
金丝眼镜男微微点头示意，先向岑苏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的人事部总监，花总。”接着又摆出一副标准的假笑：“是这样的岑小姐，你的简历我们已经看过了，试稿的设计作品也很不错，看得出您对游戏设计这块是有自己的理解。”
微微停顿了一下，用不疾不徐的语调又接着说道：“之所以叫你过来吃这顿饭，是因为我们公司不仅仅只看重专业技术，我们总监更看重的是要懂得为人处世。”
李绅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是意思并不难理解。
岑苏看着这些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以及那几个还空着的座位，这才意识到这是把自己叫过来当陪客了！
唇角扯起冷冷的弧度，没有说话，漂亮眉尖皱起。
又转念一想，不过来都来了，现在就走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几个糟老头子而已，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应酬一下也没什么，姐怎么说也是见过风浪的人。
顺利完成自我疏导，岑苏掀睫环顾四周，选择大大方方坐下，并勾唇一笑。
花总得意的嘴角高高扬起，三角小眼睛在岑苏身上东撇西撇，毫不避讳：“不错不错，岑小姐可会喝酒。”
没等岑苏回话，李绅见状赶忙起身，娴熟地开了一瓶carlsbro，拿过短脚酒杯给岑苏满上。
岑苏会喝酒，但不常喝，只是平常兴致来了小品一点，而眼下这个场合，显然是要岑苏给在座的各位打个通关。
几个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岑苏，像是虚伪的猎人欣赏着猎物的表演。
岑苏知道，这其实就是复试题，自己这酒要是不喝就过不了复试。
一想到自己那么多日夜通宵的投稿，以及朋友的期望。
岑苏眉睫微闭，长睫仿若蝴蝶振翅，仰起白皙的天鹅颈，任凭酒液在唇齿间缓缓流下，滑入喉咙，缓缓坐直身体，纤长眼睫翘起弧度落了下来，对着众人莞尔一笑。
“好！”稀稀疏疏的掌声响起，众人面面相觑：“早间有传闻岑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还豪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岑苏唇侧笑弧不变：“花总过奖了，那工作一事？”
酒也喝了，礼数也到位了，于情于理花总也应该对岑苏一个答复了。
可花总丝毫没有心思想要谈这些，没有回话而是抬手瞥了眼手腕上佩戴的卡地亚银表，发现距离主客来的时间还早，于是不但没有停止这场闹剧，反而变本加厉，又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小李：“你去跟岑小姐换下位置。”
李绅听闻马上就要起身，却被岑苏细眉微蹙制止：“花总，您抬举了，我一个新人怎么能坐主位，这不合规矩。”随即又委婉道：“您看我还是就坐这就好。”
花总厮混商界这么多年，也不是好糊弄的，看似随意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这肉啊，要么吃，要么不吃，最可惜的是即将吃到的时候却跑了。”
岑苏听明白了花总这话里的意思，花总却猝然起身：“岑小姐不愿过来，那花某过去便是。”
油腻的粗糙手掌眼看就要落到岑苏身上。
岑苏一把躲过，见这糟老头子竟变本加厉，耐心即将告罄，仅有的一丝残存理智才将自己悬崖勒马拽回。
冷静，这是成年人世间的社交，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能发脾气。
“哎呀，花总，这不太好吧。”岑苏掀起长睫，浓艳的唇勾起一抹弧度，戏谑道：“您看您岁数都那么大了，还是注意点身体才好。”
花总见岑苏居然敢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了台，原本就油腻的脸庞显得更加扭曲丑恶：“岑小姐嘴皮果然厉害，不过想在这行混，光有一张嘴可是不够的。”
岑苏轻软音色却浸了丝危险：“什么意思？”
花总脸上的嘴脸更加欠揍，依旧死缠烂打：“岑小姐知道现在游戏设计行业有多难进吗？”戏谑道：“况且，岑小姐的过去，花某也是略闻一二。”
像是突然被人戳了下脊梁，岑苏起身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霾灰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花总。
花总见话语有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更肆无忌惮地往岑苏的伤口上撒盐：“真以为当年的丑小鸭出国几年回来就能变成白天鹅？”嘲讽道：“就你干的那点破事，也不想想除了我们公司，谁还会要你？”
言语犀利肮脏极尽难听恶心，浑身发麻，冷入骨髓。
岑苏细眉紧缩，原本入肚的酒在胃里如翻江倒海，高昂着头，仰着纤长的脖颈宛若一只碧湖里的白天鹅，纤若无骨的手指白生生的，又直又长，宛如精心雕琢的白玉，指尖抵着酒杯，因为用力的缘故，边缘泛着绮丽妖艳的胭脂色，自顾自再次喝下一杯酒水。
众人以为岑苏这是屈服了，正试图将气氛重新挑起，
岑苏却黑沉沉的眼睫低垂，漾出一道浅浅的弧度，自嘲地笑道：“没错，我就是抄袭。”
会场片刻寂静无声，像坠入真空般令人窒息。
“那我可以走了吧？”
万籁俱寂，砰的一声，房门被骤然打开。
倏地一道低沉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传来：“花总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低低哑哑的，像寒冬里的枯枝，冷入骨髓，带着几份冰冷的剑锋犀利又锋芒。
古典花雕木门虚掩而开，说话的男人一身纯黑，但质地如此考究，在灯光下区分出深沉的层次感，精致西装修裁下的宽肩窄腰逆光而现，顺着门框的地砖投下一道修长的倒影，清雅自如，拓出一圈淡淡的阴翳。
“许少！”众人赶忙起身，同声喝道，语气一改刚才的无礼戏谑，显得恭恭敬敬。
被叫许少的男人漆黑的眸子扫了一圈，没有理会他们，眼皮都懒得抬。
而是仰头睥睨向花总，下颚线弧度流畅，微仰着的突出的喉结上下缓缓滚动着，声音是接近金属质地的冰冷，从喉咙里滚出：“你在做什么？”
蔓延诡秘的气氛，压迫感充斥在这片沉默酷刑中。
花总被男人强大的气场吓得直哆嗦，语气结巴：“许少，您听我解释...”
男人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他手指拿着烟往烟盒里面磕了磕，骨骼雅致的指尖捻了捻烟屁股，低头咬着烟，银质的打火机发出“咔擦”的声音，烟雾从薄唇里滚了出来。
“是这样的许少，这位岑小姐是我们公司刚招聘的游戏设计师，想着您要过来，就把她带过来见见世面，我们刚刚只不过是游戏理念的正常摩擦，是...是吧岑小姐？”花总慌乱到语无伦次。
岑苏雪皙的粉底下面色苍白，由于方才酒水下肚，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点恍惚，没太注意发生了什么，
直到花总提到自己的名字才微微清醒了几分。
微阖的长睫一抬猝然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男人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眉睫低垂，半耷拉下来显得整个目光深邃而厌倦，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岑苏神色一空，视野中央有几秒的短暂的失焦，然后迅速重新凝聚。
许为舟？几年未见的他怎么能会在这里，
不可能，一定是酒喝太多出现幻觉了！
“哦？”男人径直走去，骨节明晰的手随意屈撑在桌子上，手背的淡青色血管明显，修长又干净。
离得近了，甚至能嗅到冰冷的烟草气息，凛冽又独特，一点点灌满鼻息，似冰川消融时不小心泄露出一缕极淡冷香，很快又被新结出的层层叠叠寒冰覆住。
冷调的疏离，神色淡漠，清冷面容像是凝了层被冻结的薄霜。当他视线掠过时，瞳孔在冷调光线下，竟似泛着幽幽的灰蓝色雾气，像是覆盖在异域冰川之下的深海暗渊，华丽冰冷，高不可攀，危险又让人沉沦。
许为舟眉峰微挑，眼皮微撩起，唇边染上浅笑，声音压平了些许，轻飘而低磁：
“岑小姐？好久不见。”
岑苏冷不丁的一哆嗦，这暗哑的低磁嗓音电的人酥麻，修长的指甲不自觉钳进细碎的嫩肉里，留下淡淡的印痕，雾霾的眸子微微回避，忍不住噤声。
“……”
应该只是恰好路过吧，
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可能还认得。
许为舟却神色依旧疏离冷淡，看到她湿哒哒的狼狈模样，眼里流过一丝微妙情绪，转瞬即逝，像是不急着听到岑苏的回答，手插在西裤兜里，指节明晰的大拇指随意在裤兜边缘摩擦，舌尖抵住下颚，声音没有起伏：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只有繁星在星空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不过你这次回来什么计划。”盛菲关心道。
岑速随手撩拨了下散落在额前的长发，眼妆浓艳，说话时眼尾依稀残留着几分刚睡醒时的懒倦：“不知道咯，先找份设计工作养活自己吧。”
盛菲顿时语塞，原来自己是皇上不急急太监。
然而此时这个表现随意懒散的女子正是当年设计圈赫赫有名的才女，确实有资格恃才傲物。
沉默几秒，盛菲败下阵来，还是抒发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不过你确定那件事不会对你找工作造成影响？”
岑苏原本颇气定神闲的姿态微微僵硬了一下，原本微翘起的唇缓缓抿平，随即又死鸭子嘴硬：“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广撒网多敛鱼，姐就不信没有容身之地。”
盛菲紧握方向盘的手被岑苏破碎的三观震惊的微微一抖，还好调整的及时。
确实言之有理，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岑苏漫不经心望向窗外，上调尾音勾着笑：“放心吧，已经有合适的公司在对接了，那边让我明天去见面。”
“靠谱吗？”盛菲依旧略感担忧。
岑苏依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随机应变吧，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盛菲听闻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有这觉悟是很好的，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提醒你。”
岑苏艳色过浓的唇侧轻啧：“又怎么了？”
“见到领导要恭敬，千万别耍大小姐脾气。”
“......”
*
景泰广场三楼夜宴阁。
晚宴会场金碧辉煌，人潮涌动，酒杯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岑苏一袭淡白色流苏礼服，卷长发丝随意披散在微裸的纤薄脊背，却因为骨相身材都是极好的，越是朴素的服饰越发衬的岑苏精美华贵宛如典雅的艺术贵品。
但由于天生是个路痴，因找不到路还顶着一副大墨镜鬼鬼祟祟的模样很快引起前台招待的注意：“这位女士，请问你是迷路了吗？”
见被看穿，岑苏也不狡辩，莹润指尖抵着额角，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是的~”
前台招待的引路倒是让岑苏省去了自己找房间的麻烦。
走过精致红毯铺设的长廊，推开檀木嵌珠的阁门，里面处处透着精心打造的奢侈，岑苏看见几个中年男子东倒西歪地坐着，姿态极尽懒散不雅，而剩下几个位置还空着。
“是岑小姐吗，我是之前一直跟你对接的hr李绅。”一个当中较为年轻，戴着金丝长框眼镜的男子见岑苏进来开口说道。
岑苏嘴唇轻抿，礼貌的点头微笑。
“坐吧。”另一个头发蹬亮，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摆弄着粗胖食指上那颗碧绿的戒指，眼神睥睨，没有抬头：
“小李，你跟她说明一下情况。”
金丝眼镜男微微点头示意，先向岑苏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的人事部总监，花总。”接着又摆出一副标准的假笑：“是这样的岑小姐，你的简历我们已经看过了，试稿的设计作品也很不错，看得出您对游戏设计这块是有自己的理解。”
微微停顿了一下，用不疾不徐的语调又接着说道：“之所以叫你过来吃这顿饭，是因为我们公司不仅仅只看重专业技术，我们总监更看重的是要懂得为人处世。”
李绅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是意思并不难理解。
岑苏看着这些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以及那几个还空着的座位，这才意识到这是把自己叫过来当陪客了！
唇角扯起冷冷的弧度，没有说话，漂亮眉尖皱起。
又转念一想，不过来都来了，现在就走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几个糟老头子而已，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应酬一下也没什么，姐怎么说也是见过风浪的人。
顺利完成自我疏导，岑苏掀睫环顾四周，选择大大方方坐下，并勾唇一笑。
花总得意的嘴角高高扬起，三角小眼睛在岑苏身上东撇西撇，毫不避讳：“不错不错，岑小姐可会喝酒。”
没等岑苏回话，李绅见状赶忙起身，娴熟地开了一瓶carlsbro，拿过短脚酒杯给岑苏满上。
岑苏会喝酒，但不常喝，只是平常兴致来了小品一点，而眼下这个场合，显然是要岑苏给在座的各位打个通关。
几个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岑苏，像是虚伪的猎人欣赏着猎物的表演。
岑苏知道，这其实就是复试题，自己这酒要是不喝就过不了复试。
一想到自己那么多日夜通宵的投稿，以及朋友的期望。
岑苏眉睫微闭，长睫仿若蝴蝶振翅，仰起白皙的天鹅颈，任凭酒液在唇齿间缓缓流下，滑入喉咙，缓缓坐直身体，纤长眼睫翘起弧度落了下来，对着众人莞尔一笑。
“好！”稀稀疏疏的掌声响起，众人面面相觑：“早间有传闻岑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还豪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岑苏唇侧笑弧不变：“花总过奖了，那工作一事？”
酒也喝了，礼数也到位了，于情于理花总也应该对岑苏一个答复了。
可花总丝毫没有心思想要谈这些，没有回话而是抬手瞥了眼手腕上佩戴的卡地亚银表，发现距离主客来的时间还早，于是不但没有停止这场闹剧，反而变本加厉，又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小李：“你去跟岑小姐换下位置。”
李绅听闻马上就要起身，却被岑苏细眉微蹙制止：“花总，您抬举了，我一个新人怎么能坐主位，这不合规矩。”随即又委婉道：“您看我还是就坐这就好。”
花总厮混商界这么多年，也不是好糊弄的，看似随意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这肉啊，要么吃，要么不吃，最可惜的是即将吃到的时候却跑了。”
岑苏听明白了花总这话里的意思，花总却猝然起身：“岑小姐不愿过来，那花某过去便是。”
油腻的粗糙手掌眼看就要落到岑苏身上。
岑苏一把躲过，见这糟老头子竟变本加厉，耐心即将告罄，仅有的一丝残存理智才将自己悬崖勒马拽回。
冷静，这是成年人世间的社交，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能发脾气。
“哎呀，花总，这不太好吧。”岑苏掀起长睫，浓艳的唇勾起一抹弧度，戏谑道：“您看您岁数都那么大了，还是注意点身体才好。”
花总见岑苏居然敢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了台，原本就油腻的脸庞显得更加扭曲丑恶：“岑小姐嘴皮果然厉害，不过想在这行混，光有一张嘴可是不够的。”
岑苏轻软音色却浸了丝危险：“什么意思？”
花总脸上的嘴脸更加欠揍，依旧死缠烂打：“岑小姐知道现在游戏设计行业有多难进吗？”戏谑道：“况且，岑小姐的过去，花某也是略闻一二。”
像是突然被人戳了下脊梁，岑苏起身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霾灰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花总。
花总见话语有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更肆无忌惮地往岑苏的伤口上撒盐：“真以为当年的丑小鸭出国几年回来就能变成白天鹅？”嘲讽道：“就你干的那点破事，也不想想除了我们公司，谁还会要你？”
言语犀利肮脏极尽难听恶心，浑身发麻，冷入骨髓。
岑苏细眉紧缩，原本入肚的酒在胃里如翻江倒海，高昂着头，仰着纤长的脖颈宛若一只碧湖里的白天鹅，纤若无骨的手指白生生的，又直又长，宛如精心雕琢的白玉，指尖抵着酒杯，因为用力的缘故，边缘泛着绮丽妖艳的胭脂色，自顾自再次喝下一杯酒水。
众人以为岑苏这是屈服了，正试图将气氛重新挑起，
岑苏却黑沉沉的眼睫低垂，漾出一道浅浅的弧度，自嘲地笑道：“没错，我就是抄袭。”
会场片刻寂静无声，像坠入真空般令人窒息。
“那我可以走了吧？”
万籁俱寂，砰的一声，房门被骤然打开。
倏地一道低沉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传来：“花总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低低哑哑的，像寒冬里的枯枝，冷入骨髓，带着几份冰冷的剑锋犀利又锋芒。
古典花雕木门虚掩而开，说话的男人一身纯黑，但质地如此考究，在灯光下区分出深沉的层次感，精致西装修裁下的宽肩窄腰逆光而现，顺着门框的地砖投下一道修长的倒影，清雅自如，拓出一圈淡淡的阴翳。
“许少！”众人赶忙起身，同声喝道，语气一改刚才的无礼戏谑，显得恭恭敬敬。
被叫许少的男人漆黑的眸子扫了一圈，没有理会他们，眼皮都懒得抬。
而是仰头睥睨向花总，下颚线弧度流畅，微仰着的突出的喉结上下缓缓滚动着，声音是接近金属质地的冰冷，从喉咙里滚出：“你在做什么？”
蔓延诡秘的气氛，压迫感充斥在这片沉默酷刑中。
花总被男人强大的气场吓得直哆嗦，语气结巴：“许少，您听我解释...”
男人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他手指拿着烟往烟盒里面磕了磕，骨骼雅致的指尖捻了捻烟屁股，低头咬着烟，银质的打火机发出“咔擦”的声音，烟雾从薄唇里滚了出来。
“是这样的许少，这位岑小姐是我们公司刚招聘的游戏设计师，想着您要过来，就把她带过来见见世面，我们刚刚只不过是游戏理念的正常摩擦，是...是吧岑小姐？”花总慌乱到语无伦次。
岑苏雪皙的粉底下面色苍白，由于方才酒水下肚，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点恍惚，没太注意发生了什么，
直到花总提到自己的名字才微微清醒了几分。
微阖的长睫一抬猝然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男人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眉睫低垂，半耷拉下来显得整个目光深邃而厌倦，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岑苏神色一空，视野中央有几秒的短暂的失焦，然后迅速重新凝聚。
许为舟？几年未见的他怎么能会在这里，
不可能，一定是酒喝太多出现幻觉了！
“哦？”男人径直走去，骨节明晰的手随意屈撑在桌子上，手背的淡青色血管明显，修长又干净。
离得近了，甚至能嗅到冰冷的烟草气息，凛冽又独特，一点点灌满鼻息，似冰川消融时不小心泄露出一缕极淡冷香，很快又被新结出的层层叠叠寒冰覆住。
冷调的疏离，神色淡漠，清冷面容像是凝了层被冻结的薄霜。当他视线掠过时，瞳孔在冷调光线下，竟似泛着幽幽的灰蓝色雾气，像是覆盖在异域冰川之下的深海暗渊，华丽冰冷，高不可攀，危险又让人沉沦。
许为舟眉峰微挑，眼皮微撩起，唇边染上浅笑，声音压平了些许，轻飘而低磁：
“岑小姐？好久不见。”
岑苏冷不丁的一哆嗦，这暗哑的低磁嗓音电的人酥麻，修长的指甲不自觉钳进细碎的嫩肉里，留下淡淡的印痕，雾霾的眸子微微回避，忍不住噤声。
“……”
应该只是恰好路过吧，
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可能还认得。
许为舟却神色依旧疏离冷淡，看到她湿哒哒的狼狈模样，眼里流过一丝微妙情绪，转瞬即逝，像是不急着听到岑苏的回答，手插在西裤兜里，指节明晰的大拇指随意在裤兜边缘摩擦，舌尖抵住下颚，声音没有起伏：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