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机会,它在告诉你还能改变。”

    春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

    那时她才挂断了邮轮公司的电话,钥匙声响动,大门打开,梅洛普大笑闯进客厅,醉醺醺地倒在了沙发上。

    然后,春张看到汤姆的手重新长出了血肉,方才血管还瘆人地跳动,眨眼间就覆盖上了一层苍白的肌肤,太像高位者的恩威并施,诱惑着人朝着它设想的方向滑落。

    梅洛普就横亘在两人中间,在酒精的作用下麻痹了感觉,但她仍然在呼吸,说着颠三倒四的胡话,春张接收到了时间给的警告,就在梅洛普面前,想要放弃她的生命。

    理智上,春张明白她不该插手汤姆的选择,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无法被衡量比较,只有当事人有资格决定牺牲与否,而汤姆比普通人更了解死亡的恐怖,理应更加冷静利己。

    所以在说明逃离带来的一系列后果,仍得到汤姆肯定的回答后,春张没有重复劝阻,这样除了增添对未知结果的恐慌外,没有任何意义。

    春张只能尽力运用她对时空的了解,去帮助汤姆接近理想的结局。

    但,是人就有亲疏远近,就不可能完全客观,那是上帝的能力。

    亲眼见到时空的残忍后,春张还是抛弃了置身事外的立场,恐慌占据了上风,她跳下沙发,绕过梅洛普,握住了汤姆失而复得的右手,企图劝说孩子放弃母亲,

    “没有人涉足过这一个领域,没有任何示例和经验,我不能昧着良心去蒙蔽你,那只是个传说...”

    原书中说得隐晦神秘,比圣器更为合理的是魂器的碎片抵消了索命咒。

    “那太好了,我将成为第一个战胜死亡的人”

    掌心一点一点握空,汤姆愉悦地说,他抽出魔杖,选择用漂浮咒将梅洛普送回房间,算是无声的拒绝。

    春张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就像被巴波块茎的脓水喷了一脸,她低声抱歉,

    “真抱歉。”

    如果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母亲,春张准会一拳打上去。

    这才是正常的,春张想,她忘记了汤姆和梅洛普的羁绊,而全然站在她的立场上决定去留。

    她应该为这样的汤姆而感到高兴,春张拍了拍滚烫的脸颊,企图让她清醒,但心情却不可避免的下沉,

    “真抱歉...我不该反复纠结的,这只会浪费时间。下一步,嗯,邓布利多已经从波特家借到了隐形衣,你有复活石,格林德沃有老魔杖。只要在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击败格林德沃就行,毫无警惕下,一个除你武器就能完成,不需要抢夺魔杖,而是由魔杖认主。但我们得立即离开,格林德沃的愤怒可不好受,你得把握住合适得时机...”

    这就像一个小插曲,两人又重新投入到关于时间线的讨论中。

    “关键在于逻辑的修复,梅洛普改变了故事的开始,那么一切都必须重新设计,”春张仰头喝了整杯咖啡,让混沌的大脑清醒,“根据那个被时空乱流卷入的缄默人,我认为你的一切痕迹都将被覆盖改写,也就是——人们的记忆中将不存在汤姆里德尔,包括你所经营的人脉名誉,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名声,三强争霸赛,和邓布利多的相遇,包括改写阿利安娜的命运——”

    春张将故事线一一画出,这才发现链条在这里断开,“和梅洛普的,也就是她的轨迹不会改变。如果这样,将是个无解的死循环。拯救梅洛普——一切重来——梅洛普重蹈覆辙——你出生重走轨迹——再拯救梅洛普...”

    就像无数的骚扰牤在头顶盘旋,春张头大不已,她苦笑不已,

    “我总算知道时间线为什么要闭环了,这样下去时空非得崩溃不可。”

    “但你改写了无数条时间线,按你说的,许多人的命运都不一样了。”

    汤姆忽然问,然而这也是春张无法解释的,

    “按理说是这样,过去无法改变,我出生时,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故事就定型了——但就这样发生了。”

    “我认为是——你是外来者。”

    汤姆接过了春张手里的羽毛笔,大笔一挥,引入外来的一条线,打破了原有的死循环,

    “你忘记了我的存在。假设那圣器真的存在,我将成为时间无法杀死的人,可毫无疑问,我没有父母,参与原有世界的‘汤姆’必然被抹杀——也就是,我和你一样,成为了例外,这个世界的外来者,而外来者无需在这个世界诞生。”

    汤姆双手按在书桌两侧,俯身将春张牢牢圈住,他歪头向疑惑的春张解释,

    “作为外来者,我可以填补原来‘汤姆’的位置,重新走一遍我曾走过的路”汤姆补齐了春张无法连接上的逻辑链,“梅洛普无需生出‘孩子’来穿越时空改写命运,我会代替她的‘孩子’,时间将重新流动起来。”

    春张被汤姆说懵了,她夺过笔,补充汤姆所跳跃的情节,

    “完全的一团乱麻,嗯……就叫获得死亡圣器的你为外来者,原来逻辑线的你为汤姆。也就是,在改变的时间线中,梅洛普从没孕育过汤姆,在十八岁那年,就被一个外来者救出了家庭,乘坐大船前往美国,因为是外来者拯救,所以也就不存在拯救之后,拯救者消失的死局?”

    “简直像耶稣降临拯救世人。”春张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笑出了声,“你可成你最讨厌的圣人了。”

    “那我甚至都没有改写邓布利多,这个圣人命运的必要了。”这显然是汤姆厌恶的比喻,他直起了身,拿春张最敬爱的教授威胁。

    “不行!”

    春张反射性地反驳,这可是她最得意的心血,可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她确实没有资格对一位被剥夺了出生的人颐指气使。

    “你得给我个理由。”汤姆抱胸倚靠在书橱上,好整以暇地要春张拿出个借口来。

    “我得记得你呀!”

    春张想了半天,才找到关系汤姆利益的理由,一时情急,忘记了检查措辞,词不达意地说了出来,就像一句真挚热烈的情话。

    “什么?”这下换汤姆手足无措了,他一把将墨水打翻。

    “清理一新!”

    春张抽出魔杖将四处流淌的墨汁清理,她不明白汤姆为什么反应这样大,还以为汤姆不满足这个理由,急急地证明它的充分,

    “记忆呀!如果一切记忆都被覆盖,那你所有的成就也就消失了,你需要以全新的身份去积累资本,这很不公平。可如果你拯救邓布利多,他会感谢你的,邓布利多能找到时间波动的裂缝——这也是那个缄默人被记载的原因,他的同事记录下了一组异常的时空波动,尽管因为祖母悖论,他的一切被全部抹除,但神秘事务司还是根据波动,还原了整个过程,才成为了典型案例。”

    “有了邓布利多的帮助,你能够重新获得记忆,继承你原有的一切。”

    “我还以为,以为...”

    但汤姆似乎更生气了,他瞪了春张一眼,偏过了头。

    这简直是个双赢的理由,春张想不出还有哪不对了,

    “以为什么?”

    “你想记得我。”

    “我当然想记得你了!”春张皱眉,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但春张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是必须由她记住的理由,“你在担心如果圣器失效会怎么样?我想大概还有魂器呢,今晚的蒸汽和影子证明了你魂器的成功...然后,你记得要去阿尔巴尼亚的森林,我会去那儿,即使没有记忆也会去。”

    那儿放着拉文克劳的冠冕,无论是找到了回家的方法,还是单纯圆梦,春张想她大概都会去那瞧一瞧,摸一摸,然后把这瑰宝带回霍格沃茨。

    可谈到这个,春张就不可避免地想到虫尾巴的手臂,她打了一哆嗦,将尚不存在的疼痛化为对汤姆的愤怒,春张踢了又懒散回去的汤姆一脚,警告他,

    “别想着要我的手臂,割一点肉就差不多了,否则等我想起来——”春张想了想她辖制汤姆的方法,她似乎很久都没有担心过汤姆的报复了,“你还没满十八呢,你对我有着牢不可破的誓言!”

    “父亲的骨,仆人的肉,仇敌的血?”汤姆显然知道让魂器重塑肉身的方法,他对春张的愤怒不以为意,“我不会再有父亲了,还不如魔法石靠谱。”

    春张忘记了故事的开头,她反而松了一口气,找魔法石要比割肉要容易抉择,她低头看着已经完整的逻辑链和齐备的第二方案,有些不确定的问,

    “差不多就这样?”

    “我想是的。”

    可谁也没动,直到天边染红第一缕朝霞,春张想到了梅洛普,汤姆还从没跟她好好说过话。

    汤姆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他点了点头,就要上去,春张忽然明白了心里的别扭,她追了上去,认真和汤姆说,

    “在这个世界,爱是最厉害的魔法,尤其是牺牲魔法,它是我所向往的理想世界,善恶有报。所以,你一定会平安的。”

    所以不可能存在,当汤姆漠视鄙夷爱的牺牲时,一生顺遂;当汤姆在懂得爱与牺牲的时候,反而不得善终的情况。

    这看起来就像是由她推着无辜人走向死亡。

    现实世界可能存在,但哈利波特中不会有。

    “你快变成邓布利多那个老疯子了!”

    是有点疯了,哈利波特中也有莉莉、波特、小天狼星、弗雷德等等,很多牺牲的人,就是在这,春张接触到了死亡教育。

    春张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汤姆,但她想救下汤姆,就像保住他们一样,所有人都值得一个好结局,

    “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我受召唤而来,有契约的保护,时空不能抹杀我。”

    接下来,和计划一样,从邓布利多手中,她接过了那轻软、如月光般簌簌的隐形衣,汤姆则在门边趁其不备,击落了格林德沃的魔杖,然后默契闯进大门,暂时抛弃背叛邓布利多的愧疚,屏蔽格林德沃的怒火,进入那四维空间,就和来时一样,顺利的不可思议。

    但变故往往来自队友,就在春张以为一切顺利时——汤姆这混蛋背弃共进退的承诺,硬生生地拔出了相握的手,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个后背肘击,将春张按进了1944年的书籍!

    “你等!!”

    回应她只有身体骤然的失重感,和眼前飞速旋转缩小的书页,最终缩成一个飞蚊似的小点,融入三强争霸赛的晴朗蓝天,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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