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男人非必要情况下绝不能纳妾,你可得小心点!”

    响亮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回屋的路上,冷风萧瑟,脚边的雪花蠢蠢欲动,像是等着来人卷起的脚风,然后紧紧附着在其摆间。

    徐长赢步子很稳,腰间锦囊压着翻动的衣摆,像一抹晚间赤色划过空中。

    他怎么可能会纳妾。

    光是当年说服夫人和他一同回府,便已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余生剩下的念想,便是和夫人共同快乐无虞的度过此生。

    至于其他的麻烦…他自会想办法解决。

    男人如是想着,脚下的步伐隐隐中又大了几分,步力强劲。

    等到徐长赢淡然地推开门,看见的就是一个熟悉的棉花团子。

    昨晚为了装醉,他愣是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回来。

    当时兰时都已经睡下,屋内烛火熄灭,仅靠天上的月亮为他照明。

    可即便如此,徐长赢借着月光,撑在兰时上头,还是很容易就看清她梦中睡颜。

    今一早,为了不让夫人尴尬,他愣是在天都没亮之时就起身上学,散学后又被盛南昭抓去玲珑阁狠狠“说教“一番。

    数着时间,竟然觉得好久都没好好跟夫人相处了。

    只是眼前这一景象,好像有些超乎寻常——

    棉花团子的身侧虚虚跪坐着一个人,小团子正着急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拉起来。

    “夫君,你回来的正好!快,快帮我看看青果这是怎么了?她突然就摔倒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青果的意识瞬间回笼,脚下的力气也随之回来。

    她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速度之快差点连带着兰时偏向一侧。

    “小、小姐,我没事了,大抵是早点吃的少,又走动了一天,饿得有些发晕,我…我现在就去找厨房嬷嬷寻些吃的去。”

    青果先是麻利地将她扶回椅子上,接着寻了个理由火速退下。

    临走时经过徐长赢身边,眼珠子转了一圈,忍住没对上来人的脸。

    想必姑爷应该已经收到风声,这事态如何发展,也轮不到她区区一个下人多言。

    门帘一掀一落,屋内只留两人。

    兰时可没忘昨夜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说白了,她还是黄花闺女,虽实在地当了几年某人的夫人,可那都是实属无奈,骗骗外人的法子。

    让她如今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点也不简单!

    想到这儿,兰时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小脚一翘,银炉铮响:“…这个白术,都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别贪火炉暖,铁是刚刚又忘记开窗了。”

    自从进了屋内,徐长赢便一声不吭,听见兰时小声埋冤,他只虚虚抬眼望向窗子——屋外头的树枝上挂满了银雪,沉坠的样子应当下一秒便支撑不住了…

    “啪嗒。”

    还没等他垂眼,银雪便像是得了什么指令,哗啦啦地乌泱落地,卷起一阵冷风,正好扑到了兰时发烫的脸上。

    徐长赢见状,抬脚去轻轻关了窗,没有揭穿她:“我让卫二明日将门口的糖葫芦摊子赶到隔壁街去,过午时应当就卖完了。”

    卖完了,那白术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糖葫芦串便吃不到了。

    兰时突然心里发虚,对不起啊白术,下次我再找机会好好补偿你一番,今天这面子我可不能丢…

    “夫人。”

    “啊?”

    徐长赢没有错过兰时不自然的小动作,他走到兰时身边,很自然地背向窗。

    “今天可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有的,我说给你听!”

    屋外的银雪早已停落,丝丝沉静又悠长的墨香静静陪伴在身边,兰时感觉异常安心,开始絮叨。

    “修哥儿今天可神气了,他戴了我前阵子给他新做的沙袋,在花庭里打了套拳。”

    “虽然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小家伙力道很好,踩在雪上的声音也很稳喔。”

    “新做的沙袋?”徐长赢浅笑着,他先是原地褪下冰冷的外衫,用一旁备好的热毛巾擦手后,才伸手探了探在眼前张牙舞爪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手。

    嗯,虽有点冰,但还算过得去。

    摸起来就像个小冰块,平日里还是得控着外出时间。

    手指猝不及防地被人握住,兰时不由自主地小小打了个颤。

    怎、怎么回事?

    以前夫君也不是没有过帮她暖手的经历,但这次怎么像是有针扎一样,全身上下像是有一道细微的闪电窜过。

    兰时楞楞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是、是啊,修哥儿的沙袋上回破了,我寻了些新布料又做了几个,说,说起来,我还要给般般也做呢。”

    聊到般般,兰时简单几句便将般般的家世介绍了一番,同时还将她和修哥儿的关系也说了几句。

    “听修哥儿说般般很喜欢我给他做的沙袋,趁着两人关系好,正央着我也给她做几个呢。”

    孩童时期的亲密关系总是令人欣喜又羡慕。

    光是想了想两个奶娃娃小手小脚上绑着自己亲手缝的沙袋,并排站在空旷的院子里练拳,同时还奶乎乎地直喘气喊累,兰时就觉得心发软。

    “真羡慕他们。”

    徐长赢看着她温柔的笑容,一天的疲劳都消失殆尽。

    “但你也别太惯着他们,毕竟手伤还没好。”

    一句话,将刚刚还在笑嘻嘻的兰时打回了蔫蔫的原样,“哪有这么严重,白术她们都帮我敷过药了。”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明天我就让卫二把糖葫芦摊子再赶的远一点。”

    得。

    说多错多。

    不如不说。

    兰时当即抿口不言,只一双潋睫上下眨着。

    夜深,这几日突发的事情太多,饶是同夫人再次共枕于一张床上,蠢蠢欲动的心也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

    只不过暗藏不住的小动作,代表了他昭然若揭的心。

    “唔——”

    即便是床上多了一个人,但瘦小的兰时依旧睡得很好。

    她本来占地就不大,徐国公府待遇又极好,自从她到来那天起,一直睡的都是那张大红酸枝雕花木床,粗摸着睡上三个她都绰绰有余,还能随意侧翻。

    只是今晚,兰时莫名觉着闷热,身旁就像是放了个暖烘烘的大火炉一样,热意不断向外发散。

    睡梦中的兰时蹙着眉,拽着寝被欲往反方向退去,却因掌握不好距离,细嫩的膝盖径直磕上冷墙。

    “嘶…”

    兰时骤然惊醒,思绪还未清醒过来,右手已先行覆上膝头揉搓,“最近怎么都小伤不断的…看来得找个时间和嫂嫂去庙里拜拜了。”

    话说到一半,兰时感觉喉咙干痒,犹如火烧,她微微转了下头,即便是暗夜里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她依旧能感受到身边多出来的“庞然大物”。

    “我真是,昏头了…他又不是没自己的床,为什么还要同意夫君在这里再歇上一晚啊…”

    兰时一边忿忿想着,终究是没忍住,抬起手,蜷起拳头,垂下头,朝着面前的虚空处狠狠一挥——

    静谧的夜晚,只有院子里长燃着烛芯正在“噼啪”发出声响,衣袖的破空声正好隐藏其中。

    “才不是心软放过你,只是怕、怕吵醒别人罢了!”

    兰时心虚地咬了咬下唇,莫名的紧张感让她更加口干舌燥。

    她笨拙地从床尾翻了下去,实木的酸枝大床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像木床上只是翻下去了一片羽毛,连窗外的月光都没有发觉屋内动静。

    兰时就这样蹑手蹑脚地翘着袖子,趿着鞋朝外走去。

    “嘶——哎!”

    突然,兰时惊觉原本光光敞敞的路中间竟像是凭空多了些什么,她吓了一跳,下一秒愣是凭着下意识的反应与巧劲,在跪地的同时还伸手稳稳扶住了它。

    “什、什么嘛…原来是夫君的外衫。”

    好在,入冬之后,盛南昭都会命人在屋子里铺上厚厚的绒毯,即便是刚不小心跌坐在地上,万幸也没受伤。

    后背的冷汗还未褪去,兰时很快便意识到是先前时,下人们没有将衣桁放好,这才闹了个响。

    床上之人此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覆在被褥下的身子浅浅动了下,不过很快又陷入了沉寂。

    看来这几日夫君是真累坏了,明天得吩咐小厨房多给他做些健身补气的汤水吃吃。

    这觉沉得,怕是早上也要多眠一小会儿呢。

    兰时眯起眼睛笑了下,小手掩在嘴前,就像一只偷吃了油的小老鼠,努力忍住不出声。

    兰时就这样静静地在地上呆坐了会儿,感觉周围的空气又重新陷入静谧时,双手才慢慢往后撑起——

    嗯?这是什么?

    柔软的绒毯上,新纸挺括,边缘薄利,类似刀尖一样锋利的纸页划过兰时细嫩的指尖,留下一道淡红色的印记。

    “这是…新…等、等等…”

    兰时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由得探身,指尖用力,纸刃犹如化身成为一把真正的尖峰刺入指腹!

    “怎…怎么回事,我这是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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