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张原以为只是在酒吧的长桌上点几杯饮料,一盘炸马铃薯之类的小食,随意的聊聊天,但她错了,就像她在霍格沃茨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三把扫帚居然还有楼上包厢。

    窗户敞开,视线可及是霍格莫德奇周围的深山河流,男招待轻敲桌面,面前的浅盘就盛满了奶油蘑菇汤作为开胃菜,一板一眼,无比正式。

    门锁咔哒合上,春张立即感到坐立难安,她甚至连这段感情坚持一年的信心都没有(直接点,春张期待按时结束,这样就没必要辜负索玛的感情),这让她怎么面对索玛的父母呢?难道说,嗨,别担心,我和您儿子一年后就分开,没必要太担心我的人品,来认真考察之类的?

    春张选择逃避,为避免了索玛一家期待的眼神接触,不得不对这一道明显不符胃口的蘑菇汤展露出极大的兴趣,仿佛下一秒就会浮上一枚枚加隆。

    而汤姆呢,丝毫没有作为外人的尴尬,他自在极了,有着完美的餐桌礼仪,丝毫不见石像后的落魄失落。

    气氛陷入尴尬,阿普顿太太只好凭借索玛的书信描述,企图挑起话题,

    “那么,春以后打算做什么?神秘事务司的缄默人吗?”

    “哦——”这并不好说,春张对她巫师的前途没多大决心,但实话又太惊世骇俗,所以她含糊顺着阿普顿太太的话说了下去,“我想应该是,我对时空有些兴趣,但不太确定,它们可不怎么招人。”

    “那有没有想过来德国呢?这儿的魔法部也有个类似的机构,”阿普顿太太对春张的未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她微笑着介绍,“我有个远亲就在里边做事,有人照应总比在英国魔法部好,我的意思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极其神秘的部门。”

    难道她去德国就不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人物/语言/事物了吗?

    为了确定阿普顿太太没有挖苦讽刺的意思,春张甚至刻意隔了一段时间才回话,她认为这有些荒谬了,

    “不,阿普顿太太,我并不打算去德国发展,我想我的未来在这儿。”实际上应该是她的故乡。

    瞧出了春张的不适,身旁的索玛握住了春张放在桌上的手,他向母亲解释,

    “不,妈妈,我们说好了的。我会到英国来,我已经接受了巫粹党的邀请,在伦敦的分部。”

    “我知道,索玛,”阿普顿太太非常平静,很明显这是已经商量好的事情,“但只是未来一年而已,陪陪你的女友,我承认异地恋爱简直一团糟。可你不能一直在这儿,你总得承担家庭的责任,这不是某个小型政党提供的微薄薪水能覆盖的。”

    “未来一年?”春张忽然眼前一阵发黑,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事,原先她以为,但实际不存在的恋情阻碍——索玛今年就毕业了,他不用被迫禁足在学校,地域问题被跨国工作解决。

    “当然,”索玛以为春张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发白,他回了个傻乎乎的笑,“这是惊喜之一。”

    春张的心情简直五味杂陈,但她仍抱有一丝希望,她勉强笑着试探,

    “但就像阿普顿太太说的,你总得回去,但我更喜欢这。”

    ‘我当然知道,咱两合不来,所以只是谈一场恋爱而已。时间到了,我就会主动断开,结婚生子。’——这是春张希望听到的,借以减少辜负无知少男的愧疚。

    但春张实际听到的——

    “这没什么难的,再说了,巫粹党并不是个小型的政棍组织,只是因为它在英国才刚开始发展而已,”索玛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就像通俗小说里的富家小姐,为了混迹街头的穷小子和父母据理力争,“我的薪水总会涨——或者去古灵阁或魁地奇球队。”

    “你真算过养一个孩子要多少加隆吗?”阿普顿太太的笑容淡了下来,对儿子的离经叛道有些不满,“婚姻的基础除了爱还有经济,春在学校还好,她至少还有宿舍。可等她毕业后呢?你难道想让春和你住漏水阁楼吗?隔壁就躺着哼哼唧唧的食尸鬼。”

    “哦!”神游的阿普顿先生被妻子一个肘击拽回了神,他晃了晃脑袋,对上索玛乞求的眼神,有些心软,“这没什么,年轻正是奋斗的时候。”

    可妻子一个眼神扫过来,阿普顿先生立即就转变了口吻,坚定地站在阿普顿太太一侧,变得冷酷无情,“才不是——我绝不会让我的孙子进入爱尔兰的魁地奇队!你得回来,这是底线,索玛!”

    气氛越来越紧张,春张努力按捺着被安排人生的不悦,提出显而易见的可能,

    “有没有可能,几个月后我和索玛就会因为各种矛盾分手,这一切都不存在呢?没必要计划太远,这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我以为你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索玛反射性地抓紧了春张想要抽出的手,转身不可思议的质问,被挑拨一次的神经高度紧张,“是里德尔,对吗?我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谈话。他是个毫无道德廉耻的家伙,你答应过我远离他的。”

    “这是一回事吗?”在阿普顿夫妇面前,春张保持克制,并没将话说的那么明白,“你规划的太远了,为我放弃的太多了,这让我很有压力。一段感情不可能如计划一样顺利,如果出了差错呢?你的损失问我没法赔付。所以,就让我们,嗯,过好各自的生活,顺其自然就行。”

    “我以为我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索玛的笑容消失了,他从没想到春张会是抗拒的态度,“你对未来没有信心,而我想给你。当然我们之间有些分歧,但并非不可克服,我愿意付出,可你...我不想强求你为我牺牲,但你甚至害怕我的付出!”

    明知未来并不光明,却害怕改变,害怕给出承诺,春张的态度不言而喻,她期盼着分手,还想将原因甩给客观因素。

    “才不是呢!我当然认真对待这段感情,只是因为...”春张哑口无言,真相就像个拙劣的借口。

    “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始终旁观的汤姆开口了,他为春张解围,一语双关,“分歧太多了,很难拥有一个结局。”

    “没错,”春张感激地看了汤姆一眼,对他不请自来的态度发生转变,“我很爱你,索玛,但我不认为目前的感情足够你牺牲这么多,尤其在未来并不明朗的情况下。食物、语言、习惯等等,这不是一句搬过来就能解决的。”

    “我认为春说的有道理,索玛,你太心急了。”阿普顿太太认同的点了点头,“你应该慢慢来,而不是...”

    “妈妈!”索玛打断了母亲的话,被情敌断定坏结局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他的女友甚至认可这悲观的话,他与汤姆对视,针锋相对,“你想说什么呢?你和春才是一个世界的,你们才是最般配的?!”

    “不,”看着对面难受地反复握拿汤匙的春张,汤姆摇头轻声说,“我们也是两个世界。每个人都有其独特性,绝不可能生来契合,但好在这十几年的磨合还不错...和家人一样。”

    “我想我们大概有什么误会,”汤姆忽然推诚相见,言辞恳切,“你认为我是在挑拨你和春的感情,而实际上呢,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害春张,给她过高的期待,却无法承受因此产生的代价。就算你获得最好的结局,十几年过后你难道不会后悔怨恨,因为一段感情放弃故土的大好前程?”

    任谁看都是一段思虑周全、真心实意的劝告,但索玛早已见识过汤姆恶意的真实面目,恰好起了反作用,好胜心驱动下,索玛忽略了春张和母亲的婉拒劝告,一意孤行,想要证明他选择的正确,

    “真是荒谬!我绝不会为做出的决定后悔,而你敢说你那些,那些炫耀式的了解,难道不是在挑拨,让我们产生误会,好达到你卑鄙的目的吗?”

    汤姆却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反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看,你甚至不了解春张,又怎么能做出影响人生的决定呢?”

    切中要害,索玛被堵得心口发疼,说不出话来。

    汤姆却温文尔雅一侧头,得体询问阿普顿夫妇,

    “我想是时候上主菜了,嗯,让我瞧瞧,像是点在这儿,应该有个召唤魔法。”

    先前一段符合心意的劝说,让汤姆赢得了阿普顿夫妇的好感,阿普顿太太笑着点头。

    魔杖轻点,一道美味的烤鹌鹑取代了蘑菇汤,汤姆反客为主,却不惹人厌烦。

    因此按照汤姆节奏,享受主菜的一行人错过了低头一瞬间,汤姆对索玛轻轻的挑衅一笑。

    在索玛看来,这简直就是再说,瞧吧,我早说过你和春张不会有结果。

    这推翻了前面的所有好意,索玛错过了原本还能重新审视两人关系的窗口期,一路顺着错误的轨道滑行,直至无可转圜。

    毫无察觉的阿普顿太太满意地看见儿子不再反驳,她同汤姆热络交谈起来,

    “那么汤姆,你未来打算做什么呢?不过作为三强争霸赛的勇士,也不用担心这个...”

    太阳西移,漫天霞光,喝完最后一杯餐后酒,阿普顿夫妇手挽手下了楼梯,三人走在后面,霍格莫德的入口堵满了回去看比赛的学生。

    眼瞧着两人离阿普顿夫妇有了一段距离,在周围学生热烈讨论的掩护下,春张决定说破餐桌上未能继续的话题,

    “索玛,我想我们得谈谈。”

    哪怕是在冷战,身旁的人也弯下了腰,认真倾听。

    忽然之间,那些因为索玛擅作主张、强行安排的怨气一扫而空。

    分手之际,春张反而恋恋不舍,这几月美好的过往重现,思绪里翻滚几遍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

    瞧着他夕阳下的眉眼,春张再一次推迟,她不想毁了索玛期待已久的决赛,

    “比赛过后,我有话对你说!”

    “我也有话对你说!”

    嘈杂声下,索玛大声同春张对话。

    在晚餐上如鱼得水的汤姆被排斥在外,他本该在这时插入对话,再一次推动刺激索玛,确保他冲动行事。

    但汤姆最后没有说话,强撑的从容消失殆尽,那些他一直否认的痛楚卷土重来。

    他独身一人走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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