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昭,郎兄弟,郎小公子,你别躲在那林子里啦,赶紧出来吧!”

    郎昭背靠在深林中的一棵大树下,听着外面那人呼喊他的声音,他在地牢里见过这人,郎昭听其他人叫他赵良恩来着。

    “哎哟,郎昭欸~圣尊神上昨夜给我托了梦,现在我俩可是一门之下的师兄弟了,你赶紧出来,我们也好熟悉熟悉呀!”

    “赵良恩,你别嚷了,吵得我耳朵都痛了!”另一人的声音响起,郎昭也记得这人,之前把他关进了画里的那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夜他冲进一副水墨画中晕过去后,梦里出现了一个男人说看上了他,要教给他法术让他跟随李溪,他回那人说这事不可能,他还想杀了李溪呢,结果一觉醒来,郎国公带着整个军队都投了李溪?郎却娴还莫名其妙跟一个渣滓男人结了亲?他是在做梦吗,怎么这个世界发展得如此离奇?

    他百思不得其解,问了郎国公也好,问了郎却娴也好都是对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让他接受这样的安排就行。不是,这要他怎么接受?真当他郎昭没有脾气的吗?一气之下,他在郎国公带着军队奔往凤城的时候,索性单独一匹马跑了出来,结果没想到李溪找了这两人来寻自己,他只得往这林中躲了起来。

    林外,见郎昭好久都没有动静,赵良恩不满地对着傅楼抱怨道:“你让我别嚷,那你倒是想办法让他出来呀!丞相还等着我两把他带回去交差呢!”

    傅楼白了他一眼说道:“行啦,你给我站一边去看着。”

    说完,他蹲下身,从地上捡了片叶子,在手中折了折后,折成了一只小兔子。

    赵良恩看着新奇,正要叹道:“欸!你这——”时,就被傅楼用拂尘一扫,叫他住了嘴。在赵良恩的怒瞪下,傅楼将这只草兔子轻轻放在了地上,这兔子落地后,往前蹦了两下,随后扭头过来看了傅楼一眼,傅楼对着它点了下头,它再往左右看了看,小鼻子翕动了两下后,就往林中蹦去了。

    这绿色的小兔子按着傅楼的指示在林中搜查着郎昭的踪迹,路上碰到了别的兔子,还会停下来问一问它们。就这样一路找着一路问着,它总算是看到了人族的衣物。

    林中某处突然传来声响,傅楼侧身看向赵良恩,骄傲地说道:“喏,找到了。”

    “是,还是你傅小公子厉害,在下佩服佩服。”赵良恩敷衍着恭维他,内心却想着:切,抓个妖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和李慕缨一样啊。但他又一想,心里直叫不妙道:糟糕,我现在都把李慕缨当标杆了,这也太没出息了,被一个女人甩在后面。

    傅楼见他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不知道赵良恩在想些什么,他再次用拂尘扫了下赵良恩的脸,让他回神后说道:“你还在那儿愣着干嘛,赶紧把郎昭弄回去了,我俩好交差。”

    赵良恩揉了揉被拂尘的毛拨得有些痒的鼻子,跟在傅楼身后往林中走去了。

    他两穿过树林,来到一棵树下,看见了在地上被藤条绑得严实的郎昭。郎昭也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他想逃,奈何完全动不了一点。

    傅楼看到郎昭眼中的挣扎之色,想了想后,拉着赵良恩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身旁,随后用熟稔的语气说道:“郎昭将军,你有什么疑惑不妨就在此说出来,我们给你解答了,你也好不用再被绑着回去。”

    郎昭头往一边撇去,竟是不理会傅楼。

    “欸,郎小兄弟你不要这么见外嘛,咱两可是在丞相府的地牢里见过好几面了的。”赵良恩说着还一把揽过郎昭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搞得真像两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一样,可惜以前是盼着自己生对方死。

    也就是现在郎昭被傅楼的法术束缚住不能动,不然他哪里会任赵良恩揽着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赵良恩说道:“兄弟我呢也能明白,你不就是接受不了突然换了个阵营,怕人家以后说你是叛贼嘛。哎呀,这你放心,你和我都是给丞相卖命的自家兄弟,我绝对不会说你的。”

    赵良恩这劝了还不如不劝,原本郎昭还没想到这点,他这一说,倒更让郎昭抵触了。傅楼看着郎昭脸上渐浓的戾气,忙将拂尘一甩打到赵良恩身上,说道:“你赶紧别说了。”

    让赵良恩住了嘴后,傅楼想了想如果是李溪的话,他会怎么说服郎昭。想了好一会儿后,傅楼才开口道:“郎昭将军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要为大岐卖命的事实,但这是你父亲和姐姐的决定,你也可以选择不顺从我们,但那样你就得与郎国公和郎小将军为敌,你想那样吗?”

    郎昭的眼睛低了下来看向了地面,他也从未想过要向郎国公和郎却娴举起刀刃。

    傅楼见他戾气消散了些,继而劝道:“郎国公和郎小将军刚入凤城,不管是大岐外面的冷言冷语还是里面对她们的排斥,眼下都是最艰难的时刻,你作为她们的家人还要弃她们而去,不更会让她们心寒吗?”

    “是呀!”赵良恩不知道哪里又找到了话头说道,“你就想想你姐姐嫁的那人,我可听别人说过那是个卑鄙小人啊,你这还不得赶紧回去看着一点,万一你姐姐叫他欺负了去怎么行?”

    傅楼扶了扶额,这赵良恩怎么老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同你们回去。”

    傅楼震惊地抬起脸来看向郎昭,他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不管他李溪用了怎样的诡计,我都会保护父亲和姐姐。”

    呃,他是怎么想到丞相身上去的?不过看着赵良恩连连拍着郎昭的肩膀,一边拍还一口一个“好兄弟”的。罢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来日方长,他会明白丞相是个怎样的人的。

    在同一个清晨,凤城内,李溪特意将温叶叫到了自己房中,但他又不跟温叶说话,只是左右来回看着温叶的脸。温叶被他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主动说道:“丞相,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看看你的脸还红着吗?”

    温叶明白了是桑泊给李溪说了他扇了自己一巴掌的事,答道:“已经不红了,多谢丞相关心。”

    “关心?”李溪反问他道,“你觉得我是在关心你?”

    温叶未曾想过李溪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李溪不说话。

    “呵。”李溪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声音来,说道,“桑泊他这巴掌还是打得太轻了些,要我说该和阿缨一样把你打到地上去的。”

    温叶不解道:“丞相?”

    李溪收回手,背过身来说道:“小叶子,你不会以为我会夸奖你在郎家军营外做的那些事吧?”

    温叶沉默地看着李溪的背影。

    李溪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不会,而且我还要骂你,骂你这个瞻前不顾后,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蠢小子!”

    他说完,转身回来,叱责地喝向温叶道:“你给我跪下!”

    温叶依他所言直直地跪在了地板上,李溪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的气更盛了,继而骂道:“我当年把你从峰头山上抱下来,养了你这么多年,教了你这么多,不是让你一门心思奔着死去的!你别给我说什么为了阿缨、为了桑泊、为了我、为了大岐,那种情况下再怎么紧急你都可以同桑泊先商量下再做决定的,谁让你一个人就冲到敌人面前去的?我吗?还是阿缨啊?而且,你还想帮桑泊拦下追杀你们的敌人,温叶啊,桑泊他说话是不利索,但他至少比你能打些吧!你就不能和别人商量商量,依靠依靠别人?”

    李溪越说越上头,甚至想打温叶两下,但又想到他都这么大了,打他又不合适,只能气鼓鼓地继续骂道:“我让你和阿缨一起去郎家军大营的目的,你不会猜不出来,我就是想着若是计划失败了,你还能和阿缨一起离开活下去!可你这小子,你你你你!”

    李溪指着温叶隔空戳了好几下,他实在想不通,温叶怎么会有寻死的想法,是他哪点疏忽了吗?李溪想到这点冷静了下来,看着埋首跪在那里的温叶,他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只能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他等了良久良久,才听到跪着的那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弟子受教了。”

    李溪只觉得无助得很,这种因温叶而生的无助感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孤独,他原本希望这孩子能成为自己的衣钵传人,但是现在他却发现温叶向着与他相背的方向成长,他突然很想念杨晓。

    李溪看着沉默的温叶想道:也许,他是应该找个机会让杨晓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接着仆人的声音响起:“丞相,宫里派人送了礼来说是要给慕缨将军的。”

    “哦?”李溪纳闷道:周暨送礼向来只送给李溪,阿缨在他眼里就是个能帮他打仗的武器,哪里会大费周章地想着给她送礼?

    李溪神色一敛,对着温叶说道:“你就在这里跪着,等我回来再说。”

    温叶没有抗拒地回了声:“是。”后,李溪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就朝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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