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那张极美的脸就贴在陆小凤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连同清浅的呼吸一起,轻而易举地勾动着陆小凤的心弦。

    陆小凤从来都知道富江的美,但在这一刻,他还是难以自拔地一头栽了进去。

    心跳在为她的一颦一笑而疯狂,理智却还撕扯着想要摆脱。

    陆小凤苦笑着道:“既然是秘密,那你大可不必告诉我。”

    当好奇心和几乎已知无法抗衡的危险摆在一起,任何人都应该知道要怎样抉择,这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富江没有回答,她已经侧过头去,暧昧的唇舌印上他的掌心,极轻极浅地用牙齿撕咬起来。

    尖酸的痛楚还来不及体会,呼吸带来的潮热和酥麻便以可怕的速度袭上脑海。

    那双纯黑的眼瞳却带着些微的诱惑和错觉似的温柔,层层叠叠地为已经牢牢陷入蛛网的猎物补上细密的蛛丝。

    陆小凤在这一刻,在思绪被面前的女人全数侵占的这一刻,如此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挣逃的可能。

    他不是初经感情的愣头青,更不是眼里只能看到女人的色中饿鬼。

    恰恰相反,有无数人曾赞叹过他的机智和聪明。

    一个男人,尤其一个还算聪明的男人,是决不会放任自己被女人所支配的。

    事实上,他很明白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不比任何其他形式和意义上的战争轻松。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理智和爱意为矛为盾,以支配与被支配、征服与被征服、主动与被动为最终结果。

    成功者掠夺一切,失败者一无所有。

    无论经过多少的女人,陆小凤都从来不会失去自己在感情上的主导权。

    所以他在经历过无数的背叛和欺骗之后,依旧可以重整旗鼓,怀揣着全然的热忱投入另一段感情之中。

    但他的全部经验和心得,在富江的面前都只能付诸一炬。

    这是个可怕至极的女人,就算她的年纪还不算太大,就算她没有过人的头脑,凭借这张绝世姿容的面孔和对男人的致命吸引力,无论她面对的是何种人,陆小凤都深信她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样一个感情中绝对的主宰者,却偏偏是陆小凤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的对手。

    他一边心下叹息,一边只能无奈接受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又一次失败,“罢了,你说吧,我在听。”

    秋日尤带着几分暖意的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富江跳坐上木桌,晃动着自己的脚丫慢慢开口道。

    “我是不会死的,永远也不会死。”

    “在这一次被杀之前,我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富江回味道,“鲜血流失的滋味虽然并不好受,一刀刺破心脏也痛苦极了,但细究起来,还是被一刀刀剁下手脚、划破肚子,然后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挑出来更难受一些。”

    富江眯起眼睛,笑道:“红色的血喷洒在皮肤上的感觉,还有被硬生生拔掉手指、敲碎骨头,割破头颅然后等待死亡的来临,那种痛苦和仇恨,以及彻头彻尾的恐惧,你一定不知道。”

    陆小凤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死亡是什么情形,他不是不能想象,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当然见过无数人在他面前死去,更曾无数次与死亡擦身而过。

    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如此详尽如此真实地描绘死亡,单单只是听着就叫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这绝不是单纯凭借想象便能说出来的话。

    只存在于史书和传言中的死亡方式,叫陆小凤简直不敢去细听。

    但富江却还在说,“我已经死了这么多次,但我现在依旧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我无法彻底地死去,这是诅咒,也是事实。”

    “陆小凤,你知道我告诉你这些的理由吗?”

    陆小凤全身都在发寒,他当然从来也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事。

    在富江的口中,她几乎已不像是个人,而像是传说中择人而食的妖鬼。

    没有人会相信这样荒唐到可怕的话,就是听到,只怕也会当作玩笑话抛诸脑后。

    富江还在等着他的回话,她精致的脚丫就在陆小凤眼前晃来晃去,小巧的脚趾不耐烦地张开又合上,形状漂亮的就像是初初绽开的花骨朵,这样生动又可爱。

    陆小凤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该就这样告诉我,如果我是个经不住吓的普通人,只怕早就已经屁滚尿流夺门而出了。”

    “我以为话本故事里的美貌狐妖,总得要先吃到人类的心肝,再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本事炫耀出来。”

    富江皱起眉头,冷哼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说谎骗你?”

    陆小凤摇头,抓起她细嫩的脚踝,忍不住再次叹息道,“你实在是个不怎么聪明的狐妖,你不该告诉我的。”

    “以谎言和欺骗为前提,一样可以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你所利用,且心甘情愿。”

    陆小凤抬头望向她,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表情也没有,“你虽然不怎么聪明,却实在很明白该怎样玩弄人心,尤其是男人的心。”

    没有男人能在接受心爱女人提前抛出的诱饵之后,再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陆小凤一样不行。

    就算他还是不明白很多事,却已经知道,富江既然愿意先付出这样的信任,便已经意味着她需要他做的事一定既麻烦又困难。

    而陆小凤一向讨厌麻烦。

    富江气恼地用另一只脚踹他,“你到底信不信我!”

    陆小凤无奈极了,只能开口,“若我说不信,我现在还有机会离开吗?”

    富江眨眨眼,慢慢笑了起来,“你不信,但你舍不得离开我,对不对?”

    她突然弯下腰,伸手抽出头上的银钗,在陆小凤忽而瞪大的眼睛里,狠狠地戳进自己的颈侧,又干脆利落地拔了出来。

    银钗转眼被染成血红,鲜血从又深又重的伤口潺潺而出,滑过洁白的颈部皮肤,再从脸部轮廓一点一点地滴落在陆小凤的脚边。

    这幅画面和女人痛苦的惊呼接连刺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陆小凤惊骇不已,慌忙上前封住她的穴位,又被气得咬牙切齿,“我不信,你便非要这样证明给我看吗?!”

    富江当然很疼,疼得大口大口地喘息,“这点伤口而已,只要一会儿,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止不住的鲜血让陆小凤全身都在发凉,抱着她的手更是抖得厉害,“你既然还怕疼,还知道难受,就不该把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到底要怎样的目的才能让你这样不在乎自己的命!?我已经说过了,我会为你做到的,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你是吃人的狐妖我都不在乎,你有目的的亲近我也能接受,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他几乎要恨的把面前的人碎尸万段,却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富江!”

    已经从痛苦中恢复过来的少女从他的胸口抬起头来,又颇为惊奇地盯着他的脸,“好了,我都说过我死不了了,你哭什么?”

    愤怒和后怕慢半拍袭来,陆小凤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女人。

    但富江似乎真的很惊讶,还想要伸手去碰他的眼睛,“陆小凤,你为什么哭?”

    陆小凤避开她的手,冷冷地道:“我是不是应该为你拍手鼓掌,你居然还知道不要叫血染脏了你的衣服。”

    她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短短的几息时间里,就连血痂都已然成型。

    尚且湿润的血迹还粘在她的颈部,但确实就如陆小凤所说,她的衣服和妆容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地损坏。

    富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陆小凤,你刚才是在为我哭吗?”

    她对这个问题似乎执着的可怕。

    陆小凤却已经站了起来,他走到梳妆台旁,用干净的布绢沾上水,又走回来蹲在她的面前,一点点替她擦干颈侧的血痕。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似乎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又似乎把一切情绪都强压了下去。

    富江理所当然地扬起下巴,把脆弱又美丽的脖颈放在男人沾血的手里。

    “陆小凤。”

    富江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我的记忆并不齐全,但我很确信一件事:我长这么大,没有人为我流过眼泪,你是第一个。”

    陆小凤的所有动作忽地停了下来,本已经硬起的心肠眨眼间变得又酸又涩。

    那张精致到了极点的脸上难得带出两分茫然,“我失去了很多记忆,很多很多,每被杀死一次,我就会失去一些记忆。这些记忆可能有些一点也不重要,但一定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被我给忘记了。”

    富江缓缓地继续道,“我并不害怕又一次被杀,但我不想再失去更多了。”

    “只有找到那个女人,只有杀了她,我失去的东西才能重新回到我身上。”

    她轻轻地靠在面前男人的肩头,“陆小凤,你会帮我的,对吗?”

    “有关于你的回忆,有关于我们之间的回忆,我不想到了最后,连这些东西都被强行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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