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鸣笛声响起,而后,大巴终于乘风而至。

    乐一秒松口气,让自己专注到眼前的事情来。

    见车门开了,她刚踏上一步阶梯,忽然,小臂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

    她顿了一下,扭头探望。但踏上阶梯的高度也只能让她勉强和归鸣平视而已。

    此前,由于身高受限,她很难窥探到与他四目相对时那一瞬间的情绪,但现在,能将他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

    “我不会放你走。”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霸道与执着,平日里富贵闲人的贵公子很少会直接袒露这样的情绪。

    乐一秒感觉他变得越来越强势了,但或许,他一直是这样。

    只是他长着一张未历过事的脸,实则看得多见识广,平时不轻易插手,是因为没入他的眼。

    “既然如此,”她笑了笑,一双眼睛里仿佛蓄着暖阳,“就加油把我留下来吧。”

    把她和须臾一起留下来。

    她暗忖道。

    “啾啾——”

    周俪昀将车停在路边的车位后,本想直接下车,但身旁副驾驶位上的鸟笼忽然不断发出细小的声音,她蹙了蹙眉,提起笼子,另一只手利落打开车门。

    把这蠢鸟送给一秒算了。她灵机一动。

    再次从市区回到庄园,时间距离签到赛开始,已经过去五个小时。

    一下车,鸟笼里的小家伙突然不叫了,一双眼睛木木地望着辽阔的四周。

    许是环境变化太大,从喘不过气的城市,来到地广人稀的郊区,这笨笨的小东西一时还没有适应。

    周俪昀熟练地走上前往庄园大门的路,看守的工作人员见到她,便知道她是来还终端和行李的,故而领她去了休息大厅。

    她的行李早已被打包好,放在存储柜里。

    终端要上交给休息大厅的柜台,重新初始化销号。

    但由于她将终端带出了外界,还需进行严格的检查,所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

    来到柜台,周俪昀摘下终端,却若有思索地看了看工作人员屏幕上的定位监控。

    这个监控展示了整座庄园地理位置的立体网格图,上面标注了9个定位点,点上是选手们的名字。

    “周小姐,请给我吧。”柜台的工作人员打开电脑上的扫描系统,一边朝台面伸出手,但却扑了空。

    定睛一看,终端倒是在台面上好好放着,可周俪昀哪里还在。

    忙不迭去唤醒配置了影像监控的计算机,可却发现,在摄像头能捕捉到的角落,竟没有周俪昀的身影。

    由于第三轮签到赛摄像系统出现过故障,故而华科已经全部回收检查处理,当前只有这些大大小小的摄像头监控选手们的情况。

    但仅凭摄像头,周俪昀有千百种方式应对。

    “导演,周俪昀不见了!”情急之下,工作人员赶忙联系了节目组导演。

    此时导演还在处理一大堆琐碎的事,接到这个消息,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只要她不靠近机房就行,先别管她了,她没有终端什么都干不了,迟早会出现的。”

    比起和周俪昀玩猫捉老鼠游戏,当下最紧急的事是恢复交通系统、检查周俪昀终端、以及处理网上的舆论风波...

    工作人员只得点头,然后专心去查看手里的终端,恰好错过,监控录制到的一只上下摇晃的鸟笼。

    通过终端定位监控,周俪昀知道乐一秒此时正在心理疗愈室,于是动身前往。

    此前,通过女医生车上的收音机,她已经知道节目组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以眼下更是不匆不忙。

    只是没想到,那一晚过后,归鸣竟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周俪昀唇角微勾,在车站等到大巴后,拎起鸟笼随手晃了晃,随后脚步轻盈地上了车,坐在了最后排。这个位置车内的摄像头只能拍到胸口已下的位置。

    心里同时做好说辞,可当她看见车门自动关上后,便明白魔术奏了效。

    她看向笨鸟,使坏地晃了晃笼子。

    小鸽子当即在笼里慌张地扇动翅膀。

    她嘴角露出得逞的笑,这才放过它,转头望向窗外,葱郁的景色走马观花般在她眼睛里倒映。

    与此同时,洁白的房间内,充斥着剧烈的喘气声,和满是水渍流淌的地板。

    乐一秒挣扎了下,再一次将头从水缸里钻出,满脸湿润,满身淋漓。

    头部重新浮出水面后,她下意识大口呼气,喉咙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额角,频繁呛水的痛苦,让她整张脸都变得扭曲,可一双眼睛却透着麻木。

    见状,归鸣蹙着眉,再次将被水浸透的帕子拧出一条长长的水柱,但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恢复到可以吸水的程度。

    只好用手指捏着衣袖,一点点擦拭着乐一秒满是水渍的脸颊。

    感受到一层亲肤的亚麻质感,乐一秒才从混沌中回过神来,直勾勾地抬眼看去,归鸣认真专注的模样直入心底。

    归鸣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装作不在意似的继续用袖口抹干她脸上的痕迹,眸色渐浓。

    他冰凉的手指不经意擦过柔软的肌肤,留下若有若无的触感。乐一秒忽然想起,以前,他们在公园里玩乐的时候,她会故意用抹了沙土的手,去调皮地抹他的脸颊。

    因为她那时见不得他的洁癖症发作,美名其曰让他感受大自然的纯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勾起嘴角,见归鸣收回早已打湿的袖口,不由问:

    “你现在,不嫌脏了吗?”

    归鸣将手里的帕子扔回桌面,冷淡地说:“怎么可能,因为你,我的洁癖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这一辈子,恐怕他都无法忘记,乐一秒像恶魔一样,压着他将满手泥巴抹在他脸上的画面。

    接收到他凌厉的目光,乐一秒苦笑了下,目光再次转向只剩下半桶水的水缸。

    “还得再去接点...”她呢喃道,正要拿起身旁的玻璃水壶,却被归鸣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手。

    “不要继续了。”他命令道,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这已经是第十次了。”

    “乐须臾,不会出来的。”

    乐一秒抿了抿唇,随后,还是不顾他的阻拦抱起水壶。

    “这个办法是很傻,但是,现在只能这样做了不是吗?”她倔强地说。

    见归鸣张口欲言,她又赶忙补充了句:“而且,就算是催眠,也已经进行了十次,都没用吗?”

    这话堵住了归鸣的话,微一失神,就见乐一秒抱着水壶防备地退后几步,然后螃蟹走路般横着走出了门。

    他一愣,落空的手转而撩起额头的刘海,露出一双烦躁的眼睛。

    在乐一秒与陈郁的这一场对战,除了过程的憋屈痛苦和结局的不尽人意外,却也让她获得了一个意外收获——

    那就是,她终于有办法让乐须臾现身。

    答案很简单,也很粗暴,甚至让人觉得很没脑子。

    就是用反复呛水,勾引她出来,然后在她上身的一瞬间,及时用催眠术将她蛊惑,让她无法逃离。

    这个计策乍一听还算完美,但真正实施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溺水的过程本就十分痛苦,尤其是对于才经历过死亡危机的乐一秒来说。

    首先是过心理障碍这一关,都让她纠结了许久。

    可眼看两天时间即将转瞬即逝,她没有多余时间考虑,只好先让归鸣给她催眠,建设好心理准备后,立马就找了水缸接了盆水,开始实施计划。

    但不只是乐须臾猜到了她的计划,还是她已经面临消失的边缘,十次进水,都没有见到她半个影子。

    此时乐一秒已经有些着急了,可经历十次痛苦呛水回忆的沉没成本后,她反而变得更加坚定。

    她要跟乐须臾死磕到底!

    就像她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召唤过来一样,她也将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揪出来审问。

    “这一次,不要帮我。”

    接完水后,乐一秒将水壶里的水一股脑倒进水缸,同时表情严肃地嘱咐了句。

    之前,当感觉到她有危险时,归鸣会及时帮她从水里拉出来。

    可这回,她竟然说不要帮忙?

    归鸣神情一冷,刚要拒绝,就见乐一秒可怜兮兮地向他抬起眼睛,语气恳切:

    “拜托了...”

    他心跳顿时落了一拍,但还是冷着脸婉拒道: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放任你有生命危险。”

    “不是还有你吗?”不曾想,乐一秒却傻呵呵地笑了笑,“溺水又不会瞬间死亡,就算我昏迷过去了,有你在我身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真是个疯子!

    归鸣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没有说话。

    乐一秒便当他是答应了,二话不说,就短促地憋了口气,双手扒在水缸边沿,将头伸进水里——

    很快,她沉浸在水中的脸就立马扭曲起来,水泡呼呼呼地从口鼻溢出。她禁闭着眼睛,仅凭着信念在水中挣扎。

    归鸣垂落在身侧的拳头一寸寸收紧,手背上筋骨分明,五指陷入肉里。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空气中只有水流被搅动的细微声音。

    他心里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力,可发生在乐一秒身上的事情,他却很难插手。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看见乐一秒挣扎的幅度得越来越大,他还是下意识走上前,但很快被乐一秒在水中摇晃的动作制止。

    不要过来...

    她艰难地晃了晃头。

    鼻腔和胸腔火辣辣的,肺部的氧气逐渐减少。

    很快,乐一秒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可乐须臾,却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

    她怔怔地想,目光眺向窗外,一瞬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目光里,只看到一只“麻雀”一样的鸟儿,尖尖的嘴不停戳着禁闭的玻璃窗户。

    是饿了吗?怎么还有鸟儿想进“牢笼”里...

    她意识开始涣散,哪里还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秒!”

    随后,她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紧张的呼唤声,但这声音好像从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音量很小,也很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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