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决赛（五）
姐姐离开了吗？
岳临溪瞥了眼空荡荡的路口，身子微微后仰，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没有起身，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
他出神地望着侧前方被踢远的槍，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他果然无法杀掉姐姐。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暗巷尽头正缓缓飘来病毒的影子，他微微一动，这才下意识想去把槍捡过来。
可刚一动，身子就无法控制地向前倒下，整个人迎面侧摔在地面上。
岳临溪眉头微微拧起，用手肘撑着地面起身，之后撩起左腿的裤子——
如果乐一秒还在，便将会看见让人骇人的一幕。
只见，他的小腿后侧肌肉部分像是被蛀虫啃噬了三分之一，出现一个牙印一般圆弧形的缺口，裸露出蓝色的像素平面。
伤口的皮肤周围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孔。
明显是被病毒啃噬□□之时，他及时开槍对腿部的病毒射击，才避免了伤口进一步扩大。
可尽管如此，他这条腿已经无法正常行走。
岳临溪侧目看了眼正向他不断靠过来的病毒，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没有害怕、没有挣扎，他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待着死亡降临。
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吧。不管是对他而言，还是对姐姐而言。
他暗忖着，渐渐闭上眼睛。
但就在病毒即将把他淹没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几道凌厉的槍声。
“砰砰砰——”
他睁开眼，子弹刚好擦过他的脸颊，击中他身前的病毒。
病毒“啪”地绽放开来，化为黑色像素块。
是姐姐回来了吗？他心下波涛汹涌，可向路口望去后，却看见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男子身形修长，肩背挺阔，出现后并未看他一眼，只目光凌厉地一一将病毒射穿，每一槍都精准无比，像个冷酷的军官。
转眼，暗巷的病毒便被他清除完毕。
见状，连岳临溪都不由心中骇然，却见男子忽然迈步向他走来，步伐沉稳，神色却冷漠至极。
不出几息，男子便已走到他身前，不待他开口，竟忽然踢腿踹向他胸口，力道极大，毫不留情。
随之“嘭”的一声，岳临溪就像个破布木偶一般，飞出五米开外，背部狠狠撞击在墙壁上，连建筑都跟着震了一下。
这道攻击所带来的冲击已远远超出人类承受的阈值，岳临溪只感觉身体在一瞬间失去知觉，他狼狈地跌落在地上，连手指都跟着麻木了。
艰难地抬起眼睛，只见男子已再次站在他身前，一双眼睛冷漠地睥睨着他，像在看垃圾一样。
是在报复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吗？岳临溪暗忖着，目光渐渐暗了下来。
而男子却忽然半蹲下来用左手扯住他上衣后领，就这样把他拖出暗巷，来到宽阔敞亮的十字路口中央。
岳临溪不明白男子的意图，但随之男子忽然松开手，将他摔在地面，同时摘下了左手手套，随意扔在地面上，好像摸到了什么脏东西。
尽管来到了游戏中，洁癖的习惯依然不会有所改变。
半晌，男子终于第一次开口，却是威胁他：“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消失，但你目前还有用。”
闻言，岳临溪抬起头，离开昏暗的小巷，在半个太阳的照耀下，男子的脸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五官端正俊秀，身段修长舒展，脸上总带着疏离优雅的笑，谁也无法把他和刚才粗暴冷漠的人联系起来。
姐姐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吗？岳临溪恍惚地想。
见他不吭声，归鸣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他瞥了眼岳临溪已经被衣裤遮住的左腿，冷冷地说：
“但其实根本不用我出手，只要把你留在这里，你迟早会被病毒吃掉。”
走不了跑不了，没有人帮忙的话，岳临溪根本挺不过出现转机的时候。
“如果一秒知道你腿断了的话，恐怕不会将你留下吧。”
岳临溪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慌乱。
归鸣讽笑了一声，岳临溪的想法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我当然不会告诉一秒，带上你这样的累赘，只会徒增烦恼。”
“既然如此，你还留下来做什么？”岳临溪抬起眼面无表情地问，却见归鸣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我不是说了？因为你还有用。”
岳临溪蹙起眉，“如果你是想我帮忙，那是高看我了。”
他淡淡地说，第一次表明自己无能为力。又瞥了眼自己的小腿，紧接着说：“我已经试过了。这种病毒并非直接作用于计算机系统，而是成为了游戏的一部分，它的出现，改变了游戏规则。”
说着又直直看向归鸣的眼睛，语气笃定：“而这个新的游戏规则就是——唯有消灭全部病毒，才能打开游戏通道出口，实现通关。”
规则是世界正常运转的意志。
就像有了法律规则的制约，现实社会才能维持稳定一样。
这个游戏世界也有属于自己的规则，在未出现变故之前，魔方积分代表了通关规则，但出现病毒后，消灭病毒成为了新的规则。
可这恰恰是几乎无法完成的目标。
正是清楚这一点，岳临溪才彻底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见岳临溪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归鸣沉默了下，又问：“如果你能出去呢？”
“能直接接触到源码的话，自然有其他办法。”岳临溪淡淡地说。
比起图形化界面，应对枯燥的代码他反而更能得心应手。
说完，岳临溪却愣了一下，难道归鸣能让他接触到源码？
思绪刚落，一阵振动声忽然从归鸣腕表上传来。
他诧异地投去目光，却见归鸣勾起唇角。
他终于来了...
*
乐一秒回到最初那个街道的时候，那里的病毒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但她却只看见曾德高一人。
“小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归鸣不是去找你了吗？”一看见她，曾德高便走过来问道。
“我并没看见他。”乐一秒疑惑起来，难道归鸣走错路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先进去？”曾德高指了指道路前方，“现在应该可以过去了。”
但再等下去就不一定了。
曾德高隐去了后半句话。病毒迟早会再次聚集起来。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恰在这时，乐一秒的腕表忽然振动起来。
两人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喜悦。
难道节目组有办法了？
乐一秒点开提示通话的图标，腕表里立马传来了一道紧张的声音。
“一秒你还好吗？”
东云？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忙回应道：“我没事，你快跟我说一下目前情况，我们有救了么？”
曾德高也捏紧拳头，满脸忐忑地竖起耳朵。
可随后却听见东云声音低落下来：
“抱歉...”
一股令人不安的预感蔓延开来。
乐一秒沉住气，尽量保持冷静。曾德高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呆滞。
东云紧接着说：“研发组正在竭尽全力弄清杀毒方法，包括网络上也有专业人士自发来一起帮忙，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才终于有办法联系上你们。”
“但是...这不是普通的病毒，相信你已经发现了，这个病毒本质上就是具备自复制代码的贴图模型，相当于已经成为了这个游戏的一部分，他并没有影响到游戏的运行，只是改变了游戏规则。”
病毒能吃掉所有游戏中的素材，将游戏场景销毁到初始状态，但它本身自己就是一个素材。
“如果只是游戏素材，那关键是要找到这个贴图的生成地址吧。”乐一秒说，“病毒是从兰心身上出来的，答案也应该在她身上。”
这是当前很明显的情况。
可东云却迟疑了下，坦白道：“但奇怪的是，我们定位不到兰心的坐标…”
“怎么可能？”乐一秒面露差异。
兰心又不会消失，怎么可能定位不到？
对此，东云也直接坦白了：
“若等我们代码审计完，恐怕已经初始化完毕了。”
“一秒，你们现在最多只剩下半小时！半小时后，病毒会侵略完整个版图！”
东云提醒道，但此时他的声音已经出现卡顿，看来通讯并不稳定。
他只能长话短说：“你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阻止病毒扩散，只要病毒数量减少到一定数量，系统就能暂时恢复正常，我们在外面就能配合你们，一口气杀掉剩余病毒。”
“以及，你们千万要保护好身体，这副身体记载了你们的意识存储坐标，如果身体被销毁，很有可能无法找回你们的意识！”
“抱歉一秒，我没有办法帮到你...占用通讯资源会影响其他工作进度，我暂时就说这么多。但我、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还有直播间前的观众们，都希望你们能平安活下来。”
“最后，归鸣让我给曾德高传递一句话。”
闻言，曾德高呆呆地望过来。
“保护好一秒。”
话落，手表忽然传出一阵电流声，东云的声音就消失了。
两人愣了一下，还来不及消化这一句句噩耗，空气中便又飘来零星病毒。
可眼下再见这东西，却更加让人心生忌惮。
这副身体一旦被啃噬干净，意识就彻底找不回来了。
曾德高条件反射地挡在乐一秒身前，开出几槍消灭了这几只病毒，每一槍按扳机的手都十分用力，可见其内心波涛汹涌。
乐一秒抿了抿唇，目光望向街道尽头，东云提到他们只剩下半小时，恐怕，这条街道是唯一没有沦陷的路了。
“既然归鸣说我们不用管他，我们就先进去吧，只有看了里面的情况，才有具体应对的策略。”她当机立断道。
曾德高却有些发怵：“小乐，你不害怕吗？”
之前他敢这么拼，是因为还不知道身体销毁的代价，可现在知道了，却还没有建设好心理准备。
乐一秒看出他情绪波动得厉害，伸出手想拍一拍他的肩安慰他，却发现他太高了，只能改为拍他的后腰。
“当然怕，但等我们纠结完，才是彻底完犊子了。”
曾德高哭丧着脸，“虽然我都知道，但我还是害怕。”
“你别忘了哦，不只有我们害怕。”乐一秒用开朗的语气说道，曾德高望过来，像在用目光问她：除了选手外还有谁？
她笑了笑，“东云不是说了吗，节目组、研发组，甚至还有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在替我们担惊受怕。”
“现在已经不是只有我们在战斗，就算结局还是无法扭转，但死前能受到这样的关注，也是前所未闻不是吗？”
不过直播还开着确实还挺意外。乐一秒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吐槽。
曾德高愣愣地点了点头，虽然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但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
望着道路尽头，他咽下一口口水。
“一秒，你说得对。”
见他重振旗鼓，乐一秒也点了点头，却听见他后一句说：
“这个关注度比我跳高时高多了。”
乐一秒嘴角抽搐了下，看来曾德高也很心大。
“所以，”曾德高扭过头来，“如果我们真出去了，任何比赛我都不会害怕观众看我了。”
“没错！”乐一秒附和道，斗志也跟着激昂起来。
曾德高呲着白牙露出大大的笑，随后在她身前蹲下身来。
“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一秒，我背你跑，咱们一口气冲进去！”
“好！”
乐一秒也没打算拒绝，骑上曾德高的背后，瞬间感觉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风扬起她的头发，道路两侧的残破景色化为虚影浮掠而过。
曾德高如同忍者一般，背着他高高跃过一米高的障碍物。
一切从跳高开始，又将从跳高结束。
岳临溪瞥了眼空荡荡的路口，身子微微后仰，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没有起身，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
他出神地望着侧前方被踢远的槍，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他果然无法杀掉姐姐。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暗巷尽头正缓缓飘来病毒的影子，他微微一动，这才下意识想去把槍捡过来。
可刚一动，身子就无法控制地向前倒下，整个人迎面侧摔在地面上。
岳临溪眉头微微拧起，用手肘撑着地面起身，之后撩起左腿的裤子——
如果乐一秒还在，便将会看见让人骇人的一幕。
只见，他的小腿后侧肌肉部分像是被蛀虫啃噬了三分之一，出现一个牙印一般圆弧形的缺口，裸露出蓝色的像素平面。
伤口的皮肤周围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孔。
明显是被病毒啃噬□□之时，他及时开槍对腿部的病毒射击，才避免了伤口进一步扩大。
可尽管如此，他这条腿已经无法正常行走。
岳临溪侧目看了眼正向他不断靠过来的病毒，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没有害怕、没有挣扎，他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待着死亡降临。
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吧。不管是对他而言，还是对姐姐而言。
他暗忖着，渐渐闭上眼睛。
但就在病毒即将把他淹没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几道凌厉的槍声。
“砰砰砰——”
他睁开眼，子弹刚好擦过他的脸颊，击中他身前的病毒。
病毒“啪”地绽放开来，化为黑色像素块。
是姐姐回来了吗？他心下波涛汹涌，可向路口望去后，却看见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男子身形修长，肩背挺阔，出现后并未看他一眼，只目光凌厉地一一将病毒射穿，每一槍都精准无比，像个冷酷的军官。
转眼，暗巷的病毒便被他清除完毕。
见状，连岳临溪都不由心中骇然，却见男子忽然迈步向他走来，步伐沉稳，神色却冷漠至极。
不出几息，男子便已走到他身前，不待他开口，竟忽然踢腿踹向他胸口，力道极大，毫不留情。
随之“嘭”的一声，岳临溪就像个破布木偶一般，飞出五米开外，背部狠狠撞击在墙壁上，连建筑都跟着震了一下。
这道攻击所带来的冲击已远远超出人类承受的阈值，岳临溪只感觉身体在一瞬间失去知觉，他狼狈地跌落在地上，连手指都跟着麻木了。
艰难地抬起眼睛，只见男子已再次站在他身前，一双眼睛冷漠地睥睨着他，像在看垃圾一样。
是在报复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吗？岳临溪暗忖着，目光渐渐暗了下来。
而男子却忽然半蹲下来用左手扯住他上衣后领，就这样把他拖出暗巷，来到宽阔敞亮的十字路口中央。
岳临溪不明白男子的意图，但随之男子忽然松开手，将他摔在地面，同时摘下了左手手套，随意扔在地面上，好像摸到了什么脏东西。
尽管来到了游戏中，洁癖的习惯依然不会有所改变。
半晌，男子终于第一次开口，却是威胁他：“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消失，但你目前还有用。”
闻言，岳临溪抬起头，离开昏暗的小巷，在半个太阳的照耀下，男子的脸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五官端正俊秀，身段修长舒展，脸上总带着疏离优雅的笑，谁也无法把他和刚才粗暴冷漠的人联系起来。
姐姐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吗？岳临溪恍惚地想。
见他不吭声，归鸣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他瞥了眼岳临溪已经被衣裤遮住的左腿，冷冷地说：
“但其实根本不用我出手，只要把你留在这里，你迟早会被病毒吃掉。”
走不了跑不了，没有人帮忙的话，岳临溪根本挺不过出现转机的时候。
“如果一秒知道你腿断了的话，恐怕不会将你留下吧。”
岳临溪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慌乱。
归鸣讽笑了一声，岳临溪的想法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我当然不会告诉一秒，带上你这样的累赘，只会徒增烦恼。”
“既然如此，你还留下来做什么？”岳临溪抬起眼面无表情地问，却见归鸣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我不是说了？因为你还有用。”
岳临溪蹙起眉，“如果你是想我帮忙，那是高看我了。”
他淡淡地说，第一次表明自己无能为力。又瞥了眼自己的小腿，紧接着说：“我已经试过了。这种病毒并非直接作用于计算机系统，而是成为了游戏的一部分，它的出现，改变了游戏规则。”
说着又直直看向归鸣的眼睛，语气笃定：“而这个新的游戏规则就是——唯有消灭全部病毒，才能打开游戏通道出口，实现通关。”
规则是世界正常运转的意志。
就像有了法律规则的制约，现实社会才能维持稳定一样。
这个游戏世界也有属于自己的规则，在未出现变故之前，魔方积分代表了通关规则，但出现病毒后，消灭病毒成为了新的规则。
可这恰恰是几乎无法完成的目标。
正是清楚这一点，岳临溪才彻底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见岳临溪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归鸣沉默了下，又问：“如果你能出去呢？”
“能直接接触到源码的话，自然有其他办法。”岳临溪淡淡地说。
比起图形化界面，应对枯燥的代码他反而更能得心应手。
说完，岳临溪却愣了一下，难道归鸣能让他接触到源码？
思绪刚落，一阵振动声忽然从归鸣腕表上传来。
他诧异地投去目光，却见归鸣勾起唇角。
他终于来了...
*
乐一秒回到最初那个街道的时候，那里的病毒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但她却只看见曾德高一人。
“小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归鸣不是去找你了吗？”一看见她，曾德高便走过来问道。
“我并没看见他。”乐一秒疑惑起来，难道归鸣走错路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先进去？”曾德高指了指道路前方，“现在应该可以过去了。”
但再等下去就不一定了。
曾德高隐去了后半句话。病毒迟早会再次聚集起来。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恰在这时，乐一秒的腕表忽然振动起来。
两人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喜悦。
难道节目组有办法了？
乐一秒点开提示通话的图标，腕表里立马传来了一道紧张的声音。
“一秒你还好吗？”
东云？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忙回应道：“我没事，你快跟我说一下目前情况，我们有救了么？”
曾德高也捏紧拳头，满脸忐忑地竖起耳朵。
可随后却听见东云声音低落下来：
“抱歉...”
一股令人不安的预感蔓延开来。
乐一秒沉住气，尽量保持冷静。曾德高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呆滞。
东云紧接着说：“研发组正在竭尽全力弄清杀毒方法，包括网络上也有专业人士自发来一起帮忙，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才终于有办法联系上你们。”
“但是...这不是普通的病毒，相信你已经发现了，这个病毒本质上就是具备自复制代码的贴图模型，相当于已经成为了这个游戏的一部分，他并没有影响到游戏的运行，只是改变了游戏规则。”
病毒能吃掉所有游戏中的素材，将游戏场景销毁到初始状态，但它本身自己就是一个素材。
“如果只是游戏素材，那关键是要找到这个贴图的生成地址吧。”乐一秒说，“病毒是从兰心身上出来的，答案也应该在她身上。”
这是当前很明显的情况。
可东云却迟疑了下，坦白道：“但奇怪的是，我们定位不到兰心的坐标…”
“怎么可能？”乐一秒面露差异。
兰心又不会消失，怎么可能定位不到？
对此，东云也直接坦白了：
“若等我们代码审计完，恐怕已经初始化完毕了。”
“一秒，你们现在最多只剩下半小时！半小时后，病毒会侵略完整个版图！”
东云提醒道，但此时他的声音已经出现卡顿，看来通讯并不稳定。
他只能长话短说：“你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阻止病毒扩散，只要病毒数量减少到一定数量，系统就能暂时恢复正常，我们在外面就能配合你们，一口气杀掉剩余病毒。”
“以及，你们千万要保护好身体，这副身体记载了你们的意识存储坐标，如果身体被销毁，很有可能无法找回你们的意识！”
“抱歉一秒，我没有办法帮到你...占用通讯资源会影响其他工作进度，我暂时就说这么多。但我、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还有直播间前的观众们，都希望你们能平安活下来。”
“最后，归鸣让我给曾德高传递一句话。”
闻言，曾德高呆呆地望过来。
“保护好一秒。”
话落，手表忽然传出一阵电流声，东云的声音就消失了。
两人愣了一下，还来不及消化这一句句噩耗，空气中便又飘来零星病毒。
可眼下再见这东西，却更加让人心生忌惮。
这副身体一旦被啃噬干净，意识就彻底找不回来了。
曾德高条件反射地挡在乐一秒身前，开出几槍消灭了这几只病毒，每一槍按扳机的手都十分用力，可见其内心波涛汹涌。
乐一秒抿了抿唇，目光望向街道尽头，东云提到他们只剩下半小时，恐怕，这条街道是唯一没有沦陷的路了。
“既然归鸣说我们不用管他，我们就先进去吧，只有看了里面的情况，才有具体应对的策略。”她当机立断道。
曾德高却有些发怵：“小乐，你不害怕吗？”
之前他敢这么拼，是因为还不知道身体销毁的代价，可现在知道了，却还没有建设好心理准备。
乐一秒看出他情绪波动得厉害，伸出手想拍一拍他的肩安慰他，却发现他太高了，只能改为拍他的后腰。
“当然怕，但等我们纠结完，才是彻底完犊子了。”
曾德高哭丧着脸，“虽然我都知道，但我还是害怕。”
“你别忘了哦，不只有我们害怕。”乐一秒用开朗的语气说道，曾德高望过来，像在用目光问她：除了选手外还有谁？
她笑了笑，“东云不是说了吗，节目组、研发组，甚至还有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在替我们担惊受怕。”
“现在已经不是只有我们在战斗，就算结局还是无法扭转，但死前能受到这样的关注，也是前所未闻不是吗？”
不过直播还开着确实还挺意外。乐一秒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吐槽。
曾德高愣愣地点了点头，虽然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但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
望着道路尽头，他咽下一口口水。
“一秒，你说得对。”
见他重振旗鼓，乐一秒也点了点头，却听见他后一句说：
“这个关注度比我跳高时高多了。”
乐一秒嘴角抽搐了下，看来曾德高也很心大。
“所以，”曾德高扭过头来，“如果我们真出去了，任何比赛我都不会害怕观众看我了。”
“没错！”乐一秒附和道，斗志也跟着激昂起来。
曾德高呲着白牙露出大大的笑，随后在她身前蹲下身来。
“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一秒，我背你跑，咱们一口气冲进去！”
“好！”
乐一秒也没打算拒绝，骑上曾德高的背后，瞬间感觉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风扬起她的头发，道路两侧的残破景色化为虚影浮掠而过。
曾德高如同忍者一般，背着他高高跃过一米高的障碍物。
一切从跳高开始，又将从跳高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