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5月15日,第19装甲军向英吉利海峡推进,当日就推进70公里。

    在强渡马斯河后,古德里安完全摒弃了坦克的火炮功能,而是尽可能地发挥其高速特性,向纵深地区运动,其装甲部队的威力与速度是战争史上闻所未闻的。

    这位将军的进攻速度在令他的对手惊慌失措的同时,也让德军统帅部感到心惊肉跳。

    克莱斯特将军命令古德里安停止前进,将军队撤回到马斯河,“这样做太过冒险了,无异于将我们的侧翼完全暴露在敌军眼皮底下!”

    对装甲速度与力量深信不疑的古德里安将军,一边指挥第19装甲军加速前行,一边向其上级答复道:“这道命令我既不愿意接受,也不能甘心接受,因为这无疑是放弃奇袭,丧失一切初步战绩。”

    “要么请让我继续前进,要么请让我辞去第19装甲军指挥官一职。”

    克莱斯特将军:“……你他妈是在威胁我吗!”

    古德里安不惜以辞职抗争的后果就是,整个德军统帅部没人能拿他怎么办。

    被上级默许了行动后,古德里安变本加厉,第19装甲军的推进速度比以前还快。

    有什么样的指挥官,就有什么样的士兵。

    第3装甲师,这支由古德里安将军一手打造的“铁甲狂飙”装甲部队,数百辆坦克浩浩荡荡长驱直入,疾驰深入法国腹地,1939年他们在波兰平原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的一幕再次重现。

    为了保持高速行军,一路上他们遇见一股股狼狈溃散的法军士兵,甚至都不愿意浪费时间下车去俘虏。

    数位装甲车长在坦克上探出上半身,用扩音器大喊:“我们没有时间俘虏你们,你们马上放下武器,离开道路,免得挡路!”

    法军:“……”

    这种失败主义情绪弥漫在法国最高统帅部中,法国总理保罗·雷诺十分沮丧地给5天前才上任的英国首相丘吉尔打电话说:“这一仗我们恐怕要打输了。”

    随着英法联军奔逃溃散,开始从比利时撤军,当天,第19装甲军又推进了80公里,几乎达到后勤燃料供给的极限。

    直到1940年5月17日,德军正面遭遇了法军戴高乐上校的装甲部队,古德里安将军才开始下令放缓推进,但速度仍然达到每天20-40公里。

    远在鹰巢的希特勒,虽然也对他的冒险行为感到愤怒,担心整个西线的作战计划会因此遭到破坏,但元首除了唾沫横飞地对一群沉默的统帅发泄他的“愤怒”以外,无可奈何。

    属于是装甲部队在前面飙车,后勤在后面追得连魂儿都没了。

    与后勤部队一样心力交瘁的还有野战医疗部队。

    “速通法国”的难度显然比“闪击波兰”高了不少,这次德军的对手除了不堪一击的荷兰、卢森堡,以及主要战力英法联军以外,还有相较之下显得勇猛异常的比利时军队,属于是1V5大作战了。

    在波兰战役中德军伤亡人数约4万余人,而在法国战役中这一数字直线飙升到约14万人,从这些血淋淋的数字就可以直观地看出德军野战医疗部队的工作量翻了几倍。

    这几日他们的工作日常就是,三分之二的时间在救人,三分之一的时间在赶路,刚眯着几分钟就被匆匆摇醒,几天下来,一群医生护士的眼睛熬得通红。

    劳拉觉得,按照目前的情况,至少在德军进入“凛冬莫斯科”副本之前,她应该操心的不是阿德里安,而是她自己。

    过劳死也是很惨的。

    从前劳拉觉得战地恋歌听起来多浪漫啊,男女主在战火纷飞中重逢,残骸与废墟、枪鸣与炮击都成了背景板。

    他们相拥的那一刻全世界都为他们而静止,激动相拥、热烈亲吻和低语互诉,多重元素任意组合在一起,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令读者潸然落泪的必杀技。

    但现实很残忍。

    大家都忙得要命、累得要死,所谓战地重逢只不过是匆匆一面,抑或是擦肩而过,哪里来的心思风花雪月、甚至天雷勾地火?

    更何况,自开战以来,她连对方的人影都没见到过。

    因此,当劳拉在人来人往的野战医院里,突然从一堆相似的军装和日耳曼面孔里,认出阿德里安的时候,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男人风尘仆仆,身上似乎还带着战场硝烟的气息,虽然有些疲倦狼狈但仍旧英俊得体。

    阿德里安和几位军官交谈着匆匆往前走去,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神色冷峻,那张素日对她温柔微笑的面孔,变得同他那身军装一样冰冷肃杀,甚至有些陌生。

    劳拉内心一瞬生出的喜悦又立刻消散。

    她的话语只迟疑了一刻,哽在喉头刚发出声音,对方便已经擦肩而过,只留下一个背影。

    劳拉并不是个矫情的女人,这世上也不是没了谁就不能活,但那一刻她心头还是莫名生出些难掩的失落和酸涩感来。

    或许他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也或许是他听见了,但暂时没有时间。

    但劳拉知道,即便她叫住了他,他还是会继续往前走的。

    1940年5月20日,第19装甲军扫过亚眠,在阿贝维尔附近抵达了英吉利海峡。

    此时的事态,已经完全超出了德军统帅部的预料,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在法国境内的战斗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导致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进一步部署兵力。

    因此,第19装甲军暂时放缓了一路狂飙的速度,选择就地临时驻扎,而他们此前未来得及俘虏的法军,便交由后续赶来的第3武装党卫军师处理。

    第3武装党卫军师在法国战役刚开始时,一直是作为预备军队,直到4天前才正式投入战斗。

    二战期间,即便德国国防军和党卫军之间存在某些矛盾,但他们时常协同作战,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问题就出在“处置战俘”这一件事上。

    第3武装党卫军师原本负责在法国勒卡托和康布雷地区清剿残余的法军抵抗力量,按照日内瓦公约,投降的战俘有基本的人权,而这点没有人比交战双方会更清楚。

    然而,就在昨天,第3武装党卫军师清剿残军的时候发生了屠杀战俘的事件,当时第1营第4连的指挥官弗里茨·诺奇莱因下令射杀了一批已经缴械投降的法军战俘。

    好巧不巧,这件事被当时正在法国上法兰西大区一带活动的国际红十字委员会代表知道了,愤怒谴责之余,他们试图通过德国红十字会与德国军部对话。

    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听说片区的德国红十字会负责人已经因为这件事晕过去一次了,但劳拉觉得人家大概率是累的。

    当然,这并不是令劳拉惊讶的地方,而是第3武装党卫军师,正是二战期间臭名昭著的党卫军第3“骷髅”装甲师,党卫队中的反人类罪行大多是由这支部队犯下的。

    显然,这支部队目前还没有发展壮大,成为日后以“骷髅师、帝国师及维京师”并称为纳粹德国党卫军三大王牌装甲师,这次屠杀战俘只不过是他们在为未来犯下灭绝人性的暴行谱写的序曲。

    国防军这边也头疼得很,他们向来只负责在战场上打仗,或者在被占区作为驻军执行巡防任务,他们对党卫军的印象不久前还停留在“元首的仪仗队和私人保镖”、“军队的花瓶”一类华而不实的东西。

    这不能怪国防军的态度鄙夷,因为最初党卫队的选拔标准只是基于外形和信仰,他们的军事素养远低于国防军。

    毕竟对于这些德军名将们来说,战争是他们作为军人执行的命令,他们追求的是军事指挥的艺术,而不是对个人盲崇下的疯狂举动。

    一群德国士兵抬着几具法军的尸体经过,在潦草肮脏的白布下,被掩盖的肢体扭曲变形,鲜血沾得到处都是,很明显,这群俘虏并不是被一枪毙命的,而是死于虐杀。

    “该死的,这群党卫军的手段可真够残忍。”一位国防军军官皱起眉,有些不适地别过头去。

    他们虽然见惯了生死,但在战场上的死亡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尤其是作为装甲兵,他们作战的时候只需要坐在坦克里,当炮弹击中对手的时候,连面都没见着,已经把坦克连人变成灰了,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直视过分血淋淋的场景。

    似乎未曾见亲眼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负罪感就不会那么强烈。

    “那几个法国人已经死了,难道我们要把德国军人送上军事法庭吗?”这位国防军军官虽然素来不大瞧得起党卫军,但作为同僚和战友,他也没法把“自己人”往外推,“我们值得为这件事延误战机么?”

    阿德里安看了他一眼,语气冷静:“作为战争发动者,或许元首认为,他们并不值得怜悯,只是得到了他们应得的,而党卫军不过是在剿灭劣等人种罢了……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对法国人抱有同情心是件可耻的事,毕竟,如果我们的人落到他们手里,也不绝愿意看到这个下场。”

    “而作为军人,这涉及到军纪问题,‘禁止屠杀平民和战俘’,他们显然违反了这一项,总得有人为此负责。”

    对面的第3武装党卫军师团级指挥官看向阿德里安:“那国防军的意思是……”

    阿德里安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党卫军一位连级指挥官都敢随意射杀俘虏,那究竟是弗里茨·诺奇莱因丧心病狂、胆大包天,还是他的上级也有所默许?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件事就复杂起来了。

    他原本想把这件事就此解决掉,不必再惊动师级,把动静闹得更大,让统帅部分心,但现在显然对方不愿意按规则办事。

    副官格尔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该嫌麻烦的。”

    如果当时他们愿意花上几个小时,把这群法国战俘及时弄到战俘营,或者干脆直接交给喜欢多管闲事的国际红十字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了。

    这句话显然是在责怪党卫军办事“不利索”,党卫队的人闻言脸色微变。

    阿德里安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他谨慎地说道:“军人违反规定,当然要接受相应的惩罚,但犯错的是党卫军,我们也不好越权插手,你们……”

    然而,他旁边的国防军军官显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便不耐烦地对党卫军军官说道:“没错,错在你们党卫军,本来就应该由你们出面,给红十字会一个合理的交代……至于没有及时处理安置战俘这件事,我们内部自有定夺。”

    “……”

    好嘛,这是完全把球踢给人家了,正中对方下怀。

    阿德里安本来想说的是:“犯错的是你们的人,也理应由你们惩罚,但为了公允起见,具体怎么罚也得在我们眼皮底下进行,否则谁知道你转头回去到底是惩罚还是包庇自己人?”

    但他的同僚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大多数国防军一心扑在战事上,他们的脑子一根筋,只关心行军打仗、战况如何,骄傲的他们根本没心思关注一群落荒而逃的手下败将。

    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阿德里安也不好再置喙什么。

    对面的党卫军军官见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满口答应:“那么,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了。”

    但阿德里安隐约觉得这件事不会到此为止。

    处理完事情,在动身赶回前线驻地之前,阿德里安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劳拉。

    “不知道她还好吗?”想到这,阿德里安加快了脚步。

    一别十日,对于正是情浓的爱侣来说,这样漫长的分别确实有些残忍了。

    在作战时他全神贯注在战事上,却总会在行军休息的间隙想起劳拉,每当他倚靠在冰冷的坦克装甲车上,想起关于她的种种,心头就会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她哈哈大笑的时候,她主动凑上来吻他的时候……与性无关,阿德里安自认为不是个肉麻的人,但他此刻忍不住想,这大概就是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吧。

    他真的非常喜欢她。

    如果劳拉在这里见到他,她会做什么反应呢?

    阿德里安突然想起他们在波兰战场上遇见时的场景,是德军兵临华沙城下的前一日,他指挥装甲车运送医疗物资到前线,就在野战医院前碰见了她。

    那个时候的劳拉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衣,像个男人一样把下摆塞进裤子里,脚蹬一双硬质短靴,把头发高高扎起来,把袖子捋起来动手抬伤员,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群护士和医疗兵忙进忙出。

    碰见古板且蛮不讲理的军官时,她敢直接把血淋淋的纱布扔对方脸上:“他妈的爱治不治,这里除了我没人敢做这个手术,死了算你们延误伤情,不关我事。”

    自信又牛逼,相当有脾气,在她身上,阿德里安可以感受到强烈的对于活着的渴望,蓬勃而富有生命力。

    阿德里安潜意识里觉得他们是相似的,似乎易于亲近的外表下,都隐藏着一颗冷静而克制的心脏,本该讨厌的才对,可即便如此,她之于他的吸引力,却是无与伦比的。

    阔别多年后,在柏林重逢以来,自从发现劳拉的变化后,阿德里安觉得自己就像个阴暗潜行的变态一样,总是控制不住去关注她的一切事情,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偶遇。

    不止女人会勾引男人,在深夜派对那一次,他已经存了勾引她的心思。

    但他永远不会主动承认的。

    阿德里安穿过人群,寻找着劳拉的身影,而事实上,根本不需要他找,劳拉正站在门口等着他:“阿德里安。”

    她抱臂淡淡地瞧着他,没有想象中重逢的场景,她既没有冲上来拥吻他,眼神里也没有他所期待的任何情绪,反而带着审视,乃至于质问。

    他忽然如被人在雪地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那种在胸腔里交织的炽热爱恋如同滞涩了一般,突然梗得他喉头发疼,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德里安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他冷静下来,收回试图抱住她的手,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问道:“劳拉,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劳拉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和神情异常冰冷,不对,她不该这样,情绪不该影响理智的谈话。

    “我看见你们谈话了,”劳拉单刀直入,“我想知道你们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阿德里安忽然明白了。

    劳拉也是德国红十字会成员,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党卫军屠杀战俘的事情,甚至安置和救助平民及战俘本就该是他们的责任和使命,阿德里安不敢妄自揣测一个人的信仰,但他们是医生,和军人是不一样的。

    军人需要绝对的忠诚,而医生需要问心无愧。

    “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阿德里安说道,“违纪的是党卫军,我们国防军无权处置,更何况,‘骷髅师’的指挥官提奥多尔·艾克是党卫队全国领袖希姆莱的人……”

    “所以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劳拉冷冷地打断他。

    她并不想生气,显得无理取闹似的,她知道阿德里安说得在理,但那种异样的情绪还是在胸腔里不断发酵膨大。

    可笑之极,原来她在潜意识里,还是存了一点天真滑稽的念头,竟然想试图改变这段历史。

    劳拉心想,这个世界真的烂透了,她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警惕着一切危险和不怀好意之人,而不敢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建立真正的情感联系。

    说不清是失望、伤心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就好像是她和一堆豺狼虎豹周旋已久,挑挑拣拣、百般防备,最后爱上的还是他们其中一个。

    阿德里安似乎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无论她喜不喜欢他,他始终都是纳粹德国的军官。

    这一直都是事实不是吗?

    只不过因为迷恋,所以劳拉选择性地忽视甚至忘记了这一切。

    对方可不是什么温柔的小鹿,一逗就脸红,她一直都在与狼共舞不是吗?

    可既然结局是无法改变的,德国的战败一开始就是注定,因为这是场不义之战,所以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效忠这个国家呢?

    你们的元首是罪恶的,或许你们所作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我喜欢你呀,我爱你呀,我不想你死掉,也不想你背负着纳粹战犯的骂名,孤独地死在西伯利亚的风雪里,或者侥幸存活,余生都活在罪孽和后悔里。

    劳拉有时候觉得,或许他们只是生错了时代,信错了人,他们本该有更好的人生,走一条更好的路,而不是把一代人都活活地埋葬在这场战争中,对不起这个世界,更对不起他们自己。

    “但你——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们一样呢?”

    这尖锐的问题在劳拉脑海里剧烈跳动着,在她意识到时,她已经这样脱口而出了。

    阿德里安皱起眉,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气恼的不仅是她把他和党卫军那群疯子混为一谈,更是“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听着,劳拉,”阿德里安说道, “我不想让任何事情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愿把我们短暂的相处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争吵和质问上。”

    对面的女人闻言已经瞪大了眼睛,皱起眉,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

    没有女人喜欢被男朋友说自己是在浪费时间,这会让她们觉得自己不被重视。

    而对方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于是在劳拉发作之前,他迅速且动作强硬地抓住她的手:“让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

    阿德里安一言不发地抓着她的手穿过人群,他一脚踢开一间房门,把劳拉拽进来,摁在病床上,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这样他可以与她平视,能减少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我理解你的想法,劳拉,”他牢牢握着她的双手,制止她的反抗,看着她的眼睛,“我认为军人可以忠诚,但不能愚忠,元首说的十句话里,有九句我必须同意并且奉为圭臬,但有一句,这么多年来我始终不认同。”

    阿德里安缓缓说道:“那就是‘一个种族的优越性,必须通过消灭其他种族来证明’。”

    劳拉停了下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就好像是忠诚的骑士看着他的公主:“我喜欢你,因为你是与众不同的,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死掉了,只剩下千篇一律的日耳曼人,那该多么无趣。”

    “我喜欢巴赫的音乐,但这不妨碍我欣赏波兰的肖邦,还有法国的德彪西。”

    劳拉眨了眨眼睛。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劳拉?”他亲亲她的脸颊。

    “……你可真会说话,阿德里安,”劳拉冷笑了一声,“好话坏话全他妈让你给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就是没事的意思了。

    阿德里安松了一口气,刚松开抓住她的手,下一秒,就整个人被猛然掀翻在床上。

    他吓了一跳,但劳拉可没给他尖叫的机会,她动作敏捷地翻身骑上他的腰,然后俯身吻住了他:“你把我说得无话可说,那么就不说了,直接做吧。”

    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和无数次预想中久别重逢的场景一样,热烈又缠绵,漫长得仿佛就要这么地老天荒下去。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一些,阿德里安扶住她的腰,试图坐起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下去他就走不了了。

    “不……”阿德里安才从胸腔里发出一个闷哼的音节,劳拉已经解开了他的衣领,在埋头亲吻他脖颈的同时,手底下用力把他腰间的武装带抽了出来,扔到床底下,然后一把撩起了他的军衬衣。

    啊这日思夜想的、结实美好的胸肌和腹肌……

    “咚”一声从右边的角落传来,似乎是重物砸到了地上。

    劳拉下意识拢了拢衣不蔽体、玉体横陈的阿德里安,试图让他少暴露一些,两人仿佛偷情般齐刷刷转头看去——

    一阵鬼哭狼嚎从旁边的床底下传来。

    劳拉翻身从阿德里安身上下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底下那人拎了起来。

    “……是你?”劳拉愣了一下。

    “对啊,是我,”对方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劳驾,在你们继续之前,能否先让我回避一下。”

    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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