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鹿怀诗终于可以去后院的会所泡茶了,今天是她最后一天在前面上班。

    心情轻快的像小鸟,连去吧台端酒的功夫都哼着歌。

    鹿怀诗把酒放好,说了一声“请慢用”,转身就去看下一桌的菜单。

    “哎。”有人先叫了一声,鹿怀诗没听见,那人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鹿怀诗才回头。

    江霁川坐在卡座里,周围坐了一圈年轻男女。

    鹿怀诗走过去,大声问道:“你是要点酒吗?”

    音乐声音太大,江霁川说了句什么鹿怀诗也没有听清,她只好把耳朵凑近一点,江霁川说:“我们都还没点呢,就等着你来。”

    鹿怀诗拿出菜单,“需要我的推荐吗?”

    江霁川:“好啊。”

    鹿怀诗介绍酒的时候,江霁川一直看着她,等鹿怀诗说完,江霁川喊了一声那边的兄弟们,“给你们点完酒了,我请客。”

    那些人叫了声“好”,江霁川回头对鹿怀诗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鹿怀诗挑眉:“有事?”

    江霁川说:“我耽误的时间我付钱。”

    鹿怀诗今天心情太好,于是说道:“不用。”

    两人穿过舞池,一路来到后廊上,关了门,音乐声瞬间弱下去。

    “有什么事?”

    江霁川沉默的盯了鹿怀诗一会儿,“你之前说不交朋友,能告诉我原因吗?”

    鹿怀诗没答,江霁川急着又补充道:“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特别,想和你认识一下,可能有点唐突,嗯……”

    说话逻辑有点乱,但是鹿怀诗听懂了。

    “没有什么原因。”鹿怀诗说,“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那我得回去上班了。”

    “你这么急着上班。”江霁川转过身:“为什么?”

    应崇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会缺钱?又怎么可能当一个会所侍应生。

    江霁川弄不明白,所以想过来问问鹿怀诗。

    可是这个问题在鹿怀诗眼里,就太何不食肉糜了,“大少爷,我着急上班,很奇怪吗?”

    江霁川皱了皱眉,鹿怀诗已经回去了。

    江霁川点了支烟回到卡座里,江圣渔看到他回来,坐过来问他:“怎么了大少爷?看着闷闷不乐的。”

    江霁川回过神来,“没有,你们先去玩儿,我抽完这支烟。”

    江圣渔道:“行,我们去那边跳舞。”

    一支烟过半,江霁川叫住一个侍应生,“哎,你过来一下。”

    Lucy走过来:“先生,你叫我?”

    “帮我把这边的酒续上。”

    Lucy:“好。”

    江霁川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影:“我问你个事。”

    Lucy一边记录一边说:“你说。”

    “你们这有个侍应生名叫鹿怀诗,你跟她熟吗?”

    Lucy上下打量着江霁川,没答。

    江霁川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进Lucy手里。

    Lucy:“你想认识这个人?”她拿着那张卡在手里把玩:“这里面有多少钱?”

    “钱少你还不肯说?”

    Lucy:“你不知道,那个人啊,跟我们这些普通员工不太一样。”她把卡还给江霁川,小声道:“我不敢惹的。”

    江霁川把卡还回去,“你说,说完之后我再给你转一万。”

    Lucy仔细考虑了一下。

    江霁川又说:“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Lucy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她跟我们所有人走得都不近,就是知道她是有背景的,哦,而且她特别缺钱。”

    江霁川把烟掐灭:“好,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

    在后院的工作很顺利,她手法还有些生疏,好在有赵婉柠,沈明珠让她和赵婉柠共做一桌,两个人一起,这样她有什么遗漏,还可以看着赵婉柠那边补上。

    工作的旗袍是特别定做的,做了足足半个月才完成,鹿怀诗换上之后就连赵婉柠都看直了眼。

    平时鹿怀诗总是穿得很朴素,宽宽松松的T恤是标配,这身水绿色的旗袍却能将身材的长处发挥到极致,前胸玲珑饱满,纤腰不盈一握,墨黑的长发挽上去,斜插着一直素簪,那一张小脸白皙清冷,衬得那颜色像是从水乡一路流淌出来的一江春水,带着温柔的,细腻的江南的风。

    “天啊……”赵婉柠看着镜子里的鹿怀诗不禁惊叹,“这是什么人间尤物。”

    她扳过鹿怀诗的肩膀左左右右看个不停,“斩不斩男不知道,反正非常斩我。”

    鹿怀诗觉得别扭,含胸驼背不肯好好站直,赵婉柠提醒她:“忘了我教你的体态了吗?大大方方的,美就是要展现出来的。”

    鹿怀诗按照赵婉柠教过的动作走了一遍,看得赵婉柠连连点头,“行了行了,你直接靠这张脸就能吃饭了,走吧。”

    鹿怀诗还是紧张,做错了好几步,好在问题都不大,最后由赵婉柠把茶端过去,鹿怀诗才在紧身的旗袍里悄悄松了口气。

    早上下班,鹿怀诗换了自己的衣服才敢大步走路,她去早市买了一点豆浆油条,中午打算随便在外面吃一口,下午继续上班,拎着东西回到家,却见一辆黑色轿跑停在她家院前,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靠着车门逆着晨光站在那里。

    清晨的小区静谧无声,鹿怀诗的脚步引得男人的注意。

    “应崇?”鹿怀诗不禁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应崇拄着一个黑木手杖,手杖下面是刻着竹节的形状,上面的把上刻着龙头,他撑着手杖转过身,“我来吃饭。”

    “我这里又不是饭店。”

    应崇说:“我想和你一起吃。”

    鹿怀诗没说话,低头走过去开了门,应崇也跟进来。

    “和上次的一样的提成,好不好?”

    鹿怀诗把东西放下,转过身,看进应崇的眼睛,“二十万吃一顿饭?”

    应崇:“有钱烧的,不行吗?”

    鹿怀诗:“……”

    她整理着手里的东西:“我只买了一点豆浆当早餐。”

    “那我也喝豆浆。”

    “不够啊。”她只买了一人份,“冰箱里有虾,我再给你做个虾仁蒸蛋行吗?”

    “你别忙了,我吃不了多少,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应崇拿起一根油条的一半:“我吃这个。”

    鹿怀诗想说“你何必”,但他自己都说了,有钱烧的,她又能说什么。

    “你要是心有不安,那我中午也在这吃。”

    应崇本是逗她的一句玩笑话,鹿怀诗当真了,“那我中午做点好吃的吧。”

    应崇慢条斯理吃完了半根油条,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两人难得有这么和平相处的时候,窗外晨光熹微,透过窗子照进房子里,偶尔有小鸟落在院子里,停驻在花叶上叽叽喳喳清脆的叫。

    应崇吃得快,撑着头看着鹿怀诗喝豆浆。

    鹿怀诗被他盯得不自在,她问:“中午想吃什么?”

    “都好。”

    鹿怀诗想了想,“我一会儿去市场买一只老母鸡?”

    鸡鸭鱼肉,是她能会做的东西里的天花板了。

    “好啊,我下厨做,你很久都没有喝过我做的鸡汤了。”

    又说到从前,鹿怀诗心里牵牵扯扯的痛,“不用吧。”

    “等你吃完我们一起去市场。”

    鹿怀诗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和应崇一起心平气和的逛市场,应崇话不多,影子似的跟在鹿怀诗身后,鹿怀诗买什么都会问他意见,应崇总会观察她,如果她心里有答案了,他就会说听她的,如果她真的不知道选什么了,他又会给出答案。

    鹿怀诗照顾着应崇的腿,刻意走得很慢,两人逛完一圈,应崇手里拎了大大小小好几个袋子。

    “到头了,回去吗?”应崇问。

    “基本都买差不多了,走吧。”鹿怀诗说。

    “好。”

    回到家,鹿怀诗着手做饭,她尝试了几个炒菜,把菜丢进热油里她还有点怕,应崇过来帮她弄的,等她把后续都炒完,转头一看应崇已经把鸡都收拾好了。

    “你弄?”鹿怀诗问。

    “嗯。”

    应崇补充道:“别走太远。”

    鹿怀诗回头:“什么?”

    应崇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处沙发,“你在那歇着吧。”

    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鹿怀诗点点头,“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叫我。”

    “好。”

    应崇把西装外套脱掉了,只穿里面的白衬衫,扣子随意的解开两颗,袖子挽起来,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可能是因为相貌和体态都太出众,应崇炖个汤看上去都那么优雅,仿佛他修长的指下并非食材,而是音色清亮的钢琴,经过他的反复拨弄,迸发出悠扬婉转的琴音。

    炖了大约两个小时,最后一道鸡汤上桌。

    他依然细心的把鸡汤上的浮油撇了出去,淡淡的黄色伴着软烂的鸡肉,香而不腻,闻着便叫人食指大动。

    鹿怀诗本来没饿,应崇盛出一小碗来递给她,鹿怀诗的肚子竟没出息的咕咕叫起来。

    她用小汤勺舀出一点来尝了尝,熬得浓浓的汤汁在她舌尖绕了一圈咽下,醇香无比,回味无穷。

    和她第一次喝的味道是一样的。

    “少了几样材料,好喝吗?”应崇问。

    “嗯,好喝。”鹿怀诗实话实说。

    应崇这才动筷:“那多喝一点。”

    这次鹿怀诗的手艺也很在线,她足足吃了两碗白米饭,最后撑得肚子都鼓了。

    “真好吃啊。”鹿怀诗仰倒在椅子上,她很久都没有吃得这么满足过了。

    应崇看着她沾着油星的嘴唇,生硬的移开视线,“是啊,真好吃。”

    沉默一会儿,应崇说:“下周我得去京市出差,不能过来吃饭了。”

    鹿怀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淡淡“嗯”了一声。

    应崇不罢休,“你会想我吗?”

    他的目光很炽热,像是很想知道答案,可鹿怀诗正要回答,他又打断了她:“我会很想你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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